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竊香 假麵的盛宴 4342 字 4個月前

猶豫地站著不敢動,一隻手伸到她麵前。

“上來吧,我拉著你。”

她沒有選擇,隻能握住那隻有些冰涼的手,緊接著一股力道襲來,她借著那股力量便上去了。

男子和女子的懸殊在這一刻展現無疑,他一步便能踏上去的,她可能需要兩步甚至三步。

那雙手很大,明明還是個少年,比自己弟弟也沒大幾歲,卻無端給了她一種安全感。

一直到上去後,晚香終於鬆了口氣,抬眼看去——小小的三間木屋,四周是同樣用木頭做的柵欄,從這裡可以看到院裡的情況,沒有什麼多餘的雜物,很乾淨簡陋的一個小院兒。

再一轉頭,就是坡下的景色。

林木蔥鬱,漫林碧透,溪水環繞,算得上是景色優美了。

“山裡野獸多,有時打獵可能幾日不歸,所以每個獵戶都會在山裡尋幾處可以落腳過夜的地方。”古亭解釋道。

晚香了解地點點頭,這才發現他還拉著自己的手。

她耳根忍不住有點泛紅,想拉回手卻又怕做的太明顯,於是便佯裝無事地往回扯了一下。

沒有拿回來,古亭似乎毫無察覺,就在她猶豫著要不要用力一點,忽然一陣勁風刮過。

晚香隻來得及看見是一道黑色的、有毛的影子撲了過來,嚇得她連尖叫都不及,便下意識閉著眼睛往後躲。

“大山,彆鬨。”

一聲嗬斥。晚香感覺有人擋在她身前,是古亭。

她被嚇得不輕,連眼睛都不敢睜,緊緊地抓住古亭的手臂:“那是什麼東西?”

“到邊上去。”古亭道,才轉頭看她,“彆怕,是狗。”

晚香這才睜開眼睛,順著古亭胳膊的縫隙往那處看——

是兩條大黑狗。

和村裡的土狗完全不同,這兩條大黑狗通體是黑色,隻有%e8%83%b8腹和尾巴上有些棕色的毛。很大,有半人多高,兩隻三角豎耳,眼睛又大又圓,四肢健壯,毛發很濃密。

其中一隻大狗似乎很高興,前肢半俯趴在地上,後肢半曲著,像掃帚似的尾巴飛快地搖動著,正對古亭哈哈的吐著舌頭。

而另一隻似乎很看不起同伴的蠢樣子,遠遠地蹲坐著,晚香能從它的神態中依稀看出一絲鄙夷的味道。

鄙夷?

“你彆怕,這是我養的狗,這隻是大山,那隻叫小山。”古亭溫聲安撫。

至此,晚香才感覺出兩人離得太近了,他手臂往後半彎著,整個人呈一種守護之態,雖不是抱著,但也相差無幾了。

她想往後退一退,這時卻嗅到一股淡淡的類似鬆木的香氣。

晚香頓時一愣,來不及多想反而近了一步,可當她認真去嗅,那股香氣卻又沒了。

“你沒事吧?彆怕,它們不咬人的。”

少年低沉的嗓音讓她回過神來,忙往後退了幾步。

“沒事沒事,既然你說它們不會咬人,我信你。”晚香紅著臉道。

古亭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道:“大山向來調皮。走吧,我領你進去坐。”

兩人進了木屋,中間這間屋是堂屋,居中放了一張方桌,和四張條凳,條凳是釘在地上的。

牆上掛著一張獸皮,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兩條大狗沒跟進來,晚香在條凳上坐下後,古亭便出去了。過了會兒他回來了,手裡端著一個水罐,還有兩隻粗瓷碗。

“你喝些水,我去弄些東西來吃。”

晚香道:“我有帶乾糧,吃我的吧。”說著,她還把手裡的小包袱舉了舉。

古亭看了她一眼,道:“你那些不夠吃,我再去弄一些。”

聞言,晚香才反應過來自己就帶了幾張玉米餅,夠她自己吃一天了,但像古亭這般年紀的少年都能吃,肯定不夠。

古亭出去了,晚香坐著心裡卻有點亂,依舊在想方才的那股香氣。

那股味道她再熟悉不過,是問玉身上的味道,可她跟古亭卻不是第一次近距離的接觸,之前卻從未聞到過。

晚香有點弄不清楚了,到底是對這股香味太熟悉,以至於之前她一直沒有發覺,還是方才嗅到的隻是她的錯覺。

她又想起第一次見到古亭的時候,那道遠遠走來的身影,那走路的姿態,還有之前他替她拂去石頭上灰塵的樣子。

真的隻是她的錯覺嗎?

晚香有點忍不住了,站起來走出這間屋子。

那兩隻大狗一坐一臥蹲在側麵的一間屋子門前,看樣子這裡似乎是灶房,晚香本來還有勇氣往那邊走,可那兩隻大黑狗聽到動靜就看了過來。

就這麼被虎視眈眈的看著,她不敢走了。

這時,古亭從灶房裡走出來,對她投以疑惑的目光。同時,把兩隻大狗驅趕走。

晚香有點尷尬地笑了笑:“我就是問問你,需不需要幫忙?你跟長安好,我又比你大,也算是個姐姐,你們這些少年郎哪懂得做飯,要不我來?”

古亭舉了舉手裡的東西,道:“我打算把這兩隻雞烤了。”

是兩隻山雞,已經死得透透的了,但看雞脖子上的血跡,又似乎死的並不久。

似乎看出晚香有疑問,他又道:“這是大山它們打回來的。”

古亭拎著雞去處理,他的動作很快也很熟稔,晚香幾乎沒看他怎麼動,兩隻雞就被收拾乾淨了。

他又去抱柴,之後來到院子的一角,那裡有個土坑,上麵有火燒的痕跡,似乎並不是第一次被使用。

晚香也幫不上什麼忙,隻能在邊上看著,見他添柴生火,不多時兩隻雞就被架在火堆上。

古亭沉默地坐在火堆前,時不時把雞翻一翻。

從晚香這個方向,能看到少年筆直的側影,她在想這肯定是個很自律的人,試想坐這種小馬紮,很少有人能長時間保持這種姿勢。

而她的記憶中,也有一個人是這樣的,永遠的從容端方,人前人後都是如此,僅有的幾次失態,都與她有關。

她心裡有種衝動,話不由自主就出口了。

“你可知問玉是什麼意思?”

晚香太緊張了,以至於根本沒有發現少年的脊背僵了一下,也是她太衝動,她甚至換了個方向,繞去了古亭的正麵,就想看到他的表情。

“問玉?這是人名,還是物名?”古亭的麵容很平靜。

“你沒聽說過?”

古亭搖了搖頭,依舊垂著眼瞼:“我是山裡人,沒有讀過書。”

晚香有些埋怨自己的衝動,尤其他半垂著眼卻說出這種話的樣子,讓她解讀出另一種意思。

山裡人都知道外麵人是看不起他們的,他們隻靠打獵為生,沒有田產,很多人窮得連媳婦都娶不起。

山外人最常拿來嚇家中女兒的一句話——再鬨騰,把你賣到山裡給人當媳婦。

對於山外的女子來說,會嫁給山裡人的,隻有那種名聲壞透了,在外麵已經找不到夫家,或是寡婦或是破鞋,或是年紀很大了。

總而言之,就不是什麼好事,所以可想而知山裡人又怎麼可能會讀書。

及此,晚香自然把這一切理解成了自卑,她甚至感覺到一種罪惡感。

“你彆誤會啊,我就是跟你說說話,你說這裡就我們兩個人,都不說話也挺無趣的。”

這時,大山叫了一聲,似乎在提醒這裡還有我們。

於是晚香更尷尬了。

她局促地踢了踢腳,匆忙說了句:“我進去喝水。”便落荒而逃了。

並沒有發現古亭握著樹枝的手,漸漸收得很緊,直到哢擦一聲響,他才收回投向她背影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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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下不出蛋的母雞(十五) 言念君子,溫……

皇宮裡,最下等的人就是太監。

雖然同樣都是侍候人的,但宮女隻選用民間良家女,過了二十五歲便能放還歸家,可太監一旦入宮就是一生一世,甚至因為太監地位卑微,是斷了子孫根的,連他們自己都瞧不起自己。

小太監頭上有管事的,管事的小太監頭上還有大太監,大太監頭上還有乾爹,有爺爺,有老祖宗。

一堆爛七八糟的名兒,其實不過是一層壓一層。

“你就是小狗子,狗崽子,你以為你是誰呢,還沒出頭就想換名兒,先問李順哥哥同不同意!”

五六個約莫十來歲的小太監,瘦得都像小雞崽,卻圍著一個同樣瘦得像小雞崽似的小太監打著。

他們邊打邊罵著,被圍在中間的小太監動也不動,若不是人還站著,隻當是個死人。

“你們在乾什麼!”

突然,一聲嗬斥乍然響起,驚得這幾個小太監頓時想做鳥獸散狀。

可這時又響起一個聲音,“彆讓他們跑了,怎麼這麼多人欺負一個人。”

是個女童的聲音,嬌嬌軟軟的,似乎含了糖,甜滋滋的。

想跑的小太監們幾乎不用看臉,心裡便叫了一聲糟,試問宮裡誰不認識皇後娘娘的侄女,樂安郡主。

若說這樂安郡主的故事,估計一天都說不完,言而總之就是個天之驕女,出身高貴,親姑姑是皇後,親表兄是太子,杜家也是滿門富貴。

彆看是個郡主,在宮裡比公主還得臉。

而且這樂安郡主最是樂善好施,天性純良,年紀小小便開過粥棚施過粥,平時進宮來,也從不仗著身份打罵奴才。

雖然大家都明白世家女多數會討一個好名聲,背地裡還不知道是什麼樣,可既然有這個好名聲在,又說出方才那些話,他們就不會有好果子吃。

能在宮裡混的,誰不是人精,所以幾個小太監被提溜回來,個個都哭喪著臉,仿佛死了娘似的。

之後對於問話,也都不敢說謊,算得上知無不言了。

其實也沒什麼大事,不過是宮裡的常態,大太監欺負小太監,小太監就轉頭欺負比他們更弱的。

這個叫小狗子的小太監剛進宮沒兩年,彆人為了不挨打不挨欺負,再木訥的人在宮裡待一陣子也能口綻蓮花,溜須拍馬的話張口就來。

唯獨他不會。

也因此他明明進宮一年有多,依舊沒有出頭。

所謂沒有出頭,就是沒領上差事,管他們的太監覺得他們還沒曆練夠,就把他們圈了起來。怕礙了主子們的眼,平時都不往外領,隻有宮裡舉行大型宮筵,或者缺人手的時候,才會把他們領出來乾些雜活兒。

這幾個小太監就是被安排來給禦花園除雜草的,年紀都不大,難免想偷懶,幾個小太監乾活就敷衍了事了。

有人敷衍了事,有人不敷衍,這不就明顯了?

所以管他們的太監前腳罵完,勒令他們今天下午必須把活兒乾完,還多派了其他活兒,後腳這幾個就報複上了。

說這個叫小狗子的太監想討好叫李順的太監,就是為了早日出頭。

小晚香聽得腦門疼,可看那小太監白淨的臉上青一塊紫一塊,著實被打得可憐,偏偏方才見他寧願挨打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