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竊香 假麵的盛宴 4364 字 4個月前

異常平靜,反而顯得越發高深莫測。

“你把藥給榮慶。”他指了指榮慶,“剛好人在,你把這藥拿給李院正看看,若是無礙就速速拿去坤寧宮。”

“是。”

建仁帝又道:“你退下。此事不要再與他人提及。”

“是,陛下。”順嬪小心翼翼行了個禮,人退了下去。

等走出乾清宮,她才感受到心臟跳動幾欲裂開的滋味。

.

榮慶一直到日上三竿才歸。

他回來時,整個乾清宮裡鴉雀無聲,建仁帝正在看折子,一旁服侍的小成子隻差沒縮成鵪鶉狀,進來換茶的小太監也是輕手輕腳,屏息靜氣。

時不時就能聽見建仁帝一聲冷笑,也不知那折子上都寫了什麼。

榮慶料想不是什麼好東西,這陣子朝堂上在鬨什麼,陛下是個什麼態度,可再沒有人比他更清楚。

“回來了?”

建仁帝慢條斯理的聲音打斷了榮慶的胡思亂想,他忙堆著笑,輕手輕腳走上前來。

“那藥,可有用處?”

“正是對症之藥,奴婢在一旁親自看李院正和幾位太醫會診,皇後娘娘的熱現在也退了。奴婢想陛下這兒缺不了人,就趕忙回來了,沒敢多留。”

“那皇後身上的症狀可是消退了?”

榮慶遲疑了一下,道:“服下藥後,確實有所削減,至少不再像當時奴婢去看時那樣。陛下,您是不知道,當時奴婢去看,真是被下了一跳,還沒見過這樣可怖之物。”

建仁帝哼了聲,沒再說話。

他不說,榮慶自然也不敢多說,揮手讓邊上磨墨的小成子下去了,自己替了他的位置。

“榮慶你說——順嬪所言有幾分真,李院正跟和順嬪可有什麼牽扯?”

榮慶麵露苦色,這事能是他能插嘴的?

他服侍了建仁帝半輩子,再清楚不過他的秉性。

可他又不能不答,隻能斟字酌句,一個字一個字往外吐:“還沒聽說順嬪和李院正有什麼牽扯,順嬪娘娘位份在此,平時給她看病請脈的也用不了李院正。”

整個皇宮裡也就三位能用上李院正——太後、皇後、建仁帝。

其實建仁帝話裡還有個人他沒提,那就是皇後。

就順嬪這樣的,即使動什麼歪主意,也收買不了李院正,尤其事主還是皇後,順嬪是因為給皇後送藥,才說出那一切的,而皇後中毒,是在永壽宮被下了藥。

可皇後牽扯著前皇後、前太子、杜家,乃至定國公府,與其說建仁帝問的是順嬪,不如說是皇後,可建仁帝不明說,榮慶自然要裝傻。

主仆二人心知肚明。

“奴婢方才去坤寧宮,皇後娘娘確實慘烈,不過一夜的時間,整個人就像在太陽下頭暴曬了一日的模樣,渾身燒得滾燙,進氣沒有出氣多,恐怕這次好了,也要養上一段不短的日子。”

建仁帝沒有接腔,榮慶點到即止。

過了會兒,建仁帝突然道:“貴妃,不能動。”

榮慶當然知道,若是想動,昨天就動了,哪會出來‘不準走漏風聲’。貴妃是小,皇子卻是大,榮慶腦海裡閃過端王的臉,很快那張臉又換成了八皇子。

“貴妃可真是好大的膽子!!!”

‘啪’的一聲,是朱筆砸落在案幾上,噴濺出一道朱墨,正好不巧地落在榮慶臉正中央,仿若他被人從中間劈了一刀。

可他卻一動都不敢動。

小成子聽到動靜進來,忙上前來低著頭收拾案幾,看都沒敢看模樣狼藉的乾爹一眼。

一直到收拾乾淨後,建仁帝才撇了他一眼:“收拾收拾去,像什麼樣子。”

榮慶默默地下去了。

第137章 小皇後(四十七) 晚香正要抗議,嘴裡……

草長鶯飛,正是三月天。

文華殿前的海棠開了,層層疊疊,燦若彩霞。

女童甩了丫頭跑出來,藏在海棠樹下麵,跳著扯那垂下來的花纓子,她扯了一把又一把,才擇出一朵稍微整齊的、帶著枝杈的海棠,往頭上彆。

一彆沒彆住,再彆還是沒彆住。

一隻修長的手伸了過來,拿下她手裡的海棠,替她戴上,笑道:“小香兒也知道愛美了。”

女童轉過身,抬頭就看到身穿淡黃色錦袍的少年。

他頭戴烏紗翼善冠,腰間懸著一塊上等的龍形羊脂白玉。年紀並不大,也就十五六歲的樣子,生得麵容俊秀,身形修長,氣質和煦,格外有一種從容有度的氣派。

“你怎麼跑到這兒來了,身邊的丫鬟和宮人呢?”

“太子哥哥。”小小的她,臉上充滿了被逮住懊惱。她隻想到文華殿的海棠肯定開了,卻忘了文華殿是太子聽筵和觀政之地。

“是不是又頑皮了?”太子微笑喟歎,伸出手,“走吧,我帶你去找母後。”

女童頓時又樂了,笑眯眯地牽上大掌,任他領著她走。

“太子殿下。”

是位穿著官袍的老臣。

“我送郡主回坤寧宮,等會就歸。”

這老臣臉上明顯寫著不敢苟同,似乎在說尋個太監送也並無不可,太子卻沒有說什麼,隻是點點頭就走了。

路上,太子對女童道:“下次彆再偷跑出來,小心碰到壞人。”

“宮裡頭也有壞人?”女童先是疑惑,再是蹙起眉,“若有壞人讓太子哥哥和皇後姑母將他攆走,他就不能欺負香兒了。”

太子一愣,旋即笑著搖了搖頭:“真是個小丫頭!太子哥哥說的話,你記住就行了,若真是碰到壞人,太子哥哥和皇後姑母又不在,你又該怎麼辦呢?”

“怎麼可能不在……”

……

等晚香醒來時,她依舊有種恍若隔世之感。

其實整個過程中,她並沒有完全昏迷,她身體上的疼痛和折磨她都知道,隻是到後來被燒得昏昏沉沉,一直徘徊在半夢半醒之間。

這期間她做了個夢,夢到了太子,此時即使回想起來,她也分不清到底這事是曾經發生過,還是隻是她的做的一個夢,畢竟她夢裡的年紀還太小。

“娘娘!”

是司棋的呼聲,可最先映入晚香眼底的卻是問玉。

他的臉與以往沒什麼不同,隻是眼睛——本來琥珀色澄淨的瞳子,如今卻是烏鴉鴉的,像是裡頭蘊藏了暴風驟雨。

“問玉?”

“娘娘,你感覺好點了嗎?”

不及二人說話,守在外頭的幾個太醫便都湧了進來。

望、聞、問、切,晚香甚至被要求張嘴露出舌苔給人看,太醫這才宣布皇後娘娘算是脫離了危險,不過太醫院開的藥還得繼續喝,並且要休養一陣子。

太醫離開後,抱琴端著一個托盤過來。

上頭放了兩碗藥。

晚香被扶起喝了藥,苦得她是皺眉皺臉,眼淚都快出來了,可負責喂藥的是問玉,他看似與平時彆無不同,甚至看起來也輕手輕腳的,可手下的力量卻不容忽視,讓晚香有一種他在故意灌自己藥的感覺。

她覺得有些委屈,大抵也是太過虛弱,不免眼淚汪汪地看了他一眼。

問玉半垂著鴉羽似的睫毛,沉聲道:“娘娘這次受了不少苦,現在雖醒了,但並不代表好了,所以這藥必須喝。”

所以你就灌我藥了,連喘口氣兒的機會都不給,一喝就是兩碗?

晚香正要抗議,嘴裡被塞進一塊糖。

是杏仁糖,甜滋滋的,那股苦澀的感覺頓時少了不少。

再看他暗沉沉的瞳子,想到之前她做的事,頓時委屈沒了,反而有些愧疚。這種愧疚,在看到周遭站著的侍書等人紅腫的眼睛後,終於達到了頂峰。

當時她要做的事,是沒告訴侍書等人的,就怕她們知道真相阻止,或是在人前顯露痕跡。◆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隻有問玉一人知道。

想到問玉要承受的壓力和折磨,她虛弱地笑了一下,道:“讓你們擔心了。”

弄畫哇的一聲就哭出來了,伏在床沿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抱琴幾個也差不多,也就侍書稍微好點。

“娘娘,奴婢們可擔心死了。”

“什麼死不死的,會不會說話?”

這邊七嘴八舌,那邊問玉往後退了一退,他似是站久了,腿軟了一下,晚香看見正欲說什麼,他又恢複如常。

晚香心想,等會要找個時間跟他說說話,正這麼想著,外麵突然響起一陣吵鬨聲。

幾人皆是疑竇,還是侍書出去了一趟,才知道發生了什麼。

竟是蘭若來了。

誰也不知道永壽宮被封,蘭若是怎麼出來的,因為她是方貴妃身邊的管事姑姑,她說要求見皇後娘娘,看門的宮人也不敢攔她。

不過如今坤寧宮的人,都知道娘娘這次病危是跟永壽宮有關,都對她沒什麼好臉色,她進了坤寧宮後,身前身後都跟著人。

隻是沒人想到蘭若竟敢在外麵突然鬨起來。

又是哭又是鬨,說要給皇後賠罪。

說在茶水中動手腳,是她自己的主意,沒受任何人指使,至於為何動手,她說是見皇後太囂張,永壽宮正值多事之際,偏偏皇後趕在這時候上門看熱鬨,還拿話譏諷她,她一時頭腦發熱,就往茶裡加了點東西。

“娘娘,是命人趕她走,還是拿下她送去慎刑司?”

不能怪侍書拿不定注意,而是這件事實在太大,蘭若鬨得這一出,明擺著是鬨劇,是來替貴妃脫罪的,她真當所有人都是傻子?

“我昏迷多久了?”

“不到兩日,昨日順嬪去了乾清宮,李院正回去後親自又試了其他藥方,娘娘服了藥後,熱就漸漸退了。”問玉道。他估計顧忌著侍書等人在,說得很含糊。

也就是說距離事發,隻過了兩夜一天。

“永壽宮如何?”

“陛下命人封了永壽宮,”問玉頓了頓,“暫時還沒聽說有任何處置。”

晚香蹙了蹙眉,抬手想揉揉漲疼的額角。可惜她手卻沒什麼力氣,不過抬到半空,便滑落了下來。

司棋擠過去幫她揉著,一下又一下。

晚香蹙著眉,思索了片刻:“不用讓人趕她,再等等看。”

等?

抱琴幾個麵麵相覷,但見娘娘臉色不好,就都沒敢說什麼。

……

等待很快有了結果。

是上次帶人來坤寧宮大檢的秦公公親自帶人來的。

秦公公一揮手,身後便撲上來幾個太監,堵嘴的堵嘴,綁手的綁手,將披頭散發的蘭若製住,秦公公則走到殿門前求見皇後。

很快秦公公就被領進來了。

薄紗的帳子低垂,隻能看見幔帳深處的床上躺著個人,床側還站了兩個人,似乎是服侍的宮人。

“給娘娘請安,奴婢等失職……”

秦公公大概解釋了下怎麼回事,原來他們是查出蘭若有意圖謀害皇後之嫌,打算將她帶到慎刑司繼續審問,誰知蘭若金蟬脫殼說是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