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頁(1 / 1)

,箭雨便鋪天蓋地迎了上來,而且還有殺傷力極強的武器,幾乎是一箭穿幾個。

與此同時,裴凜之與閔翀、關山率領各自的隊伍朝交州軍衝去。

跟進攻有序的崖州軍比起來,交州軍明顯處於劣勢,他們原本就聚集在一起,人多,地盤小,顯得極其擁擠,根本就不好施展拳腳。也很難組織起有效的進攻,隻能進行被動的防禦。

對絕大部分崖州兵來說,這是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戰爭,殺人見血,而不是平常訓練時砍殺的稻草人。所以在刀槍第一次斬入柔軟的軀體中,第一次接觸到溫熱的鮮血時,那種心理衝擊是無與倫比的,他殺人了!有的人甚至忍不住產生了劇烈的嘔吐感。

然而也根本來不及多想,因為稍一猶豫,敵人的刀劍便砍中了自己或者身邊的同袍,他們意識到,這種時候,猶豫就可能是死亡的代價,將士們都紅了眼:殺!殺光這些敵人!

崖州兵越戰越勇,仿佛人肉絞殺機一般往前推進著,收割著生命。

交州兵則越戰越怯弱,最後無數人扔下手中的武器跪地投降。僅有極小股交州兵突圍成功,朝海的方向倉皇逃竄。

但逃竄的意義並不大,崖州是一座島,沒有船,就休想離開崖州。不能離開崖州,就意味著逃不出崖州軍的手掌心,因為崖州到處都是崖州軍的眼線。

這一仗從寅時中一直打到卯時,天色微明後,戰爭才基本結束,還有小股隊伍正在追捕逃竄的交州兵。

這一晚,蕭彧始終都沒合眼。要不是阿平睡覺需要人陪,他絕對會親自登上城樓,見證這一場戰爭。

他坐在床上,聽著城外隱隱傳來的喊殺聲,心頭陣陣發緊,不知道今晚會有多少人傷亡。自古權力與革命,都是用累累白骨堆砌起來的,現在已經開了頭,就再也沒有回頭路,他希望自己一路走下去,到最後都不要忘記初心,那麼這些將士的犧牲便不是沒有意義的。

天微亮之後,蕭彧聽見居岩的聲音在外麵響起來:“郎君,師兄,我們贏啦,我們打勝仗了!敵人都被我們抓起來了。你沒看到,城門外好多的死人,看著怪嚇人的。”

吉海在門外“噓——”一聲,壓低了聲音說:“聲音小點兒,郎君還沒起來。”

蕭彧在屋裡說:“進來吧,我已經起來了。”

吉海將門推開,師父出去領兵打仗了,他就成了蕭彧最重要的護衛,這一宿一直守在門外,也沒合眼。他還不能像居岩那樣自由,可以跑出去打探消息。

蕭彧看著居岩:“你上城樓了?”

居岩興奮地點頭:“嗯!城外死了好多人,地上都是血,還有好多敵人被抓了起來。”

“誰讓你去的?不是讓你們彆去嗎。”蕭彧表情非常嚴肅,小孩子都是花朵,需要好好嗬護照顧,而不該過早接觸到這麼血腥的東西。

居岩說:“我沒去打仗啊,我就是遠遠地看了一眼。”

“那也不能去看。誰讓你去的?戰場太血腥了,以後做噩夢了可彆怪。”蕭彧說。

“我不會做噩夢的。我又不是沒見過血,我經常看見我阿叔殺羊殺兔子,我覺得不血腥啊。”居岩說。

“那能一樣嗎?”蕭彧不再跟他糾結這個問題,“你還小,以後不能去這種場合。”

居岩說:“可是師父要求我們做鐵骨錚錚的男子漢,將來我們也會上戰場,保家衛國,遲早都要接觸的。”

蕭彧沒想到這小子居然學會了反駁自己:“那不一樣,保家衛國也要等你們年紀大了才能去。你們現在還小,過早接觸血腥暴力的畫麵,會對你們的心理產生負麵影響,所以得聽我的,不許再去看。”

居岩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哦,知道了。”

“你師父呢?”蕭彧問。

居岩說:“師父應該快回來了。我看見他正在城外忙。”

“我們的人死傷多不多?”蕭彧問。

“這我不太清楚。”居岩到底還是個孩子,並不太清楚蕭彧關心的方麵。

阿平此時也醒來了,看見蕭彧,趕緊爬起來,抱住蕭彧的脖子,扭股兒糖般撒嬌:“郎君。”

“阿平醒了?吉海帶他去尿尿。”蕭彧說到這裡,突然想起來什麼,伸手去摸阿平的尿片,非常乾燥,他昨晚太過擔憂,根本都沒想起來給阿平把尿,沒想到他已經不尿床了。

阿平剛尿完,蕭彧就已經收拾整齊了,他對吉海說:“你們在家照顧阿平,我出去看看。”

吉海跟著他出來,蕭彧說:“不是讓你在家照顧阿平嗎?你還小,不能去。”

吉海倔強地說:“郎君,我已經十五歲了,快十六了,我現在跟你一樣高,不是小孩子了。”

蕭彧看著吉海,自己還總把他當成那個瘦瘦小小的孩子,不知不覺,他已經是個半大小夥了:“好吧,那你就跟著我吧。做好心理準備啊,彆看著就吐了”

出門的時候,吉海還叫上了家中的幾個護衛隨行。

蕭彧有些詫異,這小子已經懂得安排事情了,成長得真不是一般的迅速。

蕭彧剛趕到城門,便碰上城門打開,騎著高頭大馬的蕭彧和蕭繇從城外進來,後麵跟著一些崖州士兵,再往後,便是卸甲的交州兵了,想必就是被抓的俘虜。

裴凜之看到蕭彧,便跳下馬來,在他身前單膝跪下:“郎君,我們贏了!”

蕭彧快步走上去:“好,好!快快請起,回頭重重有賞。”

蕭繇也跳下馬來:“皇兄,我也有功,也要賞賜。”

蕭彧看著他笑:“好,你也有賞。”

第90章 選拔

經過一夜鏖戰, 交州軍被殲上千人,餘者大部分被俘,還有極少數在逃中。

交州主將周冠英被俘, 由於傷勢嚴重,隻餘下半條命了,副將死於混戰,餘下的將領不是被殺就是被俘。

崖州軍陣亡三百多人, 傷者上千人。跟交州軍比起來,傷亡已經非常輕了, 但也是三百多個家庭的不幸。

雖然打了勝仗,蕭彧也完全高興不起來,心裡沉甸甸的, 著人去撫恤這些陣亡者的家屬。

戰爭結束之後,蕭彧忙得每天隻睡兩個時辰, 因為有太多事宜需要善後了。

儘管裴凜之、閔翀、姚陶、蕭繇等人都在幫忙處理戰後事務,但還是覺得人手遠遠不夠,眾人也覺得疲憊不堪。

這日結束工作,眾人準備去吃飯, 閔翀伸了個懶腰:“郎君你何時登基?趕緊吧,登基完我得走了。”

蕭彧驚訝地抬頭看他:“騰雲要去哪裡?”

閔翀苦笑:“郎君是不是都忘了, 我從海外帶回來還有三船的貨物沒賣呢, 再放下去我怕要放壞了。那可是國庫的銀子啊。”

蕭彧一拍額頭:“對啊, 這是要緊事, 得趕緊處理了。”

“所以你趕緊登基吧, 忙完了我就走。等我回來再幫你處理政務啊。”閔翀說。

蕭彧笑了, 心裡有點感動, 大家都在為自己的目標一起努力著:“好。”

裴凜之說:“那就擇日登基吧。郎君是要在崖州登基還是去廣州?”

蕭彧想了想:“我覺得崖州就行, 你們覺得呢?”

蕭繇說:“還是去廣州吧,崖州太小了,連座像樣的行宮都沒有。”

裴凜之說:“我覺得還是崖州吧。崖州百姓一直都隻聽說郎君的名號,卻未見過真麵目,這次廣而告之,讓大家都來瞻仰一番。”

姚陶也很支持:“我認為崖州就不錯。”他是有私心的,希望蕭彧在崖州稱帝,將來這裡就是龍興之地,他又是崖州刺史,少不得要名垂青史。↙思↙兔↙網↙

閔翀說:“番禺也沒行宮,就在崖州吧,隻是走個過場。將來打回建業,一統天下了,再搞個大的慶典。”

孟洪滿麵笑容:“如果郎君真在崖州登基,那我便去安排了。”

孟洪早就猜到蕭彧身份不簡單,未料蕭彧的身份比他預想的還要驚人,他這也算是見證今上起於微時了。

裴凜之叫住他:“孟大哥先不著急。郎君,崖州與廣州都亟需人才,這選拔考試該定下來了吧?要不要與登基告示一並發下去?”

蕭彧說:“可以。考試時間定於何時?明年二月初一如何?還有三個月時間,正好給讀書人一些準備時間。順便將考試範圍大致規定一下。”現在正缺人手,官府需要填充大量人才。

閔翀捏著下巴,說:“二月初一嗎?我認為可以再遲上一個月。”

姚陶問:“為何?”

閔翀說:“我北上行商之時,順便將郎君登基之事昭告天下,北邊那些有抱負的讀書人看到我們的選拔考試,說不定會跋山涉水趕到廣州來赴考。”

蕭繇有些懷疑地說:“真會有人來嗎?”

裴凜之說:“來不來不要緊,重要的是咱們的態度釋放出去了,說明我們對人才的重視。一如當初的魏武帝,他廣招天下賢才,是以才成就了帝業。”

蕭彧點頭:“就是這個道理。讓那些晉升無門的寒門子弟都主動投靠咱們。”

姚陶和孟洪都讚同這個意見,他們當初都是通過九品中正的,受門第影響,再有才能,晉升空間也都被堵死了,因為上層都被豪門士族壟斷了。

如果那些真有才能的寒門子弟知道可以通過考試做官的渠道,想必會躍躍欲試。

蕭彧又補充說:“順便設個武科怎樣?可以招納武將。還有特殊才能的也能來,比如擅長算數、機關、製圖、水利之類的。”

裴凜之說:“我認為可行,這樣就真是廣納天下英才了。”

於是這事就這麼定下來了,蕭彧登基的日期定於十一月初一,地點就在刺史府內。住宅依舊還是自家的宅子,隻是辦公地點換到了刺史府。

蕭彧即將登基的消息傳播開來,崖州百姓終於知道那個隻聞其名不見其人的蕭郎君究竟為何許人也,原來竟是當朝的太子,如今馬上就要成為他們的皇帝了。

從來都說崖州是個山高皇帝遠的地方,現在可不一樣了,皇帝離他們可近了,就在崖州呢,他們崖州也出了一個皇帝!

對世世代代的崖州百姓來說,皇帝是誰從來都跟他們無關,因為誰當皇帝都一個樣。

但如今不同了,蕭郎君若是當了他們的皇帝,那將是有史以來最受崖州百姓擁護的皇帝。

因為蕭郎君跟那些不管百姓死活的皇帝不同,他是真心實意關愛百姓,為改善人們的生活做了很多實事。

最最關鍵的是,蕭郎君將會在崖州登基稱帝,那就意味著,他們將有機會覲見天顏。

崖州百姓奔走相告,問的最多的一句話就是:“初一去崖州城看蕭郎君嗎?”

全崖州百姓都在熱切地盼望著這一天,有不少離得遠的人還跟親朋好友約好,打算結伴提前去崖州觀禮。

最為驕傲的莫過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