在北京上學,一來二去地便也熟絡起來。
楚奚北和白筱婷的樂隊在這幾年間名氣漸盛,前段時間,她們甚至還被邀請到某個小型音樂節作為嘉賓上台表演,平台上關注樂隊的粉絲也與日俱增。
這一次胡妤洙的婚禮上,楚奚北和白筱婷的樂隊也會作為熱場節目嘉賓登台表演。
和伴娘團一樣,伴郎團裡也一大半都是高中時一起玩的朋友,許臨濯,白煜華,彭淩澤,姚瑞等人均在其中。
接新娘前的鬨婚房環節不可謂不熱鬨,伴娘們這邊摩拳擦掌準備好各種招數,而伴郎和新郎再過一段時間也要抵達戰場了。
楚奚北指著白筱婷:“她就是來當間諜的!”
白筱婷豎起眉毛:“楚奚北你找打?”
女孩子們哄笑起來,胡妤洙坐在化妝鏡前任由化妝師在臉上塗抹,也不禁笑了:“哎,怎麼能這麼說呢?這可是我們的外援,我們的幫手!”
辛桃:“對對對,你倆快來,幫忙一起貼這些裝飾品,就剩這一點了。”
白筱婷喲嗬一聲:“來啦!”
布置完婚房,陳緣知等人急急忙忙去換伴娘服,一出來剛好看到已經穿好秀禾禮服,妝容精致的胡妤洙,大家夥都發出了一聲誇張的讚歎聲:“新娘好美!!”
胡妤洙拿著團扇蓋在唇邊,容色顧盼生輝:“還行吧?”
辛桃:“姐,簡直太行了!你今天就是全場最美的!”
陳緣知:“我已經預想到鄭業辰待會兒會被迷成什麼樣了。”
孔臻怡:“姐姐嫁給我!”
笑鬨聲中,接親隊伍浩浩蕩蕩地來了,伴郎團還沒進屋就被伴娘們堵在門口刁難。陳緣知在旁邊看著一群人過五關斬六將,最終胡妤洙被鄭業辰攔腰抱起,盛裝打扮的新娘捂著自己的臉負隅頑抗,新郎隻能無奈地親她的手背,引得周遭一片哄笑。
陳緣知拿著道具站在旁邊,笑得眼睛彎彎,手心忽然間不著痕跡地貼了一下自己的小腹,很快又撤開。
一片混亂的喧囂聲中,她的手指尖被人勾了一下,陳緣知反射性地手指微曲。她轉頭看,果然是許臨濯。
他穿著黑西服,彆著伴郎統一佩戴的乾花%e8%83%b8針,站在她身後,身上的草木香也染上了一點熱烈辛辣的花香氣,一對垂落的眼睫和清潭水的眸,眼角暈開淺淡的光。
他低眸看著她,目光落在她的小腹上:“沒吃早餐?”
陳緣知眨了眨眼,沒想到自己的一個小動作也被他看去:“吃了,但是沒吃幾口。”
許臨濯去床頭櫃的盤子裡拿了一塊紅紙包裹的巧克力,遞給陳緣知,“先吃這個,很快就到酒店了。儀式完了之後才會上菜,到時候多吃點。”
陳緣知接過巧克力,眯起眼看著許臨濯笑:“你真好。”
許臨濯無奈:“一塊巧克力就把你收買了?”
陳緣知:“那倒不是。”隻是因為是你給的而已。
許臨濯:“那我能不能拜托你,以後好好吃飯?”
陳緣知答應得很快:“好啊。”
許臨濯捏了捏她的臉:“希望你是真的記住了。”
陳緣知被扯著臉,說話有些含糊不清:“你盯著我不就好了。”
許臨濯:“我哪能一直盯著你?”
陳緣知知道許臨濯的意思是他工作會越來越忙,即使是現在他們已經同居,但兩個人一起吃飯的時間也很少,多半都各自有事要忙。
但陳緣知不知為何,嘴比腦子快,蹦出來一句:“怎麼不能,我們難道不會一直在一起嗎?”
這話說出來,陳緣知都被自己定住一瞬。
許臨濯也微微一怔,似乎是因為她的話語,又似乎是因為她不假思索地說出來的口%e5%90%bb。
陳緣知慢慢抬起眼,接觸許臨濯看來的目光,她忽然有些緊張,聲音也變得沒那麼平穩,她試圖找補:“我的意思是——”
“誰把我的伴娘搶走啦?!”
胡妤洙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陳緣知還沒來得及說完,手臂被人一拉拽離了許臨濯跟前,一群伴娘笑著擠眉弄眼地把她帶走了。
辛桃還開她玩笑:“你們還真是甜甜蜜蜜啊?都當伴郎伴娘了還舍不得分開,如膠似漆地聊什麼呢?”
孔臻怡鸚鵡學舌:“聊什麼呢說來聽聽?”
陳緣知也無奈了:“說正經事呢——”
妤洙的婚禮在春申一家酒店室內舉辦,儀式盛大,辦得熱鬨,但請的人卻不多,大廳裡隻擺了二十桌宴席,陳緣知和作為伴娘的朋友們坐在同一桌,離舞台很近。
儘管是自己陪著胡妤洙去試的婚紗,但當胡妤洙穿著白紗從紅毯儘頭走來時,陳緣知還是目不轉睛地盯著她看,久久無法回神。
魚尾的擺,繁複重工蕾絲長紗裙,一絲不苟盤起的黑長發,群星落在她的眼皮和發絲間,在她頭頂的皇冠上交彙。唇朱膚白的新娘抬眼看向儘頭等待她的人時,眼底綴滿光和露水,莞爾一笑便傾國傾城。
交換戒指的時候,追光打在舞台上相對而立的一對璧人身上,音樂聲將氛圍推至縞潮,陳緣知也不禁眼眶一熱,她喝了口水掩飾自己的失態,趁機偷看一眼隔壁,然後目瞪口呆地發現自己身邊一開始說絕對不會哭的幾個家夥早就已經淚流滿麵。
虞婉宜麵前的紙巾被抽癟了,孔臻怡扁著嘴哭得一抽一抽,眼珠卻一動不動地看著舞台,辛桃邊擦眼淚邊錄著視頻,甚至連謝槿樺都在擦拭眼角。
剛剛的嘴硬和吵鬨像是一出笑話,在目睹朋友的幸福時,她們的賭約毫無勝算。
陳緣知心底一軟,原本壓下去的淚意再一次翻湧上來。
台上最後的環節是新娘送捧花,六個伴娘背過身將手放在身後,新娘則選擇將自己手中的捧花送給其中的某個人,然後司儀會讓所有伴娘一同轉身。
好笑的是司儀宣布讓伴娘們上台時,底下幾位伴娘們正在急急忙忙地補救自己哭花了的臉。
當陳緣知站在台上時有些緊張,但隻是因為迎著燈光看不清台下賓客的視線,她反倒不太在意胡妤洙的捧花最後會不會給她。
陳緣知在心裡默默盤算,就算最後妤洙給了她,她也不能做出太過於驚喜的表情,以免傷害到其他沒有收到捧花的朋友;而如果妤洙沒有給她捧花,那她也要第一時間回過頭笑起來,不能和平常一樣麵無表情,不然會讓人以為她是因為沒有收到捧花而在計較生氣。
而當陳緣知內心活動正豐富時,她感覺手指被人輕輕觸碰,陳緣知愣了一瞬,她背後的人已經將一束柔軟的花枝塞進了她的手心。
陳緣知怔怔地收攏掌心,摸到枝葉的那一刻,腦海中電光火石如獵豹迅捷掠過,她忽然頓悟了什麼。
司儀喊伴娘們一起轉過身,六個人都驚喜地發現,每個人的手中都有一小束花,其上用絲帶捆紮著蝴蝶結,說明新娘分花的舉動並非心血來潮,而是早有準備——花束從一開始就是分好的,然後再紮成一整束,而這番巧思,就是等待著這一刻。
辛桃第一個撲上去抱住胡妤洙:“啊啊啊啊妤洙我愛你!!”
陳緣知第二個:“我也愛你!”
伴娘們的表情無一例外都很感動,簇擁著圍抱住新娘,璀璨的白光映照出女孩們喜極而泣的笑容,以及臉上洋溢的溫暖和幸福。
舞台上的婚禮最後以圓滿畫上結束的句點。
下了舞台後,陳緣知本想回座位去接著吃點東西,結果卻被朋友們團團圍住。
陳緣知還沒反應過來,懷裡已經被塞了四束花。她有些懵:“你們這是……”
謝槿樺挑眉:“你知道的,我早結婚了,用不上這個,不如給你。”
辛桃:“我都不一定結婚呢,估計也是派不上用場的啦。”
虞婉宜:“而且我們剛剛合計了一下,我們這些人裡,還是你最有希望。”○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孔臻怡接話:“所以我們決定把花都給你,集齊我們所有人的力量和祝福!”
“緣知,你可要加油啊!”辛桃,“都畢業了,你和許臨濯準備什麼時候考慮結婚的事?”
陳緣知:“……可能,沒那麼快。”
許臨濯還是沒和她提起過結婚的事——如果陳緣知記憶沒出錯,那就是真的提都沒提。
也不知道是因為兩個人的戀愛關係越來越穩固,以至於早就從熱戀期進入了老夫老妻模式,安全感太過於充足,還是隻是單純地因為許臨濯兼顧研究和工作太過於忙碌,還沒來得及興起那些心思。
陳緣知自己也拿不準。
她低頭看著懷裡開得鮮豔欲滴的雪色重瓣牡丹,忽地想起三個月前她曾收到的來自另一個好友的捧花。
薑織絮的婚禮在三個月前剛剛辦完,因為是在教堂舉辦,儀式比陳緣知預想中簡潔,氛圍也更加莊嚴靜穆。
薑織絮穿著一襲白色婚紗,細細挽起的發髻上銜著一枚細鑽圓飾,她眉眼溫柔,勝過教堂外掠過草坪的微風。
外麵的陽光淅淅瀝瀝篩過彩窗,斑斕色彩融化在她晶瑩溼潤的眼尾,裙擺拖曳在地,彩光落入其中,像是雪地裡開出了漫山遍野的多色波斯菊,令人驚歎的聖潔之下又有明%e5%aa%9a招展,靜謐裡有生機蓬勃。
陳緣知坐在第二排,手裡捧著一束香水百合,看到了薑織絮一步一步走向站在神父身前的魏風原,也看到了她抬起眼看去的那一瞬,眼角滑落的眼淚。
她那麼幸福,她的眼裡含淚,不再是因為孤獨和不被理解,而是即將有一人攜著她度過餘生,而她深愛著這個人。
所以即使在流淚,也是代表幸福。
陳緣知舉起相機,履行自己作為伴娘的職責。
婚禮一切順利,陳緣知在台下等候樂曲響起,然後捧著那束手花上台,遞給薑織絮。
原本以為這就是全部,但儀式結束後不久,陳緣知到了化妝間找薑織絮,薑織絮卻把那束百合捧花放到了她的手心裡。
陳緣知愣了愣,下意識抬頭看她,“給我的?”
薑織絮還沒換掉婚紗,化妝師拆著她頭上繁複華麗的發飾,薑織絮笑彎了眼睛:“當然是給你的啊。”
“小知,我覺得所有人裡,現在最最需要捧花的就是你。我從一開始就想好了,要把它給你。”
“——連同我所有的祝福和好運氣。”
薑織絮隔著一層薄薄的蠶絲手套握住了她的手心,聲音溫柔:“說好的呀,我們要一樣幸福。”
……薑織絮也把自己的捧花給了她。
陳緣知默默歎息,被朋友們的好意包圍,自己再不努力一些,似乎都要因此而內疚不安起來。
但,許臨濯是怎樣想的呢?
陳緣知遠遠眺望許臨濯的背影,那人身高氣質都卓爾不群,即使是穿著伴郎服也很容易找到,墨色貓眼石般的眸,玉色山石壘成毓秀的臉廓骨骼,分分寸寸都是絕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