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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繡衣說他性驕奢,無法度,你怎麼看?”

卜凡有些遲疑,劉徹口中的繡衣就是繡衣使者,也就是漢武帝設立的情報機構,如果讓劉談來評價的話,明朝的錦衣衛可能就是仿照繡衣使者來建立的,由此可見繡衣使者的權利和地位。

見劉徹還等著他回話,卜凡便說道:“觀五皇子應是循規蹈矩之人,不過,繡衣使者如此評價必然有其緣由。”

“一個人如何才會在短短幾日從性驕奢,無法度變成循規蹈矩溫和內斂?”

卜凡心中一驚,看向劉徹:“陛下?”

劉徹又說道:“他跟朕所有的兒子……都不一樣,那雙眼睛讓朕想起了一個人……”

卜凡小心問道:“陛下是說……”

“衛青。”

劉徹的語氣有些漫不經心的意思,但聽到卜凡的耳中卻仿若霹靂。

卜凡麵色凝重:“陛下是否要徹查李家?”

劉徹擺擺手:“不必,有繡衣盯著,李家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行非法事,再看看吧,看這孩子是循規蹈矩還是肆意妄為。”

卜凡低頭不再言語,卻已經決定要讓劉談那裡的人仔細盯著他。

而此時的劉談並不知道自己已經成為了劉徹的關注點,他還以為這一場宴會自己已經淪為配角了呢。

等回到歲羽殿的時候他隻覺得身心俱疲,如果可以真想就這麼守著一畝三分地過日子。

不過想想也不可能,他回去之後發現歲羽殿之中除了原本的符漁和岑幼還多了三個宦官,一個年長一些的據說是黃門署長名為常方,他後麵跟著兩名小宦官名為苗瑞和畢高。

劉談瞬間明白這三個人應該就是劉徹派來的,也是主持他殿內事務的人。

他看了一眼符漁和岑幼,兩女看上去果然有些緊張。

劉談知道這三個人來了肯定會擠壓這兩個宮女的生存空間,但皇子本來就不同於後宮妃嬪或者公主。

常方有一句話說的很對:有他們在,劉談有什麼事情需要人出入宮門也方便些。

所以他就當成不知道,當即將殿內的事物全交給了常方。

反正從今晚的觀察來看劉徹應該並沒有想要殺了他,或者說如果劉徹想要殺他,他洗乾淨等著就行了,還掙紮個什麼勁兒啊。

常方的到來並不僅僅是讓歲羽殿的所有事物都走上了正軌,最主要的是還帶來了一個通知:從明天開始他就要去上學了,有且隻有一個同學——劉弗陵。

劉據今晚給他的那杯蜂蜜水可真是太有用了,劉談心想,要不然聽到這個消息,他今晚吃下去的東西恐怕都得埂在胃裡消化不下去。

常方稍微給劉談介紹了一下,如今教導劉弗陵的是姓董,叫董維。

聽到這個名字,劉談遲疑了一下才問道:“此人與董仲舒可有淵源?”

常方微笑說道:“此人正是董仲舒之孫,其父乃是董仲舒次子。”

劉談聽到常方毫不顧忌的直呼董仲舒其名就知道此時董仲舒應該已經辭官歸鄉寫書去了,基本可以確定現在是公元前一百二十五年之後。

不過這個判定條件好像也沒什麼用了,因為按照正常時間線劉據是公元前一百二十八年出生的,他都長到這麼大了,時間應該在公元前一百零八年以後。

不過不管怎麼說,請來董家的人為劉弗陵講解《公羊春秋》也算得上是重視了。

劉談又細細詢問了一些情況,得知董維此人作風嚴謹,除了教書之外謹言慎行,就連教書也是僅僅教課本上的內容,是個十分古板的人。

劉談聽後心想這可不一定是古板,可能是家風,畢竟董仲舒被劉徹折騰了個夠嗆,到後來都不敢做官了還說什麼?

不得不說常方的存在給他省了很多事情,除開一些在此時應該算得上是常識性的問題不敢問,其他問題都能問常方。

而當劉談心滿意足躺下睡覺,思索明天上課是表現的駑鈍一些好還是玩世不恭一些好的時候,他忽然意識到一個很嚴肅的問題——他不會寫漢隸啊!

毛筆字他是會的,但他喜歡的是楷體和瘦金體,主要練的也是這兩樣,現在要重新練習啊,不知道明天上課的時候會不會得到一個不學無術的評價?

作為一個好學生,自己裝差跟真差還是有區彆的。

劉談帶著十分彆扭的心情進入了夢鄉,然後在夢裡寫了一晚上的漢隸,導致第二天早上起來他看到文字都覺得腦殼痛。

腦殼痛也是要去上學的,常方作為歲羽殿的大總管是不會跟著他去的,所以跟著他的就是兩個小宦官苗瑞和畢高。

他們上課的地方在宣德殿,歲羽殿距離那裡倒是不遠,劉談乾脆決定步行過去。

而苗瑞和畢高兩個人為了討好劉談,選了一條近卻偏僻的道路。

劉談當然樂得有逛未央宮的機會,要知道後世這裡可是隻剩下一片廢墟了。

苗瑞和畢高兩個人也使出了渾身解數給他講解宮內的情況,他們兩個也沒什麼避諱,反正劉談是皇子,沒什麼不能知道的。

劉談一路走著,中間路過了一棟十分偏僻的宮室,他剛想問什麼就聽到有個少年郎喊道:“讓你跪下,見到大漢皇子一點利益都不懂?”

然後又聽到另外一人聲音清冽說道:“懸非大漢臣子,何以跪殿下?”

非大漢臣子?那怎麼出現在宮裡的?

劉談八卦之心頓起,往前走兩步看清了前麵的畫麵——一群冒頭小子正在對峙,其中一邊是劉弗陵帶著兩個少年,而另外一邊則是一個衣著有些奇怪的少年,不,不僅是衣著奇怪,就連發型都有些奇怪,一看就知道是少數民族,但又不知道是哪個民族。

劉談低聲問道:“那是誰你們知道嗎?”

苗瑞上前低聲說道:“回殿下,那位應該就是烏孫小昆彌。”

“烏孫人?小昆彌是什麼意思?”劉談有些奇怪,烏孫國他還是知道一些的,畢景漢朝有兩位公主嫁了過去,昆彌意思就是烏孫國的王,可昆彌就是昆彌,哪兒來的小昆彌?

一旁的畢高說道:“小人曾聽聞之前烏孫曾一分為二,是以朝中常稱大小烏孫,這位就是小烏孫現任昆彌。”

劉談:??????陳阿嬌的威力已經大到能影響到彆的國家了嗎?烏孫分裂又是什麼鬼?還有這小昆彌……今年滿二十了嗎?他為什麼在宮裡?

第7章

劉談滿頭問號問道:“這小昆彌叫什麼,他父親是誰啊?”

畢高小聲說道:“小昆彌名陸懸,他父親是大烏孫現任昆彌之子。”

劉談一瞬間就反應過來:“分裂烏孫的是他父親?”

畢高說道:“是的,大烏孫現任昆彌曾經定下了長子為繼承人,結果長子早逝,他卻沒有選彆的兒子當繼承人,而是選擇了長子的兒子,大昆彌次子不服,便帶著人另起爐灶,還投靠了匈奴。”

劉談低頭沉思了半晌,這個劇情……很熟悉啊。

當然這個熟悉並不是說劇情跟明朝開國皇帝相似,而是在漢朝的烏孫國的確發生過這種事情,而做出這個選擇的昆彌就是獵驕靡,而如果獵驕靡的生卒年沒出問題的話,他是公元前一百零五年死的,也就是元封六年。

那麼現在時間點基本能夠確定是元封六年之前,劉據此時二十三歲,倒也符合他的形象,至於劉弗陵……算了,曆史上這時候劉弗陵還不知道在哪兒呢。·思·兔·網·

就在劉談思考的時候,前麵的衝突似乎已經激化到了不可調和的地步。

劉弗陵身旁那兩個孩子的聲音越來越大,反倒是背對著劉談的那位小昆彌自始至終都十分冷靜,音調沒什麼起伏,完全不像一個血氣方剛的少年。

劉談聽著下意識的想著這少年的聲音還挺好聽的,帶著少年特有的朝氣和清脆,而且……他的雅言怎麼這麼好啊?

就在他想著這些的時候,身旁的苗瑞也低聲問道:“殿下,要繞路嗎?”

劉談站在原地有些為難,不知道是該走過去還是該離開。

走過去的話他肯定也要表態的,按照道理來說,無論從國情還是身份來講,他都應該站在劉弗陵那邊,但從感情上來說他一點也不想幫劉弗陵。

就算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隻看小昆彌就一個人站在那裡,劉弗陵帶來的人都快把他給圍起來,還逼著對方下跪,他都不想幫。

就在他糾結的時候,前方衝突升級,兩方突然就動起了手。

劉談眼睜睜看著剛剛被他稱之為冷靜的小昆彌像隻狼崽子一樣躥了出去,將毫無準備的其中一個孩子打倒在地。

在短暫的安靜之後,最先被打倒的孩子隻剩下在地上抱著肚子呻[yín]的份兒,其他人才反應過來,打算一擁而上揍人。

劉談眼見那位小昆彌似乎要挨揍,下意識的往前走兩步想要阻止,結果就看到那位身高腿長的小昆彌一腳一個將除了劉弗陵之外的人都給踹倒了。

劉談簡直都有些不忍直視,劉弗陵帶出來的人可不少啊,兩個跟他年紀差不多的男孩子外加兩個小宦官,加上他五個人對付人家小昆彌一個人。

結果就這樣,那四個人都被小昆彌乾脆利落的收拾了,此時一個個的躺在地上,唯有兩個小宦官大概是生怕劉弗陵也被揍到時候他們死的更慘,躺在地上的時候還努力抱著小昆彌的小腿喊著:“殿下,您先走!”

劉弗陵此時大概也是真的怕了,忍不住後退了兩步,顫唞著聲音說道:“你……你彆過來!你……你敢碰我,我讓父皇殺了你!”

因為是背對,劉談看不清小昆彌的表情,但卻看到這位小昆彌愣是拖著腿上的兩個人形掛件又往劉弗陵那裡走了兩步。

劉弗陵忍不住又退了退,結果卻不小心被絆倒在地。

雖然嘲笑一個孩子不太好,但劉談心裡還是忍不住想到:就這還說要打匈奴呢?

籠統來講,在中原人眼裡烏孫人也算是匈奴人,現在人家一個匈奴人把你們一串都打趴下了,也不嫌丟人。

大概是老天實在看不下去他幸災樂禍,劉弗陵跌坐在地上之後一抬頭就看到了站在遠處的劉談,頓時眼睛一亮:“五哥,五哥救我!”

劉談:……

嘖,早知道剛剛苗瑞問的時候他就應該轉頭就走。

然而現在已經晚了,不僅劉弗陵看到了他,那位小昆彌也轉過了頭來。

劉談這才看清了這位小昆彌的長相,他有些詫異的發現這少年居然生得十分白皙,跟他印象之中的匈奴人完全一樣。

小昆彌大概身上有一點歐羅巴人的血統,不僅皮膚白皙,那雙眼睛也是墨綠色,在陽光的映照下眼底仿佛有點點碎金,深邃又炫目,除了那雙讓人印象深刻的眼睛之外,他的五官也是精致又立體,看上去精致的像個漂亮人偶,充滿了異域風情。

這樣一對比,原本也不算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