喘了一會,飄到雲端的意識總算回籠了,清醒之後,他的臉色立刻變得十分蒼白。
怎麼會這樣?他竟然求著左朝見親他?明明他喜歡的人是哥哥啊!
這樣的行為無疑是在背叛江雲川,舒年渾身發抖,心臟如若被撕裂般地痛苦著,可是還沒等他做出反應,夏星奇就扶住了他的肩膀,認真地對他說。
“年年,你彆怕,聽我解釋。”
他頓了頓,先挑了最關鍵的一點:“現在和你生活在一起的不是活人,你哥和他爸媽早就死了,他們甚至連鬼都不是,而是一種……”
舒年一怔,忍不住把心裡的真實想法直截了當地說了出來:“你要是精神有問題,就去看醫生,彆纏著我們一家好嗎?”
“就知道你不信。”夏星奇倒也沒生氣,甚至笑了笑,“先給你看點證據吧,你看啊……我們也不是活人。”
他話音落下,舒年突然感到房間裡氣溫驟降,灑落在地麵上的月光被陰影覆蓋,出現了諸多蠕動的影子。
它們環抱在一起,如黑色油脂,漸漸向外伸展,探出了一根根濕冷滑膩的觸手,纏繞上舒年的四肢,輕撫他的臉。
舒年睜大眼睛,瞳孔急劇收縮,夏星奇微笑起來,笑容說不出地妖異,俯身親%e5%90%bb他的額頭:“這回你信了?想起來了嗎,我們之前——”
他話音未落,舒年閉上眼睛倒在左朝見懷裡,竟是暈了過去。
左朝見冷冷看了夏星奇一眼。
“啊?年年這是被我嚇暈了?”夏星奇收了觸手,很是不可思議的樣子,“不是吧?他怎麼可能會被這點小事嚇到啊。”
“現在的他是普通人。”左朝見說。
“是哦,我忘了。”夏星奇麵露苦惱之色,“他忘記了自己當天師的經曆,乍一看到不正常的東西肯定會被嚇到……我不是故意的,可你怎麼不提醒我一聲?”
他忽然警惕地看向左朝見:“你是不是想讓年年更討厭我,消滅我這個情敵?”
左朝見無視了他。
舒年又做了相當混亂的夢。
他夢到自己和家人看春晚,屋裡還有幾個客人在,除了左朝見和夏星奇,還有他不認識的年輕男人們。
在新年倒計時完成的瞬間,溫馨的家變成了墳場,三座墓碑上刻著家人們的名字,幾位客人變成了怪物,觸手追捕著他,把他拉扯進了深淵。
舒年冷汗淋漓地睜開了眼睛。
他醒來時已經上午十點多了,江雲川坐在他床邊,摸了摸他的額頭說:“小年,你感覺好些了嗎?還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哥哥!”舒年慌張地坐了起來,“我昨晚看到了!夏星奇他不是——”
“怎麼了?”江雲川溫和地望向他,“他不是什麼?”
舒年的腦海突然變得一片空白。
怎麼了?他也不知道。
他昨晚見到夏星奇了嗎?一點印象都沒有。
他應該就是直接睡到天亮了吧。
“沒事。”
半晌後,他遲疑地搖搖頭:“是我睡糊塗了,把夢和現實混淆到一起了。”
江雲川沒細問,關心地說:“可能是和你身體不舒服有關係,需不需要吃藥?”
“不用,我已經好了。”舒年問,“他們兩個還在嗎?”
“還在。”江雲川說,“如果你不想見到他們,就留在房間裡,我來應付他們。”
“沒關係。”
舒年拒絕了江雲川的提議。雖然他是不喜歡夏星奇,也有些想躲著左朝見,但直覺告訴他,他應該下去見見他們。
他洗漱完,跟江雲川下了樓,夏星奇聞聲回頭:“年年!”
“……過年好。”舒年躲到江雲川身後,勉強點了點頭,維持著最低限度的禮貌。
見他問好,卻又是一副畏畏縮縮的樣子,夏星奇頓了頓,問道:“你是不是不記得你半夜出來喝水的事了?”
舒年目露疑惑,覺得夏星奇又在說些怪話,他昨晚沒有起床喝水。
夏星奇了然地點點頭,似笑非笑地看向江雲川:“又抹掉了,挺厲害的嘛。”
江雲川神色不變,不理他的話,轉頭問舒年:“餓了吧,吃點什麼?”
“媽給小年下碗雞湯麵。”
養母去廚房做飯,養父打起圓場:“挺無聊的,你們誰要打麻將?”
“我來。”
夏星奇居然輕快地應了一聲,到麻將機跟前坐下了,左朝見不會,養父又招呼江雲川和舒年過來,四個人一起。
這麼一玩就是小半天,舒年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勁,他碰了張牌,突然想到了,為什麼沒有人來拜年?
沒人登門也就算了,怎麼連電話和微信都沒有?實在奇怪。
他忍不住拿出手機看了一眼,翻看著微信聯係人,在看到一個備注姓名時手指一頓,停了下來。
“師父”。
這是誰?
舒年點開名字,發現沒有消息記錄,這證明應該不是熟人,可不知怎麼,他竟鬼使神差地想給對方打一個微信電話。
正當他要撥出電話的瞬間,養父激動地一推牌:“胡了——唉喲!”
他推牌時動作太大,座椅後仰,整個人摔倒在了地上。一見養父摔倒,舒年立刻將打電話的事忘到九霄雲外了,和江雲川一起把養父扶了起來。
養父摔得不輕,閃到了腰,偏偏死活不肯去醫院,無奈之下,他們隻好把時常給養父看病的私人醫生請了過來,開了一瓶跌打損傷的藥酒和一點口服藥。
“唉,這大過年的,頭一天就這樣,晦氣。”
養父趴在床上,不大高興,他的腰損傷了,得推藥酒,夏星奇卷起袖子自告奮勇:“我來!我手勁大。”
“你行嗎?”舒年質疑。
“沒問題的,我經常上藥。”夏星奇笑盈盈的,“小時候我總被人欺負,後來去當練習生,跌打損傷都是家常便飯了。”
他一邊說著,一邊在手掌上均勻地抹開藥酒,給養父按揉腰部,在碰上的那一刹那,舒年感覺自己產生了錯覺——他竟然看到養父的腰變成了石膏般的慘白色。
不僅是腰,養父的臉也變得光滑平整,沒有了五官,反射著白色的光,似是臉部未經雕刻的人體塑像。
而養父的聲音就從光滑的石膏下方傳了出來:“太疼了!”
“疼才管用。”夏星奇笑,按得更狠,養父身上的白色石膏麵積變得越來越大。
舒年受到驚嚇,後退幾步,江雲川攬住他的腰,似是不經意般地拂過他的眼睛:“還好嗎?”
下一秒,舒年眼中的養父恢複了正常,老人家疼得齜牙咧嘴的,江雲川看不下去了,一把抓住夏星奇的手腕:“我來。”
“好吧。”夏星奇從善如流地讓開了,衝著舒年笑了笑。
幻覺般的景象隻持續了十幾秒,帶給舒年的衝擊卻是巨大的。
他臉色很差,難以相信自己剛才看到的東西,隻認為一定是自己還沒休息好,便打了個招呼,轉身往臥室走。
他恍惚地想著,自己是不是生病了?還是彆的原因?
自從他回到家,就發生了一係列怪事,似乎哪裡都不對勁……
突然一隻手伸了過來,將他拉住,帶進了浴室裡。
浴室裡熱氣升騰,左朝見似乎正在洗澡,黑發濕漉漉的,渾身滴水,水珠順著線條分明的%e8%83%b8膛和腹肌滑落下去,隱沒在霧氣中。
他把舒年按在牆壁上,漆黑的眼眸一眨不眨地望著他,忽然低下了頭。
未婚夫們的聊天群·六十五
三號:我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
三號:如果我們都是正常人類,公平競爭,年年會選擇誰?
三號:我相信年年肯定不會討厭我的,我可是偶像啊!他還是我的路人粉吧!┅思┅兔┅在┅線┅閱┅讀┅
四號:首先排除七號。
七號:?
三號:還要排除五號,誰會喜歡自己哥哥啊。
四號:一號那傻逼也得排除,□□十年前的老古董了,是正常人早就死了。
三號:二號和六號也不行!一個心理有問題,一個腿有問題,他們給不了年年幸福的!
第66章 精神錯亂(九)
彆墅中的幾間浴室屬一樓的這間最大, 安裝好按摩浴缸後依舊留有很大的空間,平時舒年一直覺得浴室很寬敞,從沒想過兩個人一起待在這裡竟會顯得如此逼仄。
或許也不僅僅隻是多了一個人的關係。
左朝見低下頭貼近舒年, 將他逼到角落, 年輕男人個子很高,身材又好, 舒年垂下眼睛時,視野都被他的寬肩窄腰占滿了, 心中不免慌亂。
地板濕滑,他險些摔倒, 是左朝見拉著他站穩了, 也終於避無可避。
白霧徐徐蒸騰,混合著茶與薄荷的香氣, 空氣稀薄, 舒年難以呼吸,仍是想不明白為什麼自己會被左朝見拉進來。
“你怎麼在洗澡?”他聲音很小, 轉移話題般地問。
左朝見頓了頓:“衣服臟了。”
他放在籃中的衣物染上了大片的藥汁, 養母煎好中藥,給養父送去時, 不小心將整碗都潑在了左朝見身上,藥液滾燙, 他從%e8%83%b8膛到小腹全被燙出了淡淡的紅印。
“你需要上藥嗎?”舒年移開視線,不去看左朝見的身體, “還是要拿什麼東西,我去給你拿。”
他相信這才是左朝見拉他進浴室的原因, 要不然……
“不用。”左朝見卻如此回答。
他沒有任何需求, 也不肯放舒年走, 花灑流下的水花打濕了舒年的衣服,隱約透出漂亮的身體線條。
他默默看了片刻,伸手輕觸,隻是碰到衣擺的邊緣,舒年就像觸電似的彈了彈,猛地推開他的手:“我先走了。”
“彆走,我有話和你說。”
左朝見扣住他的手腕,俯身貼近,與他緊挨在一起,舒年心裡很慌,掙紮起來:“有什麼話你不能好好說?”
他被左朝見嚇到了,拒不配合,甚至要叫江雲川,左朝見隻得故技重施,咬破手指,將鮮血喂進舒年嘴裡,很快就讓舒年軟了身體。
舒年不記得昨晚他也喝過左朝見的血,但他早就覺察到自己對這個人沒什麼抵抗力,就連血嘗起來也甜。
他眸光迷離,不似飲血,更像是喝醉了酒,握住左朝見的手不放,小貓一般黏人,%e8%88%94著細小的傷口。
等他喝足了血,乖順全無反抗之意,左朝見才收回手,將花灑按停,擦乾身體,一件件地穿上衣服。
穿好衣服,他回頭凝視著舒年的雙眼,說道:“你要想起來。”
……什麼?他要想起什麼?
舒年迷迷糊糊地望著左朝見,完全理解不了他在說什麼,隻是恨不得撲到他身上,嘗夠那股充滿誘惑的味道。
得不到滿足與回應,他的目光漸漸被失落代替,睫毛染上水汽,左朝見沉默不語地看了他一會,突然抬起他的下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