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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娰發現自己所見的天地跟之前的截然不同,這一坐就是數月,數月之內,她從那些黑色的土地中看到了無數年前的千山暮雪,仿佛看到了人間歡喜和萬物枯榮,一切的一切都仿佛在述說什麼,隻是總是隔了一層輕紗迷霧。

薑娰猛然睜開眼睛,急促地呼吸著,看著無字天書裡的生死碑,那黑色的石碑仿佛想告訴她什麼,她卻無法領悟到。

“阿肆,你在煉化生死碑?”墨棄從屋頂上跳下來,站在窗前,沉聲問道。

自從乞巧節那日,月璃來過,阿肆就一直懨懨的,這幾日一直煉化生死碑。雖然生死碑是開啟諸神遺跡的鑰匙,墨棄卻並不希望她過早地煉化此物。

他們對諸神時代發生的事情所知甚少,黑暗邪神能布下十萬年的局,利用焚天之劍暗中吞噬他們的魂魄,這黑乎乎的邪門的生死碑曾經還關了阿肆十幾年,是敵是友還分不清。

薑娰連忙收起無字天書,笑道:“我就好奇看看這生死碑能不能煉化,二師兄,我們在此地停留數月了,還是去彆處走走看看吧。”

帶二師兄走完大虞國,此行就算圓滿了。

墨棄唇角微微揚起,低沉說道:“好。”

兩人收拾了一下,趁著夜色離開了曲水村,離開前,阿肆在村子裡布下了小型的無垢陣和聚靈陣,一如當年六師兄在青霧山腳下布下的防護陣一樣,庇護此地不受妖獸的侵襲,小聚靈陣時間久了也能慢慢改善村民的體質,讓他們長命百歲。

當天晚上,曲水鎮的村民們便夢到了住在竹林小木屋的神仙兄妹兩來辭行,說要離開邊城,謝謝這些日子的照顧。第二天一早,村民們醒來,就見竹林邊的小木屋一夜之間消失的無影無蹤,而村裡種植的花花草草一夜全開,村口的井水甘甜解渴,一口下去,數年的舊傷都痊愈了。

村民們又驚又喜,朝著遠處跪拜,這哪裡是來尋親的兄妹,這分明是下凡的修仙者啊。

薑娰和墨棄離開邊城,便走走停停,除了都城未去,數月時間將大虞國走遍,在南邊的渭城小鎮住了下來,那古鎮四季如春,百花盛開,每到雨季,雨打小窗,深巷裡杏花飛舞,酒香四溢,說不出的清幽安寧。

兩人從北走到南,體驗各種風土人情,直到薑娰的畫像無意中流傳到都城,白發蒼蒼的太上帝女淚眼婆娑地尋到小鎮,見到薑娰的第一眼就淚流滿麵,一模一樣,甚至比幼年時見到的姑姑更加的氣度高華,周身都縈繞著仙氣。

太上帝女哭倒在門前:“姑姑,我終於等到了你。”

薑娰見她如今白發蒼蒼,高冠道服,頗有幾分女道士的模樣,依稀能看到幼年時那個跟在自己身後喊姑姑的少女身影,微微一笑:“阿瑤,如今都長這麼大了。”

“姑姑,阿瑤老了。姑姑卻容顏永駐,還是那樣傾國傾城。”太上帝女激動地抹著眼淚,長途跋涉來的又急,路上患了風寒,忍不住劇烈地咳嗽起來。

薑娰從儲物臂環內取出一壺梨花露,笑道:“你喝一些梨花露。”

梨花露是她所帶最溫和的靈露,她喝最合適,旁的凝露和靈果都是七八品的等級,靈氣太盛,她這身體隻怕承受不了。

太上帝女連忙歡喜地接過來,喝了一口,頓時隻覺疲態儘消,渾身暖和,好似年輕了十歲一樣。

“多謝姑姑,姑姑,這位便是姑姑的道侶嗎?”太上帝女看向一邊的墨棄,見他相貌極其的俊俏,近乎妖異,看似年輕,周身氣勢卻不俗,跟薑娰住一起,應該也是修仙者,便說道,“薑瑤見過姑父。”

墨棄錯愕,姑父?

薑娰險些被她的話嗆住,連忙說道:“這位是我的二師兄。九境聖賢。”

道侶?姑父?薑娰看向墨棄,她隻是來陪二師兄來凡塵界一趟,怎麼就成她的道侶了?一直以來她都是將二師兄當美強慘的哥哥看的呀。

前世她孤苦無依的時候也曾幻想過自己有一個哥哥,能保護她,保護阿爹阿娘,後來遇到師兄們,九位師兄中,其他人都是九洲仙門世家的天之驕子,唯有二師兄命途坎坷,無父無母,跟她的境遇相似,她不知不覺地就將他當做了自己的哥哥,當做另一個自己來心疼。

所以長久以來,她依賴信任照顧自己的六師兄,反過來也心疼照顧二師兄,此次與二師兄來凡塵界也是希望圓二師兄和她自己一個幼年時的夢。

希望這些溫暖的經曆能撫平二師兄幼年時的傷痛。

太上帝女見自己鬨了一個烏龍,連忙抱歉地說道:“原來是姑姑的師兄,那就是叔伯了。薑瑤見過叔伯。”

墨棄見她白發蒼蒼,反過來喊自己叔伯,淡漠地點了點頭。

“姑姑,阿瑤還以為姑姑有了道侶,不用自己一個人孤身修仙了。”

薑娰微微一笑道:“阿瑤,我看你好像得了一些修仙的法門?這些年是在修仙嗎?”

“什麼都瞞不過姑姑。”太上帝女連忙將這百年來大虞國發生的大事都說了一遍,自從薑娰騎著青鸞鳥離開之後,薑瑤便繼承了帝位,後來大虞國蒸蒸日上,周國都尋仙問道,幾十年後真的有修仙者被此地濃鬱的靈花靈草吸引,來此地收徒,大虞出了不少有靈根的子弟。

這些子弟背井離鄉,外出尋仙問道。第一批子弟學有小成之後,便隨著師門回家鄉來收徒,並且帶來了修仙的入門口訣。

隻可惜凡人的壽命太短,太上帝女接觸修仙的時間太晚,已經錯失了最佳的修行時間,這些年清修也隻能延年益壽,比普通人身體硬朗一些而已。

薑娰點頭,又取出一大壺梨花露遞給她,然後取出一顆仙桃:“這梨花露每日喝一杯,仙桃則可與你的兒女分食,阿瑤,日後你也能與那些年輕的大虞國子民一樣,尋仙問道,成為修士。”

太上帝女僵住,雙手顫唞地接過那梨花露,驚道:“姑姑,我這不是在做夢吧。”

薑娰從儲物臂環內取出當年的州府令牌遞給她,淡淡一笑:“日後你帶著這個信物去雲夢十八洲的青州府,拜入劍宗門下,你我有緣再見。”

梨花露也幫她淬體,打通她老化的經脈,仙桃可讓她壽命增長百年,百年時間她也應該能修道入門了。到底是跟過她的孩子,如今此界已經朝著修仙界進化,各有仙緣,她便結下這個善果。

此間事了,薑娰看向墨棄,兩人瞬間消失在凡塵界,返回上界,留下痛哭的太上帝女和一眾激動跪拜的大虞子民。

神女一直是庇護大虞國的,天佑大虞啊!

第163章

薑娰從凡塵界回來,上界隻過去了三日。

墨棄沒有返回永暗之地,隨著她從虛空之門直接返回到東籬山,隻見東籬山下起了細雨,淅淅瀝瀝的細雨打濕山間的石子路,泉水漫過卵石從山間流下,整個東籬山都籠罩在薄霧中,美如仙境。

“二師兄,我們快回去吧,下雨了。”薑娰伸手擋著朦朧的細雨,拉著墨棄興奮地從海山玉橋回東籬山。

墨棄見她拽著自己,提起花枝纏繞的薄紗襦裙,在雨中小跑,忍不住唇角微揚,快步跟上。

“小師妹,老二,你們終於回來了。”赫連縝騎著金烏一路興奮地喊道,從金烏上落下來,取出一柄油紙傘,遞給薑娰,“大師兄讓我來給你送傘。”

赫連縝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齒,打開傘,將墨棄擠到一邊去,興奮地給薑娰撐著傘。

“謝謝七師兄。”薑娰見那油紙傘是凡塵界之物,頓時愣了一下,緩了數秒鐘才意識到上界的修士們幾乎是不打傘的,掐來一道祥雲就能遮風擋雨,她在凡塵界呆了近一年,幾乎不用道術,忘記掐祥雲了。

薑娰看著頭頂的油紙傘,見上麵還繪有山水墨畫,遲疑地問道:“大師兄為何不自己送來?”

赫連縝被問住,撓了撓頭,笑道:“誰知道呢,我在家裡吃果子吃的好好的,他說下雨了,就讓我來送傘。”-_-!本-_-!作-_-!品-_-!由-_-!思-_-!兔-_-!在-_-!線-_-!閱-_-!讀-_-!網-_-!友-_-!整-_-!理-_-!上-_-!傳-_-!

赫連縝說著取出袖子裡沒吃完的靈果,齜牙笑道:“小師妹,你們家的果子賊好吃。”

“七師兄隨便吃。”薑娰心不在焉地說道,撐著傘,提著裙擺往東籬山跑。

“小師妹,你跑那麼快做什麼?”赫連縝見她一溜煙就跑得沒影,猶如小兔子一樣,頓時傻了眼,看向墨棄,咬牙道,“二哥,你跟小師妹去凡塵界玩了近一年,我們可誰都沒有去打擾。”

事實上,他們去了,但是被月璃攔回來了。,於是各個咬牙切齒地看著墨棄帶著阿肆在凡塵界遊山玩水,玩的不亦樂乎。

哼,看在他魂魄不全,爹不疼娘不愛的份上,可憐可憐他。

墨棄俊美昳麗的麵容一片淡漠,冷冷說道:“知道了。”

他極目遠眺,看著跑遠的阿肆,張開的五指收緊,阿肆是跑回去看月璃嗎?這一年的快樂時光都是偷來的,就算日後落得跟風起時一樣的下場,他此生也心滿意足了。

“二哥,凡塵界好玩嗎?我也想跟小師妹一起去玩。”

“老二,你怎麼不理人呢……”

*

薑娰一路小跑回東籬山,魂力感應著整座山,見大師兄和六師兄都在山頂的石頭宮殿那邊,頓時歡喜地帶著小麒麟獸,禦風上山。

小麒麟獸遠遠就聞到月光獨角獸的氣息,歡快地踩著一朵祥雲,搖著尾巴跟在薑娰身後。

薑娰落在山頂,見煞山的煞氣不知何時消散了不少,隻見原本雜亂無章,滿是碎石還來不及收拾的石頭廣場也被清理的乾乾淨淨,就連石頭宮殿也被清理了一番,隻餘下幾根石柱和半堵石牆。

石頭廣場上,風姿秀美的月桂樹迎風搖曳,散發出淡淡的靈氣,淨化著四周的煞氣,蘭瑨和月璃坐在樹下說著話,薑娰才跑過來就見大師兄進入了月桂空間。

“六師兄。”薑娰欣喜地喊道,看著月桂樹,大師兄沒出來。

“阿肆。”蘭瑨起身,見她撐著傘回來,穿著雪白的輕紗上襦和繡滿花枝纏繞的淡青色襦裙,猶如從煙雨中走出來的仕女,頓時笑道,“凡塵界好玩嗎?”

蘭瑨忍不住伸手摸著她頭上的發髻,笑容一如往日溫潤,隻要阿肆喜歡,她選誰,他都會同意的,阿肆長大了,該有一個溫暖的家,有時刻愛護她的道侶,陪伴她走過漫長的清冷歲月。

曾經他希望那個人是他,隻是兄妹和道侶終究是不同的,他沒有跨過那道門檻,便隻能遠遠看著。

薑娰被他摸著腦袋,猶如回到了幼年時被阿娘抱在懷裡,摸著小腦袋一眼,內心軟的一塌糊塗,笑道:“好玩,六師兄,你來東籬山是找我嗎?”

“我找月璃商議一些事情。”蘭瑨溫潤笑道,“你跟墨棄去凡塵界這幾日,我去了一趟天測山,那裡確實也有一座黑色祭台,祭台已經被封印,如今隻剩下無妄之海沒有探查,我們準備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