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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知情不報,否則不可能過了這麼久隻給報了一個溺亡的結果來。”

蕭彧的心情終於平靜了一些,他說:“長江起風浪翻船的事我知道會發生,他們乘坐的並非樓船,隻是普通的商船,如果都躲在船艙中,一時間船翻了,被倒扣住出不來,這種可能性大嗎?”

閔翀搖頭:“完全出不來的可能性不大,因為商船的船艙並非完全密封,水性稍好的人便能遊出來。這奏折寫得含糊不清,也沒有說這些亡者遺體是如何處理的,要麼先派人去調查一番吧。”

蕭彧擺手:“荊州水這麼深,五十多名將士都折損在那兒,普通人根本沒法調查。我還算得給凜之寫信,讓他安排人去調查此事。至少得調遣一支軍隊去才行。順便將那些地方豪強的私兵全都解散了。”

閔翀說:“我看無需解散,就將這些私兵全都整編入軍中,讓他們去打西戎和東戎。”

“就這麼辦。”

閔翀走後,蕭彧揉揉自己的太陽%e7%a9%b4,頓覺疲憊不堪,他知道均田製推行下去會遇到阻力,但沒想到地方豪強竟給了他如此大的下馬威,那就不要怪他不客氣了。

裴凜之接到蕭彧的信,頓時勃然大怒,因為他派去保護推官的將士都是從廣州帶來的兵,個個都忠心耿耿,沒想到竟會全都折損在荊州,這簡直是讓人忍無可忍!他當即點兵一萬,將訓練騎兵的事交給蕭繇,親自率隊伍直奔荊州。

世家大族豢養私兵是這個時代的特色,因為戰爭頻仍,時常有各方勢力前來劫掠,沒有私兵,根本無法自保,尤其是在江北一帶,蓄養私兵已經是常態。

如今要實行均田製,這些地方豪強當然不願意乾,他們之所以能養得起私兵,是因為擁有大量的田地。一旦均田製推行下來,他們的田畝幾乎都要被收回,不僅養不起私兵,連生活質量也要大打折扣。

所以有人就吃了熊心豹子膽,朝推官出手了。雖然裴凜之派了人保護推官,但對於那些蓄養著上千私兵的地方豪強來說,五十個人算什麼呢,悲劇就這麼發生了。

動手的人絕對是個蠢材,他以為殺了推官,朝廷就會知難而退,取消這均田製?不僅不會取消,隻會加快均田的步伐和徹底性。

裴凜之率領萬人隊伍直奔荊州,到後第一件事就是控製住荊州刺史,然後對曹勉之死進行了調查,一查還真查出了大問題。

曹勉負責的江陵郡是荊州最大的郡,也是荊州州府所在,他抵達荊州後,兢兢業業在各縣督辦推行均田製,然而在去鬆滋縣的路上遭遇了不測。

荊州刺史說這些人是船翻後溺亡的,然而死者的遺體並沒有按常規土葬,而是進行了火葬,理由是方便將這些人的骸骨歸葬故鄉,這顯然不合乎常理,倒像是要掩飾什麼。

根據裴凜之的調查,船出事那段時間,根本就沒下過暴雨。出事的那艘船更是毫無痕跡地消失了,一切都顯得極其詭異。

裴凜之一時間也沒查出來具體是誰乾的,因為蓄養私兵的江陵豪強數量不少,誰都有作案的動機和實力。他乾脆便直接收編了所有的私兵,再慢慢調查案子。

第158章 破案

收編私兵這件事讓地方豪強非常不滿, 因為都是花銀子雇的人或者買的人,現在說收就收了,誰會願意?

但他們還沒法反抗, 因為於法理上, 他們站不住腳,私人是沒有權力養兵的, 這是違法行為。

要打也打不過, 裴凜之帶來的一萬精兵都是從戰場上經曆過腥風血雨的兵, 一個個就像是出鞘的利刃, 渾身都帶著肅殺之氣, 私兵哪裡是對手。

這些地方豪強養的私兵加起來數量也不少, 但他們過於分散,缺乏組織, 也沒有膽量與朝廷抗衡, 因為那就屬於謀反了,到時候損失的就不僅僅是私兵和田地, 而是身家性命了。

裴凜之雷厲風行,一邊查案, 一邊收編私兵。半個月內,就將整個荊州境內的私兵都收編攏來。

案子卻還在膠著中, 這事很顯然就是地方豪強乾的,官府為他們打了掩護,但裴凜之還找不到證據。

根據調查,當時曹勉自江安縣推廣均田製後,離開江安, 乘船去往鬆滋。那日下了點雨, 並非是大雨, 有人看到船在江中走著走著,就開始往下沉,沉得非常快,船家大喝一聲“船漏水了”,跳下船朝岸邊遊去。

船上並沒人再下來,岸上的人以為船上沒有人了。待船家遊到岸邊,人們才知道船上還有人,但那艘船已經沉到水中去了。

過了兩日,有人在岸邊發現不止一具浮屍,才知道原來船上的人數量還不少,但為何沒人下船呢。

那些遺體都被官府收去處理了。

裴凜之找到了處理曹勉等人遺體的江安縣令陳謙,質問他為何要將將士們的遺體全都燒了。

陳謙的說法是,接到有人報案說江中出現了很多浮屍,他命人打撈上來,發現是京城派來的均田推官,趕緊彙報給江陵郡守。

天氣比較炎熱,這一來一回,屍體早已浮腫腐爛,根本辨不出原樣,害怕死者太多,容易引發瘟疫,郡守命令他乾脆一把火燒了。

陳謙說:“下官以為曹大人等人死得蹊蹺,船沉得再快,也斷然沒有來不及跳船逃生的時間。可能是有人做了手腳,但具體是怎麼回事,下官沒有查出來,那個當時棄船逃命的船家也消失不見了。”

裴凜之犀利地盯著他:“那為何報上去說是遭遇暴雨翻船?”

陳謙低下頭:“這下官就不太清楚了,上報朝廷的是刺史大人。想是刺史大人怕陛下責怪,才這麼說的吧。”

“所以這事,陳大人是完全不知情?”裴凜之冷冷地看著他,這陳謙倒是甩得一手好鍋。

陳謙忙說:“下官知無不言,言無不儘。是下官無能,沒能查出來事情真相,讓曹大人死得不明不白。”

裴凜之說:“你也認為你自己無能對吧?那好,這縣令你就不要當了,我另外安排人上。”

陳謙嚇了一跳,趕緊跪下:“裴將軍,不知下官何罪之有?”

“我奉聖意前來調查此事,陛下已經全權放權由我來處理。死者除了曹大人,還有五十名我的手下。他們出生入死保家衛國,沒有死在戎兵之手,卻無端喪命於荊州。陳大人,你說他們死得不冤?!”裴凜之咬牙切齒地說,眼睛盯著陳謙,似要將他生吞活剝了。

陳謙大氣也不敢喘。

裴凜之怒極反笑:“很好,你們能耐大,隻手遮天,翻雲覆雨,根本就沒把王法與陛下放在眼裡,當起了土皇帝。那我就拆了你們這些土台班子。給你三天時間,如若查不出來案子,那就默認是你們包庇凶手,到時候彆怪我不客氣。”

陳謙趴在地上:“下官遵命!”

裴凜之回頭對荊州刺史謝雲道:“謝大人,我手下的將士與曹大人都無端喪生於荊州地界,此案疑點重重,你草率處理後事不說,竟然還向朝廷謊報說是暴雨翻船所致。你將這事如此輕描淡寫地結了案,就不怕我的兄弟泉下有知來找你索命?”

自從裴凜之到荊州後,謝雲就被他控製起來,並一直帶在身邊,不讓他跟其他人接觸,就是想看他到底能扛多久,到底要為誰掩飾,還是他本人就是這事的幕後主使。

謝雲說:“裴將軍此話嚴重了。曹大人之死下官也十分痛心,下官之所以那樣跟朝廷稟報,是怕陛下怪罪下官治理不力,竟讓朝廷命官在任上死於非命。”

裴凜之冷笑:“看來你也知道你治理不力,我停了你的職,冤不冤?”

謝雲搖頭:“不冤不冤,是下官的疏失,令曹大人含恨死去。”

“那你就沒再重新調查過此案?”

謝雲%e8%88%94%e8%88%94唇:“下官無能。”┇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這可是你親口說的,是個無能之輩,對吧?很好,這刺史你也不要做了,這荊州我暫且替你管了。”裴凜之壓住怒火。

光靠怠忽職守是不能將這些狗官治多大的罪,必須要有點真材實料才行。裴凜之一轉頭,就命人去查荊州這些地方官的清廉問題了。

但凡做官,能做到兩袖清風的,除了蕭彧身邊的幾個人,裴凜之還沒見過。尤其是這天高皇帝遠的地方,地方官哪有不貪汙受賄的,所以一查一個準。

讓裴凜之驚訝的是,他們竟在謝雲家中搜出了二十幾萬兩銀子、珠寶無數。謝雲這荊州刺史一年的俸祿折合成銀兩,不會超過二百兩銀子,來荊州赴任不過三年,他每年的俸祿折算成銀兩撐死了也不會超過一千兩。

按理說,謝雲又非荊州人,就算在荊州買田置地,也斷不可能賺取如此多的銀兩,更不至於是從老家帶著這麼多銀兩來赴任,那可是上萬斤重的行李。

謝雲在交代這些銀兩的來龍去脈時,漏洞百出。在裴凜之的審訊下,謝雲終於開始交代這些銀子的來龍去脈,都是這些年在荊州斂的財,有克扣的軍餉,還有地方豪強以各種名目孝敬的錢財。

最近的一筆,便是江安縣豪強屈慶一個月前送來的五萬兩銀子。這個時間,便是曹勉出事的時間。

這屈慶來頭不小,他是荊州地界最大的名門望族,家有良田萬頃,整個江安縣的良田有八成被他一家占有,富得流油,在當地是呼風喚雨,耀武揚威,比陳謙那個縣令還威風。

裴凜之聽見這名字,說:“屈家?就是前段時間從他家收編了三千私兵的屈家?”

一旁的副將答:“正是。當時屈家不少私兵還反抗,被弟兄們打了一頓才老實了。對了,將軍,昨日還有負責訓練私兵的校尉來報,有一群私兵潛逃,被抓了回來。好像都是江安屈家的。”

裴凜之說:“去搜搜陳謙家裡,看看有沒有來曆不明的銀子。”他覺得自己可能查到一點蛛絲馬跡了。

“是。”

很快,他們在江安縣令陳謙家中也搜出了上萬兩來曆不明的銀兩。一問,果真是屈家送的,而且時間與謝雲收受賄賂的時間差不多。

屈家的作案動機太明顯了。均田製受損失最大的便是這樣的地方豪強,他們怎麼舍得將祖輩積累的下來的財富拱手交出來。

陳謙被揪出收受賄賂的證據,裴凜之直接給他下到了牢獄之中。

直到這個時候,陳謙才開始交待他所知道的事實。曹勉抵達江安後,曾經與屈家有過多次接觸,並且都不太愉快。他離開的時候,屈家的問題其實都沒有解決,便跟陳謙打招呼,說是待他處理完鬆滋的均田問題,再回江安來處理。

裴凜之猜到,曹勉應該是意識到自己帶的五十名將士完全無法與屈家三千私兵對抗。所以采取了退讓的方式。

裴凜之問:“曹大人出發前,是否給朝廷遞過奏折?”

陳謙說:“是有一封信從驛站發出。”

裴凜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