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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過去……很悲慘很不堪?

“想什麼呢?”

思緒突然被打斷,連奚:“沒什麼。”

打量著青年若有所思的表情,捩臣眉骨微挑,嘴角卻勾起一抹難以察覺的弧度:“你想歪了。”

“嗯?”

“不重要,隻是因為無聊,無趣,毫無意義。”說到這,捩臣忽然停住了聲音。

連奚抬首看他。

可是捩臣卻不再說了。

連奚總覺得他這句話還沒說完,但是捩臣卻不再開口。

無聊、無趣……毫無意義?

連奚仔細思索這三個詞,他並沒有注意到,一旁的男人不動聲色地瞥了眼,悄悄地打量他。

不重要。

是因為每一天都平靜而無起伏,是因為三千年來如同一日。

是閉目所思,睜眼所望,諸多世間,隻有無邊的孤獨!

我過去活過的那些年,我所經曆的一切,所看到聽到嘗到感受到的萬物。

皆為塵土。

皆是虛無。

捩臣閉了閉眼,記憶徹底填滿了大腦裡所有的空白,他的腦海裡稍稍閃過了一片五彩斑斕的絢爛天空。

六道輪回能死?

捩臣輕輕嘖了聲,幾千年了,靈威仰依舊蠢得無可救藥。

“捩臣,你以為祂便死不了麼。”

地府之主懶洋洋地抬起頭:“你覺得你能撐多久。”雖然離開地府後,他的力量被壓製,但是打一個同樣失去大半法力的靈威仰,還是不在話下的。隻是時間問題罷了。

身體裡的法力在一點點地複蘇,那些遺忘的法術,也源源不斷地活躍腦中。

然而,捩臣還沒動手,靈威仰卻暢快地笑了:“你就真以為六道輪回不會崩潰嗎,捩臣!”

手指微動,捩臣淡漠道:“你死了,祂都不會崩。”

“那你以為我是如何從地獄深處爬出來的?!”

聽到這,捩臣麵色驟變。

天地間響起青帝狂傲的大笑聲,霎時間,一道紅色的光芒閃爍在天空上。接著,是一道藍色的光輝。然後是綠色、紫色、白色、金色……那片本來隻有青芒的天空,忽然間閃耀起斑駁陸離的光彩。

無邊無際的天空倏然變幻,連奚眾人驚訝地望著這一幕,看它光彩流離。

最終,化為一片仿佛由寶石鋪成的瑰麗天空!

靈威仰哈哈笑道:“不熟悉嗎,捩臣?本尊被這六道輪回和你一起鎮壓在忘川之下六百多年!如今,六道輪回已經被我一舉擊破,所以我才能從地獄的深處爬出來,將所有的仇怨,都和你一一算清!”

屹立在這漫天的絢麗光束中,捩臣嘴唇翕動,卻沒有說出一個字。

崔判官等鬼神從沒資格見到六道輪回,也是震撼非常。

轉輪王倒是有幸在六百年前見過一眼,因為見過,所以他知道……這真是六道輪回!那片矗立在北漠廣寒之庭千萬年不動的天空,真的被擊碎、被抓住了!

等等。

老虎精莫名開始想,青帝要和捩臣大人算仇?他們能有什麼仇?捩臣大人自從當了地府之主後,那可是宅得很,幾乎從來不出門。這樣也能惹到遠在神庭的青帝?

突然,老虎精臉色大變。

臥槽,他想起來了啊!六百年前神庭覆滅,本來六道輪回給青帝判定的刑期是人間曆四萬多年。不知道捩臣大人偷偷做了什麼,忽然這刑期就變成了六萬六千六百六十年!

這他媽真是血、海、深、仇!

眾人都心有所想。此時,並沒有人注意到連奚倏地皺起眉頭,他低首看向自己的手腕。

隻見那白皙瘦削的手腕上,一顆小小的鈴鐺正在瘋狂晃動。一開始青帝降臨人間,青銅鈴鐺就搖了起來。當青帝把六道輪回的殘骸展現出來後,鈴鐺就晃得更厲害了。

連奚一把摁住它,他腦中靈光一閃,壓低聲音:“你也和地府有關?你……是地府鬼神的法器?”

至今連奚都不清楚,這青銅鈴鐺到底算是地府的法器,還是神庭的法寶。現在看來,一切都有了眉目。

青銅鈴鐺用力搖晃,仿佛在讚同連奚說的話。

垂著眸子,連奚神色平靜地取下了手腕上的鈴鐺。

“這個鈴鐺好像也是地府的法器。你有想起它到底該怎麼用嗎?”

捩臣轉首,看向連奚。望著青年手裡古樸安靜的鈴鐺,片刻後,他搖頭道:“它不是我的法器。”

聽到這話,轉輪王訝異道:“大人,您竟然不知道怎麼用這顆鈴鐺?那您之前是怎麼用它把屬下打得屁滾尿流,滿地找牙的?”

更夫頓時警鈴大作:等等,這關鍵時候你還記得拍馬屁?!

連奚淡定地看了一眼掌心裡的鈴鐺,接著,他伸出手指,按在其上。

“我從來不知道怎麼用它,但是每次它都會順應你最想要的,做最正確的事。”

比如現在!

無條件地相信,信任這顆一出生就與自己相伴的鈴鐺。

連奚一指撥動。

“嗡!”

深遠浩瀚的悠長鐘聲倏然蔓延,伸向遠方。

這一聲泛起陣陣漣漪,青銅色的光輝也在連奚的掌上不斷閃爍。忽然,連奚瞪大眼,趕忙向後倒退一步。下一秒,隻聽轟隆一聲巨響。一座青銅大鐘出現在眾人麵前!

過去這二十三年來,連奚不是沒見過鈴鐺化鐘的模樣。可是這一次,不一樣。

莊嚴肅穆的巨大銅鐘緩緩落地,暗青色的鐘棰懸浮一旁。一個從未見過的青銅大字落在這威嚴的鐘身上,連奚知道自己明明不該認識這個字,可是一個聲音從他的心底,脫口而出——

“……晨?”

蒼穹之上,遊離在絢麗天空中的一縷青光驀地停住。

青帝靈威仰驚恐道:“晨鐘?!”

連奚下意識地伸手去拿那隻鐘棰,捩臣迅速地按住他的手腕,攔住了他的動作。

連奚倏地抬頭。

“捩臣?”

“你知道晨鐘是什麼嗎?”

男人掌心冰冷的溫度透過彼此相接觸的皮膚,傳到身上。連奚沉默半晌,搖了搖頭。

捩臣死死握住他的手,不願讓他動半分。他抿緊嘴唇,一字一句道:“傳言中世上有兩個相伴相生的法器,一為晨鐘,一為暮鼓。暮鼓矗立在忘川儘頭,鼓聲一響,就是魂靈的一生走到儘頭,開始新的人生。而晨鐘,千萬年來,沒有一個神庭神明、地府鬼神發現它的蹤跡。直到六百年前。”

連奚:“六百年前?”

捩臣輕輕頷首:“是,六百年前。六百年前,晨鐘突然出現在神庭中央,瑤池上空。一聲鐘響,下一刻……”

“神庭覆滅,諸神隕落!”天空中,靈威仰怒吼起來。那是他這一生最不堪的回憶,從高貴的神庭之主,睥睨萬物,被一朝打入地獄!

靈威仰:“你到底是誰!”

第一百零九章

連奚, 你到底是誰?

過去的半年裡,無數人曾經問過這個問題,但是誰都沒有得到答案。

上到地府之主, 下到管理江南道的黑白無常, 誰都無法查出連奚的真實身份。就連執掌萬物生靈死滅的生死簿, 屬於他的那一頁也空空如也!沒有前世,不見來生, 仿佛憑空出現般,孤寂的隻有此生。

如今,曾經的神庭之主, 青帝靈威仰也問出了這個問題。

連奚仰首望向那片湛青的天空, 微微地抿起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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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神庭那十萬八千名神明的轉世之一, 還是某位地府鬼神,隻是和捩臣一樣來到陽間後,被兩界規則壓製失去了記憶?可就算是捩臣, 他的姓名也寫在了生死簿上。又比如那身為白帝轉世的王越清,他的前世也清清楚楚地被生死簿所記載。

隻有他,一切都是空白。

一瞬間, 連奚的心中湧起極大的迷茫。每個人都來問他這個問題,可是誰又來告訴他這個答案?

“他叫連奚。”

低沉冷淡的聲音驟然響起, 打破長久的寧靜。

眾人倏地愣住。連奚刷的轉首,看向身旁的男人。

天空之中,化為青色流雲的青帝也沒反應過來, 詫異地又重複了一遍:“連奚?”頓了頓, “等等,連奚是誰。”

捩臣輕輕嘖了聲, 懶得搭理曾經的神庭之主,然而這一道短暫的嘖聲,已經將他的不屑和嘲弄表現得淋漓儘致。

不是你自己問他是誰的麼,告訴你了,還問?

蠢貨。

青帝:“……”

“捩臣!!!”

眾人大氣都不敢喘一聲,隻能在一旁圍觀大佬吵架。

要知道現在吵架的兩個人,一個是神庭之主,一個是地府之主。按理說神庭之主是肯定比地府之主強的,但是看架勢,兩人一副勢均力敵的樣子,捩總全然沒在怕的。甚至就算放到六百年前,兩人都在巔峰期,到底孰強孰弱,也猶未可知。

所有人都在小心翼翼地觀察大佬對陣,卻沒有人注意到,捩臣的手不動聲色地抓住了連奚的手腕。

連奚緩緩地低下頭,望著那隻握著自己的手。他再抬頭時,視線立刻落入一雙漆黑深邃的眼中。

我是誰?

你不是連奚麼。

沒有一聲言語,忽然,連奚就明白了這個男人的意思。清澈的瞳孔微微睜大,半晌,他收回視線。閉了閉眼,再睜開時,青年的目光堅定而不會改變。

是的,他是連奚。

一個剛畢業的大學生。

從小因為能看見鬼,總給身邊人帶來黴運,所以不敢和旁人有過多接觸。不敢正常的上學工作,不敢認識什麼朋友,一畢業就做了個無人問津的遊戲小主播,直到現在,也默默無聞。

但是,他是連奚。

王越清曾經不止一次地重複:“我是王越清。”

神明轉世又如何?為什麼總要在他們的名字前加上一個神的名諱?

他們就是他們自己。

不需要任何的質問和懷疑,這二十多年來,他每一天都腳踏實地、踏踏實實地過著,哪怕再渺小微茫,那也是屬於一個叫連奚的凡人的人生。

這一刻,連奚的心穩穩地沉了下去。他不再迷茫,也不會再去好奇。他不需要知道自己到底是誰,他隻要知道——

他是連奚。

表麵上看,俊美高大的男人毫無動容、淡定不迫地仰頭看天。捩臣看青帝的眼神,像在看一個隊友已經拿了張飛,反手再選一個牛魔的腦癱隊友:沒十年腦血栓都乾不出這事。然而事實上,他並沒有什麼把握。

青帝終究是青帝,哪怕被關在地獄深處受罰六百多年,他依舊是曾經的神庭之主。更何況……

他現在居然還手握六道輪回!

捩臣悄悄地眯起眼睛。忽然,他愣了愣,回首看向身後的青年。

連奚向前走了半步,走到他的身旁,與他並肩而站。同時,他的手微微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