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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她的夫家豈不是一點抵禦的風險都沒有?妻離子散是輕,說不定還得含冤慘死。她實在是擔不起這樣的風險。

還不如嫁給章文彬,正所謂“朋友妻,不可欺”,如此一來,不管宋楚平那日的話是真是假,至少能看在二人以往的情誼上,他不會有太過之舉。

兩母女買完東西,將家中灑掃布置一新,第二日,章母便上了溫家的門。

這次章母上門,並不是正經上門下聘,而是提前同溫家人打打交道,瞧瞧門戶罷了。

所以出行隻乘了並不太華麗的車架,車架上也並沒有掛了伯爵侯府的牌子,隻攜了一個婆子和一個丫鬟,與兩個會武的車夫罷了。

章母今日批了件花狐氅,裡頭穿著湛青色的常服,顏色雖然低調,卻是一匹千金的雲織錦做成的。

丫鬟上前敲了敲門。溫氏母女早就在家中候著了,所以立即開門,笑著將客人迎了進來。

伯爵夫人身有誥命,二人原是要跪地請安的。

章母笑了笑,上前幾步,伸手輕托了托二人的胳膊肘,將人扶了起來,“這本就是尋常拜訪,沒有那麼多規矩。”

緊而接過婆子遞過來的手帕,不動神色地擦了擦手。

莫非是在嫌二人臟?

溫氏母女自然注意到了這點,彼此對望一眼,心中腹誹,麵上倒沒有說什麼,相互介紹之後,依舊熱情地將一行人請進了屋。

章母以前麵對的都是些達官顯貴的夫人,若不是兒子要結這門親,怎會來這樣的貧民窟。

她不動神色打量了溫縈柔幾眼,不得不說,的確是個絕色雍容的美人。

以往“於五”的賢良的才名,章母也是聽過的,所以對於她的人品脾性,章母是不擔心的。也能想得清楚為何兒子為何對她一見傾心,孤等多年。

章母攜了兩個婆子進了房,不動聲色打量了一下屋內。屋子乃是木質結構,因為擺飾比較少,隻在陶罐中,插了幾朵梅花,反而顯得比較空曠。

章母使了個眼色給身邊的婆子,婆子便站了出來,將坐椅上的布墊抽走,放上了一個蜀錦軟墊。

“我們家夫人坐不慣其他的墊子,隻喜歡自家的蜀錦墊。”

溫縈柔隻心疼那個溫母連夜縫製出來的布坐墊,就這麼□□%e8%a3%b8得被嫌棄了。

溫母裝作不知其中的深意,忙著替章母倒了一杯茶,笑道,“這是新鮮的雨前龍井,夫人趕路定是勞累了,先喝口茶潤潤吧。”

章母笑著謝過了,可瞧了一眼那陶罐的杯盞,到底沒有端起吮一口。

既然章文彬死心塌地要和溫縈柔一起過,那章母坐定,便隻開門見山笑道,“今日除了上門來認認地兒,也還有一事要與二位商討。”

“此事兩家既然已經說定,左右就差一紙婚約了,那我便打開天窗說來亮話了。文彬幾年都已經二十有二了,他哥哥的孩子都已經上了私塾,年歲大了,還是早些成家的好。我想著既然兩家對這婚事都無異議,不如等過了年開了春,便將婚事辦了如何?”

空氣仿佛一滯,溫母與溫縈柔覷了彼此一眼,溫母頷首軟語道,“章夫人,咱家的情況,想必您也知曉。縈柔她自小就不在我身旁長大,如今好不容易回了溫家,我私心來講,是想再疼她些日子的。”

“再者說,婚事需要操心的地兒尤其多,如今離開春不過短短兩月,縈柔估計連自己大喜之日的喜服都繡不出來。如果再緩緩,待到來年秋日或者初冬辦喜事兒,那便是再好不過的了。”

溫母是個軟和性子,輕聲細語地既說出了希冀,又說出了現實的考量。

哪想章母三言兩語間,又將話頂了回來,“夫人說得這是什麼話,伯爵府又不是什麼虎狼之地,不存在有女兒嫁了過來,便再瞧不見了的道理。到時候常走動,也是一樣的。”

“再者說,咱們晏朝的風俗,雖然大婚當日的喜服乃是新婦自己繡,卻也不乏有是從外采買的。京城繡坊裡的繡娘,手藝一個個都精妙得很,要什麼花樣便有什麼花樣,不比自己繡的差。”

章文彬因為婚事拗了多年,如今好不容易落了定,哪怕這媳婦不是章母最中意的,她也想盼著讓人早點過門,開枝散葉。

章母的話一出,溫母便不好再多說什麼了,她雖私心如此,可也總不能堅持讓女兒遲嫁。

若得罪了未來的親家,今後還不是自己的女兒受罪?

溫母向來尊重女兒的想法,隻好抬頭,望了望乖順站在一旁的溫縈柔,“縈柔,你覺得呢?”

第54章 心亂

“縈柔, 你覺得呢?”

隨著溫母這麼一問,溫縈柔頓感對麵射過來個眼神,那眼神猶如冷箭, 又涼又利, 讓她心頭一窒。

在這短短幾息之間,溫縈柔便知章母並不好打交道, 也未從心底裡尊重、接納溫家人。

不過是要維持著高門貴婦的矜持和臉麵,不好做出些尖酸刻薄的模樣,所以今日相處起來戴上一副假麵,讓場麵好看些, 不至於難堪罷了。

溫縈柔輕咬了咬唇,她並不像在未過門時,便聽之任之,讓人隨意拿捏, 章文彬對她的情意自然是沒話說, 可他若是沒有護著未來妻子的能力,那她過門之後, 焉能好過?

溫縈柔乖順地垂著眼皮,“夫人有所不知, 這短短兩個月中,溫家也有許多事兒需要操勞,購置年禮的事兒就不消說了, 還有就是京中的宅子需要侍弄裝砌, 若要騰出手來準備婚事,時間的確是太緊了些。”

“縈柔自然也能理解伯母想早些辦喜事的心情,可到了年底,戶部定有許多事兒要忙, 章公子那頭,說不定也有許多事情要操勞。”

“縈柔這頭自然好做打算,不如伯母先去問過章公子的意思?”

她的這番話自然是沒有錯,年底前後,戶部要考核晏朝所有官員這一年來的政績,安排官員明年的調動升落,還要核算這一年的田賦、關稅、厘金、公債等財稅事宜,章文彬定然會忙得焦頭爛額。

可她這話的意思,□□%e8%a3%b8將皮球又踢到了章文彬身上,倒讓章母無話可說。

章母眼中浮出了一絲精光,從上到下將溫縈柔覷了覷,終於對她的性子摸了個大概。

自古以來,女子都是要聽長輩話的,所以章母才繞過了她,直接同溫母商議婚期,卻沒想到,在她這兒碰了個不大不小的釘子。

這女子長得是好看,可卻頗不柔順,若娶進門來做她章家的兒媳婦,勢必要使得家宅不寧,母子離心。

章母今日本就是屈就而來,如今心中更是生了一股煩躁,可一回想到兒子在寒冷的庭院中,跪了一日還依舊倔強筆挺的身姿,章母到底深呼吸了一口氣,按捺下了拂袖而去的想法。

坐是沒辦法坐下去了,章母深呼吸一口,起身道,“既然如此,那你們便將家中的實務打理妥當,我同文彬商議好之後,便會讓媒婆上門來知會一聲。”

說罷,便蹙著眉尖,在仆婢們的簇擁下,走出門院,上了馬車。

章母並不是那般冷酷苛刻之人,隻不過因為這起子婚事,章文彬已經在家中攪鬨過了多次,她實在是厭煩不已,雖然同意了婚事,但到底心中有些不平。

在她心中,章文彬哪怕是尚公主也是使得的,偏偏卻看中了個未來也許會為章家招禍的民女,所以今日行事便急躁了些。

章母如此高姿態的行為,亦讓溫母覺得焦心不已。

溫母以往做生意時,自然見過不少家中有些權錢的貴婦人,可她從來隻當她們做客人,從未將其當作親家打過打交道。

二人將章母鬆了回去,溫母轉身將門拴上,便拉過溫縈柔的手走入門內,望見那個她親手縫製卻未曾用上的坐墊,眼中有些戚戚。^思^兔^網^

她語中有些哽咽,“都怪咱溫家門戶小,讓人看輕了。若是你還在侯府當著千金小姐,又怎會遭今日這般的怠慢。”

“今日頭次上門,就擺出了這樣的架勢,今後你真的嫁了過去,指不定還要受怎樣的嗟磨。”

溫縈柔拍了拍溫母的手,又轉身倒了給溫母倒了杯茶,

“章公子都說了,娶妻娶的不是門戶,母親放心吧,女兒今後自然會保全好自己。”

“這上好的雨前龍井,伯爵侯府司空見慣,咱們可鮮少能喝上幾次,母親你快喝,不然待會過了味兒,這滋味就不對了。”

溫母瞧著她這一副不知愁的模樣,悠悠歎了口氣,隻道,

“好在章公子是個會疼人的,上次給我帶的藥都沒吃完,昨兒個又讓送來了根手腕大的人參。我隻盼著他今後好好待你,不讓你被欺負了去。”

溫縈柔笑著垂眸沒有說話。

翌日,媒婆便上門了,一麵紅光滿麵地命人將聘禮單子上的東西往廳裡挪,嘴裡一麵說著許多及吉祥話,

“恭喜姑娘賀喜姑娘,姑娘真真是好福氣,老身已經許久未見過這麼長的嫁妝單子了。想必姑爺是個極其疼人的,今後啊,姑娘進了伯爵府,便是享不儘的齊人之福哇!”

媒婆嘴上將這門婚事說出了花,可走媒拉線多了,便知其中並不如此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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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聘禮單子的確長,上頭的東西都是百裡挑一,想必是那伯爵公子親自操辦的。可聘禮到了,送聘禮的人卻不對。

彆家若是下聘,按理來講,是男方父母親自上門提親,可現在的情況,卻是伯爵爺和伯爵夫人雙雙缺席,且連一個族係旁支都未到場。伯爵府的態度,由此可見就並不熱絡了。

媒婆心中暗暗為眼前國色天香的女子可惜,不過如此家境,能為正妻,怎麼著都是撈著了。

“姑娘安心待嫁,婚期定在明年秋季呢,雖然還有些時日,但是籌備起來,那一眨眼的功夫就過了。”

溫縈柔笑了笑,抓了一把喜錢,賞給了紅光滿麵的媒婆和搬挪箱子的家丁,又拿了茶水給眾人喝過,待大夥兒走了,這小院中才算是消停了。

房間中的箱子堆得幾乎沒有落腳的地方,箱子都用紅綢裝點得異常喜慶,可溫縈柔瞧著,絲毫未覺得有半分歡欣,甚至心內湧上一股乏力。

溫母雖然覺得章家有些禮數不周,但是聘禮的確是實打實的誠意,未免讓溫縈柔難過,便到底沒有說什麼。

倒是鬆寶,正是年紀小貪玩的年紀,瞧著這麼熱鬨的場麵異常興奮,此時正叫了好幾個年紀相仿的玩伴,在院子裡頭撒著滿地的紅炮紙玩兒。

溫縈柔望著這一幕笑了笑,這門婚事是不完美,可世間萬物,又有什麼是十全十美的呢?但到底也沒什麼遺憾的了。

她轉身便坐回了桌前,拿起針線,上下翻飛繡著手中的嫁衣,撚線的間隙,眸光忽然瞥見了桌上那兩塊玉佩。

那塊貔貅玉佩凶相畢露,綠燦晶瑩,那塊蓉花玉佩亮璨星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