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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無今夏 眷希 4298 字 3個月前

根手指, 在桌子上敲了敲,表情認真:“當初是誰和我說,要注意勞逸結合的?”

許臨濯愣了一下, 笑容看上去有些無奈, 喃喃道:“……我。原來在這裡等著我嗎?”

——勞逸結合。自從陳緣知因為低血糖進過一趟醫院之後, 許臨濯便經常在她麵前使用這個詞,而陳緣知自知理虧,每次都隻能低頭默默聽(挨)講(訓)。

誰知,這世間, 向來是風水輪流轉。

陳緣知沒忍住,嘴唇翹起,待許臨濯看去時, 便被他看見了一眼的愉快和壞心。

許臨濯立刻說:“好啊陳緣知, 被我抓到了吧!你就是借機報複!”

陳緣知連忙收斂笑意,義正言辭道:“你瞎說什麼, 我可是很認真的。我這是在關心你!許臨濯,身體是最重要的知道嗎?我可不想有一天在醫院裡看到你。”

許臨濯被陳緣知滔滔不絕地說了一大通,關鍵是還無從反駁,最後隻得被訓得明明白白。

離慣例結束自習的時間還早,兩人吵鬨一番後又一起學習了一陣子,直到太陽慢悠悠地滾落山頭,才開始收拾書包準備離開。

許臨濯像是想起了什麼一般:“噢對了,說起來,mbti社也到了該提交下屆候選社長名單的時候了。”

陳緣知鎖門的動作一頓:“這麼快?”

許臨濯:“不快了,換屆大會就在下一周了。”

“我們社人丁凋零,除了你和我,也沒有其他人可以接這個社長的職務了,”許臨濯說,“我猜湯宇這段時間就會來找你。”

……

“陳緣知有人找!”

正在給黎羽憐講題的陳緣知一頓,抬起頭望去。窗邊站了個身型高大的男生,看到她朝這邊看來,便朝她揮了揮手,正是mbti社的社長湯宇。

陳緣知走出教室,心裡已經猜到了湯宇來找她的目的,“社長,你找我?”

湯宇看著陳緣知走到他麵前站定,點了點頭:“我剛好路過這邊,想起來有件事要和你說的。”

陳緣知:“什麼事?”

“你願意做mbti社下一屆的社長嗎?”

陳緣知事先已有準備,此刻聽到湯宇直接的發問,便也沒有顯示出過多的驚訝:“社長是認為我適合擔任這個職務嗎?”

湯宇臉上露出些無奈:“我認為合不合適的,其實也不重要。除了你,我也不知道還能把mbti社交給誰了。”

陳緣知:“不是還有許臨濯嗎?”

“他打算競選學生會主席。規定上,同一個學生是不能兼任兩個社團的正職務的。”

“但許臨濯隻是進入了候選名單吧?他也有可能競選失敗的。”

畢竟東江中學的學生會意義非凡,裡麵的重要職務基本上和市級高中學生乾部等多項榮譽掛鉤,一向是能人輩出之地。

“不。”湯宇搖了搖頭,笑了,“你不了解他這個人。”

“他的領導天賦是我所接觸過的人中最強的。許臨濯,隻要是他想要達到的目標,他就會千方百計地去達成。緣知,我認識他到現在已經三年了,我還沒見過,他在什麼方麵輸給過彆人。”

陳緣知自語:“不了解嗎……”

她似乎是品味了一番湯宇說的話,忽地展顏笑了。

“我明白了。”

湯宇:“如何,你考慮好了嗎?”

“考慮好了,社長。”

陳緣知看向湯宇,女孩站直的時候宛若一棵窈窕雪鬆,看人的目光清澈炯然。

“麻煩將我的名字加入下一屆社長人選的候選名單裡麵吧。”

……

五月中旬,高一下學期的第三次大考正式開始於某一周的周一。

幾次考試裡,陳緣知一直在不斷地摸索答題技巧,得分點,出題形式,範圍等等,都被她事無巨細地研究了一遍。

這一次考前她沒有再看書,而是一直在看自己總結出來的各科的答題要點。

六場考試結束於考試周第三日的下午,陳緣知感覺到自己逐漸在適應這種感覺,這種忙碌卻充實的生活,這樣辛苦卻筆直的道路。

她沒給自己休息的時間,當天晚上對完了全科試卷的答案,估分後開始拿著試卷自己對改錯題和重做錯題。

這一次月考的成績很快出爐了。

陳緣知再一次在成績表第一頁看到了自己的考號。

——第七名。

她說不出話來,但似乎也並不是心情多麼激動的緣故,而是不知道有什麼可說道的。

心如止水的平靜之餘,微微掀起一點波瀾,相比第一次如願時的欣喜,第二次時她已經可以收住自己的情緒,她發現這一刻的自己開始變得坦然無畏。

她發現這些都在她的預想之中,這是合理的結局。這樣的結果也沒什麼可驕傲的,不過是堪堪能夠配得上她一直以來的努力罷了。

但同時,她也有一點點酸澀的、近似於想要流淚的感覺,在心底彌漫開。像是柑橘樹努力結出的果實掉在了地上,砸得滿地狼藉,又砸得滿地清甜香氣。

好像終於苦儘甘來,而回甘悠長,值得期待的未來才剛剛開始。

……

出成績當晚回到宿舍,陳緣知剛進門就聽見“砰”地一聲碎響。

陳緣知手下動作頓住。宿舍裡此時所有人都已經回來了,但大家都一動不動,或是驚訝或是擔憂地看著站在架子旁邊的趙曉金。

而趙曉金僵在了原地,她看著地麵上那個變成一片片玻璃碎片的杯子殘骸,目光小心翼翼地看向站在她身後不遠處的洛霓。

從陳緣知的角度,洛霓沒有任何反應地站著,也沒有抬頭,隻是看著那一地碎片,仿佛出神了一般。

陳緣知微微蹙眉,她走了過去,低聲問坐在床上的梁商英:“她們剛剛是在乾什麼?”

梁商英也被麵前的場麵定住了,她目帶憂色,小聲道:“就是曉金又和洛霓打鬨嘛,然後她跑的時候沒注意看路,手撞到了架子上的玻璃杯,杯子碎了……那個杯子好像是洛霓的。”

洛霓沒說話,她蹲下去撿起那個杯子的把手看了看,期間趙曉金不敢吱聲,一直站在旁邊,許久才小心翼翼地問出一句:“是不是要賠啊?”

陳緣知聽到這句話時,眉心皺緊了。

洛霓似乎是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才一臉冷靜地站起來:“賠。這個杯子我用了也有一點時間了,不用按原價賠給我,算你五十吧。”

陳緣知聽到梁商英倒吸氣的聲音,她喃喃道:“如果我沒看錯的話,那個杯子是volirea17年的紀念款吧……那標價都得七百多塊。”

趙曉金當然認不出那個杯子的牌子。她站在洛霓身邊,從洛霓說“賠”那個字開始就沒動過了,許久,她才“哦”了一聲,走開了。

陳緣知感到了隱隱的怪異,看著洛霓在中間打掃杯子碎片的身影,她放下書包走過去幫忙,“小心彆劃到手。”

洛霓的神色低落,但看到緣知,還是勉強笑了笑,“好。”

當晚,整個宿舍都特彆安靜,幾乎沒有人交談,大家各做各的事,然後在熄燈時間前後上了床。

陳緣知和洛霓是最後兩個上床的。陳緣知一直在留心洛霓的狀態,在她抬腳準備離開陽台時,陳緣知喊住了她:“阿霓。”↓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洛霓轉過頭看著她,“嗯?”

陳緣知直視著洛霓的眼睛:“你還好嗎?”

洛霓怔了怔,微微搖了搖頭,有些猶豫,但最終還是慢慢歎息出聲:

“緣知……”

夜已深了。星辰垂淚,凝聚成似水般清冷的黑夜。兩個人蹲在陽台的角落,用極輕微的氣聲低語著。

陳緣知看著她:“那個杯子……”

洛霓:“那是我朋友送我的出國禮物。”

“她是我初中三年的好朋友。高中去了加拿大讀書,臨走前送給我的。說起來,加拿大和中國隔得也不算太遠,互相寄點東西還是可以辦到的。但是我們上了高中之後各自忙碌,畢業到現在,也沒再能給對方送去禮物。”

“所以我很珍惜這個杯子。即使後麵她也許會送給我其他的禮物,這份禮物在我心底裡的重要位置,也是無法被取代的。”

洛霓笑了笑,眼中笑意很淡,深黑色的瞳眸看上去很安靜,“你們應該都以為我不會和曉金計較吧。畢竟讓她賠這麼貴的東西也不現實,也傷感情,何不就這樣算了。”

“可是緣知,曉金她這樣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

“她做事太沒有分寸感了,早在之前我就提醒過她很多次,我不喜歡這種追逐打鬨的遊戲,而且這樣很容易發生事故,無論是撞到人還是東西,都不是什麼好事。我和她這樣說了好幾遍,她卻一直渾不在意,我行我素。”

“我讓她賠我,是希望她長些記性,以後也不要再這樣跳脫做事了。但我也不希望讓她難堪,原價對她來說是一筆大數目,我就隻象征性地讓她賠了一個包裝盒的錢而已。”

陳緣知看著洛霓:“這件事上你已經處理得很好了。彆難過。”

洛霓笑了笑:“緣知……謝謝你安慰我啊。”

陳緣知嘴上這樣安撫洛霓,可她實際上卻不這樣覺得。

她第一次感覺到這種強烈的不適感,也許是來自於趙曉金連道歉都沒有說一聲的行為;也許是來自那一個輕飄飄的“哦”;也許是因為她那道轉身就離開,留下洛霓一人打掃殘局的背影。

陳緣知垂下眼,斂起所有情緒。

……

第二天一早,陳緣知和洛霓一起去了教室。教室裡的人還不多,隻有幾個,兩人把書本放在桌上之後便拿了杯子,一同到走廊的另一頭打水。

早上打水的人很多,陳緣知和洛霓排了有一陣子才打到水。

兩人說笑著走回教室,洛霓臉上帶著的燦爛笑容在進門的一瞬間頓住了。

陳緣知還沒反應過來,洛霓已經一個箭步衝了上去,把自己的筆記本從季冰伊手中抽了出來。她看著季冰伊,眉宇緊皺,其間含著隱隱的慍怒,“你為什麼坐在我的座位上,還亂翻我的東西?”

季冰伊慌忙站了起來,她拚命地擺著手,臉色蒼白地解釋道:“不是,我,我沒有亂翻東西,我隻是想看看洛霓你做的筆記,因為我想借一下……”

陳緣知走了過來,她看著季冰伊,聲音清晰:“那你為什麼要坐在洛霓的座位上?”

季冰伊抬起眼,那雙含著水霧的眼眸看上去楚楚動人,“我……我今天早上沒吃早餐,有點低血糖,站不住,我想坐一下就馬上站起來的……”

陳緣知沒有再說話,洛霓放下了手中的筆記本,臉上的情緒緩和下來,“……以後不要再這樣了,如果你想找我借筆記,就應該等我回來問我借。不要在主人不在的時候擅自動人家放在桌上的東西,這是基本的禮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