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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放鬆的坐在牛車上往外看了一眼,正好看到街上有一夥異族人圍著一個少年在說著什麼。

劉談判斷不出那些人是不是匈奴人,因為服飾看上去並不特彆像,但那個少年的背影他認得啊,那不是陸懸嗎?

不知道是不是第一次見麵印象太深刻,導致劉談看到這種陸懸勢單力孤的場景都覺得他在被欺負。

他趕忙說道:“停車停車。”

車夫連忙停下了車,跟著他的苗瑞問道:“殿下,怎麼了?”

劉談說道:“我看到陸懸了,他好像在被欺負。”

劉談說完就跳下了車,苗瑞和畢高匆忙跟上。

而當劉談靠近的時候正好看到人多那一方的異族為首的那個表情扭曲伸手推了一下陸懸。

劉談眉毛一挑大聲說道:“住手!”

那個異族人頓時看了過來,陸懸也轉頭看向了他。

劉談先是對陸懸點了點頭,繼而看向那個異族人,那人的目光十分凶狠,比起陸懸,他似乎更像是傳統意義上的匈奴,凶悍又野蠻的樣子。

劉談無論穿越前穿越後,都沒有遇到過這麼直白凶悍的人。

現在哪怕鉤弋夫人和劉弗陵巴不得他去死,也隻是在言語或者暗中下絆子,表麵上是絕對不肯表現出殺意的。

這就導致劉談的表情也變得嚴肅起來。

那一刻他想的是今天出來就帶了苗瑞和畢高,不知道打起來能不能打過對方?

哦,陸懸好像很能打,可是他不行啊,這可怎麼辦?

實際上陸懸剛剛的表情也不怎麼好,雖然沒什麼表情,但那雙墨綠的眼睛已經殺意湧動。

隻是在看到劉談之後他將自己身上所有的尖銳都收了起來,並且在察覺到劉談被對麵的人嚇住的時候還主動走了過來,一臉驚喜問道:“殿下這是要去何處?”

劉談目光挪到陸懸的臉上,頓時輕鬆了許多,便頷首回答道:“閒來無事,去莊子上逛逛,這位是誰?發生了什麼事情?為何擁堵皇城?”

對麵那人似乎是認出了劉談身上的衣飾,開口說道:“在下烏孫王孫軍須靡,不知殿下是哪位皇子?”

軍須靡的漢語比起陸懸差得遠,劉談就是反應了好一會才明白他說的是什麼。

見劉談沒回答,他身邊的苗瑞便說道:“此乃五皇子殿下,還不快行禮?”

軍須靡緊緊抿了抿嘴,這位五皇子……他知道,之前來中原之前被他爺爺千叮嚀萬囑咐不能惹的人之一。

不管宮裡怎麼風雲變幻,但在不明真相的群眾看來,劉談就是比劉弗陵不好惹,劉弗陵的母親雖然是寵妃,但劉談母親可是皇後啊,而且這次他帶著任務來的,據說他的任務皇後的態度也是至關重要的一環。

隻可惜,他們收集到了有關太子和六皇子的資料,卻隻有這位五皇子,太過神秘,根本不知道他是個什麼樣的人。

軍須靡剛想咬牙低頭行禮,劉談便淡淡說道:“不必,遠來是客,這禮就算了,不過,皇城之內禁私鬥,這次念在王孫初來乍到便不過多苛責,還請王孫切記。”

軍須靡臉色漲紅卻不敢像剛剛那樣凶狠地盯著劉談,隻是低頭非常生硬的應了一聲:“好。”

劉談點頭:“好了,我隻是路過,王孫自便吧,陸懸,上次答應過你帶你去我的莊子上看看,擇日不如撞日,你今天有時間去嗎?”

陸懸連忙應道:“當然有時間,多謝殿下。”

劉談也說道:“那就上車吧。”

軍須靡看著陸懸上車,在陸懸跟他擦肩而過的時候,他惡狠狠的說了句烏孫語。

陸懸臉上表情不變,上了車之後才掀開車簾十分溫和的回了一句,也同樣是烏孫語。

劉談聽不懂他們說什麼,隻知道在陸懸說完之後那個軍須靡看起來想要當場暴起將陸懸擊斃於掌下的模樣。

不過劉談已經發現軍須靡不敢得罪他,所以便冷冷看著軍須靡,硬生生逼著軍須靡咬牙讓開了道路。

他們走後,軍須靡也走相反的方向離開了那裡。

劉談鬆了口氣問道:“你剛剛對他說了什麼把他氣成那樣?”

第21章

陸懸不好意思笑道:“沒什麼,他罵我呢,我告訴他在長安還是要謹言慎行的好,聽懂烏孫語的大有人在。”

“他罵你什麼?”劉談皺了皺眉。

陸懸很坦然:“他說我穿上漢人衣服也不是漢人,唔,那句諺語翻譯成漢語應該是沐猴而冠。”

劉談聽後十分生氣,特彆想把車倒回去把那個軍須靡罵個狗血淋頭,可惜因為這點事轉回去也顯得他太沒風度了一些,更何況人家已經走了,難道他還要追到驛館去罵嗎?

最後他也隻好說道:“你也太好脾氣了一些。”

陸懸心說也就你說我好脾氣了。

他對軍須靡說的當然不是那句話,真是那麼不溫不火的一句話也不至於讓軍須靡差點破功。

實際上他對軍須靡說的話翻譯成漢語就是:令尊英年早逝,你也要保重身體,莫要步其後塵才是。

就差明晃晃的咒人家早死了。

軍須靡沒當場揍人已經是忍功了得。

陸懸對著劉談笑了笑說道:“畢竟算起來,他也是我堂兄。”

“堂兄怎麼了,堂兄也不能隨便欺負人。”劉談想到陸懸送來的水晶也的確是幫了他的忙,便十分豪氣說道:“以後他要是欺負你,你就來找我。”

陸懸卻搖頭說道:“不可,這點事情我尚且能應對,殿下且末為了我與軍須靡交惡。”

劉談十分稀奇:“我還能怕他不成?”

陸懸垂眸,看上去似是有些低落,半晌才說道:“大漢與他們即將為姻親,殿下也不好對軍須靡太過苛責。”

姻親?劉談愣了一下,他腦子裡轉了兩圈這才想起來烏孫的確是曾派使者前來求親,根本原因還是在於匈奴對烏孫的威脅性太大,大漢想要拉攏烏孫,削弱匈奴的勢力,而烏孫想要倚仗漢朝的實力,讓匈奴不敢輕舉妄動,兩邊幾乎是一拍即合。

實際上烏孫這也是受到了威脅才會這麼選擇,要知道當初張騫第一次出使到烏孫勸說獵驕靡返回烏孫曾經在的敦煌祁連間的故地的時候,獵驕靡可是堅決拒絕過一次。

要是以劉徹的脾氣,當初烏孫敢拒絕,他就敢打。

可惜此時劉徹已經不能再那麼肆意了,打烏孫,匈奴肯定會趁火打劫,到時候大漢腹背受敵,沒有一個強力的將領怎麼能贏?

所以劉徹答應了和親的請求,並且還是派宗室女前去和親。

劉談見陸懸似乎有些憂心忡忡的樣子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如果站在朋友的角度呢,就可以勸陸懸也求親,據說陸懸的父親當初帶人自立的時候就是回到了祖先故地,在敦煌祁連山一帶,大小也是個國家,而且人數應該也不少,否則大漢這邊也不必將陸懸當成一個正經彆國領導人來接待。

所以他求親的成功率還是挺高的,更何況陸懸一心向漢,年紀小,很容易被大漢拉攏,而不像是獵驕靡年紀已經很大,他有自己的想法,就算求親也未必會真的跟大漢一心。

可惜這樣的話劉談說不出口,他真的不忍心把好好的小娘子往火坑推。

縱觀曆史,和親的公主能有好下場的太少了。

這次要去和親的那位宗室女劉細君先是嫁了爺爺又要嫁孫子不說,就生了一個女兒,最後還很早就去世了。

後來大漢在她去世之後又派了一位公主過去和親。

一個閨閣女子,突然就要遠嫁到千裡之外,語言不通,風俗不同,能扛下來那得有特彆強大的內心才行。‖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或者有的時候有強大的內心也沒用。

劉談沒說讓陸懸也求親的話,隻是說道:“你與獵驕靡不同,你身上有一半漢族血統,也算是自己人了,不要喪氣。”

陸懸笑了笑沒說什麼,他知道劉談就是在安慰他而已,如果獵驕靡真的打算對他們動手的話,想必大漢也未必會出手幫他。

不過這是他自己的事情就應該自己解決,他希望自己能給劉談帶來的是快樂。

是以陸懸轉移話題問道:“我聽聞殿下這些時日一直在來往於城外和皇宮,是陛下有事情讓殿下做嗎?”

劉談聽後有些尷尬,他之前跟陸懸說有機會就請他去莊子上玩,結果他這邊忙著種葡萄,然後就全忘了,隻能硬著頭皮承認說道:“是的,在幫李息想辦法把葡萄種活嘛。”

陸懸有些好奇問道:“真的能種嗎?”

劉談摸了摸鼻子:“找到一個辦法,但是不確保能不能成活。”

陸懸誇讚道:“殿下果然智計百出。”

劉談連忙擺手:“不一定能不能行呢。”

陸懸問道:“這次是也是去看葡萄苗?”

劉談搖頭:“不是,之前出了一點問題,我弄了另外一個東西,這次是去看那個的。”

陸懸沒再問,因為他已經看到了劉談的莊園。

就如同劉談第一次見到自己的莊園被嚇到一樣,陸懸也被震撼到了。

他來大漢的時間不短,也參加過許多宴會,那些宴會大部分都會在莊園上進行。

陸懸自認為已經見識過很多達官貴族的莊園,也算是就見過了世麵,然而他卻第一次見到這麼大這麼齊全的莊園。

在知道整個莊子的大小的一刹那,陸懸甚至覺得這裡甚至可以稱之為是一個獨立之地,足以建國的那種。

縱然人口少,但自給自足,不怎麼需要與外界交流交換就已經很厲害了。

陸懸想到之前自己送金馬和水晶的時候自以為很貴重,但……跟這座莊子比起來又算得了什麼呢?

尤其是劉談的莊子是陳阿嬌送的,陳阿嬌因為出身的緣故在審美上絕對是一流,所以這座莊園不僅規模宏大,主體建築部分卻又精巧細致,五步一廊十步一景,可以稱得上是陸懸來到大漢之後見過的莊園之罪。

一時之間這位小昆彌又想到了他阿媽說的那句話:中原的名貴花朵是無法適應草原生活的,你無法帶給他那樣富足的生活。

劉談見陸懸不說話以為他看直了眼,便笑著說道:“讓苗瑞帶你四處看看吧,我先去處理點事情。”

陸懸雖然很不想跟劉談分開,卻也知道有些事情可能並不適合讓他知道,便知情識趣地說道:“殿下請便,我自己走走便是。”

劉談其實也不是想要隱瞞,而是不太想解釋。

如今在這莊子裡的都是他的下屬,他想不解釋就可以不解釋,但是陸懸的話……本來少數民族地區科技就不如大漢發達,就連他身邊的人都未必能理解他做的事情,陸懸就更……

倒時候陸懸問起來,他要是回答不詳細,就顯得敷衍,如果回答詳細……那恐怕要從盤古開天地說起,不了不了,傷身體,還是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