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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我做什麼?”

“我拖住鬼,你去砸了那個櫃子裡所有的餐具。”

舒年躲著鐵鉤,指向櫃子。聽起來沒什麼氣勢,手法也很簡單,但這是由於舒年光靠肉眼就能辨識陰氣的緣故,否則他們光是要找到遺物就相當困難。

越是狡猾的鬼,就越懂得藏好自己的屍骨和遺物,好在大廚的鬼魂雖凶狠,卻不懂將遺物藏到深處,所以不難對付。

“好!”方濟猜到舒年應該是看出裡麵裝著遺物,應聲去了,將消毒櫃打開。

櫃子裡的餐具很多,為了用最快的速度砸碎,他用了全部力氣,每次儘可能多地抱出餐具,然後狠狠地砸向地麵摔碎。

堆在腳邊的碎片越來越多,但始終不見鬼影消失。

直到把最後一摞餐具摔碎了,鬼影依舊在,方濟有些慌了,不知是不是自己出了什麼差錯。

舒年閃躲的同時,往那邊掃了一眼:“我知道了。”

方濟著急地抬眼看他。

舒年說:“其實消毒櫃才是遺物。”

方濟:“……”

這、這怎麼破壞啊?方濟木然地看向消毒櫃,金屬製的,看起來很結實,要是拿菜刀砍,什麼時候才能砍壞?他雖然也帶了些用具,但沒有能破壞櫃子的。

砸了半天的東西,結果找錯了遺物,以舒年的運氣,這類慘劇在他的職業生涯中已經屢見不鮮了,此時也沒多意外,隻是歎了一口氣,自言自語道:“我是真不想用這東西。”

說著,他從口袋裡掏出了一樣小巧的物品,方濟仔細一看,是個打火機,銀色的金屬外殼,刻著奇異的花紋,做工很精致。

“啪”的一下,舒年點燃打火機,冒出了火苗,方濟看在眼裡,隻覺得火苗的顏色很奇怪,竟然是純正的赤紅色,分外豔麗而妖異。

火焰燃起,鬼影仿佛感知到了危險,躁動不安,咆哮著衝向舒年,舒年甩手將打火機丟出去,形成一道拋物線,不偏不倚,剛好扔到消毒櫃裡。

詭異的現象發生了:沒有任何助燃物,櫃子竟自動燃燒起來,火勢凶猛,鬼影淒厲地哀嚎慘叫,身上浮現出了相同的火焰,如油脂般迅速融化。

不過短短十幾秒的功夫,鬼影消失,廚房中飄蕩的濃鬱香氣也沒有了,隻剩下櫃子被焚燒後的殘骸。

舒年雙眼失焦地盯著前方,每次使用打火機後,大約有一分鐘的時間,他會處於無意識的狀態,陷入到鬼的記憶中,看到它們生前死後的事。

這次也不例外。

可記憶中浮現的畫麵讓舒年的心驀地一顫。

大廚在生前竟然見到了“他”。

畫麵中,長桌上擺滿了美味佳肴,如一場盛宴即將開始。長桌的一端,大廚跪在地上,渾身顫唞,驚懼地麵對著“他”。

“他”翹起一條修長的腿,坐在扶手椅上,姿態放鬆卻不失優雅。“他”換了身衣服,是裁剪精良的黑色西裝三件套,扶手邊搭著鷹頭手杖,雙手是白骨,輕輕地轉動指骨上的翡翠扳指,如一位年輕的古典紳士。

“他”的麵部長出了血肉,膚色潔白,五官不甚清晰,像是被霧氣籠罩著。

突然“他”抬起頭,輕輕地望了過來,終於露出雙眼。“他”的眼形很漂亮,是極特殊的重瞳,正常的瞳孔下方還有一個更小的瞳孔,被偏淺的瞳色襯得更加分明。

“就是這樣了?”

“他”聲音溫和,卻令大廚不寒而栗:“很可惜,年年不會喜歡的。”

“求您,先生,請再給我些時間,我一定能做出讓您滿意的宴席……”大廚似乎預感到了什麼,內心升騰起了巨大的恐懼,拚命哀求起來。

“他”笑著搖頭,拿起手杖,風度翩翩地起身離去:“不用了。”

“先生!!”

大廚撕心裂肺地哀叫,卻無法阻止自己的手伸向桌上的菜肴,抓起一把,狼吞虎咽地塞進嘴裡,貪婪地吞下,直到滿桌的菜全部吃完、他的肚皮被撐破,他終於死不瞑目地倒在了地上。

舒年驀地從記憶中驚醒,額頭滲出了薄薄的冷汗。

未婚夫們的聊天群·五

四號:傻逼群主終於死了?為什麼不阻止那玩意?

六號:他不在,出去了,寄邀請函。

三號:你擔心過度了,年年超厲害的!這隻小鬼對他來說不算什麼啦。

四號:……

四號:我沒擔心。

三號:年年推翻鍋子的時候,就好像貓咪在主人的注視下把水杯從桌子上推下去,得意洋洋的,又壞又可愛,好喜歡![表情]貓貓害羞.jpg

五號:小年的打火機很厲害。

三號:是啊,被燒到的話,就算不死也會……

七號:會很爽。

六號:?

三號:???

七號:想試。

四號:什麼臟東西,也配進群?

【群成員七號已被管理員禁言。】

第6章 誕生之宴(六)

純紅色的火焰熄滅了,鬼影原本站立的位置隻剩下了一灘腥氣撲鼻的油脂。

方濟愣了一會,望向舒年的眼神充滿詫異:“已經……結束了?”

剛才得知砸錯了遺物,他都做好要惡戰一場乃至犧牲自我的心理準備了,誰知悲壯的情緒還沒醞釀起來,鬼就被光速解決了,這合理嗎?

“嗯。”舒年點點頭,走過去將打火機撿了回來,在烈焰焚燒中,消毒櫃化為灰燼,但打火機竟絲毫無損,依舊光潔如新。

舒年漂亮的臉略顯蒼白,是受了記憶的影響,他能感受到大廚當時的絕望和恐懼。

他確定大廚記憶中出現的年輕紳士就是“他”,雖然年輕紳士的五官很朦朧,無法辨識身份,“他”同樣也是,三年中舒年從未看清過“他”的真麵目,但那雙特彆的重瞳是舒年熟悉至極的,他不可能會錯認。

這邊方濟回過神來,忍不住盯著舒年看了一會,又一次稱讚起他:“你真厲害。”

“謝謝。”舒年靦腆地道謝,有點小開心,他喜歡彆人誇獎他。

“你這麼厲害,不可能沒名氣啊。”方濟由衷地說,“有什麼特殊原因嗎?”

他是行內人士,很了解當下的行業水平,舒年的水準相當高了,不會聲名不顯,但他此前確實從未聽說過有舒年這麼一號人物,難道是用了化名?

“我還沒出師,平時都是跟隨我師父接工作。”舒年說。

“……”方濟一時半會沒能接上話,要是舒年這水平都不能出師,自己怕是一輩子都沒法從道學院畢業了吧?

他索性無視了這個問題:“敢問令師的尊姓大名?”

舒年不好意思地搖搖頭:“我不能說,師父不讓我提。”

方濟便沒再追問,既然舒年不想說,那他就不問,正如他同樣好奇舒年的打火機是什麼來曆,那股火苗一看就知道很不尋常,但舒年也說了不想用它,應當是有什麼秘密,像他們這樣的人最重視尊重隱秘,於是他迅速斷了心中的好奇。

方濟為張老板念了幾句安魂的咒語,以免他怨氣不散化作厲鬼,就和舒年離開了廚房。

門外等候的何策劃三人親眼見了裡麵的血腥,都驚嚇得不行,同時也明白要不是舒年救了他們,自己肯定已經淪為鬼影熬成的一鍋湯了,哪裡還能有命在,自然都對他感激不已,也對張老板的慘死心有戚戚。

尤其男白領,更是愧疚難當,之前他曾為羅大師嗬斥過舒年,但舒年不計前嫌,一視同仁地救了他,這是怎樣寬闊的%e8%83%b8襟啊!

他內心的激情澎湃沒人知曉,方濟問舒年:“接下來我們做什麼?”^o^思^o^兔^o^在^o^線^o^閱^o^讀^o^

不知不覺中,他已經將舒年當成了主心骨,凡事都要先征詢他的意見,其他三人當然對此毫無異議,都眼巴巴地望著舒年。

“先去樓上轉轉,我想找點線索。”舒年說,“我可能知道這座山莊變成凶宅的源頭是什麼了。”

“是什麼?”

舒年並不隱瞞:“也許就是追殺我的厲鬼。”

他以為“他”是跟著自己過來的,但大廚死於三年前,那時“他”就出現了,還殺了大廚,這意味著“他”極有可能就是山莊鬨鬼的根源,甚至“他”的遺物就極可能藏在此處。

難怪師父給他占卜,算得破解陰婚的方法就在山莊,他本以為是什麼除鬼的秘法,沒想到竟然是直接從根源下手,毀去“他”的遺物。

老實說他挺怕“他”的,可來都來了,還能走人嗎?怕是“他”第一個就不答應。

可當下信息太少,他分析不出什麼,也必定找不出遺物,隻能再尋找更多線索。

舒年又問:“你們對山莊的前身有沒有什麼了解?”

資料裡隻寫了山莊建成後的事件,但沒提到過去,考慮到“他”至少是幾十年前就已存在的厲鬼,舒年覺得應當再往更久遠的年代搜集信息。

幾人都搖搖頭,顯然他們和舒年一樣,隻看過資料裡的內容,即使曾經在網上搜索過,也沒有更多發現了。

“再找找吧?”

何策劃嘟囔著,拿出了手機。山莊是可以上網的,鬼能夠影響電話信號,但對網絡信號阻礙很小,這就是節目得以播出的原因,否則沒有信號,這檔直播也就不存在了。

“咦?”結果打開手機後,何策劃真的有了意外收獲,但不是他自己搜索到的,“我前同事給我發了微信,說他有平湖山莊的全部資料。”

“真的?”其他人問,“他在哪兒找的?”

“以前我們做策劃,需要搜集各地凶宅的資料,他負責的一部分是平湖山莊,當時跑了好幾家圖書館,扒了幾摞文獻和地方誌才找到的。”

何策劃說:“後來他離職了,看到直播才知道我上了節目。不過他儲存資料的電腦放在公司了,他說他現在馬上去取,得等一會才能把資料發給我。”

沒辦法,也隻好等,何策劃建了個微信群,把幾人都拉進去了,方便一會共享資料。

五人上了二樓,二樓的布局和一樓有些不同,沒有大廳和舞廳,房間就更多些,以起居相關的布局為主,光是女主人的衣帽間就有五六間,飾品間也有兩間,可以看得出昔日的奢華,不過現在隻有空蕩蕩的玻璃櫃。

舒年幾人四處搜尋,但沒找到什麼有用的東西,比起一樓,二樓要空曠多了。

何策劃忍不住嘟囔:“如果是恐怖遊戲,我們肯定能找到日記本這種線索。”

男白領嗤了一聲:“正經人誰寫日記啊。”

舒年回頭看他:“我。”

男白領:“……”

人這嘴,怎麼就總是犯賤呐。

他正琢磨著自己該怎麼給舒年下跪道歉才最誠懇,突然聽到了有奇怪的聲音從背後傳了過來。

“啪、啪……”

水珠不停滴落的聲音不大,卻像釘子般狠狠敲進了他的神經裡。

他僵硬地慢慢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