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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她歎息一聲,又覺得詫異不已。

平兒不是對秋蘭有意麼?怎得床單上還是未見落紅呢?

當然,這話她是不好直接問兒子的,隻得在清晨的飯桌上,旁敲側擊一番。

仆人們將一盤盤的精致點心,與易消解的食物,擺在了正廳的楠木八仙桌上,老太太夾了個燒賣置在宋楚平的碟中,“算你有良心,今日還曉得陪我用頓早膳,往日不是當值就是辦差,半個人影都不見。”

富貴養人,老太太早年喪母,中年喪夫,受了許多苦難才拉扯大宋楚平三姐弟,如今日子好過了些,人也開闊愛談笑了許多。

宋楚平是極知禮孝順的,隻得順著道,“左右今後兒子在府中多些,定多陪母親用早膳。”

老太太瞧著他心情好似不差,放下筷子道,“為了身體,早膳是要吃的,可泡冷水浴又是為哪般呢?我瞧秋蘭那個丫頭素日倒是知禮懂事的,怎得到了青竹院,就惹你動了這麼大的氣,冬日裡還要你冷浴消怒呢?”

宋楚平的身體她是不擔心的,往年冬天冬泳也是常有的事兒,隻不過昨晚的事兒的確蹊蹺,免不得要問幾句。

宋楚平手中的羹勺頓了頓,臉上劃過一絲不自然,“兒子並未動怒,不過是昨日心血來潮,研習些功夫而已。”

他乾脆開門見山,說出陪膳的真實目的,“那婢女對咱們宋家有恩,難得又得了母親喜歡,今後便留在青竹院伺候吧。”

這婢女如今身份存疑,若將她輕易打發了出去,就是錯失了個甕中捉鱉的好機會。

可若將她趕出青竹院,老太太定會再將她攬回慈康齋,如此一來,他插手起來頗有不便,若老太太萬一有個三長兩短,更是得不償失。

還不如將她留在青竹院,讓個心腹嚴加看管。

老太太萬沒想到他會這麼說,以往尋了婢女送去他房中,多問幾句他都要皺眉,過不了多久就要打發出府,沒想到這次不僅主動提起,甚至說要留用。

老太太歡喜異常,覺得已然瞧見些了抱孫子的曙光,她放下筷子,兩眼放光道,“好呀!嗨呀!枉費了為娘還五湖四海替你去尋,誰知你中意就在眼前!”

宋楚平並未過多解釋,將這句話撂下後,知曉老太太許又要再念叨一陣,借口還有公事尚需處理,急急吃了幾口便遁走了。

王嬤嬤給老太太添了碗粥,疑惑道,“老太太,瞧著二爺對秋蘭甚是滿意的樣子,按理來說昨晚理應非常順利才是,怎得就是沒有落紅呢。”

老太太笑道,“這麼多年都等過來了,再多等幾日又有何妨。也怪我這老婆子心急了,難得平兒喜歡,就讓他自己看著辦吧!”

宋楚平還未走出慈康齋的東南門,便聽院外傳來一熟悉的聲音,是那名婢女在同仆婦哀求……

“嬤嬤就讓我進去,求見老太太一眼吧,我從卯時三刻已等到現在了。”

“姑娘莫要為難我。方才老太太還未起床,不好去打攪,如今二爺又正在和老太太用膳,便更不方便了。姑娘且再等等吧……”

溫縈柔這一晚上惴惴不安,睡得尤其不踏實,煩憂雜愁齊齊湧上心頭,不知今後在攝政王府該如何自處。

最終打定了主意,要去老太太身前將話稟清楚道明白,她不做通房侍妾,也不侍寢陪房。

對此宋楚平毫不知情。他劍眉輕皺,腳步頓在院門前。

她這是什麼意思?大清早地尋老太太來討主意告狀?說他昨晚沒有碰她?

之前的女子,哪個在他麵前不是忍氣吞聲,敢怨不敢言。她倒好,生生給自己加這麼多戲惹他煩心。

此時站在門前的仆婦,轉眼瞧見了宋楚平不聲不響站在身後,猛然被嚇了一跳。

陷害老太太的罪魁禍首還未落案,全府上下,都聽說廚房的人在獄典司被嚴刑拷打,拖出來好幾個喘不上氣兒的,至使宋楚平的威名更甚。

仆婦膽顫著躬身請安,“二爺萬安。”

他踏上石階,冷聲道,“你先下去吧。”

那仆婦如獲大赦般,溜得比兔子還快,徒留了溫縈柔一人在門外。

昨晚見過她那般狼狽、赤*身*%e8%a3%b8*體的男人,現下著了身絳紫色的常服,頭戴玉冠,身形被腰間的玉帶勾勒得英姿勃發,左手拇指的扳指泛著綠森森的幽光……正貴不可言站在階上。

她直覺想逃,“二爺萬安。奴婢想起還有些活計未做完,先行告退。”話罷之後,轉頭扭身就要走。

這婢女一大早就在慈康齋外鬼鬼祟祟,被他撞見了就想立即逃遁,莫非是來刺探情報,心中有鬼?

“來此作甚?”

溫縈柔眉頭深蹙,隻得回身悶然屈了屈膝,“奴婢有話想對老太太說。”

宋楚平輕哼一聲,似是看破了她順從後的居心叵測,“今後若沒有本王的允許,你不準再踏入慈康齋半步。”

不進慈康齋,如何與老太太陳情?

溫縈柔心中急惱了起來,一雙美目沾了些火苗,聲音比平常高了幾分道,“奴婢知惹了二爺不快,可這事兒本就是三岔口相打,一場誤會。”

她想起昨夜之事,音調又怯怯低了下去,“更…何況,昨夜…昨夜並非是奴婢不願,二爺何故還要如此為難?奴婢今晨來,就是想澄清一番,求老太太收回成命調離青竹院的。”

毫無威脅的小奶貓呲牙裂嘴起來,也是新鮮得很。

估計是覺得扮柔弱不管用了,如今嬌蠻起來了。他顯然沒將這小小凶相放在眼裡,語調上揚“哦”了一聲,慢慢昂了昂頭,“我青竹院豈是你想留就留,想走就走的地方?”

“現在後悔,為時已晚了。”

第8章 嘲諷

他顯然沒將這小小凶相放在眼裡,語調上揚“哦”了一聲,慢慢昂了昂頭,“我青竹院豈是你想留就留,想走就走的地方?”

“現在後悔,為時已晚了。”

這話言之鑿鑿,聽著無半分回旋餘地。

溫縈柔憋著一股火氣無處抒發,臉蛋被憋得通紅。

但現在不是置氣之時,她深呼吸一口,低聲道,“二爺金尊玉貴,衣食住行事事緊要,奴婢自知蠢笨,亦身無所長,未曾服侍過貴人,恐惹了二爺膩煩,這才想要申請調離。求爺允準。”

她聽府中的人說,以往那些被塞進青竹院的女子,若是不合宋楚平的心意,短則半月,長則兩月,必定會被調離清竹院,又或者贈筆不菲的銀子,發落回原籍。

如今不過提前些,他為何又要扣住她?

宋楚平斷不會如她願,隻抬眼瞧了她一眼,淡淡道,“爺向來說一不二,此事休要再提。”

說罷,便要甩袖側身離去。

溫縈柔急了。她本就對他心懷懼意,不敢親近,若再要日日對著他,如驚弓之鳥般活著,那她還不如死個痛快!

她咬了咬牙根,顫著心尖問道,“爺昨夜並未勉強奴婢侍寢,何故要在此事上為難奴婢?”

這聲音不大,卻激鳴破裂,嗓中含了些顫栗孤勇。

宋楚平的身姿頓住,眸光一驟。

她還有膽子提昨夜!

若不是她用了那般下作的勾引手段,他怎會浴在冷水中,泡了整整一個時辰才能消了□□?

他扭轉頭,眼眸中泛起了絲寒光,“你昨夜擺出一副貞潔烈婦臉,壞了爺興致在前。”

“如今違逆爺在後。”

“怎得?”他鍍步邁下台階,泰山嶙峋般的身姿傾軋過來,伸臂抬手,掐住了她嬌嫩如玉的麵頰,眯眼道,“莫非你真當爺是個沒脾氣的?”

“還是說,你仗著救了老太太一命,有恃無恐了?”

他裹挾著身上獨有的麝香味,與滿帶威脅的話語聲朝她襲來,似一頭剛睡醒,慵懶著亮出利爪的野獸,混身上下散發出危險的氣息。

她不禁一陣腿軟,嚇得瞳仁微震,他冷峻的麵龐就在眼前,竟逃無可逃。

巴掌大的臉就被他擒在掌中,她眼中泛淚,微嘟凸起的唇部,一張一合道,“奴……奴婢不敢……”

她氣急之下,骨子裡的現代思維作祟起來。

她方才竟在和他理論?◇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她為奴,他是主。

就算沒有簽死契,他按死她,也如同按死一隻螞蟻般簡單。

這一刻,她才真正深切感受到古代社會封建製度的荼毒碾壓!

她眼中那絲靈動的火苗,似是被土覆過,化為死灰,眼神如攝政王府的下人的已無二般,儘是卑躬屈膝,求饒懼怕。

她這樣顫顫的聲調,淚眼婆娑的模樣,不禁又讓他想起了昨夜……

瞬間,她的冰肌玉骨,她的潸然淚下,她的委屈求全,儘數在他腦中浮現……

他骨節分明的手掌,驟然卸了力,從她的臉頰撤下。

斂了身上的氣焰,似未流露出過一絲情緒般,他又恢複了那個在內宅中,公正嚴明的掌家人。

“罷了,回青竹院,聽侯吩咐。”

她勉力支撐著自己的身體,才未癱在地上,認命低下了頭顱,抿了抿唇,“是。”

銀杏知冬,染黃的葉片皆隨風落下,沒過了幾日,攝政王府中的銀杏樹已經全都光禿,透出些寂寥來。

慈康齋的東南角的小門,“吱呀”一開,衣著綢緞,頭戴珠翠的溫縈柔,掛著笑臉走了出來。

王嬤嬤與另一捧著賞賜,滿臉恭敬的婢女緊隨其後。

王嬤嬤拉過溫縈柔的手,笑道,“秋蘭,你方才同老太太說的話我都聽到了。”

“二爺最近忙於朝政,無暇顧及你,但你大可以主動熱烈些,男怕癡情女怕纏,絕非是沒有道理的。”

溫縈柔心中冷哼,麵上笑得如沐春風,“讓老太太掛心了。奴婢……一定努力。”

王嬤嬤好一陣囑咐,這才將她送了出去。

溫縈柔與婢女一前一後趨步回了青竹院,才走進北小門,堪堪將門關上。

那名長著吊梢眼的婢女,便將手中盛滿賞賜的盤子往溫縈柔手中一塞,換了副橫眉豎眼的嘴臉,譏諷道,“老太太還指望你獲寵呢!呸!你也配!”

“以往塞進來的那些女子,雖也不受寵,但二爺最多隻是不聞不問,哪兒像你這般,直接被貶成了近不了身伺候、最下等的灑掃仆人。”

“可憐我為了讓老太□□心,居然還要陪你在院外演戲!”

“真晦氣!”

溫縈柔猛然接過手中的重物,險些將木盆打翻了去。

她並未計較這婢女的行徑,抿唇淡淡一笑,“若非老太太執意召喚,我也不想走這一遭,若春燕姐姐嫌麻煩,今後我一人去即可。”

春燕是在青竹園管粗使下人的女使,也是是府中從西北一同跟來的老人。

老太太喜用舊人,因此,有許多處事能力並不出色的婢女,也得了重用。

春燕不僅是個光有資曆的無能之輩,還慣愛給剛進府的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