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1 / 1)

,連骨頭都沒了,隻剩下一截空蕩蕩的袖管。

從屍體身上的中山裝可以辨認出來,這個人是羅大師。

舒年看著屍體,男人站在他身後,並不忌諱他看到,很平靜地說:“他對你心懷貪念和惡念,想對你下手,所以我殺了他。”

舒年沒說話,漆黑的眸子望向“他”,幽幽的,看不出什麼情緒。

男人笑了笑,也不求他回應,打開懷表看了一眼:“走吧,時間快到了。”

他們上了四樓,四樓的構造有些不同,半層上方是閣樓,另外半層嵌入了大麵積的玻璃屋頂,修建了一個溫室音樂花園,抬頭就能望到深邃的夜空。

溫室乾淨寬闊,星光與月光從玻璃穹頂傾瀉而下,黃銅打造的燭台點著蠟燭,散發出寧靜柔和的光。

並非春季,花瓶裡卻插著木棉花的花枝,火紅的花瓣沾著水珠,色澤妖冶,宛若鮮血。

樂隊奏響舒緩柔美的樂曲,但台上空蕩蕩的,無一人在,似樂器自行彈動。

舒年看到了直播間中的長桌,方濟四人仍坐在原位,一動不動。

見舒年來了,他們中的三人眼神惶恐,露出僵硬的微笑,笑容明顯不是發自內心;唯一沒笑的人是男白領,他已經嚇暈了……算了,對他來說也是好事。

長桌上還剩兩個空位,是相對的兩端,男人親自為舒年拉開座椅,邀請他就坐。

他們剛剛落座,巨大的鐘聲連響十二下,午夜到了,時間已來到轉日。

“生日快樂,年年。”

“他”向舒年微笑,樂隊演奏的曲目換成了生日歌,銀色的禮花在半空中綻放。溫室的玻璃門被推開,淡淡的黑影推著餐車走了進來,上麵擺放著三層高的生日蛋糕。

更多的黑影進入溫室,為他們倒酒,布上香氣撲鼻的豐盛菜肴。似乎是因為“他”知道舒年喜歡吃甜食,舒年的麵前還多放了一個甜品塔,瓷質的底托,擺放的都是舒年最愛的糖果和點心。

“請放心品嘗,這些都是為活人專門準備的,不是祭品。”

男人輕笑著解釋,恰好黑影為他擺放了餐品,果然與舒年他們不同。

舒年依舊沒有放鬆警惕,正要回絕,卻突然想起了女鬼對他說過的話。

“先生真的很喜歡你,‘他’想要你,你不要拒絕‘他’。”

“彆拒絕先生,同樣的,你要什麼‘他’都會給你。那是你的生日禮物。”

不要拒絕“他”,就會得到想要的。

舒年改了主意,拿起刀叉。見他肯乖乖吃飯,“他”眼中的笑意加深幾分,也開始優雅地用餐。方濟四人如提線木偶,動作完全一致,機械性地將食物一口口塞進嘴裡。

平心而論,桌上的每道菜都非常符合舒年的口味,“他”很了解他,尤其是甜點,更是花費了不少心思,都隻是為了討他歡心而已。

用餐結束,鬼影端上漱口與擦手的用品供大家使用。

休息片刻,樂隊突然換上了明快輕靈的進場樂曲,“他”笑道:“舞會開始了。”

大門再次打開,空曠的場地陸續走進了很多鬼影,都是“他”請來的客人。

它們向“他”致禮,“他”輕輕頷首,算是回應,為它們介紹舒年:“他是舒年,我未來的伴侶。”

鬼影們也向舒年問好,舒年揮手致意。

樂曲終了,又換了一首舒緩輕柔的舞曲,在重重注視下,男人起身走到舒年麵前,向他伸出手,笑著問:“不知道我是否有這份榮幸,邀請你與我跳支舞?”

舒年依舊不拒絕“他”,握住了“他”冰冷的手,實話實說:“我完全不會。”

“不要緊。”男人牽著他起來,走向正中央,“我教你。”

他們跳的是交際舞,節奏較慢,動作也不複雜。“他”輕聲低語,耐心溫和地教著舒年動作,摟住他的後腰,帶動他的步伐,輕輕地旋轉。

舒年身體靈活,協調能力好,學起來毫不吃力,沒一會就跳得有模有樣。鬼影們有的鼓起了掌,有的不甘於旁觀,也尋了舞伴加入進來跳舞。

它們當中隻有一小步跳得很好,衣著也華麗,像是真正參加舞會的模樣,大多都肢體扭曲,甚至沒有人形,跳出的舞步相當滑稽,更有甚者不小心將自己的身體打了結,鮮血四處噴濺,既好笑又恐怖。

幾個活人也被拉起來跳舞。

陷入無數鬼影中,身體不受自己控製,何策劃和女白領都臉色煞白,眼神驚恐極了,像是洋娃娃般被一個又一個鬼擺弄來擺弄去,不停地轉著圓圈。

昏迷的男白領剛剛醒來,就被麵目猙獰的惡鬼貼著臉,瞪大眼珠地看。

似乎是覺得他好玩,惡鬼掰下自己血淋淋的手指,硬是塞進他嘴裡喂給他吃,於是有幸品鑒到第三根手指的男白領翻著白眼又暈過去了。

惡鬼不滿地扔下他,加入到爭搶方濟的行列。方濟是道士出身,氣息乾淨,格外受它們歡迎,要不是顧忌這是“他”的宴會,必須給“他”麵子,他早就被撕成碎片了。

“嘻嘻嘻……”

“哈哈哈哈……”

詭異的尖笑、濕冷滑膩的呢喃低語與動人的樂曲交織在一起,燭光跳動,勾勒出蠕動的黑影,陰暗中睜開了一雙雙眼睛,無論是恐懼還是惡意都展露得淋漓儘致。

是一場華麗、驚悚、血腥又怪誕至極的生日宴。

舒年依舊和“他”跳著舞,樂曲一變再變,他們一直沒有停下。

光與影在旋轉,他望著那雙淺色的重瞳,猶如在看著變幻不定的萬花筒,一切都被映照得光怪陸離起來。

“我很高興,年年。”

“他”說話時,眼睛彎了起來,於是萬花筒的景象又變了,成了最喜悅深情的模樣。

“我終於見到你,親手抱著你,你在我身邊,好像永遠不會離開……”

男人的低語近乎呢喃,太輕了,舒年聽不見“他”後麵說了什麼。“他”漸漸停下舞步,與舒年站在一起,攬著他後腰的手仍未放下,反倒往前一收,將舒年抱進了懷裡。

“他”的擁抱很有力,身體卻冰冷,是不屬於活人的溫度。

就像“他”過去留給舒年的印象,“他”永遠冷靜自持,溫和的言行掩蓋不了內心的冷漠,如平滑的鏡麵,沒有裂痕與缺陷,完美得虛假,這正是舒年無法相信“他”的根本原因。

但今天不一樣。舒年可以感覺到。

不是謊言,“他”是真的高興,甚至是有些沉醉,仿佛長久以來的期待得到實現了。

“他”極少對他做出失禮的舉動,連擁抱也不多,像是現在這種……身體被勒到發疼的擁抱,還是第一次。

舒年伸手回抱住男人,感覺到“他”的身體輕輕一顫。

與“他”不同的是,舒年的表情越發平靜而清醒。

對他來說,鬼就是鬼,尤其是“他”這種殺人如麻的厲鬼,更是他必須清除的對象。

他聽見男人溫柔地喚著他:“年年……”

“什麼?”

“我有個請求,要是你不願意,可以拒絕我。”

男人放開舒年,垂眸注視著他,重瞳中映出了他的麵容。

“我想%e5%90%bb你。可以嗎?”

未婚夫們的聊天群·十二

三號: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

三號:不!可!以!!

三號:年年不要答應!我替你殺了他,你不要答應他啊!!

四號:惡心。

七號:無法理解他的想法。

三號:就是啊!!

七號:隻要一個%e5%90%bb?

七號:為什麼不索要更多?

三號:……??

七號:如果是我,我一定要舒年和我上——◣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群成員七號已被管理員禁言。】

第13章 誕生之宴(十三)

樂曲仍未休止,鬼影們跳著舞,發出陣陣尖利的笑聲,但舒年充耳不聞,安靜地與男人對視著,好似與世界剝離隔絕了,隻剩下他們兩人。

“他”要%e5%90%bb他。

不知怎麼,舒年忽然想起了以前的事。

三年前,他不小心踩到了“他”的墳墓,與“他”相遇。醒來之後,他知道自己被厲鬼纏住了,而他對付不了,隻能請師父出手為他消除災禍。

在舒年心中,師父是無所不能的,至少舒年沒見過他解決不了的麻煩,可這一回出乎他的意料,師父竟然失手了。

師父試了種種手段,也請不少朋友看過,結果誰都無法抹除舒年與厲鬼的聯係,更不消說滅殺“他”,他們甚至找不出“他”的所在。

過了幾天,舒年睡醒時在枕邊發現了一封書信。

書信的用紙古樸雅致,泛著淡淡墨香,字是極漂亮端秀的行書,沒有落款與私章,舒年卻一眼認出是“他”送來的。

“他”在信中詢問舒年是否一切安好,還說“他”甚是想念他,今天晚些時候,“他”會前來拜訪。

舒年把信拿給師父,師父用它做占算,測算不出什麼。

師父搖頭歎息,又把房間的重重布置加固了一番,他們早就提防著厲鬼會找上門來,為此已經做了許多準備。

這一晚舒年徹夜未眠,等著厲鬼出現。不知是不是布置起了作用,“他”沒有現身。

天色大亮,舒年困得不行了,鬆了口氣,回到臥室睡覺,可剛一進入夢鄉,他就在夢裡遇見了“他”。

還是那座宅院,還是穿著長衫的雪白骷髏。“他”佇立在宅院門口,親自迎接他,微笑頷首道:“好久不見。”

“他”溫文爾雅,舒年卻覺得“他”可怕極了,他從未見過這麼厲害的鬼。

“彆怕。”骷髏莞爾,請他進來,“我隻是想見見你。”

自此以後,舒年夜夜在夢中與“他”相見。

“他”確實什麼都不做,就是與舒年說說話。“他”關心他,問他白日做了什麼,舒年不說,“他”從不生氣,偶爾舒年說了,即使是再瑣碎的事“他”也聽得認真。

時間久了,舒年竟也漸漸習慣了“他”的存在。

某次舒年出門工作,遇到了一個難題。

一位年輕的新郎在迎親時突然昏迷不醒,身體一日比一日衰敗,不是醫學上的問題,而是他被鬼迷住了。

他的家人請了許多人來看,依舊喚不醒他。眼看著新郎即將虛弱而死,近乎絕望的他們終於托了重重關係,找上了舒年的師父。

師父不在,進了深山聯係不上,舒年代為上門,可他同樣看不出新郎出了什麼問題。

新郎的性命危在旦夕,舒年兩天兩夜沒有合眼,試遍了任何他能想到的辦法,可惜沒有一種是奏效的,隻能勉強為新郎吊著命。

他的身體到了極限,撐不住了,站著睡著了,夢中見到“他”,“他”微微搖頭,不甚讚許地說:“你許久未睡了。”

舒年不理“他”,揉揉發紅的眼睛,逼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