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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她如山洪 北途川 4283 字 4個月前

他那會兒還以為夏總是真的顧不上,後來久了,才覺得不對味,總覺得夏總是故意躲著自己妹妹。

齊沅也聽過幾句八卦,夏總名字裡的夏和唐是養父養母的姓,但夏總不知道為什麼,剛成年就和養父母商議解除了收養關係,隻身來了殷城,一晃七八年過去了。

之前很多人說,夏總冷血寡情,和養父母家裡肯定是有矛盾了,或者是被豪門拋棄了,具體也沒人知道。齊沅一直不解,好好的,為什麼要解除收養關係呢?瞧著唐小姐對夏總的殷切,倒也不像是家裡苛待夏總的樣子。況且夏總身體這麼差,他前幾回還聽醫生說,多虧小時候調理得當,如今倒是沒什麼大問題。

可見幼時養父母也是費了心的。

夏總“嗯”了聲,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司機車速開慢了些,因為這條街不大好走,有些嘈雜混亂,小車亂竄,不時還有酒鬼出沒,齊沅剛想抱怨句司機怎麼開到這種犄角旮旯小路裡了。

倏忽想起來,長平街儘頭就是唐小姐的春和公寓,於是他便噤聲了,暗暗琢磨,司機都沒打招呼直接開過來,想來這條路常走,或者夏總經常要求走這邊。

齊沅更覺得迷惑了,不知道夏總是不是想去見唐小姐。

夏總神色倦懶,倏忽卻直了下`身,驟然咳嗽了一聲,壓抑著說:“停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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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毛卷上袖子的時候腦子還在嗡嗡作響,好像有一千隻蒼蠅在耳朵邊一直一直叫,叫得心煩意亂。

她不大愛哭,可今天遇到了好多事,大約是這幾個月都有些壓抑,她眼淚便止不住。

那些酒鬼大約覺得她這個樣子很好欺負,更變本加厲起來,甚至想來扯她的胳膊。

“遇上什麼事了啊?哭什麼啊!哥哥請你去吃飯?”蒼蠅大著舌頭情緒高亢地說著,仿佛一點都看不出來彆人的抗拒和厭惡。

為什麼會有這些奇奇怪怪的人呢?羽毛百思不得其解。

羽毛想,他們要是扯她,她真要打人了。

她不想起衝突,她不怕打架,可孤身在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望了望街邊,企圖趕緊來輛出租車拯救她。

側身的片刻。

拳風忽然而至,擦著羽毛的耳朵,直直砸向離她最近的酒鬼。

羽毛整個人顫了下,發生得太快她沒來得及反應,被嚇到了。

“你他麼誰啊!操!”酒鬼喝多了,一拳就被打倒在地,嘴角滲出了血,色厲內荏地看著眼前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的人。

一身西裝,通身精英範兒,此時臉色卻極差,眼神可怖,似乎是在壓抑著什麼。

風卷著雪在空中亂飄,羽毛心裡跳了一下,終於看清眼前的人,那顆懸在空中無所依傍的心,像是終於找到了依靠,頓時安心了。

她每次見到哥哥就覺得很安心,哥哥身體不好,但卻很聰明,做什麼都能做得很好,哥哥在,她什麼都不用擔心,她好像什麼都可以解決一樣。

羽毛眨了眨眼,整個人像是定在了那裡,羽毛臉上有傷,自己抓的,太生氣了,扯圍巾的時候扯到了下巴,她皮膚白,刺目的一道劃傷。

夏與唐側頭看了一眼羽毛,那一眼,讓他眉毛再次狠狠蹙在一起,他沉默地摘掉了眼鏡塞到她的手心,而後像是一頭沉睡的凶獸發了狠,一腳將過來推搡他的人踹出去兩米遠。他壓抑著怒氣,渾身戾氣極重,攥著另一個人的脖子,直直地將他拖到拐角處的牆壁上,聲音因為憤怒而顫唞,“你們打她了?”

他覺得後怕,不知道如果不是自己恰巧路過,她會怎麼樣。

齊沅頭皮發麻,從沒見過夏總這樣暴戾過。

“夏總,您……彆,彆衝動。”他慌忙過去攔,夏總已經揮拳打了過去,像是發泄一樣,一拳砸在對方臉上。他甚至無法靠近夏總,更被他的戾氣嚇到了。

還是羽毛驟然驚醒,她也瞪大了眼,從沒見過哥哥這樣過。她心跳如雷,看著哥哥的樣子,總覺得他是真的發了狠,下一秒就要把人打死了。她顧不得什麼,忙跑過去攔抱住他,“哥哥,哥……”

她連連叫了好幾聲哥哥,顫唞著聲音說自己沒挨打。

她的聲音緊張而驚恐,把夏與唐從暴怒邊緣拉扯回來,理智歸攏,他喘著氣低頭看她,像是做錯了什麼似的,抬起手卻不敢觸碰她,隻是壓抑著聲音問:“真的,沒受傷?”

羽毛眼淚一串一串往下掉,努力克製著,一邊掉著眼淚一邊微笑著看他,拿手背去抹眼淚,不想讓他看到自己愛哭的樣子,可越努力越無濟於事,隻能哽咽著說,“沒有,真的沒有。”

第四章 好像沒有那麼難過了

4.

路上漸漸有了圍觀的人,幾個酒鬼原本隻是色欲熏心,瞧見看著柔弱的漂亮姑娘想調?戲兩句而已。

這會兒被這個突然出現的西裝男人嚇到了,原本臉上帶著怒氣,遲疑了一會兒,互相使了眼色走了。

大約覺得很沒有麵子,走了幾步還要回頭嚷一句,“有本事在這兒等著,老子找人回來弄死你。”

夏與唐連眼色都吝嗇,隻是沉默看著羽毛。

羽毛又瘦了,她小時候還肉?肉的,剛上中學的時候臉上還帶著些嬰兒肥,旁人見了總忍不住去捏一捏。她很喜歡笑,笑起來眼睛裡像是藏了星星。

永遠一副無憂無慮的樣子。

不知道什麼時候,抽條似地往上長,臉也瘦了很多,瞧著終於像個大人了。

他沒辦法把她當小孩了。

羽毛摸了摸自己下巴的抓痕,怕哥哥擔心,忙說:“這個,是我自己抓的,不小心抓到的。”

她摸了摸自己的腿,“還不小心撞到腿了。”

“沒挨打,我打得過。”她從小練武術呢!況且進急診室的醫生,哪個都不會柔弱的。

她仿佛個回家告狀的小朋友,絮絮叨叨地說著。

齊沅阻止了一個意欲報警的路人,好聲好氣解釋了清楚。回來的時候,就看見唐小姐和夏總麵對麵站著,夏總臉上表情難辨,深沉看不清楚情緒。唐小姐在解釋自己的遭遇,夏總一直沒吭聲。

羽毛憋了好半天了,這會兒看到哥哥怎麼都控製不住自己,她說了好一會兒,他都沒反應。

羽毛已經有些惴惴,但仍繼續說:“我打車,司機找不到路,就把我放在路邊了,我想重新找輛車,然後就碰見這幾個人,我就一直往前走,我……我往前走,他們就跟著我……”羽毛本來覺得不難過了,可這會兒越說越難過,她看著一聲不吭的哥哥,漸漸沉默了,睜著眼看著他,有些慌亂不知所措。

夏與唐垂在身側的手悄然攥著,指尖嵌進手掌心,極努力克製自己才能讓自己不要發瘋,他向來不是個溫和良善的人,他自私陰鬱又偏執,他每日裡披著一張斯文的皮,不過是因為父母和羽毛。

他是爸媽養大的,是羽毛從小關照的,他不希望將來有一天,自己變成他們的恥辱,因而半生都在努力做個好人,僅此而已。

他緩了好一會兒,終於才開了口,“你的車呢?”

羽毛又想起沈嘉恒來,她甚至說不出話來了,就一直盯著哥哥,眼裡委屈和難過滿得都快溢出來了。

電話突然響了,是羽毛的,她這才收了目光,垂頭把手機從包裡掏出來看了一眼,太冷了,手一直哆嗦。

夏與唐看到了,拉著她的胳膊上了車。

恰好正是沈嘉恒的電話,剛剛在出租車上他就一直給她發消息,一邊道歉說自己不應該鬼迷心竅,一邊保證以後絕對不會再這樣了。一副情真意切的樣子:羽毛,再給我一次機會吧!我一時糊塗,覺得你經常忙是不夠喜歡我,那個女的很主動,經常來給我送東西,我就一時鬼迷心竅了,但我們並沒有真的發生什麼,真的,我跟你保證。剛剛看到你,我真的很慌,不是怕我被發現,我隻是很怕很怕你傷心,我真的到現在才知道我有多在乎你……

羽毛覺得很煩,她覺得沈嘉恒在她心裡,已經徹底變成了一個讓她討厭的人,再沒有一點叫她欣賞的東西了,羽毛把他屏蔽了。

沒想到這會兒他又打電話,她煩躁地狠狠按了下掛斷鍵,還沒來得及拉黑,電話便又進來了,羽毛手很冷,大約手指溫度太低,連屏幕都感應不到了,按了幾次都沒能掛斷,她生氣地胡亂按著,滑開了接聽鍵。◢思◢兔◢在◢線◢閱◢讀◢

沈嘉恒聲音急切地傳過來,聲音哀傷又卑微,“羽毛,我好冷,我一直在你車旁,你回來好不好,你打我罵我都行。”

羽毛咬著牙,聲音從牙縫裡擠出來,“凍死也跟我沒關係。沈嘉恒,你如果不想把事情鬨大,就保持沉默,不要再來打擾我,一次都不要。”

羽毛很少這樣厲聲說話。

沈嘉恒聲音戛然而止,羽毛終於掛了電話。

她狠狠吐了一口鬱氣,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上了車,司機和齊沅都還在外麵站著,大概怕打擾兩個人,一時不敢上車。

夏與唐壓抑著悶咳了兩聲,約莫從小練出來的條件反射,羽毛都顧不上生氣,緊張地看著他,“哥哥你又生病了?”

夏與唐搖頭,目光深沉地覷了一眼她的手機,問:“怎麼回事?”

羽毛表情痛苦,不是因為傷心分手,隻是覺得自己來殷城見哥哥第一麵,實在太狼狽了,狼狽得叫她沮喪。

羽毛搖了搖頭,“沒事,分手了。”她儘量讓自己顯得輕描淡寫。

夏與唐不知道她到底經曆了什麼,但隻言片語已經能猜到大概。

“他欺負你了?”夏與唐的唇抿得極緊。

羽毛搖搖頭,“他有彆人了。還沒怎麼接觸,所以也無所謂了。”

雖然的確覺得很難堪罷了。

羽毛不是個軟弱的女孩子,遇事也很能保護自己,她在殷城人生地不熟的,唯一熟悉的就是他,可是她沒有聯係他。

他什麼也不知道。

夏與唐扯了下領帶,垂著眼瞼來掩蓋自己眼底深濃的戾氣。

他想起羽毛來殷城那天,他讓齊沅去接她,而他宿醉後發著高燒,迷迷糊糊在家裡做夢,他夢到了羽毛,即便是在夢裡,他都沒敢碰她的唇,克製而小心地在她額頭印下一個%e5%90%bb,驚醒時仍是一身冷汗,那些克製不住的瘋念長久折磨著他。

他又怎麼配去見她。

可如今,他更恨自己忽略她。

他降下車窗,衝齊沅招了招手,而後扭頭問羽毛,“車鑰匙。”

羽毛把車鑰匙遞給他。

夏與唐直接給了齊沅,“去把車開回來。”

齊沅點了點頭,欲轉身走的時候,夏總又叫住他,“如果有人糾纏你,你自己看著辦。”齊沅看了一下夏總的眼神,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羽毛把地址發給了齊沅。

司機上了車,很順利就找到了春和公寓,羽毛和哥哥沉默地坐在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