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頁(1 / 1)

丹陽公主深吸口氣說道:“沒錯,我應該去問問母後。”

劉談見丹陽公主的精氣神又回來了,著實鬆了口氣。

哪怕看上去沉靜了很多,那也比垂頭喪氣的強,曆史上劉細君被派去和親,短短四年生下一個女兒之後就香消玉殞,結合她做的那首《悲愁歌》,很難說她是不是抑鬱而亡。

反正劉談寧可丹陽公主去禍害烏孫也不想在某一天接到她的死訊。

劉談說道:“我說這些隻能給你一個方向,你能想開是最好的。”

丹陽公主對著劉談笑了笑說道:“五哥費心了。”

劉談起身說道:“既然如此,我也就先走了。”

丹陽公主一直把他送到寢殿門口忽然問道:“五哥,如果我的兒子成了烏孫昆彌怎麼辦?”

劉談頓了頓,站在原地沉默了半晌說道:“我也不知道,以我的立場,我會希望他投靠大漢,但到了那個時候你或者他都不會這麼想,隻要你還記得你是大漢的公主,他身上流著一半漢人的血液就知道該怎麼做了。”

丹陽公主若有所思,劉談則開始有些發愁了。

他想的是讓丹陽去爭取一把主政烏孫,雖然困難,但也不是不可能。

在武則天之前誰敢說能有女皇?

當然北魏殤帝元姑娘和文佳皇帝陳碩真這兩位嚴格來說並不算,因為隻有武則天才是真正大一統皇朝的皇帝。

然而丹陽公主的思維好像跑偏了,她想的是生個兒子去爭權。

當然這個想法大概才最符合當下的主流思想,隻是按照現在的思想,哪怕是大漢公主的兒子也是烏孫人啊。

看看陸懸,他還是半個漢人呢,有人把他當同胞了嗎?

劉談離開丹陽公主的寢宮之後就長長出了口氣,看著水蒸氣在空中消散,忽然也想開了。

個人有個路,他還看不清自己的未來在哪裡呢。

更何況武則天也不是一開始就要當女皇的,當初她也是為自己的兒子爭權,然而當權力觸手可及的時候,又有幾個人能忍得住呢?

丹陽……看她自己的造化吧。

時間不緊不慢的過,國宴的日子設在正旦前半個月,隨著入京的外國人增多,長安明顯熱鬨了起來。

劉談所有的東西都準備的差不多,唯有葡萄讓他心酸——到現在也不過就結了幾個小小的果實而已,然而就算是這樣,李息還時不時想去看看,到了那裡就蹲在葡萄架下麵認認真真盯著那幾個小葡萄能盯上半天。

搞得劉談也不知道他盯得到底是葡萄還是他即將能保住的雞兒。

到了國宴的前一天,劉談發現這時候才是自己最忙的。

他要先檢查果酒都有沒有問題,還有糖樹是不是已經組裝好,還有桃子裡麵有沒有裝好蜜肉圓,而他自己也要試大禮服,如果不合適的話還要改。

國宴當天,劉談的心情是十分緊張的,他因為身份的緣故根本沒辦法在後麵看著糖樹不要出差錯,隻能派李不厭和畢高兩個人去。

當天的時候是有各種節目的,但首先就是各國使者前來拜劉徹。

劉談跟在劉據身後,看著各國使節陸續魚貫而入。

這其中陸懸並沒有在裡麵,而是在旁邊的觀眾席上,因為他身份不同,畢竟是小烏孫的昆彌,論身份說跟劉徹平起平坐也沒人說什麼,同樣的還有軍須靡,他現在雖然隻是烏孫的岑陬,但是板上釘釘未來的烏孫昆彌,也可以不用給劉徹行禮,隻用他們的隨行官員代替。

當劉談看著穿著各種奇裝異服的外國使節魚貫而入的時候,他忽然有了一種後世看春晚的感覺。

隻不過這一次他是在現場。

當然各國使節不是過來給劉徹表演的,而是行禮。

當劉談看到穿著各種服飾的外國人,用著不同的禮儀朝著劉徹跪拜的時候,腦子裡忽然就閃過一句詩:萬國衣冠拜冕旒。

第31章 [二更]31

沒有身臨其境的人幾乎無法體會那種飄飄欲仙的感覺。

這麼多人的跪拜,就仿佛自己已經屹立在了世界之巔。

這還是劉談自己的感覺,他所在的位置已經比較靠下,最上麵的肯定是劉徹和陳阿嬌,其次則是太子劉據獨一檔,下麵才是他和劉弗陵兩個人。

他都這樣了,劉徹的感覺肯定會更好一點。

他想他或許多少理解了劉徹的心理狀態。

外國使節行禮之後就退下了,一些強盛的國家能夠留下來宴飲,小一點的國家……對不起,請上偏廳吧。

雖然也有各種節目,並且會有太子出麵招待,但檔次驟然下降了很多。

不服氣也沒辦法,未央宮建的再大也裝不下那麼多人,更何況這是皇宮,又不是菜市場能夠人挨人人擠人。

每個人要保障一張食案,然後身邊還要有若乾宮人侍候,除了這些中間還要給表演留出空地,怎麼可能放下那麼多人?

劉談在自己的位置坐下之後,一抬頭就看到對麵是陸懸。

想了想倒也不奇怪,陸懸是這些使節之中身份最高貴的,而劉談則是大漢這邊除了太子身份最高貴的,劉弗陵因為比他年幼,還要在他的下手。

陸懸的眼睛一直盯著劉談,在發現劉談看過來注意到了他的時候,給了他一個大大的笑容,然後端起了手裡的酒。

劉談心想幸虧現在喝的還是濁酒,要不然空腹喝酒那真是找醉的節奏。

不過……陸懸今天看上去真的挺好看的。

大概因為場合鄭重的原因陸懸穿上了烏孫樣式的禮服,以黑褐為主,間或帶一點紅色的繩飾,甚至頭上還帶了一個小小的金冠,是那種胡冠的樣式,左耳也戴上了耳環,耳環似乎也是金的,上端是環,下麵帶著一個看不清是什麼樣子的金飾,在陸懸動的時候就會一晃一晃的,看上去還挺勾人。

劉談喝了口酒就開始欣賞表演。

國宴的表演幾乎是連番上,什麼摔跤比賽,什麼百戲,什麼奇珍異獸的展示,至於歌舞那必然是有的。

饒是劉談也看的有些大開眼界,哪怕經曆過後世的各種新奇表演的洗禮,也不得不承認漢朝時候的表演也是不錯的。

不過轉念一想,這個宴會規格也夠高了,普通平民怕是看不到這樣的表演。

國宴上都是流水席,一道菜接一道菜的上,而壓軸的就是劉談的糖樹,在糖樹之後才是最鄭重的那道國宴菜,不過劉談聽說最後那道菜的味道其實並不怎麼樣,隻不過因為象征意義重大,所以每逢重大慶典都會端上來。

菜品上的差不多的時候,劉談就有些緊張了,他暗暗數了數菜品的數量,發現也就還有三道菜的樣子糖樹就要被推出來了。

劉談頓時有些食不下咽,雖然他告訴自己能做的已經都做了,而且也仔細檢查過基本沒有任何紕漏,更何況李不厭還在那裡。

如果是彆人他或許信不過,但李不厭沒什麼信不過的。

自從葡萄秧長出葡萄之後,哪怕還沒成熟也不知道味道怎麼樣,李家已經把劉談當成救命恩人了。

劉談倒是覺得他是在替原主還人情。

不管怎麼說李家對原主嬌生慣養了十幾年,這才讓劉談繼承了一具無病無災的身體。

至於他為什麼穿越和原主去了哪裡,劉談卻是一點頭緒都沒有,就竭力裝作自己就是劉談。

所以誰都可能會背叛,但李不厭不會。

更不要提這麼重要的場合,若是為了陷害他而搞砸了,劉徹首先要罰的不是劉談,而是要讓李家滿門抄斬!●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劉談喝了口酒給自己壓了壓驚,一抬頭又發現陸懸在看著他,饒是劉談再怎麼心大也覺得有點不對勁了——這一下午加一晚上,陸懸看表演的時候少看劉談的時候多,這是覺得他的臉比表演還好看嗎?

哪怕能夠理解陸懸的心情,劉談也有些擔心,這麼多人都在呢,他就不知道收斂一點?這事兒其實跟劉談沒關係,他可以當成什麼都不知道,可陸懸這樣卻容易受到彆人嘲笑,尤其是旁邊那個因為身份問題而時不時瞪他一天的軍須靡。

陸懸仿佛察覺到了劉談的不滿,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垂眸看了看自己的案幾,然後眼神就放到了表演上。

隻不過經常就是看一眼表演就看一眼劉談,好麼,從光明正大的看變成偷瞄了。

劉談實在無奈,乾脆也不理會,因為此時劉據已經站了起來說道:“今日盛舉,恰巧我大漢天降祥瑞又出現兩樣新鮮之物,今日便與諸位共享。”

劉談聽後差點沒被自己的口水給嗆死。

新鮮之物就新鮮之物吧,怎麼還天降祥瑞呢?

劉徹是真的想天降祥瑞,還是要讓人知道是他弄出來的?

如果是前者,劉談反而鬆了口氣。

如果是後者……都算上天降祥瑞,他這個弄出祥瑞的人算啥啊?

就在劉談心裡吐槽的時候,一溜身著薄衣,在此時可以稱得上是穿著暴露的美人陸續而入,每個人手裡都捧著一樽銀酒盞,而後這些美人便挨個坐在案幾旁邊,將手中的銀酒盞小心翼翼的放到了案幾上。

劉談低頭一看才發現這並不僅僅是酒盞,酒盞裡還有半盞酒。

說是半盞,基本就是一口悶都行的量。

劉談看了看自己的酒盞又有些不可思議地看了一眼劉據。

之前劉徹說要用來招待使節的時候,他以為會需要很多。

畢竟好多使節都是西域那邊的,那邊雖然地方不大,但是各種小國是真的不少。

人多,而且那裡的人酒量也都不錯,所以他真的是調集了大批量的濁酒,幾乎是好幾個蒸餾房一起開工才蒸餾出了差不多的量。

結果……現在每人就一盞?用得著這麼摳門嗎?

劉談心裡吐槽歸吐槽,還是老老實實一個字都沒敢說。

除了陸懸之外的其他使節全都對酒盞裡的酒十分好奇,他們從來沒有看到過這樣透明的酒,有好幾個人本來以為大漢是在用水敷衍他們,結果低頭聞了聞卻是聞到了酒香,並且還十分濃鬱。

劉據端起他特製的金酒盞說道:“孤代父皇敬諸位。”

劉談連忙端起了酒盞,然後就聽到旁邊的劉弗陵哼了一聲,那個聲音十分小,如果不是劉談耳朵尖怕也是聽不到。

他知道劉弗陵大概是羨慕嫉妒恨了,劉弗陵這個年紀正是喜歡出風頭的時候,如果還明白權利的重要性,那基本上就是參加一次這樣的大宴就要被紮心一次啊。

劉談倒是挺快活,劉弗陵不開心他就開心了,一想到鉤弋夫人乾的事情,他就想趕緊把這對母子都弄走,眼不見為淨。

劉談喝了一口酒,發現劉據還是有成算的,用的度數最低的那一撥,這要是上度數高的,隻怕這點酒就能放倒一堆人了。

想到這裡,劉談就忍不住想起了當初喝醉的陸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