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戎騎兵。

吐穀渾每年還將提供三千戰馬,如遇柔然來襲, 吐穀渾也將在騎兵上支援安國,如此便能確保北線萬無一失。

裴凜之帶回的兩萬騎兵分彆駐紮在豫州與兗州。

豫州離東戎都城洛陽近,駐紮於此,相當於一把尖刀最準了東戎心口。

兗州是兩國交流最頻繁處,邊市彭城就位於兗州, 如若兩國交戰,首當其衝的多半會是兗州, 必須要重兵把守。

安排好騎兵, 裴凜之這才返回建業。

批改奏章累了, 蕭彧放下筆, 走到庭院中,在花繁葉茂的木樨樹下站定,仰頭看著滿樹的金色木樨花。

凜之離開建業的時候正是木樨飄香的金秋八月, 如今木樨又開了, 離人尚未歸,不知何時才能歸來, 蕭彧幽幽歎了口氣。

蕭繇回去已有兩月之久,算算時間, 凜之也該回來了, 怎麼沒寫信回來告知到哪裡了。

阿平從月亮門進來:“爹爹!”

蕭彧回頭, 看著阿平:“散學了?”

“嗯。爹爹在賞花?這木樨花開得真多, 明日旬休,我摘些來幫爹爹製香。”

蕭彧意外道:“你何時還懂製香了?”

阿平說:“今日夫子給我們上造化課,教我們如何蒸餾香精。他用的便是木樨花,蒸餾出來的香精極香,放在瓶中密封保存,用時撒上一兩滴,能保存許久。爹爹那麼喜歡木樨花香,用這個法子便能將它保留得更久,就算花謝了,爹爹也能聞到木樨花香。”

蕭彧哈哈笑:“夫子居然教你們這個?”

造化課是今年新開設的課程,給京中七年級以上學子試點,夫子都來自工部的造化署,造化署是梁德昌領頭的。

沒想到梁德昌收的人還挺有意思,居然會去研究製香,對阿平這麼大的孩子來說,倒是挺適合激發興趣。

阿平說:“對呀,我們夫子可有意思了。上次課他還給我們解釋鬼火了,其實不是什麼鬼火,死了的人身上有一種東西,它能夠自己燃燒。我真見過,夫子將那東西放在桌上,過了一會兒它就自己著火燒起來了。”

蕭彧很驚喜,沒想到工部還有如此妙人:“這個夫子有學問,好好跟著夫子學。”

“是,爹爹。明日我幫你製香成麼?我已經學會了怎麼做。”

“那你就去製吧。”他很好奇阿平會弄成什麼出來。

“嗯。爹爹我走了,閔大人還在等著給我上課呢。”阿平高高興興轉身出去了。

蕭彧仰起頭,看著密密匝匝的木樨花,其實最喜歡木樨的不是自己,而是裴凜之。他是愛屋及烏,看到木樨花開,便心下歡喜,覺得凜之一直都在自己身邊。

不知過了多久,突然刮來一陣風,一些早開的木樨簌簌落下。

蕭彧見花兒墜落,忙伸了手去接,剛接了兩朵,那些花兒便全都掉在地上了,蕭彧看著地上的花兒,有些惋惜,忍不住歎息:“木樨都要落了,凜之再不回來,就趕不上啦。”

“正好趕上。”一個低沉的聲音在身後響起來。

蕭彧心狂跳不已,正要轉頭,身體已經被人從身後抱住了,熟悉的味道和感覺頓時包裹住了他。

“凜之?!凜之!”蕭彧叫第二聲的時候,聲音有些顫唞,真的是他回來了!

“嗯,正好回來陪你賞花。”裴凜之抱住他,用胳膊環了環他的腰,“怎麼瘦了?沒好好吃飯?”

蕭彧轉過身,看著眼前的人,實在有點難以置信,他伸手摸著裴凜之的臉龐:“果真是你,我不是在做夢吧?”

裴凜之用額頭抵著他的,鼻尖在他鼻尖上輕輕磨蹭:“你要不要確認一下?”

蕭彧捏了捏他的臉,微涼的,軟乎的,是真的:“簡直不敢相信。你怎麼回來都沒提前告訴我,我好去接你啊。”

“想給你一個驚喜。你果真瘦了,沒有照顧好自己。”

“不是,夏天太熱,食欲不太好,最近天氣轉涼才好些了,肉很快就能長回去。你又黑了,是不是旅途太勞累了?”

“北邊太過乾燥、雨水少,不如南邊氣候宜人。我倒有點擔心你不能適應那邊的天氣。”長安什麼都好,唯獨這水差點,也太過乾燥,裴凜之擔心自始至終都生活在南邊的蕭彧不能適應。

“無妨,慢慢就能適應了。”

兩人四目相對,眼中隻餘下彼此,旁的一切都已經遠離他們而去,什麼家國天下,此刻都不及此刻的眼前人。

裴凜之伸手摩挲著蕭彧的臉龐,視線落在他瑩潤的唇上,下意識地%e8%88%94了%e8%88%94唇,想要親上去,最後一絲理智提醒他不合適。

蕭彧見他%e8%88%94唇,也下意識跟著%e8%88%94了一下,又實在忍不住,湊上去啄了一口。

裴凜之沒想到他竟會如此主動,呼吸都停了半拍,他摟著人趕緊轉身回寢宮,用腳尖將房門一勾,關上了,將一眾侍衛都關在了門外,然後低頭一股腦地%e5%90%bb了上去。

蕭彧像離水已久的魚兒再次紮入水中,拚命地喝著水,甚至還有點兒溺水,但內心的狂喜與幸福令他什麼都顧不上了,他此刻就想與裴凜之連成一體,哪怕是溺斃也甘之若飴。

不知過了多久,暴風雨終於平息了下來。裴凜之心滿意足地擁著懷中的人,戀戀不舍地%e5%90%bb著他的臉、唇、喉結與鎖骨,果然隻有回到他身邊,自己的身心才算是有了真正的歸宿。

蕭彧並沒有睡著,他隻是累得不想動,閉著眼睛依偎著裴凜之,感受著他的親%e5%90%bb,心仿佛被泡在蜜罐裡似的。

“何時從長安出發的?”

裴凜之以為他已經睡著了,聽見這句話,他一愣,然後笑了:“沒睡呢?”

蕭彧撫著他的胳膊:“哪舍得呢。總是一出去就是一年半載的,還在外頭跟人拚命,怎麼叫人放得下心。胳膊好了吧?”

裴凜之笑起來:“早就好了。除了那次與宇文智交手,我後來再也沒受過傷。七月中旬從長安出發的,去了豫州和兗州,順便查看了一下邊關防守,所以耽誤了些日子。”

“也不提前告訴我,就這麼悄無聲息地回來了,你可是大功臣啊。”驚喜他是很喜歡的,但凜之是功臣,凱旋怎能不引起重視。

“也無妨。我隻想你高興。”他打仗並不是為了立功,隻是想完成兩人的共同目標,他知道,蕭彧從未把這天下當成他一人的天下,而是全天下人的天下。

“這次回來不會走了吧?”

“暫時不會了,除非去打東戎。”

蕭彧笑起來:“那就再養上兩年,待咱們騎兵羽翼豐滿再去收拾東戎。”隻要驅逐東戎到長城以北,大一統也勉強算是完成了。

第185章 團圓

裴凜之回來了, 蕭彧的心終於落到了實處,心情也如秋日晴空一樣疏曠明朗,看什麼都覺得順眼, 心氣兒也平和不少, 平日裡朝堂上那些煩心事似乎也沒那麼煩了。

這一年裴凜之不在京中,關山也去了邊關, 前線一直在打仗養兵,朝中事務繁多,各種狀況頻出,搞得蕭彧是焦頭爛額。

養著十幾萬兵馬和數萬役夫長達一年多的時間,壓力不可謂不大。朝中大臣也不是都支持北伐的, 反對者認為根基尚淺,經不起這麼大規模和這麼長時間的戰爭消耗。⊕思⊕兔⊕在⊕線⊕閱⊕讀⊕

蕭彧咬牙頂著, 不鬆口, 前線需要的一切都源源不斷地供應過去, 人馬、糧草、衣被、藥材、軍餉、撫恤金等等。

儘管打著仗, 蕭彧也沒有增加農業賦稅,農業是國之根本,隻要農業是穩的, 國家的基石便在。

但維持戰爭需要錢, 他便將主意打到了商業稅上,統一增加了一至兩成。

從事商業活動的主要是原來的地主階層, 這自然引起了這部分人的不滿,但又莫可奈何。

蕭彧接管安國之前, 人口是按等級劃分的, 貴籍、良籍、商籍、奴籍與賤籍, 從出生時就已經給人劃分好了等級, 且是難以逾越的。

蕭彧如何忍得了這種等級劃分,所以他取締了貴籍、商籍與賤籍,隻保留了良籍與奴籍兩種。

因為原來的地主富戶階層都養著不少家奴,這些人都屬於他們的私有財產。

蕭彧並沒有一次性完全取締奴籍,但奴籍和良籍一樣享有均田政策,並且還出台了詳實的奴籍保護法規,在實際地位上,奴籍與良籍相差不大。

奴籍生出的子女,全都為良籍。若是不登記入冊,就無法分得田地。這樣一來,瞞報隱報的幾率便大大減少,那些主人家不會為了隱瞞人口而平白多養幾張嘴。

朝廷還頒發政令,禁止一切人口買賣,哪怕是從彆國擄回的戰俘、買回的奴隸,都不能再入奴籍。

這樣一來,地主階層就無法通過買賣人口組織上規模的叛軍,而有田地的普通百姓也不會輕易跟著他們去造反。

為了籌錢,蕭彧甚至還鑄發了券幣,也就相當於國庫券,向民間發售,承諾一定的利息,三年或五年到期兌換。這法子可比增鑄錢幣合理多了,至少不會引起大量貨幣流入市場從而導致通貨膨脹。

發行券幣類似於民間的放貸,隻是利率要低於民間的高利貸。但由於是朝廷發售的,信譽有保障,百姓都願意購買。券幣發行得非常順利,短短一月內便已售完。

這法子令閔翀這個錢摟子都拜服不已,蕭彧竟有如此妙招,不用搶不用坑,便能籌集當下需要的費用。

用這個法子還有一個好處,購買券幣的主要是原來的地主階層,因為隻有這些人手中才有多餘的錢來購買券幣。

他們買了朝廷的券幣,為了到期能夠贖回自己的錢,自然得支持朝廷的一切舉措,徹底死了那份蠢蠢欲動的不安分之心。這對維護穩定也是一大助益。

裴凜之了解清楚蕭彧這一年多的舉措,眼中的讚許之情都溢出來了:“我就說了,沒有人能比你更適合來坐這個位子。”

蕭彧苦笑:“哪有什麼合適不合適的,都是被逼出來的。這麼大個攤子,總需要人來收拾。”

裴凜之給他捏肩膀:“就是辛苦你了。”

蕭彧說:“也還好,再辛苦也不及你們這些出生入死的將士。說到這個,將士們的撫恤金還沒湊齊呢,愁人。不管賺多少錢都不夠用!”

裴凜之說:“撫恤金的事暫時不用擔心,我們從西戎那兒繳獲了不少金銀,還有西戎的銅幣,拿來重新熔鑄了,再給將士們發放撫恤金吧。”

蕭彧聞言眼睛一亮:“對啊,我怎麼忘了這一茬。還好,還好,這個難題可算是解決了。”難怪有以戰養戰的說法,這不就是現成的麼。

以後打東戎就不這麼著急了,休養兩年,儲備一點財富再打吧,不用這麼捉襟見肘,就是東戎境內的漢人百姓還要再受幾年苦。

天下一統,國泰民安的日子何時才能實現呢?真希望那一天早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