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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陽和林海帶著侍衛們從房內撤出來,看著滾滾濃煙,林海連忙製止他們:“郎君,千萬彆衝,門口是不能走了,逆臣賊子恐怕已經在外麵等著了。茶社有暗道,將軍你帶著郎君走暗道出去。”

裴凜之也不敢帶著蕭彧冒險:“好,趕緊帶路。”

侍衛們護著蕭彧與裴凜之匆匆下樓,樓下大廳已經著火了,火勢正在瘋狂蔓延,店內的夥計正手忙腳亂地用木盆和水桶潑水救火。

不少正在看龍舟賽的百姓發現失火,也趕緊跑來幫忙滅火。

林海帶著眾人下了庫房的一個地窖,這地窖裡還有一扇門,門後便是一個一人高的地道。

裴凜之問:“這地道什麼時候挖的?通到哪兒?”

林海說:“是閔大人囑咐我挖的,一直通往他的宅邸。說是以防萬一。”

蕭彧無比意外:“沒想到騰雲還留了這麼一手。”

林海說:“閔大人說,狡兔三窟,多留條退路總不會錯的。沒想到真有一天會派上用場。”

裴凜之放了心:“安全就好。”

林海與向陽等人在前頭開路,舉著蠟燭,走在冗長幽窄的地道內。

阿平緊緊抓著蕭彧的手:“爹爹,是誰要刺殺我們?”

這個問題正困擾著蕭彧,到底是誰呢?按照林海提供的信息,那些世家大族似乎都脫不了乾係。

他們的確有理由仇恨自己,但弑君奪位這種大逆不道之事,如果沒有推手,哪個大族敢動?畢竟手握兵權的都是自己的親信。

如果自己真的被刺殺,能順利接管皇位的,將隻有兩個人。蕭繇的可能性幾乎為零,那就隻有另一個了。

裴凜之突然捏了一下蕭彧的手:“難道是他回來了?”

蕭彧發現裴凜之跟自己想到了一處,歎了口氣:“很有可能。”

數人在地道裡走了許久,終於才到了出口處,裴凜之與林海出去探路,確保外麵是安全的,才讓蕭彧等人出來。

地道出口位於閔翀府內的一間空房,外麵靜悄悄的,陽光從窗口漏進來,灰塵在光束中旋轉,一派歲月靜好的樣子,仿佛剛才的刺殺是另一個時空的事。

裴凜之已經去找來了閔翀,他正陪竇七爺玩骰子,聽見此事,頓時嚇得一機靈,趕緊跑來,關切地問:“陛下,你沒事吧?”

蕭彧說:“沒事,就是阿平受了點驚嚇。”

閔翀說:“沒事就好。我這就去調兵過來護送陛下回宮。”

裴凜之製止他:“閔大人,我們暫且先不回宮,陛下就留在你府中。你們都留下保護陛下,我去處理此事。”

閔翀說:“也好,陛下這邊請。我去吩咐一下下人。”

裴凜之對蕭彧說:“陛下,你們暫且就在這裡吧,他們應當不會想到你已經到了這裡。我晚點再來接你,不是我親自來,你們千萬彆出來。”

蕭彧點頭:“好,你千萬要主意安全。”

“這是自然。”裴凜之說著便騎上閔翀的馬從後門出去了。

竇七爺聽說蕭彧來了,非常開心:“陛下,什麼風把你給吹來了?”

竇七爺已到古稀之年,須發皆白,但身體很硬朗,精神依舊矍鑠,隻是不再出海,安心養老了。

當初蕭彧說了要為他養老,他不願意住宮中,因為出入不便。閔翀便讓他住在自己府上,吉山出海回來的時候,他便去吉山府上住一陣子。老爺子喜歡航海經曆,總能和吉山這個忘年交聊上許久。

蕭彧怕老人家擔心,不便告訴他自己這是在躲追殺,便說:“鎮日在宮中不出門,好不容易休個假,便出來走走,正好陪七爺聊聊天。”

老爺子高興壞了:“好!好!太好了!陛下送來的蛋黃粽子和肉粽子我已經吃上了,美味之極,宮中禦廚的水平就是不一樣。”

蕭彧笑道:“七爺愛吃,回頭叫禦廚再做一些送來。”

“謝過陛下。”

閔翀安排好府上的事,過來看蕭彧正和七爺聊著,在一旁站了片刻,便說:“七爺,我同陛下還有些事要談,回頭咱們再聊。”

竇七爺說:“好,去吧。”

蕭彧站起來,摸摸阿平的腦袋,說:“平兒再這裡陪七爺說說話,爹爹去去就來。”

阿平恐慌的心情已經平複下來了:“好的,爹爹,你去吧。”

蕭彧進了閔翀的書房,隨機長長歎了口氣,苦笑:“沒想到出門看個龍舟,竟落得如此狼狽。幸虧你未雨綢繆,提前挖好了這條地道。”

閔翀也覺得有些後怕:“陛下無礙便是天大的幸運。說實話,臣真是嚇了一大跳,真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依陛下之見,這事會是誰主使的?”

蕭彧說:“根據林海提供的情況,似乎跟城中各大家族脫不了乾係。”

閔翀說:“方才聽裴將軍說,對方用的是弩槍。這是隻有軍中才有的兵器,極有可能是軍中有人叛亂了,這樣一來,問題就很嚴重了。”

蕭彧眉頭緊鎖,捏緊了拳頭:“軍中有不少世家子弟任職的,若是利用職權調出一批弩槍甚至是小股將士也不是不可能。”

“正是如此,所以這次事了之後,必須要好好徹查一番才行。”閔翀表情非常嚴肅,“臣發現陛下對這幫世家太過仁慈了,給他們安排了退路,居然還毫無感恩之心,就該徹底將他們踩在腳底,永世不得翻身!”

蕭彧不得不承認閔翀這話有道理,世人都是畏威而不懷德的,他當初並沒有徹底打破階級藩籬,給了這些世家大族苟延殘喘的機會,以至於他們過了這麼久還妄圖翻身:“騰雲說得對,待此事查明真相,若真是那些世家大族搞的鬼,就要好好整頓一下了。”

閔翀說:“該殺就殺,該罰就罰,萬不可再姑息。”

“嗯。”

閔翀繼續說:“臣認為,選拔考試時,這些世家子弟的錄取名額也當有所限製,多提拔平民子弟。”

蕭彧發現閔翀也意識到了這一點,他說:“若是這次真有世家參與,那麼這一族便將永遠沒有參與選拔考試的資格。”

“如此甚好!”閔翀相當讚成。

兩人又分析了此次事件的主謀,閔翀也認為是蕭燁的可能性比較大:“……他不在西戎境內,那麼極有可能便在東戎。東戎如今成了我們最大的對手,元崧與慕容敢對我們萬分忌憚,但又對我們無可奈何,想必會采用一點卑劣手段來對付我們。”

蕭彧說:“那他極有可能已經回到建業,這次要是能順便將他揪出來也行,免得總是如鯁在喉。”

閔翀頷首:“早該如此了,他就是那個極不確定的病灶,必須要拔除才行。”

一直到午後,裴凜之才帶著兵馬過來迎蕭彧回宮。

蕭彧問:“凶手都抓到了?”

裴凜之搖頭:“都是死士,抓到的時候都紛紛自儘了。不過自□□上發現了些許蛛絲馬跡,那弩槍是金吾衛流出來的,不過是廢棄的一批,被人悄悄帶走並重新修理改良了一番。具體是誰帶走的,還待慢慢調查。我已將城門封鎖,不許出城,等查出真凶才開城門。”

蕭彧鬆了口氣:“不是軍中將士參與其中就好。”他真的非常怕自己手下的兵參與了此事,那他會無比心寒的,這就等於自己這些年為普通百姓做的一切都白費了,根本無人領情。

裴凜之說:“恐怕是有一些將領參與了,士卒們並沒有參與其中。”

蕭彧寒著臉:“那就好好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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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9章 禍首

回去的路上, 蕭彧才得知今日那場大火燒了不少房子,還造成了人員傷亡。

當時有不少人正在樓上看龍舟賽,房子著火之後, 引起了巨大的恐慌和騷亂,有人直接從樓上跳下去受傷, 還有人在被大火燒傷,更有一鳴茶社隔壁掌櫃行動不便的老父沒能逃出來, 喪命於火海。

蕭彧越聽, 臉色越發難看, 這幫野心勃勃的家夥,為了一己之私, 枉顧百姓性命與財產,要是給這麼一幫畜生得了勢,這天下百姓的日子還能過嗎?必須要嚴懲不貸!

回去的路上, 蕭彧注意到城內到處都是披甲執戈的金吾衛,街上行人很少, 原本熱鬨的節日氛圍被一種凝重感替代了, 看得人心寒。

安全回到宮中, 裴凜之在宮中加派了數倍的兵力防守,在刺殺主謀未被揪出來之前, 蕭彧的安全警報就不能解除。

裴凜之馬不停蹄, 將蕭彧送回宮之後又出去了,抓幕後主使的事自然是越快越好, 時間一長, 凶手就設法逃出城了。

建業城中居住了數十萬人口, 要找出幾個凶手其實並不容易, 工作量巨大, 隻能從已知的線索尋找突破點,軍方與建業府的巡捕都加入了調查隊伍。

也是從這一天開始,城內開始戒嚴,連朝中百官上朝時的搜身盤查都嚴格了許多。

蕭彧隱忍著怒火不在朝堂上發,每日該如何便如何,隻字不提端午遇襲一事。朝中大臣自然早就聽說了這事,大家內心都惴惴不安,但也不敢當麵問,內心有鬼的人更是戰戰兢兢,如芒在背,巴不得他不提。

裴凜之起早貪黑,忙著追查凶手。

這日清晨,天剛蒙蒙亮,戶部侍郎楊芃便起來了,他洗漱完畢,吃了一碗紅棗雞蛋,出門去上朝。

在照壁前碰到自己的侄兒楊燾,楊燾在刑部當差,一門兩位朝廷命官,可謂是顯赫一時。

楊燾見到楊芃,恭敬地點頭打招呼:“給伯父請安!伯父請!”

楊芃點點頭,沒有說話,抬腳朝門口走去。

仆人剛將大門打開,便嚇了一跳:“誰?”

全副武裝的裴凜之站在門口,手裡舉著一塊令牌:“楊大人,裴某奉旨緝拿朝廷要犯,但請行個方便。”

楊芃聞言,心頭猛地一跳,麵上不動聲色:“裴將軍,這其中必定是有什麼誤會吧,我府上怎麼會有朝廷要犯?”

裴凜之麵無表情:“有沒有要看過才知道。請揚大人行個方便。”

他不待楊芃回答,便抬腳進去了,後麵跟著一大群披甲執刀的將士。

楊燾急了,大聲嚷起來:“等等,你們這是私闖官員宅邸!還有沒有王法?”

裴凜之站住了:“楊大人,這是陛下禦賜的金牌,我是奉聖命前來緝拿朝廷要犯。你們放心,裴某定會關照楊大人的家眷,絕不會冒犯。還請楊大人配合!你們幾個,先送兩位楊大人去上朝吧。”最後這句話是他對身邊人說的。

楊芃和楊燾有些急,還想找理由留下來,已經被幾名將士推著朝門外走去,他們還要嚷嚷,卻被將士伸手捂住了嘴,直接抓住胳膊架了出去,塞進門口的馬車上。

出了門,楊芃與楊燾這才注意到,金吾衛已經將他們的宅子裡三層外三層包圍得跟鐵桶一般,連一隻蒼蠅都飛不出去。叔侄二人臉色蒼白,冷汗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