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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各懷鬼胎的婢女們,有不少都被嚇得歇了心思。

宋楚平到底換上了玄色常服,又披了件玄色大氅,這才沉著腳步出了門。

草草用過幾口早膳,便先進了書房批批折子,指尖的朱筆沒批幾本奏章,雪白的宣紙上便自動浮現了“萬事如意”這幾個字,那日溫縈柔與他在書房嬉戲的景象仿佛還在昨日,他用指尖眷戀地朝那四個字撫去,那些字眼卻如幻影,消失在了空氣中。

他隻覺%e8%83%b8口鈍痛,端起一杯茶來,想要解解心中的苦悶,結果與往常的喝到的滋味相去甚遠,他一氣,將茶蓋用力扣上,認命似的將眼皮緩緩闔上。

他的衣食住行,樣樣都有她操持過的影子,現在她不在身旁,他隻覺得像溺在水中即將窒息,身旁卻連個可以抓住的浮木都沒有。

他終於也嘗到了章文彬等待這麼多年的苦澀滋味。

他該如何?去搶親?去奪妻?

她那般倔強的脾氣,隻怕是寧死都不會從他。

章文彬等了她六年,定是會珍惜她,待她好吧?

“王爺,卑職有急事稟報。”衛鐘進來打斷了宋楚平的飄渺的思緒。

宋楚平斂了心神,“何事?”

“京郊碼頭,有個扛貨的小子發現了一艘商船的倉庫中,藏了許多兵刃利器,那小子倒是機靈,覺得此事蹊蹺,便立即上報了官府。下麵的人去查那商船的路引才發現,此商船的路引乃是造假的。嚴刑逼供之下,那船家才道,此船途經過西南大將軍王譽為的地界,而船上的一批冷刃,刻的是愉王兵營的標誌,船家道有人出了黃金千兩讓他送了這次貨,他推脫未開箱檢驗過,並不知裡頭是兵刃。”

西南大將軍王譽為,正是溫縈柔臨行前讓人代轉,讓宋楚平小心倒戈的名字。

“如此說來,她這夢境,倒還真夢到了點子上。”

衛鐘抬眸瞧了眼宋楚平的神色,壯著膽子道,“說起來,那揭發的小子,正是溫姑娘嫡親的弟弟,溫文博。”

哦,原來是那個不願讓他姐姐嫁入攝政王府的狂妄弟弟。

姐姐倔,弟弟狂,倒是生到一家子去了。

雖然隻與溫文博相處了不過兩日,可那小子的確心思慎密,能從細微之處發現商船的蹊蹺,倒也有幾分機靈。

“爺,商船的事兒已經命人去查了。那小子舉報有功,按理是要重賞,但他身無所長,不如、不如就賞些銀子作罷?”

宋楚平覷了衛鐘一眼,衛鐘不知他是何深意,立馬覺得額上冒了些許冷汗。

他摩挲了幾瞬指尖,挑了挑眉道,“立下如此大功,自然是該厚賞。”

“兩條路子給他選,一是去刑部做個捕快,二,去禁衛軍裡尋個編製守衛皇宮。你去問問他的意思。”

“是。”

衛鐘應了跨出門去,心中卻極為驚奇。隻覺得這賞賜,比任何金銀珠寶都來得實在。刑部的捕快累死累活,每日沒幾個銀錢,先按下不提。

可禁衛軍可是個肥差,地位高,銀錢多,活兒少,在曆朝曆代中,都是那些宦官世家的少爺們掙破頭的地兒。

如今王爺一句話,就讓溫文博有能進禁衛軍的機會,饒是衛鐘,心中不禁也生了幾分羨慕。

田柳村中,溫文博難得早回家了一日,紅光滿麵地對著家中人說,“明日一早,我便不去碼頭扛貨了,刑部命我去京兆尹上任做捕快。”

這事兒本在溫縈柔的意料之中,在原書中,溫文博立下此大功後,本來是要賞他個公職當的,可溫文博為她報仇之後,便瘸了腿。

百官代表著朝廷的威儀,所以臉上有疤者不錄用,身患殘疾者亦不錄用。於是原書中瘸腿的溫文博生生錯過了,好在這一次,牢牢抓住了這次機會。

溫縈柔倒算淡定,可溫母卻是驚得連下巴都要掉下來了。溫文博笑著解釋了為何會有如此際遇。

溫母聽完,不禁問道,“博兒為何不選禁衛軍,卻要選那微不足道,整日忙案子不著家的捕快?”

溫文博笑道,“禁衛軍需要些武藝在身,可娘您也知道,兒子雖然在碼頭上搬搬扛扛,可是連三腳貓功夫都不會,我隻怕進了禁衛軍,難當守護皇宮的重任。”

“再者,兒子還年輕,不怕吃苦,對刑偵辦案又有些興趣,所以才選擇去做捕快。兒子這個年紀,錯過了讀書的大好時光,登科是不必想了,練武也是遲了,隻希望今後在京兆尹學一身辦案的功夫,養家糊口,懲惡揚善了。”

溫母這麼一聽,更是笑著符合他,“我聽你這麼說著,倒真覺得選捕快選對了。禁衛軍到了年紀便需歸家,可查案刑偵若能學好,卻是能乾一輩子的。我兒如此聰慧,今後定能造福百姓。”

溫縈柔調笑了幾句,“咳,上次我給你買的衣裳你還說用不上,明日去衙門上值,可不就能用上了麼?”

鬆寶在旁邊鼓掌歡呼,“二哥哥以後要去抓壞人!二哥哥今後是個大英雄!”

溫文博選擇做捕快的事兒,也傳到了宋楚平耳中,宋楚平嘴角泄出一絲笑,隻覺得溫文博雖然有時狂妄了些,可關鍵時刻,卻也還拎得清對錯。

“這人不算廢,傳我的令,將他安排在李牧身側,讓他跟著李牧好好學。”

李牧?那人可是號稱“晏朝第一神探”,跟在這人身側,隻要不是塊木頭,何愁沒有長進?

衛鐘再一次感覺有些酸了。

*

三月後,鶯飛草長,涼風習習,正是早春時節。

溫家這幾個月的變化不可謂不大。

不僅搬進了京城的新宅子,並且托了西北女眷們的福,溫縈柔在朱雀大街人流量最密集的巷道上,開了一家香薰鋪子,由於香味特彆,質量好,又得了官眷們的交口稱讚,在京中一時風頭無兩,溫縈柔也賺了不少銀錢。

不僅請了好幾個俏丫頭在店中賣貨,在家宅中也買了幾個丫鬟處理家事。

丫鬟芸芸笑著踏進了門,望著正在窗台下專心縫製的麗人,一時不禁看癡了。

她才剛如此不過半月,就算是每日都服侍小姐起居,卻還是會在乾活的時候,瞧著小姐的容貌暗自驚豔。

許是隻有天上的仙女,才能生得這般絕色又雍容。

“才從京兆尹,給二弟送了膳食回來?”溫縈柔察覺到有人進來,見是芸芸,便笑問道。

芸芸回了神,嗯了一聲,探頭瞧著溫縈柔手中的繡工,笑問道,“小姐前幾日繡完了喜服,今兒個便忙著給未來姑爺繡鞋墊了,姑爺若是瞧了,定然歡喜。”

“什麼姑爺不姑爺的,如今還未成親呢,可不準亂喊。”溫縈柔笑了笑,矜持地低了頭。

“好好好,那咱不叫姑爺,叫章公子。”芸芸捂著嘴巴笑。

溫縈柔放下手中的繡工,伸了伸懶腰,將筋骨活絡開,“去你瞧瞧廚房中燉的雞湯好了沒有,若是好了,便乘上些,送去店中給母親嘗嘗,其餘的,就留著給鬆寶下學,二弟當差回來以後喝。”

“是。”芸芸笑了笑,轉身退了出去。

此時另一個丫鬟慧慧進來,抿了抿嘴稟報,“姑娘,伯爵府差人來了,道章夫人請您去仙客樓喝茶。”

“還道夫人已經久候多時了,讓您最好儘快去。”

第56章 李女

溫縈柔不敢耽誤, 立即收拾妥當,戴著帷帽出了門。

以前在田柳村時,進京要花好幾個時辰, 一路車馬風塵, 趕到時已經狼狽不已。

如今就住在了朱雀大街旁鬨中取靜的巷子中,由於新宅子地方大, 為了出門方便,也早已在後院開辟出了方馬廄已為方便。

溫縈柔跨上了車架,心中隱隱有些擔憂。@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這段時日,溫家章家鮮少有往來, 偶爾章家的管教嬤嬤來了,想要借著立規矩的名頭,殺一殺溫縈柔這即將入門新婦的威風。

可溫縈柔本就是大家閨秀出身,更是服侍過全天下最挑剔的主子宋楚平, 所以在禮儀上, 並未行差踏錯過半步,以至於那管教嬤嬤隻好铩羽而歸。

再者就是, 高門侯府中,當家夫人一般都養尊處優地養在深宅裡, 可溫縈柔卻偏偏不願意,定是要在外做什麼香薰生意,傳出去之後, 倒讓伯爵府也有些沒臉。

章文彬一心撲在朝政上, 與溫縈柔鮮少碰麵,上一次見時,隱晦勸說,道這些生意怪累人的, 日日調香不說,還要調教下人,操持店務,賺不了幾個銀子也就算了,更擔心怕是她將身體熬壞。

這意思便是勸她將鋪子關了。

香薰鋪子賺得的銀子,對比起伯爵府來說,自然是九牛一毛,但是對於溫家來說,已經是非常豐盈的了,溫縈柔不願意放手,便抿著嘴柔聲辨了幾句。

兩個平日裡都異常好說話的人,難得因為此事拌了幾句嘴。

最後當然是章文彬依了她,道隻要她開心,那店鋪開不開都是不要緊的。

思及此處,坐在車架上的溫縈柔有些心神不寧。莫非今日溫母請她去喝茶,便是為了這樁事兒?

若是章母態度強硬,定要她關掉鋪子,這可如何是好?

就這麼一路忐忑,車架終於行至了仙客樓的門前。

仙客樓還是一如既往地熱鬨,喝茶吃飯聽曲的人絡繹不絕,往來的貴人們衣衫上的布料都異常華貴,小二們都滿臉堆著笑,生怕有哪兒招呼不周。

聽聞溫縈柔定的是樓上僻靜的雅間,小二忙點頭哈腰將她迎了進去。

溫縈柔頓在門口,低頭仔細瞧了瞧自己身上的衣裝,又捋了捋發絲,確定沒有岔子後,這才踏入了房內。

章母這次定的是一個套間,有裡外兩個房間,才進門,溫縈柔便被迎進了裡頭那個小內間,章母的仆人轉身便將門拴上。

溫縈柔心中湧上一股說不上來的怪異感覺,此時倒也並未多想,抬眸瞧見章母神情親和坐在桌前,溫縈柔用最標準的姿態欠了欠身。

“縈柔見過伯母。”

章母忙命人將她扶起來,熱絡朝她攬了攬手,“來來來,快來坐。”

自從上次章母去過田柳村之後,便再未見過溫縈柔,偶爾讓管教嬤嬤傳幾句話過來,也是事關婚儀。

溫縈柔心中清楚章母並不待見她,可今日章母卻尤其溫和,莫非,是真心接納她了?

溫縈柔猶疑著坐在了章母的對麵。

“不知伯母今日喚縈柔來有何吩咐。”

章母臉上帶著笑,先是讓下人給她倒了一杯茶,又道,“什麼吩咐不吩咐的,喊你出來說說貼心話還不行麼?”

溫縈柔的指尖在桌底不安地絞了絞帕子,麵上卻笑道,“縈柔自然是樂意至極。”

章母端起了茶杯,麵容隱在奔騰的冒上的熱氣後,吹了吹浮在水麵上的茶末,張嘴吮了一口,“你那香薰鋪子的生意做的如火如荼,名氣大到國公夫人都想要帶我去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