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經曆了大起大落, 他的心緒難以平複,更無法向人傾訴,隻能自己慢慢消化。
在進入遊戲前, 他從未想過自己的師兄竟然是“他”,遊戲的主人黎夜也是“他”的化身, 甚至“他”在外麵還留下了三個化身,不知潛伏在何處。
鬱慈航和黎夜也消失了,尋不到蹤跡。舒年不認為這兩人在最後關頭魂飛魄散了, 他們隻是沒有出現在他麵前而已。
沒有見麵, 沒有聯絡, 沒有音訊,也不曾出現在他的夢中。
“他”就這樣人間蒸發了。
真的完全擺脫“他”了嗎?
舒年心裡沒底。儘管鬱慈航說了不會出現在他麵前,但被“他”騙了太多次,他早就不相信“他”說的任何話了,“他”遲早還會回來。
再說“他”還有三個化身呢,說不出現,誰會信?
舒年煩悶地翻了個身,努力放空思緒,可腦海中映出的全是鬱慈航溫柔俊美的眉眼。
還有“他”渾身的斑斑血跡,如水纏綿的親%e5%90%bb,劃過他身體的指尖。
“他”一次次地對他說,“他”不會傷害他……
甚至是喜歡他……
舒年猛地坐起來,氣得要命,把軟枕當成鬱慈航的臉一通亂捶。
又把他當傻子,他不信了,說什麼也不信了!
這個王八蛋肯定隻是躲起來了,絕不是死了,等他找到“他”的弱點和老巢,看他不弄死“他”,要“他”好看!
捶枕頭捶到滿頭大汗,舒年“咕嚕嚕”灌下兩杯涼水,終於收手了,枕頭是南宮家的,不能打壞了。
他放下水杯,繼續悶悶地盯著天花板,忽然有人敲了敲門,走了進來。
來人是李岱和南宮恒,一見到師父,舒年不想讓他擔心,便壓下心中的煩悶,露出甜甜的笑容,眉眼彎彎地喚道:“師父!”
李岱的目光落於他身上,見弟子出了汗,便替他擦掉,叮囑道:“小心著涼。”
一個星期前,他收到舒年的消息,立刻趕到醫院,舒年從遊戲中醒來時就看到師父在為他撰寫符咒,心中委屈極了,抱著師父難過了很久。
對於自己的大弟子是厲鬼現身,李岱並未解釋什麼,舒年理所當然地覺得師父也是受到了欺騙,就沒再追問。
由於舒年還沒出院,李岱沒有離開本市,每天都會過來陪舒年坐一會,不過他很忙,隻能待十幾分鐘,今天也不例外。
李岱離開的時候,舒年戀戀不舍地站在門口目送他,直到他的背影完全消失才回屋。
“你很喜歡李岱前輩。”
南宮恒坐在輪椅上,注視著舒年微笑。
舒年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對他來說,師父就像是他的父親,哪有不喜歡的道理。
南宮恒垂了垂眼睛,很快笑起來:“明天你就可以出院了,出院後有什麼計劃嗎?”
舒年猶豫一下,搖搖頭,說道:“暫時沒有。”
他原本是想回學校的,但考慮一番後,還是打算先還了南宮恒的人情,這種事不宜拖得太久,不然就越來越難還清了。
南宮恒幫了他很多忙,非常照顧他,不過這些天來,他對那些事隻字未提,仿佛都是微不足道的舉手之勞。
他不提,不代表舒年能夠心安理得地接受,出院在即,舒年自忖身體已經好了,便鄭重向南宮恒道謝。
“這幾天謝謝你對我的照顧和幫助,如果有什麼是我能為你做的,你儘管開口,我肯定會幫你。”
南宮恒笑了一下:“真的嗎?什麼都行?”
這話似乎有幾分暗示的意味,舒年沒聲了,要是南宮恒想要感情方麵的回報……
“陪我看一場展覽吧。”南宮恒說,“就在明天。”
舒年鬆了口氣,也沒問是什麼展覽,滿口答應下來。
他猜測可能是書畫展或古物展,南宮恒這麼風光霽月的人,一看就和這些高雅的展覽很相配,但轉天到達目的地後,舒年才知道南宮恒說的展覽竟然是郭家的巡回展。
與南宮家一樣,郭家也是三大玄學世家之一,他們家族的一大特色是常年在全國舉行巡回展,展示玄門道書、符篆、丹藥,甚至還有關押上百年的大妖厲鬼。
巡回展的門票不但千金難求,更要有門路,作為李岱的弟子,舒年要拿到票不難,但他做不到像南宮恒這樣把整個場地直接包下了。
巡回展含金量極高,每年的展品大不相同,並且都是精品,舒年今年還沒看過巡回展,一進去就被深深吸引住了,看得目眩神迷,忘記了南宮恒的存在。
他還是第一次見到蠱鬼!
舒年興奮地蹲了下來,注視著被關押在特殊透明罩中的小鬼,這些蠱鬼個頭很小,形狀如蟲,色彩斑斕,生性凶猛好鬥,是人為飼養出的鬼,很是罕見。
“釋渠、烏悟、綠支……”
他低聲念著銘牌上的鬼名,直到身後傳來輕笑聲,才猛地回過神來,想起他不是獨自來的。
“對不起啊。”
舒年臉紅了,小聲向南宮恒道歉。
明明他是為了感謝南宮恒才來的,現在一看,哪是還人情啊,反倒欠得更多了,南宮恒是為了招待他才包場的,否則怎麼連其他南宮子弟都沒帶進來。
這樣想著,他沒有起身,慢慢挪到南宮恒身邊,仰著臉問他:“你想看什麼?我們一起去。”
輪椅上的南宮恒斂起笑意,微微低頭,認真地注視著舒年,好一會沒說話。
“南宮?”
“哪裡都可以,我跟著你就好。”南宮恒突然伸手,輕輕撫開舒年的碎發,“我隻是想多看看你。”他聲音很輕,“你還是和以前一樣。”
被指尖觸碰,舒年下意識地縮了縮,沒有應聲。
其實他一直不清楚南宮恒為什麼喜歡他,雖然是高中同學,但他們兩個一點也不熟。
舒年對南宮恒了解不多,最鮮明的印象就是他的身邊總是圍滿了人。
作為南宮家的大少爺,南宮恒地位超然,無論走到哪裡都眾星拱月。
偏偏他極為出眾,即使是被許多人包圍,也是閃閃發光的存在,無論誰看過去,第一眼看到的總會是他,少年清俊出塵,芝蘭玉樹,看過一眼便教人難以忘懷。
舒年高中時有點獨行俠的風範,朋友基本沒有,更沒興趣討好大少爺,見到這麼一群烏泱泱的人會馬上繞道走,能和南宮恒熟悉起來才奇怪。
他和南宮恒的交集隻限那麼幾次。
一次是他叫醒了睡著的南宮恒。
當時南宮恒的腿還沒壞,走路很正常,就是體弱多病了些,經常缺課。正是春季,天氣很好,舒年出來散步,卻看到南宮恒睡在樹下,少見地隻他一個人在。
考慮到南宮恒的體弱,舒年擔心他是不是暈倒了,猶豫一下,還是走了過去,小聲地叫他的名字:“南宮?你沒事吧?”
淺粉的花瓣落在南宮恒的睫毛上,不知是這些微的癢意驚醒了他,還是他聽到了舒年的聲音,他睜開眼睛,看向舒年,露出淺淡的微笑。
舒年眨眨眼睛,問:“你是暈倒了嗎?”
“不,隻是想睡一會。”南宮恒笑道。
“對不起,我打擾到你了。”
“不會,我要謝謝你,我睡的時間有些久了,再睡下去會受寒。”南宮恒搖搖頭,目光落在舒年的手上,“你也看在這本道書?”
“是啊。”舒年點點頭,“你也看?”
“嗯。”南宮恒笑了一下,“你看到哪裡了?”
“沒看多少,我看不太懂。”舒年鬱悶地說。最近師父出門了,沒人給他指點。
“是嗎?我幫你看看。”南宮恒聞言說,“也許我知道。”
有人為自己解答疑問,舒年當然樂意,把道書攤開給南宮恒看。
南宮恒受過族中長輩指點,對道書理解很深,舒年疑問儘解,豁然開朗,衝南宮恒露出開心的笑容:“謝謝!”
他容貌純美,笑起來比滿樹盛開的花更動人,落在南宮恒的眼中,令他許久沒有移開視線。
舒年以為南宮恒對道書產生了思考,陷入某種思緒中,便安靜地沒有打擾。
微風吹拂,花瓣撲簌簌地落下,漂亮嬌嫩,卻不及舒年嫣紅潤澤的唇瓣。
南宮恒閉了閉眼,輕聲喚道:“舒年……”
他似乎是想說什麼,遠處卻傳來一陣喧鬨,很多人在叫著“南宮少爺”,他身形一頓,陷入沉默,沒有說出想說的話。
“你的朋友們來找你了。”舒年說,“那我不打擾你們了,今天謝謝你。”∮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南宮恒好像有點無奈,歎了口氣,扶著膝蓋站起來。
他坐得太久,起身時微微晃了一下,舒年立刻扶住他,兩人距離極近,可以聞到南宮恒身上淡淡的草藥香。
南宮恒的個子比舒年高,這個視角恰好能看到舒年雪白的側頸與精致的鎖骨,他又是好一會沒說話。
直到那群人走過來,南宮恒才將道書遞給舒年,笑著說:“還有什麼疑問,你可以隨時來找我。”
他默默看了舒年幾眼,才終於和其他人離開了這裡。
未婚夫們的聊天群·五十七
三號:@六號
三號:你對年年心思不純,你是見色起意!
三號:虧你還那麼仙風道骨的,原來也是……也是精神七號啊!
七號:?
六號[群主]:我沒有說過我對舒年沒有任何欲.望。
七號:不過你現在這個情況。
七號:嘖,隻能靠舒年自己動了。
七號:和他差不多。@四號
四號:滾。
七號:男人還是得主動些,不然怎麼滿足他?
七號:我看你們都不太行。
第58章 精神錯亂(一)
那次偶遇南宮恒後, 舒年沒有和他熟悉起來,儘管南宮恒說遇到不懂的地方可以隨時找他,但舒年覺得這肯定是客套話, 不能當真。
南宮恒很忙, 身體也不好,出現在學校的次數越來越少, 又過了半個學期,舒年才再次和他說上話。
那天天氣不好, 舒年放學後才剛出校門就開始下大雨。
他匆匆跑到甜品店,站在屋簷下吃甜筒, 等待雨勢變小時,一輛帕拉梅拉經過他麵前停了下來,車窗落下,露出了南宮恒含笑的麵孔:“舒年。”
舒年咬了一口甜筒, 對他揮揮手, 打了個招呼。
南宮恒說:“上車吧, 我送你回家。”
舒年搖搖頭:“沒事, 不用麻煩你,我住得很近。”
“今早家中算過天氣,雨還要下很久, 你會等到天黑。”
南宮恒撐著傘下車,走到舒年身邊, 親自來接他上車:“走吧。”
他都下車了,再拒絕會顯得很不禮貌,舒年便改口道:“謝謝。”
“小事。”
南宮恒笑著回應, 舒年心想他人可真好, 對普通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