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同意與城主做這個交易,隻是在下有一個請求。”
說完阿青驀地送開了手,挑眉道:“說。”
聞肇垂眸輕聲說了一句話。
阿青下巴微昂,聽後點頭同意了。
……
聞肇邁步踏出奉天殿後,他不自在地摸了摸脖子,又回身看了一眼早就空無一人的殿內,而後麵無表情地轉身繼續走了出去。
他人甫一出現,趙遠山和郭槐連忙迎了上來。
隻是待看清向他們走來的人以後兩人齊齊一愣。
徐靖揉揉眼睛,又往聞肇身後的奉天殿眺望了一下,見著那裡麵連半個人影都沒有以後,他又看向聞肇上下打量。
越看他臉色越怪異,如此反複多次以後,也不敢確認麵前這人的身份。
聞肇無視掉兩人越發怪異的表情,隻是徑直走到馬邊,翻身上馬啞聲道:“出宮。”
聽到這聲徐靖和郭槐方才確定這就是他們家將軍。
聲音,衣服,身形都是他家將軍,隻是怎麼這臉就變了?
“將軍你,你怎麼變樣了?”
郭槐吃驚地用變了調的聲音喊到。
徐靖回過神來,咽咽口水,悄悄用手狠狠擰了自己一下。
等劇烈的疼痛傳了過來他才確定自己真的沒有做夢,他們將軍進了一趟奉天殿真的換了一張女人還漂亮的臉。
這時他也終於想起了之前種種奇怪的地方。
難怪他之前黑燈瞎火看著聞肇就覺得不對勁,難怪聞肇要戴鬥笠,原來是這樣。
隻是現在聞肇這張臉和之前那張臉到底哪張是真的,哪張是假的?
而他又為什麼要易容?
一個個謎團砸得徐靖暈頭轉向,不知道該從什麼地方理清事情的真相。
所以他隻得又看向聞肇。
但這一看,徐靖又看到了了不得的東西。
他竟隱隱約約看見他家裡將軍脖子上有一個摸五指掐過的紅印。
那紅印有的地方已經泛紫,看得出來那力道使得不輕,而下手之人也差點掐死他。
那個讓徐靖覺得像是噩夢一般的女人的臉又出現在他腦海裡。
徐靖打了一個寒顫,忍不住懷疑,他家將軍這張臉都好看成這樣了。
他一個男人看了都差點挪不開眼,那應城主到底是怎麼狠得下心下手的?她還是不是女人啊?
短短一會兒的時間徐靖腦子裡已經轉過無數個念頭,個個都大起大落,導致他一時沒注意表情,直接表現在了臉上。
聞肇自然是看見了徐靖的神情,神色微沉。他握著韁繩騎在馬上,居高臨下地垂眸看著兩人:“還不走?”
兩人見他麵色不虞沒敢再追問更多,隻得老實地紛紛上馬,隻是他們騎馬走在聞肇身邊總是忍不住時不時地看他。
郭槐這人向來是個心裡藏不住話的,他連看了聞肇幾眼後終於開口嘀咕道:“難怪將軍對女人不感興趣,去了青樓妓院都坐懷不亂。
原來是長這樣,果然那些女人和將軍一比都成了庸脂俗粉。”
郭槐是個大嗓門,那話他自以為說得小聲實際上靠近他的人都聽到了。
徐靖更是聽得清清楚楚,更彆提離郭槐最近的聞肇了。
徐靖後脖子一涼,連忙收回還在看聞肇的目光,雙目平視前方,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假裝自己根本沒聽見郭槐那番大逆不道的話。
聞肇眸光微涼地看了一眼郭槐,直瞧著郭槐心下一虛,縮了縮脖子。
不過他倒是也沒說什麼,隻是一夾馬腹直奔宮外而去。
徐靖和郭槐大部隊人馬連忙跟上。
走在路上徐靖突然想起他好像忘了問,他家將軍和那位應城主談得怎麼樣?
剛才他聽見裡麵的動靜,這會兒再結合聞肇脖子上的傷,他突然心裡湧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他記得一般能讓應青出手的,一般都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將軍能全身而退,到底付出了什麼代價?
徐靖不知道他這會兒想知道的答案,等到真正知道時,差點氣得吐血。
他就說,應青那個女人太狠了。
不過那都是後話,這會兒他可不知道,奉天殿之事隻是開胃小菜。
接下來的一切才真正平地一聲雷的大事。
奉天殿離宮門口並不遠,他們縱馬奔馳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就到了。
而此時焦躁不安正等著能有好消息的陶瓚等人,遠遠看著急奔而來的人立刻長舒了一口氣。
應青手底下不留活口,聞肇卻是活著出來了,這是不是代表應青已經死於他之手了?
一想到這,眾人互相看了看,臉上露出了喜色,接著便隨著陶瓚上前迎了幾步。
然而等到聞肇越來越靠近他們之時,他的臉完全暴露在眼前之後。
陶瓚腳下一頓,眉頭慢慢皺了起來,隻覺得那張臉有些眼熟。
這麼一愣,直到聞肇已經來到跟前,陶瓚也看得更清了。
“這,你是誰,聞將軍呢?”
趙遠山往聞肇身後看了看,結果隻看到了徐靖和郭槐以及普通的士兵,但獨獨沒有見到聞肇原本那張臉。
徐靖和郭槐互相對視了一眼,終於覺得不是他們剛剛大驚小怪了,原來的確是他們家將軍變化太大了。
郭槐當即就忍不住哈哈大笑對趙遠山說:“這不就是我們將軍嗎?”
這話一出,不僅趙遠山所有人都愣住了?
聞肇?這怎麼可能是聞肇?這區彆也太大了,簡直是變了一個人。
陶瓚眉頭越皺越緊,忽而電光火石間,一張豔冠群芳的臉出現在腦海。
陶瓚終於想起了存在於他久遠記憶裡的那個人。
瞬間他臉色慘白,盯著聞肇往後連退數步,嘴裡喃喃念到:“不可能,不可能,這不可能。”
陶瓚的反應太奇怪,徐靖和郭槐臉上的笑意齊齊一收,覺得有些不對勁。
怎麼這陶瓚看聞肇的表情就跟看到鬼一樣。
趙遠山也是一驚:“丞相?”
這其中也隻有聞肇的表情還算平常,他從容地走至陶瓚麵前,溫和地喚了一聲:“丞相大人。”
陶瓚像是受到了某種驚嚇,他呼吸一滯,接著又是幾個大喘氣以後。
他舉起手指向聞肇,抖著唇厲聲問到:“你是誰?”
聞肇一笑,眸光卻深沉了下去,他又往前走了幾步,道:“在下聞肇。”
陶瓚卻是喘著粗氣,神情堅決地搖頭道:“不,你不是,你不是聞肇。”
聞肇沒有否認,隻是意味深長地說:“不過,在下還有另外一個名字,丞相或許會覺得耳熟。”
說著聞肇向陶瓚步步逼近,“在下姓謝,字雁清,小名困生。丞相可有覺得這個名字耳熟?”
陶瓚聞言臉色登時臉色大變,他連連後退,滿臉不可置信:“不可能,不可能,你,你怎麼可能還活著?謝家的人應該早就死絕了!”
他的話說得斬釘截鐵,但眼神卻不是那麼堅定。
謝家怎麼可能還有人活著?謝家的人應該早就死絕了。
他腦子裡不停地轉著這兩句話,像是要說服自己。
但是隻有他自己心裡最為清楚,聞肇的這張臉做不得假,他就是謝家的人。
因為他跟那個女人長得一模一樣。
聞肇輕笑了一下,滿目諷刺:“讓丞相失望了,在下恰恰還活著。
老天垂憐讓在下這個謝家唯一的後人活了下來。”
聞肇和陶瓚的話讓一些人發懵,滿臉迷茫,就如徐靖,郭槐和其他一些不明真相的年輕官員。
什麼謝家?什麼還活著?
聞將軍不是姓聞嗎?怎麼聞將軍換了一張臉,這會兒連身份都要換了。
還有則跟陶瓚一樣臉色大變,麵無人色直嚇得打哆嗦的。
而這些人便是那些深知多年以前的內幕和直接參與進去的人。
趙遠山起先也沒反應過來,因為當初那一係列事情發生時,他還是個寒窗苦讀的書生。
隻是很快他就想起了個中事情,畢竟跟在陶瓚身邊這麼多年一些事情他沒參與過也曾聽說過。①思①兔①網①
這時陶瓚忽而來了底氣,他腳下站定盯著聞肇大聲喊到:“謝家大逆不道犯上作亂,先皇旨意當滿門抄斬,你既然是謝雁清,那便是亂臣賊子。
來人還不快將他給本相拿下。”
他咬牙喊完一句話,立刻便有無數的士兵從四麵八方持刀衝出來,將所有人團團圍住。
聞肇嗤笑一聲,隨後便緩緩念出來了那四個字:“亂臣賊子?”
他那模樣就像是要把那四個字嚼碎了咽下肚裡,渾身的陰鬱殺氣。
連跟著他多年的徐靖和郭槐都未曾見過這樣的他。
兩人表情嚴肅,看著聞肇。
“還愣著乾什麼,給本相拿下他。”
陶瓚衝著一動不動的士兵喊到,這時那些身披鎧甲的人終於動了,可是他們卻將刀對準了他。
正當所有人愕然之時,一身穿甲胄的小將上前而來,單膝跪在聞肇麵前抱拳道:“啟稟將軍,京都各處人馬皆已控製住了,如今京都已儘數掌控在將軍手裡。”
陶瓚聞言踉蹌了一下,瞪著那小將咬牙切齒地說:“你說什麼?”
聞肇負手而立,看著陶瓚替他解了疑惑:“本將入京帶來的人馬不是十萬,而是十五萬!
另外五萬人馬早在本將入京之前已化整為零入京了。”
剩下的話不用多說也能明白了。
那五萬人馬隱藏身份暗中行動,趁所有人不備,注意力都在應青和聞肇身上時,將京都的護城軍全部拿下。
現在的京都的確已經控在聞肇手裡了。
陶瓚目眥欲裂臉上的肌肉狠狠抽[dòng]著,片刻以後他%e8%83%b8口痛,緊接著一口老血直接噴了出來。
而後陶瓚身子直挺挺地就倒在地上。
趙遠山連忙上前將人接住,大喊:“丞相。”
所有朝臣都圍在了陶瓚身邊,著急喊到。
同時他們腦子裡不約而同地冒出一個念頭,完了,完了。
這下徹底完了。
皇上丟了,玉璽丟了,皇宮也丟了,慶平長公主死了,現在連京都都丟了。
大寧亡了!
聞肇麵無表情地看著慌成一團的人群,平靜地說道:“二十年前謝家白擔了謀反的名號被滿門抄斬,今日我便將這名號坐實了,也才對得起當年的幾百條人命。”
聞肇身後的徐靖和郭槐麵麵相覷,對於聞肇的身世二人並不知情。
現在才方知原來聞肇是謝家的人。
謝家是誰,那個已經湮滅在所有人記憶裡的名字隨著聞肇的出現重新走入了所有人視線。
謝氏一族原本是大寧最為昌盛的世家大族,乃是大寧世家之首。
謝家子弟個個皆龍章鳳姿,長相頗為出色,甚至在二十年多年前出了一個天下第一美人。
後來那位美人被先皇看中入宮為妃。
那位美人便是聞肇的親姑姑,謝家嫡長女,謝澤蘭。
謝澤蘭入宮以後也是冠絕後宮無人能及,頗受先皇寵愛。
那時謝家風頭一時無兩,誰也不及。
隻是盛極必衰,謝家這座龐然大物在權利鬥爭中頃刻間轟然倒塌。
外人不隻其因,隻道謝家謀反,謝妃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