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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彧伸手抱過他:“阿平不哭,郎君抱。”

阿平一邊抽噎一邊說:“我要跟郎君睡。”

賴峰尷尬地說:“阿平不願意跟我睡,非要跟郎君誰,但是裴郎君說了以後讓我照顧他,不能打擾郎君睡眠。”

“無妨,還是跟我睡吧。”蕭彧抱著阿平回了自己屋。

整個過程中,裴凜之都沒開門出來過問一聲。

阿平回到蕭彧房間後,就停止了哭聲,抽抽噎噎地蜷縮在蕭彧臂彎中,緊緊抓住蕭彧的衣服,生怕又被送走。

蕭彧輕拍著他的背,哼著兒歌哄他入睡。

阿平睡在身邊,蕭彧發現,沒有燈,他也不再像剛才那樣覺得無比壓抑了,白日乾活辛苦了,困意很快襲來,迷糊中,他還在念著,隻要夜裡記得起來給阿平把尿就行。

但是很不幸,他就沒有給阿平把尿的經驗,以往都是裴凜之起夜把尿的,所以毫不意外,阿平又尿床了。

阿平一尿床,蕭彧就醒了,但是太晚了,床已經被尿濕了。

蕭彧沮喪地坐起來,無奈地歎氣:“臭小子,你就不能自己醒來叫我一聲嗎?哪怕是哭兩聲也好啊。”他將尿濕的被子、衣服全都扔到床下。

門外有人敲了敲門:“郎君。阿平該把尿了。”是裴凜之的聲音。

蕭彧光著腳去開門:“來晚了,他已經尿了。”

裴凜之看著有點反光的身體,說:“郎君又被他尿濕了?”

蕭彧摸黑回到床邊,將阿平抱起來,將尿濕的席子也扯到地上:“可不嘛,就跟潰堤似的,一瀉千裡,這小尿桶。”

裴凜之過來,從他懷裡抱過阿平:“去我房間睡吧,我給郎君打水來洗一洗。”

時光仿佛回溯,又到了當初阿平剛來的時候,經曆簡直一模一樣。

不同的是,阿平長大了不少,尿量更大了些。

蕭彧躺在裴凜之的榻上:“對不起,大半夜的又折騰你。”

裴凜之說:“對不起,是我沒安排好。明日開始,阿平隨我一起睡吧。”

言下之意,還是要讓蕭彧自己睡。

蕭彧打了個哈欠:“阿平若是願意跟你,當然可以。”

有阿平和裴凜之睡在身邊,蕭彧很快就睡著了。

裴凜之再次徹夜無眠,他曾經那麼渴望與殿下靠近,如今卻有點不敢,他弄不清自己願意靠近的是殿下,還是麵前的這個人。

他的殿下,到底算是活著,還是已經離開了?如果活著,為何他的身體裡卻住著另外一個人的靈魂,如果離開了,為什麼他還這麼鮮活。

活在殿下`身體裡的這個人,又跟殿下是什麼淵源呢?總不能無緣無故出現吧,這種事是聞所未聞。

抑或是殿下因為受傷,頭腦產生混亂,讓他臆想出來自己的另一個身份?

裴凜之腦海中一片混沌,他不知道這個世間到底怎麼了。他甚至有點後悔去盤根問底,管靈魂是誰,隻要還是他的殿下就行。

然而真相已經揭開,再也蓋不回去了。

元旦日,蕭彧神清氣爽醒來,裴凜之已經起來了,正在給阿平洗臉。

蕭彧看著裴凜之的黑眼圈,估摸著他一宿沒睡,但也假裝不知:“打阿平屁股,阿平不乖,晚上又尿床。”

阿平趕緊跑過來,將手裡的米餅拿給蕭彧:“郎君吃米餅,阿平乖,不尿床。”

蕭彧看見這麼可愛的小家夥,忍不住在他額頭上親一下:“小滑頭,還知道賄賂我,這次就原諒你了,沒有下次啊。”

“嗯,沒有下次。”阿平乖巧地點頭。

裴凜之說:“稍晚點衙門中人回來拜訪郎君,村中也會來人,郎君抓緊時間洗漱更衣。”

蕭彧伸了個懶腰:“好嘞,這就來。”

蕭彧洗漱完畢,吃了朝飯,來拜年的人便絡繹不絕起來。

蕭彧接待了兩波,眼看著太陽已經升起來了,便脫了新衣,換上舊衣裳,下田乾活去了。水稻花期有限,錯過一天,便要少多少雜交種子。

於是村中人趕過來的時候,都是在田埂上給蕭彧拜年問好。

裴凜之看著田中忙碌的蕭彧,元旦日還不忘辛勤勞作的君王,普天之下,也就隻有他一個了吧。

第73章 暗潮

當日午後, 向陽領著演出的文藝團回來,說起白沙村的演出效果,果然如蕭彧預期的那樣, 異常受人歡迎。

他們在白沙村的學塾裡搭台表演了兩場, 一場是給村民們表演的,一場是給閔翀的水師們表演的, 周圍不少村子的人也聞訊趕了過來, 將學塾圍得水泄不通。

還有不少水師還往台上撒銅錢打賞。

蕭彧對過來拜年的閔翀說:“以後打賞這種事得禁止,團員們都有工錢,無需將士們出錢。”

閔翀不以為然:“他們自己願意給, 這有何不可?”

蕭彧解釋:“這些女子出身低微,從前就是靠彆人打賞度日, 現在改行做了文藝團,卻還跟從前一樣, 會令她們的自尊心受到傷害,她們會覺得這跟從前也無甚變化, 依舊被人看輕。軍中將士可能會因為這個原因會對她們生出不尊重之感, 言行上恐會做出不敬之事。必須要約束一下。”

閔翀雖然不理解, 但還是配合:“好吧,我回去訓導一下他們。”

“辛苦閔當家,那些新入伍的水師將士可還服管教?”蕭彧問。

“當然, 敢有不服的,打得他哭爹找娘。”閔翀自信滿滿地說。

蕭彧說:“待海港這邊的營房建好, 水師們便能搬到這邊來操練。此處離州城近, 往後閔當家便能住在城中。我為閔當家購置一座宅子, 以後就在城中安家吧。”

閔翀說:“不用, 我孤家寡人的, 一年也沒幾日在崖州,要個宅子作甚。這邊不是我有的房間嗎,到時候我搬到府上來住。”

蕭彧笑了:“隻要閔當家不介意,便搬來住吧。屆時我為你們幾個正式授銜吧,你就是水師將領了,總是叫閔當家,顯得一股子匪氣。”

閔翀聞言挑眉:“到時候郎君要叫我閔將軍?”

蕭彧莞爾:“閔將軍比閔當家好聽。”

閔翀說:“我字騰雲,郎君可以直接喚我的字。”

蕭彧一愣,然後笑道:“那恭敬不如從命了。”

古代關係比較好的同輩都是互相喚字。其實閔翀年齡比蕭彧長了一輪,叫他的字並不太合適,不過蕭彧的心理年齡與閔翀差不多,叫字也沒什麼。

閔翀忽然壓低了聲音說:“郎君打算何時稱王?”

蕭彧抬起眼:“北邊有什麼動靜?”

閔翀說:“據收到的消息,梁王已經接收了豫王的所有兵力,正在蠶食荊州地盤。”

蕭彧說:“等一下,叫凜之也過來聽聽。”他起身,走到門外,對吉海說:“吉海,去找你師父,就說我找他。”

正在院子裡陪阿平玩的吉海聽見這話,趕緊跑出去了。

裴凜之正在接見幾位崖州校尉,聞言便趕了過來,看見蕭彧正和閔翀喝著茶有說有笑,聊的都是波斯的見聞。

蕭彧正聽閔翀說一些波斯人因為缺水不洗澡,為了掩蓋身體的異味,往身上塗抹各種香料鬨出笑料的逸聞,笑得樂不可支。

裴凜之見狀,心底泛起一股濃濃的酸意,不過他很快就甩甩頭,讓自己不去糾結這種感覺,他深吸一口氣,走進來,在桌邊跪坐下來:“郎君找我?”┆┆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蕭彧好不容易止住笑,揉著肚子說:“騰雲將北邊的消息同凜之說說。”

裴凜之聽見“騰雲”兩個字,不由得擰起眉頭,看向閔翀。

閔翀清了一下嗓子,將北邊的形勢說了。

蕭彧說:“凜之有何看法?”

裴凜之皺眉想了一會,說:“梁州與豫州的背麵是東西二戎,這就意味著一旦開戰,就是腹背受敵,所以梁王要吃下荊州,給自己留退路。”

蕭彧點頭:“確是如此。我猜梁王的胃口不僅僅是荊州,還有益州。益州那地方有著得天獨厚的優勢,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又有蜀漢打下的基石,是個天然的糧倉。隻要占據了益州,蕭禕就再也對梁王莫可奈何了。”

裴凜之和閔翀都讚許地點頭,閔翀說:“所以朝廷是不可能讓梁王奪取益州的。”

“正是。”蕭彧點頭,扭頭看著裴凜之,“朝廷與梁王各有多少兵力?”

裴凜之說:“我們尚在建業時,梁豫二州的兵力各約五萬,這幾年應當擴充了不少兵力,兩地加起來不會低於十五萬大軍。朝廷原有五十萬大軍,數據可能有些許虛假,除去不能調動的兵力,能調動的兵力應當有二十萬左右。”

閔翀問:“交州與廣州共有多少兵力?”

裴凜之說:“嶺南各州加起來當有五萬兵力。”

閔翀皺眉:“怎麼有那麼多人?”

“交州與崖州都曾不止一次鬨過叛亂,朝廷派有重兵把守。”裴凜之解釋。

閔翀翻了個白眼:“原來處處提防著呢。也就是說,如果在崖州稱王,朝廷便會派廣州的兵力前來鎮壓?”

“正是。”這也是蕭彧不稱王的原因,蕭禕是想讓他死,但隻要沒稱王,便不會調動兵力來鎮壓,隻會派人來刺殺。

小股人馬他們尚且能應付,若是大兵壓境,就憑崖州這幾千兵力,無異於以卵擊石。

裴凜之說:“今年之內,朝廷與梁王必有一戰。”

閔翀問:“那你們認為朝廷與梁王誰能贏?朝廷兵力足,我覺得贏的機會更大。但梁王跟朝廷不一樣,他的選擇更多,更為靈活,就算丟了梁豫荊三州,隻要退守益州也就萬事大吉了。”

裴凜之頷首:“閔當家說的沒錯,梁王目前看來並沒有稱帝的打算,他隻想活命,保存力量。”

蕭彧說:“朝廷是不會容許梁王奪取益州的,益州丟了容易,要奪回來就難了。他會抓住一切機會將梁王攔在益州之外,所以你們覺得朝廷會怎麼做?”

裴凜之歎了口氣:“引狼入室的事蕭禕不是第一次乾,他還會繼續乾的。”

蕭彧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閔翀看看蕭彧,又看看裴凜之:“你們的意思是,朝廷會與西戎合作?可西戎肯定不會白白出兵,他們會讓安國割地。可是,益州如果落到梁王手裡,怎麼還是自家兄弟,將土地割讓給西戎,那就是便宜了外族啊。這麼蠢的事,狗皇帝也乾?”

裴凜之木著臉說:“他已經乾過一次了。”

閔翀忍不住罵了起來:“這個龜孫子,就這麼糟踐祖宗打下來的疆土?那可是我們郎君的疆土啊。”

蕭彧倒是從沒有過那是自己疆土的覺悟,隻是很同情邊疆的百姓,胡人有將漢人當兩腳羊的傳統,北方的漢族不知道被屠戮了多少。

蕭禕這種寧願引狼入室戕害百姓,也要清除異己的做法,實在令人不齒。

但他當下並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