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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高看他一眼。

可事實卻是,不過區區半年,他就從心裡接受了另一個女人。

所以說,他對原主或有真心,卻絕無深情。原主在他眼裡,不過是個永遠得不到,在心中騷動的存在而已。

梁鴻雲如此拎不清,現下還想要兩女共事一夫,若真如他所願,三人這後半輩子豈能安生?

“就算於五小姐願意,我卻不願意。”

“小侯爺,往事如煙,不如就讓它隨風散去,各自相歡。”

此話猶如朝梁鴻雲腦中扔了顆雷,“你…你為何不願意?你我二人青梅竹馬,難道你竟不相信我會好好待你?”

兩刻鐘的時間馬上就要到了,溫縈柔開始著急起來,若耽誤了時間,宋楚平怪罪下來可怎麼是好。

她乾脆直接了當戳破了他的幻想,“縈柔已另嫁他人,怎可二嫁?”

梁鴻雲大受打擊,雙目瞪圓,儼然不相信她的說辭,“不!不可能!你定是在騙我!我倆心心相印,你怎會另嫁他人?!”

可她相比以往,對他的確迥然不同。一想到此,他眼神又開始飄忽不定起來,腦中雜亂著替她尋著其他借口,“你莫不是迫不得已,被市井醃臢之人強逼就範?”

他似是恍然大悟,愈發急切道,“我不在意的,你回到我身邊來,我定會護著你,過往種種我皆可不在意……”

“小侯爺想錯了。”

“我的郎君,乃是這世上最頂天立地,英武無雙的男兒。他為人公正,克己奉公,且敬我重我,並未強迫我做任何事。”

她打斷了他的自說自話,鳳眸中儘是清霜,孤傲地立在巷中,宛如懸崖邊不可親近、遺世獨立的鬆柏。

溫縈柔說這番話彆無他意,隻圖快刀斬亂麻,與梁鴻雲劃清楚河漢界。

卻引得在暗處窺視的宋楚平,心中生了些許異樣,不斷旋轉著扳指的指尖,暫且停了下來,身周的森肅之氣,亦消散了不少。

溫縈柔說罷,便不欲再與他糾纏,“縈柔先就此彆過,望小侯爺今後珍重。”

梁鴻雲見她如此決絕,心中鈍痛不已,咬牙問道,“那人就是你身在京城,卻未曾來永定侯府尋我的原因?莫非你早已移情彆戀了?”

“恕縈柔無可奉告。”她漠然地轉過身子。

“你同我說,那人是誰?!”

梁鴻雲哪能讓她如此輕易離去,他惱怒地跨步上前,想拉住她的手腕。

眼看躲閃不及,他的指間就要碰著她的衣袖,嚇得溫縈柔手中剛買的物品掉了一地…

在這千鈞一發之際,梁鴻雲隻覺手掌被暗器擊中,他腳下一軟,被震退三步,半邊身子都發了麻。

溫縈柔落入一個厚實的懷抱中,那熟悉清新的麝香味又傳入鼻中。

她下意識想要推開,卻被那人鉗得緊,毫無動彈的餘地。她瞧著眼前有些癲狂的梁鴻雲,暫且歇了想要掙脫的想法。

宋楚平淡漠,又極具威脅性的聲音,從她頭頂傳入耳中,“小侯爺可要仔細著自己的爪子,若伸到了不該伸的地方,哪日被人剁了也未可知。”

梁鴻雲在京中的子弟中,身手算得上是極上乘的,來人卻僅擲了顆小石子,就讓他狼狽至斯。

梁鴻雲心生忌憚,待抬眼看清了來人,臉色瞬間蒼白,驚愕失色。

站在梁鴻雲身前滿眼不耐,威勢擎天的男子,竟是他前幾日才機關算儘,設計陷害投毒的攝政王宋楚平!

他見溫縈柔依在宋楚平懷中,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可眼下不是在意小情小愛的時候,他未細來得及琢磨宋楚平方才話語中的深意,下意識先拱手垂頭請安,“見過王爺。”

宋楚平一個眼神都未給他,低頭瞧了眼懷中的美人,隻見她正一臉緊張,不安地抿著唇,雙手攥成了拳,他低聲安撫道,

“可是被什麼臟東西嚇著了?”

“無妨,我來了。”

第16章 授受

“可是被什麼臟東西嚇著了?”

“無妨,我來了。”

“臟東西”本人亦聽出了弦外之音,這嘲諷狠狠戳進了梁鴻雲五臟六腑,他埋首咬了咬牙,拱著的手卻不敢放下,做足了做小伏低之狀。

眼下雖未到處置梁鴻雲的時候,可一想到老太太差點遭了此人毒手,宋楚平倒不介意讓他更難堪些。

宋楚平輕順了順溫縈柔的背部,帶著憐香惜玉,極為親密的語氣道,

“離了爺,膽子怎就變得如此小?連個東西都拿不穩,嗯?”

溫縈柔本就還未理清這其中的紛然雜陳,又乍然聽他如此一說,驚詫著揚頭,正好直直撞進他幽暗深沉的眸中。

梁鴻雲卻聽懂了此話的言外之意,他將身子拱得更低了些,“是卑職衝撞了佳人,請王爺勿怪。”

說罷,他隱下屈辱,俯身將落在地上的物件一一撿起,還撣了撣上頭的灰塵,這才雙手奉上。

哪知宋楚平嘴角泄出一絲蔑笑,彆過身子抬起手,將她額前的一絲碎發彆到耳後,徐徐淡道,

“臟舊了的東西,不要也罷。”

說完,再也懶得瞧梁鴻雲,遺下了一地餘威,攬著身側的佳人,不急不緩踏著夜色轉身離去。

待二人的身影完全與夜色融為一體,潛藏在心中的憤很,才如驚濤巨浪般一股腦湧入了梁鴻雲的%e8%83%b8腔。

宋楚平就是她口中的郎君?

就是她寧願扔下十六年的情誼,也要與之在一起的男人?

宋楚平是給她吃了什麼藥,才能將她迷惑成這樣?!

梁鴻雲直眉怒目,臉紅筋暴著在原地緩了許久,心境才平複過來。

瞥見那盞神牛燈的牛尾,還在緩緩搖擺著。他再也無法直視,這唯一被她拒收過的物件兒。

他深呼吸一口,移身擋住了巷中的寒風,揚手取出了燈中的蠟燭,將火舌湊在了宮燈的木質燈框上。

轉瞬,那宮燈就被火光吞噬為灰燼,灑落在了空中。

×

街角另一逼仄的昏暗角落,在仙客樓久等不見梁鴻雲,放心不過尋出來的於斐玉,將方才發生的景象皆覽入眼底。

於斐玉悲痛欲絕,陷在梁鴻雲說的話中不可自拔,她雙眼失神,嘴中喃喃道,“芸角,鴻雲哥哥的話是什麼意思?”

“什麼叫今後我有的,她都有?”

“什麼叫過往他皆不計較?”

“難道她就算已非清白之身,他還要抬她進府做貴妾?做平妻麼?!”

她渾然忘了保持大家閨秀的優雅姿態,越說越激動,聲音頗為尖利,引得遠處好幾個路人側目。她被氣得渾身癱軟無力,若不是芸角扶著,可能就直接跌在了地上。

芸角亦泛上了絲心疼,急忙安慰道,“小侯爺定是可憐她才這樣說的,再說她現在已為人婦,無論是貴妾或是平妻,都再無可能了。”

是的,溫縈柔是嫁人了。

但她嫁的那人,卻是個能讓她未來夫君,俯首稱卑的男人!

瑜王遠在封地,在京中,能讓梁鴻雲喚一聲“王爺”的,隻有在紫禁城巔,權傾天下的攝政王宋楚平!_本_作_品_由_思_兔_網_提_供_線_上_閱_讀_

於斐玉夢寐以求、向來都是揮斥方遒模樣的未婚夫梁鴻雲,見了溫縈柔的夫君,卻要低三下氣拱手問安!

連聖手太醫,也因著這層原因,對高門侯女的她冷漠疏離,對溫縈柔卻能客客氣氣,和顏悅色!

可笑!可歎!可恨!

明明梁鴻雲燃火燒的是宮燈,那盞神牛燈未燃儘,地上的火光還在風中起舞跳躍。

於斐玉卻覺得,這火苗似是燃在了她的脾肺肝腎中,燒得她形如枯槁,燒得她心如寒灰。

×

天色漸晚,托賴於老者和幼童歸家散去,花燈節沸沸揚揚的吵鬨,已偃旗息鼓了不少。

火樹星橋的十裡長街,此時是伉儷鶼鰈的世界。街頭巷尾,處處可見羞紅臉的少女,與撓頭傻愣的青年。

轉角的偏巷中,走出來尤為顯眼的一對,引得路人瞬間轉不開眼球。

溫縈柔並沒有被這旖旎的氛圍感染,她隻覺身份暴露,即將大難臨頭。

欺騙宋楚平會有什麼下場…是一杯毒酒?還是一根白綾?她不敢再想下去。

趁還有命解釋,她硬著頭皮顫著心尖道,“二爺,奴婢與小侯爺絕無任何糾葛,今日乃是他無禮在先。奴婢之所以隱瞞身份,就是擔心被……”

“你就隻買了這幾件東西?”宋楚平打斷了她的話語,瞧著她手中的物件直直問道。他早已將她查得清清楚楚,自然不耐聽她的這番說辭。

溫縈柔呆愣一下,福至心靈般瞬間想到,這人隻怕是早就識破了她的偽裝。

既然他沒有處置她,許是此事已經揭過了,左右她也未做過對不起攝政王府之事,她破罐子破摔般,心中反而坦蕩了起來。

她恢複了婢女的姿態,恭謹答道,“除了方才掉落了的物件外,好在奴婢還將些輕簡的攏在了袖中。奴婢還給三小姐選了幾朵絹花,給老夫人買了符守…”她微頓了頓,“給二爺,挑了一個香囊。”

宋楚平挑了挑眉,儼然沒料到她還能記得給自己買東西,輕輕哼笑一聲,“你倒是事事周到。拿出來給爺瞧瞧。”

溫縈柔從袖中摸索著取出了那枚香囊,雙手遞上,嘴裡還不忘說吉祥話,“望二爺懋績長留,駿業宏開。”

宋楚平這才將臂膀從她肩上撤下,接過了那枚黛綠色的金絲纏紋青竹香囊,香囊與他拇指間幽綠的扳指相映成輝,他細細地摸索著,眼眸接連閃爍了幾下。

他將香囊複退給她,語氣寡淡道,“繡工有些差強人意,收起來湊合用吧。”

他這一席話,倒是完全在溫縈柔意料之中。畢竟他衣箱中最普通的一件外衫,都是由晏朝最頂尖的繡娘,耗時三月才能繡成。

他雖說要用,可言語中卻滿是嫌棄,溫縈柔當下便決定,隻要她在府中主管衣飾一日,這個香囊便不會出現在他身上。

宋楚平背過手,眸子掃了她一眼,微抬了抬下巴,帶了些微據傲道,“禮尚往來,既然爺收了你的禮,自然是要回贈你一樣。”

說罷,他朝遠處的衛鐘使了個眼神,衛鐘福至心靈,將手中的桂花雲紋八轉琉璃神女宮燈遞了上來。

宋楚平為了低調起見,出仙客樓時,便將神女宮燈中的燭光吹熄了,夜間一片漆黑,倒也並未惹得人注意。

可溫縈柔在仙客樓俯瞰花燈展時,是見過神女宮燈霞明玉映風姿的,以至於她後退一步,瞳孔微睜拒絕道,“這如何使得?二爺,這是翠璧閣贈給王爺的,奴婢怎堪受得?”

宋楚平劍眉微蹙,“爺說你受得,你便是受得。爺留著這勞什子東西做什麼?”

衛鐘也適時解釋道,“秋蘭姑娘莫要擔心,實則是老太太不喜花哨,三姑娘又去宮中賞燈了,瞧了輝煌繁複的宮燈,回來哪兒還能瞧得上眼前這盞?二爺實在無法,這才推到你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