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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來,移開視線,深吸一口氣,整理一下儀容,這才來跟群臣和其他武將說話。出征的將士非常多,但跟著裴凜之一起回來的隻有關山,蕭繇帶著隊伍回了長安,吉海則被裴凜之派遣駐守在幽州,提防塞外各族入侵。

他們寒暄的時候,源源不斷有將士從船上上岸。這次跟著回來的將士人數不少,很多是當初自崖州與廣州便跟著的將士,他們離開故鄉已經好些年頭了,如今仗打完了,也是時候放他們回去與家人團聚了。

這些將士可以退伍回家鄉去,朝廷會根據各人的軍功給予安排,有的可以回當地做小官吏,有的則一次性發放一筆補貼,並且終身享受稅賦優待。

願意留在軍中做終身軍人的,也可以繼續留下來,雖然天下一統,但依舊需要人戍邊與□□。

所有退役的軍人都是預備役,日後若有強敵入侵,他們將響應朝廷的號召,重新入伍,披甲執戈,保家衛國。

回去的時候,蕭彧沒有坐馬車,而是換成騎馬,與裴凜之並行,一起進了城。後麵的大臣們看得直咳嗽,陛下與裴將軍也太不注重君臣禮儀了,怎能並行呢。

蕭彧才不在乎這些,人本無尊卑之彆。這天下說是姓蕭,其實並非蕭家的,皇帝誰都能當,他不過是因緣際會坐上了皇位。

這天下是裴凜之率領將士們打下來的,他們也是安國的主人。

街道兩旁圍滿了人,全都是不知道從哪兒聽到安軍凱旋消息的百姓,引頸看著入城的隊伍。

有人帶頭歡呼起來:“陛下萬歲!”“裴將軍萬歲!”“安軍萬歲!”

有膽大的百姓拿著新煮的粽子遞給歸來的將士,將士們又感動又開心,推搡著不肯收,有的粽子不小心還掉落在了地上,一旁的將領見狀,便說:“收下吧,謝謝鄉親們。”

圍觀的隊伍中不知道誰帶頭跪了下去,很多人都跟著跪下去頂禮膜拜。

蕭彧坐在馬背上,朝沿途的百姓揮手,見百姓下跪,連忙伸出兩隻手示意百姓起身:“平身,大家無需下跪,快快起來!”

無奈他的聲音被歡呼聲壓了過去,越來越多的人跪了下去。

裴凜之見狀,伸手招呼了一下,讓自己的親隨過來,小聲交代了幾句,親隨很快就撥轉馬頭朝後邊去了。

不一會兒,親隨便帶著一群將士去給百姓傳達蕭彧的指令去了。蕭彧提倡人人平等,安國子民見了皇帝與官員都無須下跪。將士們費了一番口舌,才勸說下跪的百姓都站了起來。

隊伍沒有直接回京,而是出了城南門,朝天地壇而去。東西戎皆已收複,華夏民族再次統一,這樣重要的時刻,怎麼能夠不祭祀。

高聳的祭壇上,蕭彧念完親筆書寫的禱文,率領文武百官三跪九叩,告慰上蒼與祖先亡靈,他們終於收複了被胡人侵占了兩百多年的中原大地,完成了華夏民族中興的第一步。

從今往後,他們會不忘初心,繼續砥礪前行,早日實現華夏的複興,開創太平盛世,讓四海諸國來朝!

第198章 啟航

祭祀結束後, 蕭彧與裴凜之領著群臣犒賞三軍,與將士們一起過節。

那些原本打算回家過節的官員不得不留下來,皇帝和功臣都沒回家, 他們怎敢提前回家。

蕭彧親自向將士們敬過酒,這才坐回主桌與裴凜之一起用膳。邊吃邊聊, 問起了與東戎交戰的具體情況。

裴凜之在信中一向是報喜不報憂, 敵軍多少傷亡報得一清二楚,己方死傷了多少將士, 每次都是一個總數目, 外加一句傷亡遠低於敵軍, 但並沒有確切的陣亡數據。

所以直到戰爭結束,蕭彧都不太清楚到底陣亡了多少將士。

裴凜之當然並沒有打算瞞著蕭彧, 他知道蕭彧一向最珍視人命,體恤將士們,若是知道犧牲了那麼多將士,必定會憂心忡忡,寢食難安。

現在打了勝仗回來了,也就沒必要再隱瞞, 他如實說了陣亡將士的數目。

蕭彧聽了,送往嘴邊的酒杯停在了半空中。比起被殲滅的十幾萬東戎兵,安軍陣亡了六萬多將士,已經算是占據相當大的優勢了。

然而這六萬多將士都是活生生的生命,加上打西戎時犧牲的將士,統一天下,一共有十幾萬將士獻出了生命。

這也就意味著十幾萬個家庭失去了至親, 哪怕是打了勝仗, 誰的心情又能完全輕鬆呢。

和平與統一, 尊嚴與榮耀,全都是用生命與鮮血換取的。

蕭彧舉起酒杯,將杯中酒緩緩澆在地上,連澆了三杯,以敬慰那些英勇犧牲的亡靈。

末了,蕭彧歎息道:“將士們的身後撫恤一定要做到位。這幾個月事情會非常多,騰雲,有勞你多費心了,務必要在遷都之前,將撫恤金都分發到位。”

閔翀恭敬應道:“陛下放心,臣定會安排妥當。”

裴凜之察覺到蕭彧的情緒受到了影響,便用眼神示意關山等人。關山立即心領神會,趕緊起身過來給蕭彧敬酒。其他將領見狀,也趕緊跟著過來了。

關山還挺有眼力價,主動跟蕭彧說起了打仗期間發生的趣事,其他人你一言我一語,繪聲繪色地說起了行軍打仗期間的各種逸聞趣事。

蕭彧見大家如此熱情,便將壞情緒拋到了腦後,與大家喝酒聊天起來。

回到宮中已是申時,日頭已西斜。蕭彧在馬車上已然睡著,也難怪,他昨夜幾乎一宿沒睡,一大早就出門接裴凜之,又是祭祀又是慶功宴,還喝了不少酒,就算是黃酒,喝多了依舊會醉的。

裴凜之沒騎馬,陪他一起坐馬車。他情緒一放鬆,上車不久就枕在裴凜之腿上睡著了。

車停下後,裴凜之也沒叫醒蕭彧,而是抱著他從馬車上下來,徑直走向寢宮。

阿平跟在身後,看著師父坦蕩無比地抱著爹爹,絲毫不在意他人的目光,仿佛他懷裡抱的不是這天下`身份最為高貴的人,隻是他最疼愛的那個人。

爹爹貴為九五之尊,天下一切都在他的運籌帷幄之中,麵對任何艱難險阻都能穩操勝券,唯獨在師父麵前,他才會真正放鬆懈怠,不再是那個睥睨天下的帝王,而是一個會害怕會脆弱的活生生的人。

阿平已經十四歲了,小時候尚不明白爹爹與師父的關係,隻是下意識裡覺得,他們同榻而眠是天經地義的事,畢竟這是他最喜歡的兩個人,三個人就該睡一張床。

後來漸漸大了,他被要求自己睡,發現爹爹還是和師父一起睡,那時候他疑惑過一陣子,問過身邊的人,他們告訴他,爹爹身份重要,有人會對他不利,師父武功高強,他與爹爹睡一起是為了保護爹爹。

再大一些,這些理由都不能再說服自己,他漸漸明白了爹爹和師父的關係,並不覺得多突兀,爹爹與師父跟二師兄和魚兒姐之間並無任何不同,他也逐漸意識到自己肩上的責任。

爹爹與師父是沒辦法生孩子的,他們隻有自己這個繼承人,故而他必須要努力,要做一個合格的接班人。也是因為這個意識,他才對自己要求日益嚴格起來。

裴凜之將蕭彧抱回寢宮,放到榻上時,發現蕭彧身上著裝繁複,不能直接躺下,隻好抱著他,替他除下流冕。

阿平站在門口,見狀說:“師父,需要我幫忙嗎?”

裴凜之抬頭看一眼阿平:“好啊,來幫你爹爹摘了這流冕。”

阿平趕緊過來幫忙。

裴凜之打量著小徒弟,說:“阿平長高了不少。”這還是他回來後仔細打量他。

阿平一邊忙一邊說:“師父走後,我長了一寸。”

裴凜之笑道:“不錯,功課與功夫都沒落下吧?”

“回師父話,沒有落下。希望我能早日學成,好幫助爹爹。”

裴凜之莞爾:“阿平真是長大了,說話也拘謹起來了。咱們師徒也算得上情同父子,不必這麼客氣。”

阿平微愣,然後點頭:“好。師父,北邊到底是什麼樣子的?果真那麼冷嗎?”→思→兔→在→線→閱→讀→

裴凜之想了想:“冬日裡還是挺冷的,比這裡時間要長,四季分明,條件比南邊惡劣一些。但北邊有南邊沒有的厚重與大氣。我以為,那才是一個帝王應該待的地方。南邊的生活環境過於溫和安逸,容易消磨人的鬥誌,你爹爹說要遷都,我是讚同的。”

“說得我也期待起來了。”阿平終於將蕭彧的流冕摘了下來。

裴凜之將蕭彧放在床上躺平,轉身拍拍阿平的肩:“你和你爹爹應該都會很喜歡的。”

阿平用力點頭:“那師父和爹爹好生歇息吧,我先走了,等師父休息好了我們再談。”

裴凜之見他離開,便吩咐門口的侍從:“讓人給我準備水沐浴。”

侍從恭敬道:“回將軍話,熱水已經預備好了。”

裴凜之替蕭彧除下了厚重的袞服,伸手抹掉了他鼻尖上細細的汗珠,低頭仔細端詳他的臉。

不知是喝酒所致還是熱的,蕭彧的臉頰白裡透紅,這麼多年了,他的外貌變化並不大,隻是更為成熟穩重了些,越來越有味道,如佳釀一般,越陳越香。

裴凜之忍不住低頭在他唇上%e5%90%bb了一下。熟睡的蕭彧不知道夢到了什麼,伸出舌尖%e8%88%94了一下唇。看得裴凜之喉頭一緊,忍不住再次低頭%e5%90%bb了上去,將長時間的思念與渴望濃縮成一個繾綣的深%e5%90%bb。

蕭彧雖然沒醒,但也是下意識地回應著,裴凜之%e5%90%bb得心頭火起,怕自己忍不住,這才退開來,理了理武袍,轉身去沐浴。

清洗完畢,這才回到寢宮中,在蕭彧旁邊躺下,將他往懷裡帶了帶,擁著一起午睡。

蕭彧睜開眼的時候,室內隻有暈黃的燭光,外麵天已經黑透了,他一時間有些茫然,什麼時辰了?自己怎麼睡在床上?對了,凜之回來了,他在哪兒?

蕭彧慌忙坐起來:“來人!”

外麵傳來了腳步聲,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來:“醒了?”

蕭彧的神情瞬間放鬆下來,看著裴凜之傻笑,朝他伸出手:“嚇我一跳,我還以為自己是在做夢呢。”語氣帶了點嬌嗔。

裴凜之進來,將手中的托盤放在一旁的幾案上,轉身走到床邊坐下,為他理了理身前的頭發:“我在呢。”

蕭彧抬起雙臂環住他的脖子,埋在他頸側,呼吸著他的味道:“太好了,你回來了。”

裴凜之摟緊他,溫聲說:“這次回來就不走了,一直陪著你。”

“說好了,以後不走了。”蕭彧使勁兒蹭他,像隻與主人久彆重逢的貓兒一般。

裴凜之輕笑:“嗯,不走。”

蕭彧問:“什麼時辰了?我睡了這麼久,怎麼不叫醒我?”他還從來沒有一覺睡到天黑的。

裴凜之抬手撫著他的後腦:“為何要叫醒你?”

“你好不容易回來了,當然是要好好陪著你。我居然睡著了,多浪費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