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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等等,你知道我是什麼嗎?”

“上古神草,可遇不可求。”

這麼厲害,一猜就準!可既然知道,怎麼還舍得讓他離開?

是真的風光霽月,還是……

見曉樂狐疑地望著他,一雙靈動的眼睛滴溜溜地轉著,哪兒像植物,倒是跟小狐狸似的。沈逸之見此,不禁微微一哂:“閣下雖是父親留給我的一線生機,然而方才你也已經嘗試,可惜,不儘如意,不是嗎?”

果然,他在拔魔種的時候,這人是知道的。

曉樂眼裡帶著明顯的戒備:“你真要放我走?不要說得好聽,結果轉頭又暗搓搓地把我抓回來。”

沈逸之搖頭:“不會。”

“誰知道你說的是不是真的?”曉樂嘀咕一聲,眼睛一個勁往沈逸之臉上看,好像要從這上麵看出一點端倪來。

後者似乎沒看出他的小心思,隻是望著他的眼睛,平靜地問:“可要我也對天發個毒誓?”

“……”倒也沒必要這麼較真,都奄奄一息的人了,萬一再有一點差池,這因果就更加還不清楚。

曉樂一捧臉,覺得真麻煩。

沈逸之看他糾結的模樣,目光微微柔和,問道:“為何將這戒指也一並給我?”

聞言曉樂奇怪地反問:“這是你爹的遺物啊,不給你給誰?”

“血印已抹,便是無主之物。”若真是寒嶽劍尊讓送回,無需抹去血印,他所有的一切,作為兒子沈逸之都可以打開。

然而曉樂沒覺得可惜,依舊擺手道:“那還是給你吧,已經欠了因果了,不想再欠更多,裡麵我就拿過一套衣服,用了幾塊靈石,彆的沒動過。”

如此急切地撇清關係,沈逸之心中一歎,便也不再多言。

“那個,你不再問問你爹,寒嶽劍仙是怎麼……死的嗎?其實在大殿上,我沒說實話。”

沈逸之抬眸道:“父親在戒指上下了禁製,我拿到手之後便知道了前因後果。”方才長時間入定,便是在梳理這件事情。

曉樂頓時恍然大悟,怪不得一下子就知道他的來曆,寒嶽劍仙是篤定他不會私吞嗎?

但是這些都不重要,曉樂隻是納悶著:“既然如此,你該知道寒嶽劍仙寧願生死道消,放棄轉生,也要將我送到你麵前的原因。我要是這麼走了,你就真的沒救了!那什麼連心海棠雖然是好東西,能補充你一段時間的真元,可最終還是會跟你一樣,全部化成魔種的養分,使它生根發芽,而你神魂消散。”

沈逸之點頭:“我知道。”

曉樂:“……”那怎麼還這麼淡定,不著急嗎?

但是沈逸之跟他爹一樣,臨到死前,依舊波瀾不驚,仿佛真不在意。

曉樂覺得他可能沒有把話說清楚,忍不住上前一步繼續道:“你怕是不知道,那東西可狡猾了,如今因為我的氣息,它現在不敢有任何動彈,好像死了一樣,可其實就生根在你的丹田,觸須扒在你元嬰上,隨時隨地準備反噬。我要是在,還好,哪怕暫時能力有限,也能將它不斷逸散出來的魔氣給吸收個乾淨,讓它不至於壯大,吞噬掉你的元嬰和神魂,這才叫做真正的壓製。可我若是離開,就沒東西能對付它了,再多的修為渡給你不過是在喂飽它,加速它的生長,所謂飲鴆止渴,明白吧?”

沈逸之看著曉樂一臉真誠,幾乎可以稱得上苦口婆心地告訴他後果,不禁笑了,問道:“所以你這是要留下來嗎?”

不,他沒有,他不是這個意思!

曉樂愣了愣,忽然間覺得自己傻得冒泡,又瞪了他這人一眼,然後緊緊地閉著嘴不說話了。

沈逸之忍著笑問:“你叫曉樂?”

曉樂從鼻腔裡哼出一個字:“嗯……”

“冒昧問一句,你若離開淩劍宗,打算去何處?”

“天大地下,去哪兒都行。”

“那為何不能留下來?”

曉樂睜了睜圓溜溜的眼睛,斜眼看他:“你這是在求我留下?”

沈逸之坦然地點頭道:“是,如你所說,我的命隻有你能救,若是你能留下,在下感激不儘。”

曉樂發現他吭哧吭哧挖了一個坑,然後將自己給埋了。

“神草化靈,必是衝著成仙而去,你會照著父親的遺願來此,因果便落在我身上了,可對?”

曉樂不太高興地撅起嘴:“我是被你爹給坑的。”

沈逸之已經猜出來了,方才曉樂那般急迫,就是為了儘快償還他,然後離開,可惜,事與願違。

“對不住。”

這聲歉意,讓曉樂的那份不樂意終於消失了許多。

燈火微光下,他看著沈逸之蒼白的病容,因魔種的折磨,眉宇間似乎總有揮之不去的隱忍痛楚存在,看起來脆弱卻也是他的堅強。明明這人該如耀眼的北鬥之星一般被簇拱而擁,成為如父親一樣的傳奇人物,可身體的虛弱讓他不得不被限製在一方小小的輪椅中,然後眼睜睜地看著自己慢慢走向死亡。

即使如此,也不曾見他自暴自棄,怨天尤人,反而還能平靜地安排一切,在看到生的希望時,更沒有瘋狂般不擇手段地去留住。

心智之堅,讓曉樂佩服不已。

他吸了吸鼻子說:“其實我可以留下。”

說一千道一萬,因果沒了結,他能去哪兒?但是神草也是有逼格的,條件要講好。

饒是沈逸之再強大的內心,聽到這一聲也不免觸動起來,放在膝上的手下意識地收緊,目光變得更加深邃,他抿了抿唇,等待著曉樂接下去的話。

“我雖然是神草,可是你知道剛化形,沒有自保的能力,你必須得保護我。”

沈逸之頷首:“自然。”

他答應的如此乾脆,讓曉樂又不得不懷疑起來:“你能做到嗎?我在寒嶽劍仙的祭奠上看了一會兒,垂涎妄墟崖的可不少……”

沈逸之抬起頭來,看著他的眼睛說:“我會死在你前麵。”

口%e5%90%bb依舊那麼淡,可蘊含著一諾千金的重量,從一個虛弱至極的人口中而出,卻神奇地讓曉樂安心下來。

他拍了一下掌道:“那就這麼辦了,二師兄。”

這一聲,讓沈逸之終於也怔了怔,接著笑起來:“榮幸之至,小師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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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一線生機

門開了,坐在門檻上的駱清清差點就後仰跌進去,曉樂低頭笑道:“三師兄,我還以為你要對我行大禮呢。”

這個稱呼……

駱清清看向陸江河,後者直接進了屋內,見到沈逸之問:“說清了嗎?”

沈逸之點頭:“從今日起,曉樂便是妄墟崖的正式弟子,父親已逝,便由我們做師兄的指點他修行。”

“不,不是,二師兄,是不是太快了些,他什麼來頭清楚了嗎?萬一……”駱清清對曉樂依舊沒消除敵意,總覺得分外可疑。

陸江河也皺了皺眉,帶著一絲疑慮。

然而沈逸之道:“他是父親留給我的生機。”

就此一言,不管是駱清清還是沈江河,神色皆一變,齊齊望向了曉樂,驚訝不已。

後者睜著圓溜溜的眼睛,笑出兩個小酒窩,青蔥小少年笑得要多可愛有多可愛,可除了可愛,還能有什麼奇特的地方,生機?

各方大能都束手無策,這個少年能行?■思■兔■在■線■閱■讀■

如此大事,陸江河雖然知道沈逸之不會兒戲,可就怕在走投無路之時,偏聽而信,抓住最後一根虛幻的稻草。

“逸之,你確定嗎?”

沈逸之點頭:“我能活。”

輕輕短短的三個字,卻仿佛蘊含著強大的力量,讓幾乎被烏雲壓得透不過氣的妄墟崖見了陽光和希望。

陸江河沉默片刻,接著抑製不住激動,低喃道:“好,好,好……”眼眶瞬間就紅了,他也不問為什麼,隻是看著曉樂,嘴唇微顫,由衷道,“小師弟,你來的太及時了!”

即使再痛苦,甚至冒著生命的危險提升修為,提前突破也沒有讓他流過一滴眼淚,此刻卻有些難以自持。

駱清清開門的時候沒跌倒,這會兒卻又哭又笑地跌坐在地上,拉著曉樂,一個勁抹眼淚:“小師弟……行,今後你想要什麼,說一聲,師兄我就是上刀山下火海都給你弄過來,誰想傷害你,先踏著我的屍體過……隻要你讓二師兄好好的,把我命給你都行。”

“我要你命做什麼。”曉樂無語道。

駱清清一邊哭得稀裡嘩啦,一邊搖頭道:“你不懂,自從師尊的噩耗傳來,咱們妄墟崖就跟個破船一樣在海裡漂,什麼時候一個大浪打過來,就沒了……可你知道嗎?撐著這條破船的,卻是二師兄啊!我這麼大一個人,一點用也沒有,他都這樣了,我還幫不上一點忙……小師弟,幸好有你,幸好老天爺睜眼,天無絕人之路,嗚嗚……師尊,師尊……一定是你在天有靈,保佑二師兄……”

陸江河拍了拍他的肩膀,卻沒說出勸解的話,不是他無話可說,而是在不經意抬頭的瞬間,曉樂發現他已淚流滿麵,一時間怔住了。

他回過頭,看著沈逸之,後者從始至終都是冷靜到近乎可怕的臉上,終於有了豐富的情感,惆悵,無奈,心酸,最終化為一絲絲溫暖的笑意,達了眼底,發自內心。

曉樂不知道沈逸之的生命都要保不住,為什麼還要執著妄墟崖,不讓任何人碰觸?如今他發現,除了妄墟崖上令人垂涎的資源外,更重要的是這上麵的人和情誼,一點一點的生活痕跡,若是妄墟崖沒了,就都沒有了。

突然之間,曉樂被誆騙過來的最後一絲怨懟也消失不見,反而慶幸自己來得及時,能留在妄墟崖,似乎也挺好。

沈逸之這個人,給他一線生機,或許真的能夠活成傳奇。

妄墟崖彆的不多,就空屋子多,哪怕沒有,以劍修的本事,隨時隨地再搭一個也不難。

不過陸江河直接將沈逸之隔壁的劍室給收拾出來了。

“小師弟看看,還缺什麼東西?”

曉樂往裡頭一望,裡麵什麼都齊活了,甚至還體貼地送來了晚飯,冒著熱氣,色香味俱全,可見是特地給他準備的,而屋子裡溫暖不燥熱,非常舒適。

“多謝大師兄,很好了。”

陸江河笑道:“今日受累,你早點休息,明日我再帶你去理事殿那裡登記,領取資源。”

“好。”

“逸之喜靜,不願意有旁人來打攪,所以妄墟崖上一應庶務都是由我打理,你有什麼事儘管跟我說。”臨走之前,陸江河不免又囑咐了一句,雖然他不知道曉樂怎麼能讓沈逸之活下去,可後者既然這麼說,便有莫大的把握,他也充滿了希望,對曉樂就更好了。

“明白了。”

曉樂將陸江河送走之後,便關上門,瞧著桌上珍饈飯菜,哪怕他其實不需要吃飯,也不禁嘴饞起來。然而他正準備落筷,卻聽到了敲門聲。

“小師弟,睡了沒?”是駱清清。

於是曉樂放下筷子,起身打開門,隻見駱清清杵在門口朝著他訕笑。

“三師兄,你也話要說?”

“沒,沒有,就是我剛挖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