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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沒發黴,皇兄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蕭彧穿上鞋子出來:“走吧,去城北糧倉看看。”

吉海說:“陛下,要不要等師父回來了再去?”

蕭彧說:“你去找他過來。賴峰與向陽隨我去,叫上護衛隊。”

吉海一聽,撒丫子跑去找師父了。

蕭繇問:“叫倉曹嗎?”

蕭彧寒著臉:“當然要叫。”

一行人直奔長史衙門而去,蕭彧點名找倉曹,卻被告知倉曹不在衙門,說是應該在糧倉。

蕭繇小聲地湊到蕭彧耳邊:“我特意沒有驚動他的,該不會是聽到風聲去做安排了吧?”

蕭彧垂下眼簾:“未必不可能。”這城內到處都是他們的人,一有點風吹草動,消息立馬就跟長了腿似的。

蕭繇皺眉:“若是這樣的話,那我們這點人過去恐怕不太合適,等一等裴將軍吧。”

蕭彧點頭,又叫了一個人,去讓裴凜之多帶點人馬。

裴凜之正在城南門外練兵,聽到吉海的話,不禁皺起眉頭,立即點上一千人馬朝趕往城北糧倉。

第二個去通知裴凜之的人才去了沒多久,蕭彧便看見裴凜之帶著人馬趕來了,不由得笑了,凜之辦事總是最合他心意。

突然有人驚呼:“快看,好濃的煙!哪兒起火了?”

蕭繇回頭一看,一股黑煙從城北方向衝天而起:“這幫畜生,該不會把糧倉給燒了吧!”

蕭彧心一沉,說:“走,趕緊去救火。”

裴凜之說:“陛下,你還是回去吧,彆去了,我們去就行。”

“不行,我必須去看。”蕭彧催促趕馬的向陽。“向陽,走。”

一行人快馬加鞭,朝城北糧倉跑去。

蕭彧越走心越慌,不出所料,濃煙正是從糧倉發出來的。

糧倉修在番禺城北十裡外的一處地勢較高的坡地上,是用石頭修建的密封倉,這一切都是為了防水防潮。為了防火,周圍的樹也都砍乾淨了。

他們趕到的時候,已經有好幾個糧倉著了火,火勢正熊熊燃燒著,火舌四處%e8%88%94舐,呈現出蔓延的趨勢。

倉庫守衛和附近的村民全都在竭力救火,裴凜之帶著所有將士加入了救火隊伍,有用樹枝去撲的,有挑水抬水去滅火的,還有端水去滅火的,在這樣的大火麵前,這樣的撲救無異於杯水車薪。

冬季天乾物燥,大火一旦蔓延起來,根本就控製不住,甚至連人的生命都遭到了嚴重的威脅。

要不是裴凜之讓人攔著蕭彧,他也要衝去救火了。

蕭彧隻能命人修出隔離帶,阻止大火蔓延。除此之外,就隻能眼睜睜地看著火勢繼續燃燒,燒儘那些已經著火的倉庫,人類在這等自然偉力麵前,太過渺小而蒼白。

等到火勢完全被控製住的時候,天已經全黑了,有十幾座糧倉被燒沒了。

空氣中彌漫著糧食燒焦的糊香味。蕭彧的臉比糧食燒成的灰燼都要黑,這一刻,他是真的想殺人了。

裴凜之滿臉都是黑灰,他目露凶光,大喝一聲:“倉曹何在?!”

有人扶著倉曹陳利出來了。陳利渾身臟汙,衣服頭發都被大火燎了,看起來極其狼狽,他跌跌撞撞跪在蕭彧和裴凜之麵前:“參見陛下,請恕臣未能及時接駕。”

裴凜之拔出腰間的長劍,架在陳利脖子上,大聲說:“說,火是怎麼燒起來的?”

陳利哭喪著臉:“回將軍話:下官也不知情,我今日來倉庫例行檢查,趕到的時候,倉庫不知怎麼已經著了火。”

糧食發黴的事剛一暴露,就發生了糧倉失火的事,要說不是人禍,蕭彧怎麼也不會信,他看著陳利那張老臉,強烈控製住內心的憤怒,說:“彙報一下火災情況。”

一旁的差役拿著賬本過來,翻開湊近火把預備要念,被陳利拿了過去:“回稟陛下:城北糧倉共五十二座,儲存糧食四百八十七萬斤。今日、今日大火燒掉糧倉十二座,大、大約損失糧食一百二十萬斤。”

蕭繇奪過賬本:“一座倉庫的儲存量是多少?”

陳利說:“回王爺,一座糧倉儲備十萬斤糧食。後麵還有一些空糧倉。”

蕭繇說:“你的意思是,燒掉前麵這些糧倉全都是滿的,一粒糧食都沒出過?”

“是,我們都是從後麵的倉庫搬糧食,因為那些米是上半年的陳米,前邊的都是今秋才入庫的新米。”陳利說。

這時檢查火災現場的將士回來了:“稟告陛下和將軍,在三號倉裡發現了兩具屍體,人已經被燒得看不出原樣了。”

陳利一聽,頓時捶%e8%83%b8頓足嚎啕大哭起來:“作孽啊,作孽啊,都是下官治下不嚴,才導致這樣的人禍和慘劇。不僅燒了官糧,還燒死了兩位弟兄。你們快看看,到底是哪兩位兄弟遭了難?”

裴凜之大喝一聲:“來人,將陳利給我抓起來,關進大牢裡。”

陳利膝蓋一軟,趴在地上:“陛下饒命!將軍饒命!”

蕭彧說:“將兩位死者遺體收斂起來,不要隨意亂動,命仵作前來查驗,到底是因何原因致死。陳大人暫且收押,拒絕一切探視。皇弟,此案便交由你來審理如何?”

繇泡著%e8%83%b8脯:“沒問題,看我的吧。”

裴凜之滿腔怒火無處宣泄,大聲說:“王校尉,你領著你的二百兄弟在此善後,以防死灰複燃。”

“是,將軍!”王校尉連忙答應下來。

裴凜之說:“列隊,起駕回府!”

蕭彧上了馬車,看著車外騎馬的裴凜之,儘管他的腰挺得非常直,但還是能感受到他渾身的疲憊:“凜之,你上馬車來吧。”

裴凜之沒說話,從馬上下來,上了馬車,在車廂門口坐下,與蕭彧保持了一點距離。

蕭彧說:“你坐過來一點。”

“我身上臟。”

“我也沒好到哪裡去,都要洗的,過來一點吧,我們說說話。”蕭彧說。

裴凜之聽他這麼說,便坐了進去,與他膝蓋相觸:“陛下要說什麼?”

蕭繇從窗外探進頭來:“皇兄,我也要上去。”

蕭彧說:“上來吧。”

待蕭繇也上了馬上,蕭彧疲憊地長歎一口氣:“這是人禍。”

蕭繇說:“皇兄說得對,就是陳利那老小子乾的。”

“除了人禍,想不起來還會是什麼。我認為這把火是故意燒的,放火的人已經成了死人。”裴凜之冷漠地說。

這跟蕭彧的想法一致:“等仵作來驗屍才能得出結論來。仵作會不會也是他們的人?”

外麵趕車的賴峰說:“陛下,臣能驗屍。”

蕭彧說:“那行,明日你同仵作一起去驗屍。”

蕭彧恨恨地說:“究竟是為了什麼,要燒掉一百多萬斤糧食,還搭上了兩條人命,這姓陳的不怕死嗎?”

蕭繇做了大致的推測:“我認為這姓陳的多半是以黴米替換了好米,怕事情暴露,便一把火燒了糧倉,並且殺了兩個知情人。”

蕭彧說:“這都是推測,得拿出證據來才行。調查清楚兩個死者的身份,然後調查他們的家人以及熟絡的親朋,他們有無跟人透露過這方麵的口風。務必萬無一失。”

蕭繇說:“何必那麼麻煩,將那姓陳的打一頓就招了。”

蕭彧擺手:“暫時不動刑,陳家是番禺城內勢力最大的家族,與其他家族也是互為姻親,牽連太多。官府與軍中還有大量他們的人,影響力太大。若是沒處理好,他們會利用這次機會煽動鬨事。”

裴凜之憋了一肚子火:“我真想將這幫人全都抓起來,免費將他們送到蕭禕的地盤上去,一群不知好歹的東西。” 思 兔 網 文 檔 共 享 與 在 線 閱 讀

蕭彧說:“他們就是一幫蛀蟲,不管是誰當皇帝,他們都是這個樣子。不過是以前的刺史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換取和平共存罷了。我記得上次去看王啟,他就嘲笑我自身難保,看來他指的就是這些。”

蕭繇也很憋屈:“就這麼個又破又窮的小地方,竟然還五毒俱全,處處都受掣肘,簡直氣煞我也!”

蕭彧隻能安慰大家:“這還隻是廣州,若是回了中原,類似的問題將會更多更大,現在就當是練手吧。”

第97章 案子

數人商議半宿, 得出一個結論:糧倉失火一案並不好查。

最大的線索便在死去的兩位守衛身上,可即便能證明為他殺,也沒法證明就是陳利所為, 頂多又會被推出來一兩個替死鬼。

而跟兩位死者相關的人,多半會在最短的時間內消失不見, 他們甚至都會找不到這些人的下落。

果然不出所料。翌日蕭繇與賴峰去查案, 驗完屍之後,得出的結論為頭部為鈍器所傷, 先受了外傷, 再被棄置於火場燒死。

最先救火的人隻有糧倉的其他守衛和陳利的隨從,但人數眾多且雜亂, 一個個去盤問需要時間, 而且應該早就想好了應對之詞, 一時半會兒問不出什麼。

接著再調查死者的身份,竟然都是陳氏的旁支, 不過細想也想得通,畢竟守衛好歹也是個公差, 用自家人很正常。

這也意味著, 陳利為了滅口, 連自己的族人都殺了, 心狠手辣可見一斑。

待尋訪到死者家中的時候,家人果然全都不見了, 一問左鄰右舍, 都說是一大早就出門走親戚了。

不用說,這不是拿了封口費按要求離開, 就是直接被帶走殺了封口了。

蕭繇轉了一整天, 都沒得出一點有用的消息。

蕭彧這邊, 則有兩位官員來打探陳利的情況,一位是參軍,還有一位是軍中錄事,其中參軍是陳利兒媳的兄長,錄事則是陳利嬸子的侄兒。

瞧瞧,全都是沾親帶故的裙帶關係。

本來糧倉發黴隻是瀆職,大不了就是降職丟官,根本無需鬨出這麼大的動靜。

陳利為何要這樣做?肯定是糧倉的米不隻是發黴這麼簡單,多半是他換掉了糧倉的好米,而且數量驚人,根本掩飾不住。

假公濟私是重罪,不僅要丟官蹲大獄,還要被抄家。所以他才會鋌而走險,走上這一步。

蕭彧可沒打算放過陳利,他為了隱瞞自己的罪行,放火燒了糧倉,並且還殺人滅口,知法犯法,已經是罪加一等了。

隻是苦於目前證據還不齊全,那就先關著,任何人都不得探視。

蕭彧又去看了王啟。王啟一家被羈押在城中的一處私宅中。

這宅子是閔翀買的,當初是為了來番禺行商時存貨與落腳的。如今私宅公用了,跟陳利假公濟私的行為比起來,這覺悟簡直就是雲泥之彆。

王啟倒沒吃什麼苦頭,一家人也齊齊整整,就是失去了人身自由,還有人日夜守著,不讓跟外界聯係。

王啟每日在家讀書下棋,陪伴兒女,倒也其樂融融。

見到蕭彧,王啟幸災樂禍地說:“今日殿下氣色不佳,可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