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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清竹失笑:“我知道,我不會像上次那樣……你不用操心,不會影響劇組運轉新戲上映,好好照顧你家小孩吧……怪可憐兒的。”

掛完電話,傅生望著自己和須瓷交握的手,小孩手算不上軟,畢竟是男孩子,薄到是挺薄,比他的手掌小了一圈。

以前摸起來很柔韌,現在卻能感覺到他手心的星點老繭。

小孩手腕也很細,除了骨骼外幾乎感覺不到什麼肉,拇指和食指一圈就能握住,還有些許餘留。

須瓷變得喜歡穿長袖,傅生回來以後就發現了,在七月份這種炎夏裡,須瓷也從未對外露出過胳膊,所以上次才會突然捋起須瓷的衣袖查看,看看他手臂上是否有異常。

可是他什麼都沒看到……

傅生呼吸一窒,他突然想起來今天早上在須瓷行李箱裡發現的那瓶膚蠟。

他艱難地從須瓷手心抽出,然後微抖著將須瓷的衣袖捋了上去。

肉眼看不出什麼,傅生又打開手機手電筒照在上麵,確實看見了一點蛛絲馬跡。

傅生望著須瓷不太/安穩的睡顏,頓了半晌,他用指尖輕輕刮著,輕易地就撕下了一層膚蠟抹上的假皮。

今天早上他就在須瓷屋內,須瓷沒有機會重新上膚蠟,這應該是昨天的,所以撕得這麼容易。

假皮下,第一道疤痕展露在傅生眼前。

他抬手輕輕撫了片刻,深深吸了口氣,繼續檢查手臂剩下的地方。

第二道,第三道,第四道……

痕跡遠比傅生想象的要多,最靠近胳膊肘的那道傷痕,表皮還泛著粉嫩的肉,應該是最近的。

而最深的一道傷疤,正中手腕的位置,橫切過去,傷口較長,有被縫合的痕跡,修複後的傷口依然猙獰。

原來過去兩年間,這分彆的七百多天裡,他差點就在某個不知道的日子裡徹底失去了他家小孩。

須瓷在戒同所裡痛苦煎熬的時候在想什麼呢?有沒有恨他一走了之?

在拿刀割向手腕、死亡瀕臨時,他口中是不是還喚著傅生兩個字?

曾經傅生以為自己給到須瓷的不算少,但如今卻覺得遠遠不夠,以至於在知道須瓷經曆的這一刻,他都不知道該做什麼,才能讓須瓷回歸健康快樂。

傅生上次看到須瓷小公寓裡的那個醫藥箱,還在想裡麵東西這麼齊全,小孩獨立兩年都學會照顧自己了……

可放在當下,分彆就是他自殘之後自己為自己處理傷口準備的。

整整十三道。

有些細小的、隨著時間慢慢淡卻的傷痕傅生都沒敢數,剩下的這十三道都是無法消除、會跟隨須瓷一輩子的。

也會跟隨他一輩子。

“哥……”夜色已深,須瓷睡了一下午才緩緩醒來。

他看起來心情還不錯,小小的梨渦倒映在傅生眼裡:“我乖不乖?”

不等傅生回答,須瓷就小聲道:“他們都很排斥旁人的接觸,我也是……可我不排斥你。”

傅生心臟遭受了重重一錘,眼睛瞬間紅了,他俯身%e5%90%bb著須瓷的額頭,啞聲道:“崽崽最乖。”

須瓷狀似天真的問:“那你彆走了好不好?”

“好。”傅生喉間乾澀,“我哪裡都不會去。”

“那說好了,騙人要受懲罰的。”須瓷小心地拉住傅生的手指。

腦袋有些暈乎,須瓷迷瞪地想,最好說話算數。

否則就是到了天涯海角,他都會把人綁回來,囚在隻有他們的小屋裡,直到耗完其中一人的生氣。

“好。”傅生又親了下須瓷額頭,“有沒有不舒服?”

“沒有……”

傅生感覺唇下溫度不太對,比他嘴唇還要熱一點。

他探手撫了撫須瓷的額頭,溫度偏高。

他轉身想去叫護士,須瓷一把拉住他的手,抿著唇:“你說不走的。”

傅生一怔,哭笑不得:“我去床那邊按個鈴,不走。”

須瓷不高興地鬆了手,等傅生轉到這一邊,他又抬起目前還沒什麼知覺的傷手輕輕勾著傅生的手指頭。

傅生怕他扯到傷口,便輕輕握住他被紗布包起來的手掌,另一手按下響鈴。

值班醫生很快過來,給須瓷量了芐體溫:“低燒,先打點滴,有空你可以去買點粥過來,病人應該一天沒進食了,有點虛弱。”

“好,謝謝醫生。”

“不客氣。”

傅生幫須瓷掖好被角:“我去買粥,馬上就回來。”

受傷生病、又得到傅生許諾的須瓷格外黏人:“不行。”

“很快的,二十分鐘就好。”

“不可以。”須瓷說完又似乎覺得自己太過分了,小聲補充道,“我可以不吃的。”

“……”傅生無奈,“那我餓了怎麼辦?”

“……”須瓷不情不願地鬆開手,“那你快點回來。”

彆想著跑。

須瓷有小半思緒還停留在剛剛的夢裡,怎麼都追不上傅生的狀態,低燒讓腦袋暈暈乎乎的,他甚至有些分不清現實和幻想。

誰都可以不愛他,傅生不行。

他哪裡都不能去,他得陪在他身邊,直到死去。

傅生剛出房門,就和全副武裝的白棠生撞見了。

他有些驚訝:“怎麼上來了?”

白棠生揚揚手中袋子:“怕你們沒吃飯,給你們送點。”

“……你一直沒走?”

“怎麼可能。”白棠生失笑,“我回去了一趟,飯菜是梅姨做的,我讓梅姨熬了點粥。”

“謝謝。”傅生接過,真心道謝。

“不客氣。”白棠生走進病房摘下口罩,“晚上過來人少一點,不容易被認出來。”

須瓷看著白棠生,底氣少了些,畢竟他中午在人家衛生間鬨成那樣。

“……白老師。”他小聲叫了句。

“嗯。”白棠生點點頭,“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麼口味,就讓梅姨淡粥,放了點青菜和肉絲。”

“……謝謝。”

“不客氣。”不可否認,白棠生有些同情,從白天發生的事情來看,須瓷顯然也是163事件的受害者,他對須瓷或多或少有些憐惜。

“那我先回去了。”白棠生沒打算繼續待下去。

“我送送你。”傅生把白棠生送到了門口,就被白棠生製止,“行了回去吧,沒看見你家小孩眼神都快刀了我嗎?”

傅生一愣,搖了搖頭:“不至於,他就是有些小霸道,其實性格挺好。”

“……行。”白棠生不可置否,也不反駁。

他走了兩步,頓了頓還是回頭道:“我有一個朋友也經曆過這種事,出來後都不像人樣了,但現在過得也很好,挺開朗健談的一個人,你多陪陪他,會好的。”

傅生回到病房,病床餐桌上的粥一動不動,須瓷抿唇看著他的方向。

他走到床邊坐下,端起保溫桶勺起一口粥,放在唇邊碰了碰溫度,送到須瓷唇邊。

須瓷遲疑吃下,在傅生送來第二口時推拒道:“我不餓,你吃吧。”

“乖。”傅生避開他的手,送到他唇邊,“你吃完我就可以吃了。”

須瓷抿抿唇,還是張了口。

粥的味道很不錯,不濃不稀,有點味道但又不鹹,正適合胃口不好的病人。

傅生耐心地一勺一勺喂他,突然問:“慕襄這個角色還想演嗎?”

須瓷昏睡的一下午,傅生想了很多,小孩的心理狀態顯然不穩定,隨時可能傷害自己,此刻最需要的就是平和的生活環境和心理治療。

“想……”須瓷不知道傅生在想什麼,他低著頭,“我會努力演好的……你不要找彆人。”

傅生微怔:“沒有要找彆人,既然你想,他就是你的。”

他給須瓷喂下最後一口粥,腦海中思緒千帆,他甚至想過要不要延遲劇組開機,等須瓷狀態好一點再說。

可這不現實,劇組裡這麼多一線演員的檔期,每推遲一天都是損失,也不是隻有他一個投資商,還有其他人。◢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傅生抽出一張紙巾擦了擦須瓷嘴角:“那你乖一點,在劇組不論什麼時候不舒服都要和我說,行嗎?”

須瓷低低地嗯了一聲,細軟的頭發遮住了眸色,讓他人看不分明。

黃樂的死在須瓷的意料之外……

他最崩潰的時候,曾想過乾脆把所有事情都攤在傅生麵前,他知道傅生喜歡自己,知道自己受到的傷害遲早會轉變為對傅生的懲罰。

可他沒舍得。

他隻是想讓林律師告訴傅生,他有病,他抑鬱了,讓傅生發現手臂上的那些疤痕後不敢再輕言離開。

不過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好好利用一下也無妨。

須瓷側垂著眼眸,這才發覺小臂上的假皮已經被揭開了,他望著手腕上那道醜陋的疤痕……

當初劃下那一刀的時候在想什麼呢?

不可否認,他確實有些快意,他甚至想象著,等傅生回來後,發現自己已經死了,會是什麼樣的精彩表情呢?

可血染紅了衣衫,他到底是放棄了。

太疼了……

他也舍不得,舍不得讓傅生和自己一樣難過,哪怕對方或許並不會難過。

第30章 “我儘力了……”

夜晚,須瓷固執地要讓傅生上來睡,病床不寬,兩個人一起必然擁擠。

但傅生到底是被須瓷的一句“沒有你我睡不著”戳得心疼,妥協地側躺在須瓷身側,將人抱在懷裡。

須瓷也側著身體,一手攥著傅生%e8%83%b8口衣服,受傷的另一隻手虛虛地搭在傅生腰上。

真暖和……

入睡之前,須瓷想起了自己已經買的,已經到貨的那些小玩意兒,突然有些後悔。

回去得儘快處理掉,彆讓傅生看見。

傅生一夜沒怎麼睡,他輕拍著須瓷的背,還沒從白天的事件中緩過來。

小孩睡著了也不安穩,哼哼唧唧地低喃著,說著一些他聽不清的話。

後怕這種情緒始終環繞著他,他沒法想象,如果他之前回國,怎麼都找不到須瓷最後得知他死訊後會是什麼樣子。

須瓷如果是想跟他分手,他可以接受,小孩過得好就好,可如果是死彆……

傅生垂眸望著須瓷微顫的睫毛,輕輕%e5%90%bb了下他的額頭。

既然毫無睡意,傅生便打開手機查詢網絡上關於163事件的始末。

總體情況和白棠生說的一般無二,但因為黃某的事情,讓163事件在網絡上重新掀起了軒然大波。

——我好心疼這個女孩子,光是想象一下她曾經的經曆我都想哭……

——都堅持兩年了啊,為什麼還是放棄了……

——一個家庭就這麼被毀了,什麼都沒了。

——她弟弟好可憐啊,這麼小年紀父母被親姐害死,自己身上燒傷嚴重,聽說還有可能失明。

——什麼叫她害死了父母?難道是她父母先害了她嗎?自食其果而已。

——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