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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醒來。

“他”一向縱容他,任他來去,這次卻少有地將他攔下,問道:“出了什麼事?”

舒年不願意說,“他”就迷了他的神智,讓他一五一十地吐露出來。聽後“他”沉%e5%90%9f片刻,對他說:“是‘花煞’。”

“花煞?”舒年正驚心於“他”又把他迷住了,聞言被吸引了注意力,疑惑地重複。

“他”為他講了花煞的來曆:在舊時代,新娘出嫁坐在花轎裡,若是用剪刀自裁,死後就會形成花煞。

不怪舒年不知道這種鬼,實在是花煞本就罕見,在那個年代就很少有人知道,現如今又早沒了花轎,就算有所了解,一時間也很難能與花煞聯想到一起。

“花煞怕紅紙與花冠菩薩。”“他”指導舒年,“叫他們尋來竹絲與紅、綠、金三種色紙,以竹絲為架,做出紙花冠,再插一枚花冠菩薩的泥人。”

“他”一邊說,牆上懸掛的仕女圖徐徐變幻,仕女避讓到一側,畫中顯現出了紙花冠與泥人的模樣,細細地展示給舒年看。

“新娘戴上花冠,走到新郎麵前,花煞便會離去。”

說到這裡,“他”輕笑一聲:“花煞是女子不願出嫁、含恨而終的怨魂,這位新娘無意招來花煞,想必對婚事心懷怨恨。你可告訴她,她可以用救人為條件,退了這門婚事。”

“有因有果,有予有得,終歸是要償還的。”

“他”叮囑舒年待事了後好好休息,將他送出了夢境。

舒年將信將疑地準備了紙花冠,叫新娘戴上,果然新郎醒來了。“他”對人心的估量也準得可怕,新娘根本不願意救自己的丈夫,是舒年暗示她可以儘管提條件,她才雀躍答應的。

“他”不僅救了新郎一命,也救了水深火熱中的新娘,舒年向“他”道謝,“他”笑著搖頭說:“小事而已。”

“你怎麼會認識花煞?”舒年問。

“以前見過。”“他”看了看舒年,忽然笑問,“有予有得,我教了你,你能否也答應我一件事?我想叫你‘年年’。”

“……”舒年眨眨眼,“可以。”

“好。”“他”輕輕喚他,聲音含笑,溫柔如水,“年年。”

舒年突然覺得“他”好像也不是那麼可怕了。

以後舒年偶爾還會向“他”請教,“他”都一一作答,作為交換,“他”會問起舒年自己的事。舒年都和“他”說了,抵抗沒用,要是“他”真想知道,還可以用迷魂的手段強迫他說出來。

“你師父很厲害。”

提起以前師父為舒年做下的布置時,“他”難得稱讚道:“在我見過的人中,他當算是第一人。他隻有你一位弟子?”

“我還有個師兄。”舒年說,“但我沒見過他,他在國外生活。”

“他”點點頭:“隨他好好學。”

舒年癟癟嘴。一個厲鬼囑咐一個天師好好學習?“他”這是知道他和他師父都拿“他”沒辦法才故意這麼說的吧?

“他”笑著搖頭:“你常與危險為伍,我隻是希望你安好。”

舒年的心被微微觸動了,沒有人會討厭彆人關心自己的感覺。

相處一年多了,他一直心存疑惑,想不通“他”糾纏他的原因,又覺得“他”可能與一般的厲鬼不同,漸漸對“他”改觀,卻一下子栽了個大跟頭。

厲鬼就是厲鬼,沒什麼不同。

這晚舒年一夜無夢,醒來覺得奇怪,“他”竟然沒入他的夢。

他揉著眼睛坐起來,朦朧的視野變得清晰後,在桌上看到了一封紅色的書信與幾個銀邊木匣,匣中裝滿昂貴的金銀珠寶,臥室外還放著十數個大木箱。

紅信封裡裝著婚書,信中寫道,“他”對舒年一見傾心,所求的就是與他結陰親,如今心願成真,從此以後,舒年就是“他”的未婚妻子,等到時機成熟,“他”就會迎娶他。

與“他”這樣的厲鬼結陰婚,活人必死無疑。

難道這就是“他”一直以來的企圖?把他當成了祭品?

舒年手腳冰涼,再躺下時卻睡不著了,不得不點了夢香才進入夢中,質問“他”為什麼要與他定陰親。

“他”淡淡笑著沒有解釋,隻說了一句:“有予有得。年年,這是你該給我的。”

舒年可不記得自己欠“他”什麼,不過冷靜下來想了想,也就不覺得奇怪了——“他”是厲鬼,心思變幻無常、詭譎叵測,要殺他有什麼稀奇?

倒是他自己,居然還問“他”為什麼,太多餘了。

其實他從未真正信任過“他”,對“他”也談不上有好感,可當“他”露出真麵目時,他竟還是有些傷心了。

偶爾舒年也曾考慮過,要是自己在結婚當日變成花煞會如何,但隻是想想就放棄了,他就是變成花煞也打不過“他”。

冰冷的手指撫上舒年的臉頰,喚回了陷入沉思中的他。男人垂眸與他四目相對,親昵地叫了他一聲:“年年?”

“……”舒年閉上眼睛,遮住冷漠的眸光,輕輕回答,“可以。”

“他”總說有予有得,現在他什麼都給“他”,“他”也得有所付出才行。

男人頓了頓,溫柔地說:“如果你不想……”

舒年不想聽“他”說,閉著眼踮起腳尖,胡亂地親%e5%90%bb上去。無意中他親到了“他”的臉,就像是他們初遇時他%e5%90%bb“他”那樣。

“年年?”

“他”有些驚訝,卻很快抱緊了他的腰,隱隱情動。“他”引導他、回應他,雙?唇冰冷如玉石,輕輕%e5%90%bb著他的臉頰。

舒年什麼都看不見,隻能感覺到“他”輕柔的%e5%90%bb落了下來。

“他”%e5%90%bb上他的唇角,低聲問:“你%e5%90%bb過彆人嗎?”

舒年搖搖頭。

“我也從未有過。”“他”呢喃低語,“你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年年,我的一切都是你的,什麼都可以給你。”

“他”終於%e5%90%bb住他的雙?唇,極儘繾綣地與他糾纏。舒年控製不住地紅了耳朵,長長的眼睫顫動著,根本承受不住,忍不住地要退開,卻反而被扣住後腦加深了親%e5%90%bb。

舒年被%e5%90%bb得腿都軟了,忍不住掉淚,他從不知道親%e5%90%bb也可以這麼要人命。“他”好似對他有無儘的渴求,一旦碰觸,就再不放手,像是將他整個吞下去才饜足。

被“他”放開時,舒年的眼角和唇瓣都紅紅的,舌尖也發麻發木,頭暈目眩,喘不過氣來。

“他”撫摸他柔軟的黑發,向他道歉:“對不起,是我做過了,但是……我很高興。”

“……”舒年在心裡罵“他”,抬起濕漉漉的眼睛,帶著一點鼻音問,“我要生日禮物。你說你什麼都給我?”

“除了退婚,什麼都可以。”“他”笑了笑,“都是你的。”

“是你說的。”

舒年垂下眼睫,悄無聲息地將老照片握在了手心裡。

照片中的男孩微笑起來,褪下右手上的翡翠扳指,無聲做口型道:“是你的。”

男孩把翡翠扳指拋了出去,舒年緊握的照片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扳指。

遺物到手了。

未婚夫們的聊天群·十三

三號:親了,真親了,真的親了……

三號:嗚……我不活了!活不下去了……

四號:現在死你就虧大了,會看不到群主死到臨頭的慘狀。

二號[管理員]:……

三號:啊,對哦。

三號:我怎麼能忘了。

三號:[表情]貓貓狂喜.jpg

三號:我又活了,活了!我要看群主不得好死!!

六號:恭喜。@一號Ψ思Ψ兔Ψ在Ψ線Ψ閱Ψ讀Ψ

四號:你造孽太多,下輩子投胎當不成人了。記得好好改造,爭取做頭好牲口。

五號:【我分享了一首音樂,點擊就聽《葬禮進行曲》。】

五號:一路順風。

一號[群主]:[微笑]

第14章 誕生之宴(十四)

之前做占算時,舒年算到了遺物在老照片裡,想要拿到就必須獲得“他”的許諾,也就是類似贈與他的話。

現在他成功了,遺物就在他手裡。

越是這種時候,舒年就越冷靜。他攥緊翡翠扳指,另一隻手伸向口袋掏打火機,動作很輕,幅度很小,不想引起“他”的注意。

誰知“他”看了看他,笑著問:“還喜歡這份生日禮物嗎?”

舒年心頭一跳,既然已經被“他”發現了,他索性立刻掏出了打火機,點起赤紅色的火苗。

“你不用掩飾。”男人說,“既然你選了它,它就是你的,你想做什麼都可以,我不會阻止你。”

“他”的反應太平靜了,完全不像是厲鬼被人掌握遺物時應有的樣子。

舒年緊緊盯著“他”,完全看不透“他”的心思。儘管對占算結果產生了懷疑,他的動作依舊毫不遲疑,用奇異的火焰點燃了翡翠扳指。

翡翠扳指帶著赤火摔落到地上,碎成了幾瓣。

“他”的西裝邊緣燃燒起來,火星與灰燼在空中飛舞,身體產生了蛛網形狀的裂痕,像是鏡麵般破碎開裂了。

這是“他”的遺物。舒年可以確定這一點,卻反而感到了不安。

“他”的表現解釋不通。不能退婚,但殺了“他”沒關係?“他”……是怎麼想的?

男人站在火焰裡,重瞳被火光映亮,分外妖異。“他”對舒年笑了笑,溫聲說道:“我說過,我的一切都是你的,隨你處置。有予有得,這是我要給你的。”

遺物燃燒著,逐漸化為灰燼。“他”的罪業同樣在被淨化著,許多記憶中的畫麵得以展現在了舒年眼前。

黑夜的亂葬崗中,一盞燈籠映亮了一小片空地。男孩坐在屍骨中央,身上染著烏黑腥臭的血。他安靜如木偶,等待著天明,卻突然聽到了怪異的聲響,驀地回過頭去。

家仆醉酒,行夜路時跌入冰冷的河水中,他掙紮呼救,男孩自樹後走出,雙目森森,漠然望著他漸漸沉墜河底。

後來男孩成長為少年,他登上佛塔,站在佛像下,佛像慈悲莊嚴,他拜了拜,接著走到石質小窗邊,眺望著遙遠的熊熊大火,烈火之中,他所有的族人都化為了焦屍。

數年後,他年紀輕輕,卻身居高位,權勢滔天。最是春風得意之時,他的宅院落成了,眾多顯貴前來賀喜,姿態恭敬乃至謙卑,他隻是淡淡應下。

他們坐在一起合影,他自然是在正中位置,攝影師按下手握式的快門,將影像留存。

拍完合影,他端坐不動,來客們全部起身,每人掏出一把手.槍,將槍.口對準了他。

“嘭!”

槍聲響起,驚動了屋簷下那一排被關在鳥籠中的鳥,它們上下撲動,令鳥籠劇烈地搖晃起來。

仆役們尖叫逃散,卻無一人能逃出大門,院子已被許多持槍的士兵圍住了。密集的槍響過後,鮮血噴濺到仕女圖上,染紅了畫中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