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竊香 假麵的盛宴 4365 字 4個月前

王長安從屋裡走了出來。

“姐,還是我來吧,你不是向來怕殺雞麼?”

晚香一愣,終於明白過來為何那天她殺雞時沒一個人敢說話,還有方才的田蘭花的樣子。

心裡的那口鬱氣頓時出來了。

她手一揚,笑道:“我讓大芽兒帶你去後麵菜園子,我去燒水。”

不多時,雞殺好拿回來了,晚香用開水燙去雞毛,又清洗乾淨。

中間王長安要幫她剁雞,她也沒阻止,姐弟倆搭手忙著,大芽兒和小芽兒也都笑眯眯的,氣氛為無比和諧。

一頓飯吃得身心舒暢,吃過後王長安和晚香道彆,就離開了。

與之相比,楊家中午這頓飯吃得不甚美。

一個個都拉著一張臉,像誰欠了他們似的,唯獨楊大誌頗有些坐立不安的樣子。

大抵是王長安來,竟沒跟他這個做姐夫的照麵,又或是見家裡人對妻子怨氣叢生,不過他現在也知道,他是拿誰都沒辦法,隻能不吱聲。

且不提這些,第二天下午王長安又來了一趟,跟晚香說已經跟古亭說好了,明天早上就能進山。

王家人連著兩天上門,自然惹來楊家人的疑惑,不過王長安也找了由頭,說是家裡有事,要請晚香回去一趟,他明天一大早會過來的接人。

翌日,晚香一早就做好了準備。

衣裳要穿簡單耐臟耐磨的,早上做飯時她還多烙了幾個玉米餅子,打算帶上山去吃。

等王長安來找她,兩人一起離開了楊家。

出了陽水村,又走了一段路,遠遠就看見那個似乎在樹下站著等候已久的人。

“古亭哥。”王長安招呼道。

古亭還是那身裝束,灰黑色的短褐,手腕和腿上都紮著綁帶,不過今日沒背竹簍,弓和箭筒側背在身後。

少年的身姿本就比成年男子要顯得單薄消瘦,這一身乾淨利落的打扮顯得他很是英姿颯爽,像一棵生在懸崖上的孤鬆,雖然並不繁茂,但充滿了堅韌感。

他腰間還多了把刀。

刀身約有一尺多長,加上刀柄兩尺出頭。刀柄是為木質,呈黑色狀,上麵沒有多餘的雕飾,因為被人使用的頻繁,上麵泛著一層潤澤的光。

刀鞘也十分簡單,似乎是用獸皮做的,也是黑色。

整體來說平平無奇,晚香的目光卻在那刀上停留了一下。

她雖不識兵器,卻能隱隱感覺出這刀的不同尋常,之後不可避免就看到在短刀襯托下,少年細瘦但充滿力度的腰。

一道目光掃過來,晚香下意識抬起頭,臉紅了一下,為方才去看不該看的地方感到羞愧。

可,他的腰實在好細。

……

“問玉,我最近好像吃胖了些。”

打扮雍容華貴的少女,像小孩穿了大人的衣裳,尤其此時她沒個正形靠在引枕上,兩隻小腳從花紋繁複的裙子下高高翹起,小手摸著剛吃飽的肚子,格外有種引人發笑感。

抱琴和侍書著急得不得了,手忙腳亂地扶她頭上的鳳冠也不是,捧著她的衣擺也不是,哭喪著臉小聲哀求:“娘娘,您多多少少注意些,等會兒還要在宮宴上露麵,發髻和衣裳千萬亂不得。”

“行了行了,你們怎麼這麼多事兒,讓我消停消停不行?亂了就亂了,我還嫌這些破東西掛在身子硌得我難受。”

可您說的這些破東西,是鳳冠和鳳袍啊,這可是一國之後才能擁有的東西!可這話,抱琴和侍書才不敢說。

“問玉,我問你話呢,你怎麼不說話?”

晚香礙於鳳冠,不能隨意轉頭,自然沒發現立在她身旁的人,目光一直落在她白皙嬌俏的臉上。

甚至連那上麵的抱怨,淘氣地皺鼻子,都美好得像一幅畫。

問玉收回目光,含笑道:“娘娘怎會胖,奴才反倒覺得娘娘偏瘦了一些。”

“你該不會又想哄我吧?”

晚香吊著眼睛往上瞟,也隻能瞟到問玉的半截衣擺。

太監獨有的深藍色圓領衫,布料上有著簡單的暗紋,本來平平無奇,但因為問玉高挑消瘦的身形,而顯得格外賞心悅目。

甚至是那條簡單的、鑲了塊兒石榴石的腰帶,都成了點睛之筆。

人長得好,看著就讓人覺得舒服。這是晚香一貫的說辭,所以哪怕她身邊一個跑腿兒的小太監,都長得不差。

而問玉無疑是其中之最,寬肩細腰,身形頎長,雖不至於俊美無儔,也是麵如冠玉,風姿卓越。

“那為何你的腰這麼細,我總覺得比你的腰比我還細。”晚香有點嫉妒道。

抱琴、侍書皆掩唇而笑,問玉白皙的臉上染上一層薄薄的紅霞。

“娘娘不要渾說,奴才沒有娘娘的細。”

“那你過來我量量,彆以為我不知道,你經常和抱琴侍書合起夥來騙我。”她哼了一聲,就要坐起來,抱琴侍書也顧不得笑了,忙過來撐她。

她坐穩後,就招手讓問玉過去。

可問玉動都不動。

“你過來不過來?”

侍書在一旁打趣道:“娘娘,問玉要是不聽話,你就讓人打他板子。”

晚香嗔了她一眼,又對問玉招了招手。

問玉走了過來。

“再靠近點,我夠不著。”她抱怨道。

問玉無奈,隻能又往前走近了些,看似已經恢複了正常模樣,可若是細看就能看到他隱隱泛紅的耳尖。

“我怎麼才發現你是個這麼彆扭的性子,讓我量量怎麼了……”她一麵笑著逗他,一麵伸手過去。

來回比劃了幾下,她倒是渾然不覺,問玉的耳朵已經完全紅透了,像被蒸熟了一樣。

突然,少女發出一聲慘嚎:“真沒有天理,你為什麼比我的細……”

說這話時,她剛比劃完問玉,正在自己腰上摸索著。

問玉低頭看著她宜喜宜嗔的臉,目光極為認真,似乎要將這副畫麵刻入瞳子裡。

……

“姐,古亭哥,你們這是怎麼了?怎麼也不說話,也不走?”王長安撓著後腦勺問道。

晚香這才回過神來,忙垂下眼道:“我想事情走神了。”

古亭沒說話,收回目光,轉身帶頭往前走。

兩人隨後跟上。

王長安對晚香道:“姐,今天我就不跟你們一起進山了,得回家乾活,馬上就快秋收了,地裡的活兒光指望二哥也不成。”

晚香停住腳步,吃驚道:“你不上山?那我……”

“你跟古亭哥一起就行,他對山裡的路比我熟。”

“可……”

“怎麼,姐,難道你對古亭哥不放心?”

古亭停下腳步,轉頭看過來。

被這兩雙眼睛看著,晚香還能說什麼?她倒不是對古亭不放心,不過是覺得很不自在罷了。

“我沒有不放心,就是……”

王長安笑著道:“那就彆不放心,其實進山還是有些危險的,古亭哥帶一個人,比帶兩個人要輕鬆許多,你進山後隻管聽他的就是了。”

說成這樣,晚香還有什麼可說的?

等到了該分道的時候,王長安回桃源村,兩人則繼續往前走。

其實桃源村離進山的路沒多遠,即是如此也走了近半個時辰,期間古亭麵不紅氣不喘,遊刃有餘,晚香卻漸漸跟不上了。

“先歇一會兒吧。”

第16章 下不出蛋的母雞(十四) 你可知問玉是……

古亭停下腳步,來到路邊的樹下。←思←兔←在←線←閱←讀←

這裡似乎經常有人路過,樹下也不知被誰放了塊兒石頭,古亭走過去用手拂了拂,轉頭看晚香示意她來坐。

晚香有點發愣,因為曾經也有一個人做過無數次這般動作,問玉總是那麼細心,總是很多事都能想在前頭,做在前頭。

她曾經問過他累不累,他說侍候她乃是他的職責。

可後來他去了東廠,去了司禮監,成了掌握批紅之權的秉筆太監,他依舊是這麼做的。

似乎不以為然,似乎成了習慣。

那時杜家式微,方貴妃狗急跳牆沒少動心思想收買過他,有人把消息遞到她耳邊想挑唆,她說他不會。

他也就真不會。

再後來就有流言傳,說解問玉就是杜皇後的一條狗,指哪兒打哪兒,瞧瞧連杜皇後坐的椅子,他都恨不得用舌頭給%e8%88%94乾淨了。

這話無疑是為了刻意侮辱他,可他從來置若罔聞。

一陣微風拂過,晚香醒過神,眼神卻有些疑惑。

看似古亭動作自然,可方才她明明看出他遲疑了一下——似乎就像一個慣常穿寬袖長袍的人,下意識想用袖子去拂石頭上的灰,卻忘了自己沒有袖子,而改為了用手去拂。

“你坐,我不累。”古亭道。

晚香心裡有點亂,走過去坐下,她低頭擦了擦額上的汗,才把目光投向不遠處背靠在樹上休息的少年。

從她這個角度隻能看到少年線條優美的側臉,交領的短褐剛好露出少年修長的頸子和凸出的喉結,讓他的單薄感中又多出了一些陽剛之氣。

不是,他不是問玉。

晚香覺得自己魔怔了,也可能是她最近想問玉想得有些頻繁,才會看誰都像問玉。

歇了一會兒,古亭道:“走吧?”

兩人繼續踏上進山的路。

走了一會兒,晚香忍不住道:“是不是走錯路了,怎麼大路不走,反而走小路?”

古亭突然停下腳步,晚香沒有防備,一頭撞在他的背上。

她差點沒摔出去,幸虧古亭拉住了她,晚香低頭捂著被撞疼的鼻子,古亭右手抬了抬 ,又收了回去。

“小路走的人少,不容易撞見人。”

晚香一愣,頓時明白過來。

先是他明明不累卻主動提出歇腳,現在又怕撞見人對她不好,專門帶著她走小路。真是個心思細膩的人,她反倒還猜忌他。

“哦,那走吧。”她聲音小小的,模樣有些羞愧。

古亭看了她一眼,轉身繼續往前。

從進山開始,路就不好走了,晚香已經完全迷失了方向,隻是跟在古亭後麵挪動著腳步。

中間她又歇腳了兩次,古亭抬頭看了看天,見已經快臨近中午了,回頭道:“再堅持一會兒,等下就有地方可以休息。”

晚香本來還有些疑惑,又走了一會兒聽見有流水聲,繞過幾顆大樹,映入眼底的是一副有些出乎她意料的畫麵。

不知從何處流來的山泉彙集成一條溪流,往遠處流淌而去,不遠處是一座建在陡坡上的木屋。

那陡坡大概是天然形成,一麵靠著山壁,三麵高懸,從晚香這個位置沒有看見可以上去的路,一直到走近了才發現臨著一側有台階。

說是台階,不如說是挖了幾處可以借力的坑,一看就是人工修出來的,而且十分陡。

反正讓晚香自己往上爬,她是有點不敢,兩側沒有可借力之處,若是摔了,估計下場不好。

她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