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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無今夏 眷希 4262 字 3個月前

一個家喻戶曉的國畫藝術家,你要不要猜猜是誰?”

許臨濯:“我想我大概知道。是趙明華趙老先生,對吧?”

陳緣知笑眯眯:“對,你果然猜到了。我感覺許叔叔和趙老先生似乎關係很好,我猜你說不定也見過他。許叔叔那麼穩重的性格,兩個人聊天時還時不時鬥嘴。”

許臨濯笑了:“是,小時候見過趙老先生好幾次,我爸爸那時身體還好,他經常來家裡做客。後來爸爸住院,趙老先生就去了北京長居,很久沒見過他了。”

“爸爸和我說,他最近都會在北京,帶你一起準備你的畫展,”許臨濯,“我到時候回來就能見到你們了。”

陳緣知的手掌蜷捏緊,聲音也低了下去:“……你可一定要準時回來。”

“要是你錯過了我的第一次畫展——”陳緣知頓了頓,懊惱道,“好吧,我也不能拿你怎麼樣。”

許臨濯笑了起來。

“——我一定會準時回來的。”

陳緣知:“你保證?”

許臨濯聲音溫柔:“我保證。”

陳緣知覺得自從和許臨濯談戀愛之後,她性格裡任性的一麵被日漸挖掘了出來,就比如這種時候,即使她明知道許臨濯身為科考團隊的一員,有自己要完成的工作,但她還是想聽許臨濯說出這一句承諾。

被愛的人總是有恃無恐。

陳緣知掛了電話,坐在茶室門口的沙發上看了會兒窗外的秋景,反省完自己後起身離開。

……

京城的秋日短促卻迷人,涼意浸潤心扉,美術館外的紅楓垂湖而立。

工作人員在布置展廳,對著圖紙上畫好的方位掛上玻璃框鑲好的畫,雪白的牆壁對麵是一整麵落地窗,玻璃明淨幾可照人,窗外湖光山色。

空曠大廳裡響起一串清脆的腳步聲,鞋跟敲擊地麵的聲音急促,正在掛畫的兩個工作人員聞聲抬頭,不遠處走來一個穿著西服的男人,眉心微皺:“怎麼這裡隻有你們兩個人?”

工作人員連忙解釋:“剛剛另一個展廳的負責人過來,借走了兩個人,說是要去搬東西。”

男人嘩啦啦地翻著手裡的圖冊:“那你們動作得快點了,日展廳這才多少件展品都沒布置完,夜展廳那邊怎麼辦?明天可就要開放展覽了。”

“對了,陳小姐今天來了嗎?”

另一名扶著椅子的工作人員指了路:“來了,我剛剛看到她在北廳那邊。”

男人循著路走到北廳,這邊的工人也在忙碌,他隻是匆匆掃了幾眼,便轉頭看向窗邊。

巨大的落地窗前,身形清瘦的女人穿著一襲米色長裙,珍珠綴於耳垂。天光順著她的衣擺流淌到她係著金石扣帶的瑪麗珍鞋底,而她握著手機,很隨意地站著,隻有一道秀美泠然的側影,唇邊噙著一抹笑,明淨勝過窗外的秋山綠水。

陳緣知正在和洛霓通話。

洛霓那邊的聲音有些嘈雜:“緣知!領事館那邊終於敲定了我的職務,我終於要回國了!!啊啊啊我太開心了!以後我們就能經常見麵了!”

似乎是被洛霓的語氣感染,陳緣知也忍不住笑了起來:“那太好了。”

洛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的畫展就是明天開展對嗎?天啊真糟糕,我不知道現在定機票還能不能趕在明天下午之前飛回去——”

陳緣知笑道:“我的畫展持續展出兩周呢,你彆急,找個合適的時間回北京就好。”

洛霓高興道:“到時候我把戴胥也拉過去,給你捧場!”

洛霓在倫敦政經本科畢業之後便申請到了牛津大學繼續攻讀碩士學位,並在讀研究生的期間進入了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實習,在畢業後順利收到了作為正式員工繼續工作的錄用郵件。

因為英國學製較短,洛霓讀完本科和研究生的時候,戴胥才剛剛本科畢業來到北京讀研究生。

於是二人商議後,洛霓決定留在法國工作兩年,未來再以此為跳板回國找工作,留在北京。

今年戴胥研究生畢業,洛霓也如願接觸到了法國駐中國領事館的工作機會,此刻一切終於塵埃落定,洛霓也將結束和戴胥長達六年的異國戀,回到她心心念念的祖國。

洛霓不止一次和陳緣知抱怨過法國西圖瀾婭西餐廳的令人發指的價格和味道,抱怨本地人頻繁的罷工帶來的生活不便,抱怨猖獗的小偷和肆無忌憚的英法teenager。

做出決定留在法國的那天,洛霓給她打了一個跨洋電話,她對陳緣知說:“緣知,我覺得我未來還是會回國的。”

“雖然我的爸爸媽媽打算在法國定居,但是我感覺我還是更想念在中國的生活,想念街道巷子裡的辣油和腸粉,小籠包和牛腩麵。而且中國有你,還有戴胥。”

“我和爸爸媽媽聊了很久很久,他們比我想象中的要大方,他們說他們的存在不是為了禁錮我,而是為了讓我更加自由。”

“緣知,我從沒想過他們會這麼說,那天我哭的可慘了,我抱著我媽媽說,我感覺自己好像一個不孝女,我媽媽摟著我,像摟著一個三歲的孩子,她笑著,臉上的皺紋每一條我都數的清。她說,如果去過你想過的生活是不孝,那媽媽希望你能做個不孝女。”

陳緣知在電話那頭輕聲安撫她:“沒關係的,霓霓。你可以經常回去看他們,現在疫情結束了,去法國一點也不難。他們愛你,你也愛他們,你們都心係著對方,這就夠了。”

洛霓在電話裡破涕為笑,聲音如夢呢喃:“嗯,我也是這樣想的。”

陳緣知和洛霓敘完最後幾句話才收線,一抬眼便看到站在她身邊搓著手等待的男人:“您好。”

男人連忙走近:“您好,不好意思打擾您了,我們美術館前台剛剛收到了一束花,賀卡上寫了您的名字,我想應該是給您的。您看您現在方不方便和我去拿一下?”

陳緣知愣了愣:“給我的?”

“請問署名是……?”

男人苦苦思索:“送來的人的名字,似乎是叫……漣?噢,對,漣漪的漣。”

陳緣知眉心的皺痕被抹平,她咳嗽兩聲:“原來如此。”

“我想我知道是誰送的了。”

男人:“那我讓人送上來給您?”

“不用麻煩,”陳緣知朝他搖搖頭,清淺笑容徐染臉龐,“我自己下去拿吧。”

陳緣知在前台拿到了那束許臨濯送來的花,白芍藥透著瑩潤的粉紅色,胭脂膏一般暈染開來,無暇的花瓣層層密攏,簇擁的蕊心透著秋色明黃。

陳緣知拿著那束花走到窗邊,心情莫名變得很好,她想打個電話給許臨濯,但那邊遲遲沒有接通。

看來是在忙。

陳緣知收好手機,帶著花回到展廳。

一天的布置終於結束,展廳裡的燈光和電腦調度都最後確認完畢,陳緣知回到公寓時已經接近十二點。

打開手機,許臨濯仍舊沒有回電,她鎖上屏幕,到廚房斟了半杯橙汁,冰塊攪動的聲音在安靜的屋子裡回響。⊿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入睡前最後一次看了手機,還是沒有音訊。

看來,他明天是沒辦法趕回來了。

陳緣知的希望落空,但明天早上八點她就得起床前往美術館,於是連憂愁都顯得昂貴,她關了床頭的照明燈,強迫自己閉上眼入睡。

……

次日上午,展廳開放不到兩小時,觀賞的人便接踵而至。窗明透亮的展廳裡,陽光葳蕤一地,不少人在展品前靜立觀摩,留影合照。

陳緣知和許致蓮來到門口迎接貴客,來人正是先前約定好的趙老先生,一身樸素衣裝站在場館門口的大廳裡,和初見時一樣不打眼,他手背在身後,淡淡掃一眼朝他走來的許致蓮:“你還是那麼不守時,給我一個理由原諒你的怠慢。”

許致蓮溫和笑,不急不徐道:“理由就是我太惶恐,因為急著見你,差點在電梯口崴了腳。”

趙明華用鼻子裡的氣應了一聲,“很蹩腳的理由。那就走吧。”

陳緣知旁觀兩個人的對話,心裡忍著笑意不發。

三人一路穿過一樓展廳,趙明華聽著許致蓮的介紹,沒有什麼反應,倒是把目光轉向了一旁的陳緣知:“我不想聽你說。陳緣知,你來介紹。”

陳緣知愣了一下,趕緊走上前:“好的。”

三人一路走過圓形的長廊,陳緣知伸手向趙明華解釋整個畫展的構架思路:“這次的畫展,我取的主題名字是‘黑白銜尾’,黑白對應國畫中的宣紙和水墨,也對應日和夜,整個展覽分為兩大展廳區域,分彆日展廳和夜展廳。”

“日展廳展出的是我初期的作品,包含的意象是混沌初開,伊始和探索,采用的更多地是普通的展出形式。”

此時三人來到了展廳出口,通往另一個展廳的路光線逐漸變得昏暗,陳緣知領著二人來到另一個展廳的門口:“這是夜展廳。”

曲折的走道上,兩邊各有一束光線照亮兩邊牆壁上的掛畫,畫的顏色和風格都沿著某個肉眼可見的趨勢在變化。

走過長長的隧道,呈現在二人眼前的是片開闊的展廳,一整麵牆一樣高的電子屏幕上,流動的水墨色彩從輕薄變得豐盈,山和水的傾倒和堆砌,花果蟲魚的生動姿態,一點點構成完整的圖景,仿佛畫的主人在他們麵前揮就畫筆創作而成。

這一處圍觀的人很多,所有人圍繞著展廳而動,或站或坐,仰著頭閉著眼,每個人都很安靜。

陳緣知:“夜展廳包含的意象,在進入展廳的開始是痛苦的掙紮,啟示和覺醒,到後麵則變成頓悟後的沉浸,積累,蔓延和跨越。我在這個展廳更多地使用了創新的展出形式,比如包圍了地麵和四麵牆壁的動態led屏幕,來達到作品和觀賞者之間的深入式體驗。”

“這樣的小展廳我布置了三個,分彆選取了我在這一時期的三幅代表作,根據畫的主題,在三個展廳設置了一些座椅,分彆是山水,花叢和遊魚的樣式,坐在座椅上休憩的人會和畫麵融為一體。”

趙明華:“還有其他的表現形式嗎?”

陳緣知領著他繼續往前走:“有的。三個展廳結束之後,就會來到互動區域,這裡也是全led屏包圍的展廳。”

“來參觀的每個人都可以在旁邊領取一張專門供電腦掃描的繪畫紙,然後用黑墨和紅墨畫出一種植物或是一種動物,拿去工作人員的電腦掃描處掃描。錄入後,植物會從房間牆壁的led屏幕上長出來,而動物則會從地板的led屏幕上出現,四處遊動或是跳動。”

這個房間裡的小孩子尤其多,也顯得更吵鬨,陳緣知和兩個人來到夜展廳裡的最後一個小展廳,這裡被布置成了一處迷宮,環境非常暗,而迷宮四周的牆壁上都掛著一幅畫,迷宮的通道曲折,通道狹長,地板鋪著感應燈塊,當有人站在對應的燈塊上超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