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涔往下淌,互相看著對方,一句話也不敢說。

裴凜之帶著人徑直往裡走,一直走到最裡邊的後花園,在花園邊上一扇耳門外停駐了。耳門是從外麵鎖著的,那邊連著一個小小的側院,從門板的色澤看,像是許久沒人出入了。

裴凜之叫過左右,低聲囑咐了幾句,馬上有人悄悄地上了牆頭,監視院內的情況。

他抬起腳,朝著那扇門用力一蹬,門“哐”地一下應聲而破,驚動了裡麵的人。

裴凜之大踏步進去,已經有衣衫不整的人從裡麵提著刀衝了出來,見到一擁而入的將士,提刀的手頓時有些遲疑,並緩緩朝屋內退去。

裴凜之大聲說:“外麵都是官府的人,不想死就束手就擒吧,放下手中的武器一個個出來投降。”

那些人並沒有放下武器出來投降,反而退回去關上了房門。

裴凜之等了片刻,見沒有反應,便帶人破門而入,一股子血腥氣撲麵而來,地上的血泊中躺了幾個人,正是剛才提刀的人,竟然已經引頸自刎了。裴凜之看了一眼,認出其中一個是蕭燁的貼身侍從。

他皺起眉頭,走進內室,床邊也有一個人倒在血泊中,一個衣著白衫的人坐在床邊,低頭把玩著一柄冒著寒光的匕首,那張瘦削青白的臉此刻竟有些詭異地泛紅。

裴凜之盯著那張瘦得已經脫了相的臉,冷冰冰地說:“果然是你。”

蕭燁的視線從手中的匕首上移開,看著裴凜之,輕蔑地說:“是又如何?”

裴凜之冷漠道:“正到處找你,你主動送上門來,倒也省去了我們的麻煩。”

蕭燁突然仰頭哈哈大笑起來,笑了好一會兒才停下來,眼睛發紅,咬牙切齒地說:“亂臣賊子,朕隻恨當初一時心軟,沒有親手送你們上路!”

裴凜之聞言,瞳孔猛地一收,眸光瞬間變得森寒無比:“所以今日便輪到我親自送你上路了!”他拔出腰間長劍,朝蕭燁刺了過去。

蕭燁抬起手中的匕首想自行了斷,卻被裴凜之手中的劍劃傷了手腕,那匕首叮一聲掉落在地。

他劍勢未收,直接挑斷了蕭燁的右手手筋。蕭燁沒忍住,還是慘叫了一聲,憤怒地吼出聲:“裴凜之!”

裴凜之沒有停下來,又順勢將他的另一隻手筋也挑斷了,緊接著又直接在他身上紮了兩個窟窿眼。

蕭燁像一條瀕臨死亡的脫水魚一般跌落在地,艱難地扭動著身體,痛苦而艱難地說:“裴凜之,你這是弑君,天打雷劈!”

裴凜之紅著眼,咬緊後牙槽瞪著蕭燁:“弑父殺兄的你尚且未天打雷劈,老天如何看得上我?你想死,我便成全你,但彆想死得那麼輕鬆!”十三年了,他終於可以親手替太子殿下報仇了!

裴凜之揮舞著手中的劍,一刀一刀在蕭燁身上劃著口子,這畜生就該挨上千刀萬剮,方能解他心頭之恨。

蕭燁痛苦地大呼:“裴凜之,你殺了我!”

裴凜之豈會讓他死得容易,他也不會將他帶到蕭彧麵前,這人本來就不該再存在這世上,帶到蕭彧麵前,讓他怎麼處置?殺了,背上殘害手足的罪名?不殺,留著這麼一個巨大的隱患在世上?一輩子都不得安生。

所以由他來代勞處決是再合適不過,順便替早已亡故的太子報仇。

鮮血汩汩地從蕭燁的身體裡冒出來,裴凜之看他大口大口地張著嘴喘熄著,轉過臉去,說:“當初你追殺我們的時候,可曾想過有這樣一天?多行不義必自斃,蕭燁,這一切都是你自己找的。”

蕭燁已經說不出話來,他身體抽搐著,隻有出氣沒了進氣。

裴凜之囑咐左右:“去搬些柴草來。”

左右答應著出去了,裴凜之瞥一眼地上的蕭燁:“這把火,便是我為你送行的火,也是償還那日被你的野心燒死的無辜百姓的性命。”

他不待蕭燁咽氣,便轉身出去,將士們搬來了大量的柴草,將屋裡屋外都堆滿了。

裴凜之親自將火引子扔上柴堆,頃刻間,整個小院便濃煙滾滾,直衝天而去。

裴凜之站在院子裡,看著熊熊大火摧枯拉朽一般燃燒起來,點燃了整個小院的房子。這院子修在花園中,周圍並沒有綴連的房子,倒是不擔心牽連彆人。

一直到整個院子都燒乾淨,房子塌下去,火焰熄滅下去,他才帶著人離開。這個見不得光的罪魁禍首已死,接下來,便是該收拾那幫子吃裡扒外忘恩負義的世家大族了。

第190章 清算

裴凜之帶著將士撤退之後, 楊家人這才敢從屋裡出來,發現花園裡的院子失了火,感到無比驚訝, 這些人為什麼在他們家放火?

平日裡負責往那個小院送吃食的仆人知道裡麵住了人,悄悄過去看了一眼, 但是沒敢湊近,直覺告訴他裡麵應該死了人, 但也沒敢說, 得等家主回來才能說。

楊家人很快又發現, 他們被控製起來了,有一隊士卒堵住了院門, 不允許人出入。這是發生什麼大事了?但家裡做主的人不在,他們隻好惴惴不安地一邊猜測一邊等待。

今日早朝的事特彆多,蕭彧挨個抽查各部的公務, 平日裡通常辰時就下朝了,今日到了巳時, 依舊沒有結束的跡象。

楊芃與楊燾跪坐在殿上, 身上的衣服已經濕透又乾了, 他們跪坐的席子也濕了,如坐針氈, 度日如年, 說的就是他們現在的狀態。

蕭彧慢條斯理地聽著公務彙報,一邊等裴凜之回來。

裴凜之淩晨出門的時候, 就已經囑咐過他了, 他前去緝拿凶手, 待他回來之後再下朝。

蕭彧得知終於要塵埃落定, 總算鬆了口氣, 這樣劍拔弩張的日子真是太煎熬了,他不想總這麼神經緊繃著,不利於身心健康,也累人累己。

熬到巳時中,殿上幾乎所有人都去方便了一次,唯有楊氏伯侄沒去,約莫是流汗太多,體內的水分已經排得差不多了,沒有尿意。

蕭彧皺起眉頭,頻頻朝殿門望去,是事情辦得不順利嗎?還是發生了什麼意外?

終於,聽到外麵傳來了整齊劃一的腳步聲,蕭彧趕緊抬頭,遠遠地,就看見裴凜之大踏步走了過來,身後跟著一大群全副武裝的金吾衛。

裴凜之大踏步走進殿內,單膝跪地:“臣參見陛下!”

蕭彧看著他,說:“愛卿平身。今日為何來得如此之晚?”

裴凜之站起來,說:“臣今日終於查出了端午日刺殺陛下的凶手。”

蕭彧麵色一喜:“果真,是何人要刺殺朕?凶手何在?”

裴凜之側過身,居高臨下冷冷地掃視了一圈殿上的眾大臣:“凶手便在這大殿之中!”

他這話一出口,殿上不少人都打了個哆嗦,楊芃更是嚇得差點失禁。

“什麼?!”蕭彧假裝吃了一驚。

閔翀問:“裴將軍,此話當真?”

裴凜之說:“二位楊大人,你們來說說,當日為何要刺殺陛下吧。”

楊芃憋了一早上的尿終於控製不住尿了出來。

楊燾雖然年輕,卻是在刑部任職,見過各種場麵的嚴刑逼供,心理承受能力要比伯父強上一些,他聞言趕緊從座位後麵爬了出來,匍匐在地:“陛下,臣是冤枉的,臣什麼都不知!”

蕭彧冷漠道:“此事朕已經全權交由大將軍處理,他既這麼說,想必也不會冤枉楊大人,那就由大將軍來審理此案吧。”

裴凜之說:“臣遵旨!來人,將兩位楊大人帶下去,送大理寺天牢關押,沒有陛下與我的允許,任何人不得探視。”

很快,門外進來了四名金吾衛,兩人一組,將楊芃楊燾伯侄帶走了。楊芃已經癱軟在地了,被拖走的時候地上出現了一道明顯的水漬,刹那間,整個殿內都充滿了一股子難聞的異味。◢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蕭彧嫌惡地皺起眉頭,看著裴凜之:“大將軍,楊大人便是凶手?”

裴凜之朝殿上再看一圈,說:“據臣調查,楊大人便是主謀,此外這殿上還有幾位大人是他們的從犯,李大人、崔大人、程大人都參與了此案。”

楊芃與楊燾自然不是主謀,但蕭燁住在他府上,現在蕭燁已死,他們頂替蕭燁做主謀也算是順理成章,而且跳進黃河都洗不清。

裴凜之這話一說,殿上又有幾名大臣如篩糠一般:“陛下,臣冤枉啊!”

裴凜之說:“諸位都是朝廷命官,陛下器重的棟梁之才,我若是沒有證據,豈敢如此汙蔑諸位大人的清譽?造反可是誅全族的重罪!來人,將這三位大人都請出去,送大理寺關押!”

又有金吾衛進來帶人走。

“陛下饒命!陛下饒命!”這幾位見大勢已去,慌忙跪地求饒。

蕭彧沒有說話,隻是冷冷地看著他們,果真是一幫子養不熟的白眼狼麼?

裴凜之說:“陛下,此事恐還有牽連,請陛下下一道聖旨,待徹底查明真相之前,城中各大族不得私自出城,有違令者,皆以謀逆罪處之。”

蕭彧問:“你的意思是,城中大族跟這事還有牽連?”

裴凜之說:“根據臣的調查,此次參與謀逆的,多為世家大族。當然,也並不意味著所有的世家大族都參與了。”

他們君臣一唱一和,殿上所有出身世家大族的人頓時有種如芒在背的感覺。

蕭彧歎息:“既如此,那就依你。要對此事查個徹底,絕不姑息一個作奸犯科之人,當然,也不能冤枉一個無辜之人。”

裴凜之抱拳行禮:“臣謹遵陛下旨意!”

蕭彧站起來,無力地擺擺手:“罷了,今日朕也乏了,都退了吧。”

於是殿上的大臣們都紛紛起身,如鳥獸一般散去。

這件事可謂震徹朝野,尤其是對建業城內的世家大族來說,簡直就如同五雷轟頂。

當初蕭燁回來,悄悄找上一個大族,然後利用這個大族將他認為能夠拉攏的大族都拉了過來,許諾如果能奪回皇位,便如數奉還各大族原本的私產,並且加官進爵,享儘榮華富貴。

當然,並不是所有人都接受了這種誘惑,倒也不是完全不心動,隻是比較清醒,認為弑君的風險太大,成功幾率太小,並沒有參與刺殺案。

然而今日聽到裴凜之與蕭彧的說辭,足見當日密謀之事已經徹底敗露。這下讓那些世家大族徹底蒙了,參與過的頓時有種命懸一線之感,紛紛開始給自己找出路,是乾脆自首領罰,還是舍棄一切,設法逃出城去,隻求能活下去?

那些知情但是並未參與事件的大族們也都不好過,他們雖然沒參與密謀,但也是知情不報者,要追究起來,他們也難逃罪責。蕭彧會放過他們嗎?

這事一出,整個建業城內都人心惶惶,那些世家大族就沒有多少能睡得著覺的。

蕭彧麵對這一情況,內心除了寒涼,還是寒涼。

根據裴凜之提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