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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我沒有中意的姑娘。”裴凜之不待他問完就直接搶答了。

蕭彧失笑道:“咱們兄弟難兄難弟,看樣子還得單著。”

“凜之不願娶妻,隻願常伴郎君左右。”裴凜之說。

蕭彧心說,你這不是嚇我嘛,他擺擺手:“罷了,這事對我們來說都言之尚早,日後碰到喜歡的姑娘,凜之隻管帶來,我為你操持一場隆重的婚禮。你起來吧。”

裴凜之嘴角露出苦澀的笑容:“凜之謝過郎君。”

第45章 征途

他倆現在這種相處模式, 其實不喜歡的不僅是裴凜之,蕭彧自己也相當不得勁。他已經習慣了裴凜之的無處不在,有開心的事第一個就是找裴凜之分享,有什麼事都是先想到跟裴凜之商量, 需要什麼都是找裴凜之幫忙。

家裡那麼多人, 能真正讓他毫無保留信賴的隻有裴凜之。

好在開春後就完全忙碌起來了, 忙得蕭彧沒了精力去想到和裴凜之保持距離。

他讓裴凜之去升龍灣招了一次工,招了幾十個壯勞力過來開荒地。

升龍灣是明顯的勞力過剩, 地太少,隻能打漁采珠。魚打回來得去換錢換糧,市場有限, 魚打多了, 價就賤了,還會賣不出去,勤勞也保證不了能填飽肚子;珍珠倒是不愁賣, 但珠貝是越采越少,費了老大功夫, 可能一顆珍珠都沒有。

如今有人來招工,提供一餐飯, 每天還有工錢拿,為什麼不來呢。

雖是世仇白沙村招工,還是有不少人來了,上次打擂台的時候就說了, 兩村的仇怨到此為止, 再有不服氣的, 打到服氣為止。

兩個村子相距不過幾裡地, 老死不相往來了幾十年, 這回過來,才知道白沙村已經將他們甩下了不知多遠。

開荒的農具都是鐵器,整個升龍灣也找不出幾把鐵農具來。舂米用筒車,無需人力,老人小孩都能舂,關鍵是免費的。

白沙村還有很多瓦房,升龍灣是一戶都沒有。去年冬天開始,白沙村不少人家都掀了茅草頂換上了瓦頂,都是在蕭彧這裡幫工掙的錢。

給白沙村帶來這些改變的,便是這位蕭郎君。白沙村的人說起他來,人人都豎起大拇指,無不交口稱讚,都說他是活菩薩。

聰明能乾、仁義善良、平易近人、和藹可親,對誰都一視同仁,沒有主人的架子,無尊卑之分,從不仗勢欺人、居高臨下,全天下再找不出第二個這麼好的人。

墾荒的人中午都回蕭家吃飯,飯菜有葷有素有湯,管飽,所有人都一樣,就連主家蕭彧也不例外,跟大家吃一樣的,完全沒有主仆之分。

蕭彧性格極其隨和,待誰都那麼親切和善。就連人群中當初有追趕過他們的人,也都既往不咎。這樣想%e8%83%b8懷和氣度,令人打心眼裡佩服和喜愛。

升龍灣的人還在蕭彧家看到了竇七爺,老爺子衣著整潔,精神抖擻,容光煥發,狀態比之原來不知道要好了多少倍。

一些人之前冒犯過竇七爺,不好意思過來打招呼,竇七爺倒是不計前嫌,主動跟自己村的人打招呼,末了還叮囑:“幫蕭郎君乾活機會難得,要好好乾。”

那群人用力點頭:“知道。”

竇七爺又說:“蕭郎君人好,工錢給得大方,又不會克扣。他家大業大,以後要用人的地方很多,你們好好表現,以後主動一點,沒事來這邊轉轉,說不定還能找到活兒乾。”

“誒,謝謝七爺提點。”

竇七爺說:“好了,都去乾活吧。”他到底還是顧念自己村的人。

其實無需蕭彧刻意和裴凜之保持距離,裴凜之忙得根本沒多少時間在家,龍虎山那邊的冶鐵坊要練兵器,隻有裴凜之對兵器最為了解,指導與監工非他莫屬。

蕭彧也在家緊鑼密鼓地準備出海的物資。除了紙張和瓷器,油紙傘和鬥笠這些副產品也不能少。油紙傘在建業都能賣成奢侈品,出了海,它身價不得再翻番。

但作坊的工人們都在忙著造紙,已經抽不出空來做傘和鬥笠,蕭彧便將傘和鬥笠的製作接手過來,安排家中的老人和孩子來做。

油紙傘最繁複的部分便是傘骨部分,傘骨要強韌有力,必須要用陳年老竹子,還得將傘骨打磨成光滑均勻大小一致的竹簽。

打磨傘骨是一樁相當費事費力的工序,需要大量的人力和人工。但就是把家中的人都調動起來,人手還是有點不夠,純手工的生產效率太低下了。

蕭彧想了個轍兒,將打磨傘骨的活兒派發給村民,誰有時間的都可以來領竹簽打磨,按根數給錢。有點類似後世的家庭代工。

村中婦孺們聽說蕭彧這裡有活乾,還能掙錢,都爭先恐後過來領活乾。

蕭彧看著積極踴躍的婦孺們,突然冒出一個點子,不如乾脆就辦一個雨具廠好了,將它與紙坊分離出來,主要靠家庭代工來做,能最大限度利用勞力,擴大產能。

這樣村中婦孺兒童的生產力都能調動起來,他能生產出更多的雨傘,村民們也通過勞動改善自己的生活水平,這完全就是一樁雙贏的好事。

要是本村的人手不夠,還可以分發到升龍灣去,想必那邊很多人都願意做。

蕭彧想到這點,頓時無比興奮,他要創辦這個時代的第一家工廠。

他下意識地就想去跟裴凜之分享自己的想法,剛站起來抬腳走了一步,才想起來裴凜之已經去龍虎山了,昨晚都沒回來,說是要指導鐵匠們製造兵器。

蕭彧歎了口氣,又收回腳坐了下去。

正在用木賊草打磨傘骨的吉海問:“郎君是想找師父嗎?”

蕭彧扭頭看著吉海:“你怎麼知道?”

吉海說:“師父已經兩天沒回來了,郎君不說,我也看得出來。”

蕭彧斜睨吉海:“瞎說!我才沒找你師父。”他表現得有那麼明顯嗎。

吉海將兩根打磨的竹簽拿起來比了比粗細,又繼續打磨比較粗的那根:“師父晚上應當回來了。”

蕭彧聽他這樣說,乾脆站起身:“我出去走走,坐了半天,腿都麻了。”

吉海趕緊放下手裡的活跟上,並叮囑妹妹:“魚兒,再有人來,你就將名字登記上。”

魚兒滿口答應:“誒,好。”

出了門,蕭彧對跟在身邊的吉海說:“吉海,你總這麼跟著我,會覺得煩嗎?”

吉海猛搖頭:“不煩。跟著郎君有意思。”

蕭彧苦笑:“成天跟著我,你就不能跟自己的朋友一起玩,不能去做自己想做的事。甚至連自己的家人都沒多少時間陪伴。”

吉海想了想,說:“碰到郎君之前,我做的所有事情都是為了填飽我和妹妹的肚子,根本就不可能會有自己想做的事。是郎君給了我做想做的事的機會,我現在想做的事,就是保護郎君,像師父一樣給郎君辦事。”

蕭彧看著吉海誠懇的臉,仿佛又看到了另一個人的影子。他長歎一口氣,能責備他們為了自己放棄了自我嗎?

不,每個人都有自己想守護的東西,而自己,恰好是那個被他們守護的幸運兒。他應該感到幸福和知足,沒有權力去批評他們。

“謝謝你,吉海。”蕭彧感慨地說。

吉海突然說:“郎君,快看,師父回來了!”

蕭彧猛地抬頭,隻見一輛馬車從村外飛奔而來,趕馬車的人,便是裴凜之和吉山。蕭彧這才發現自己信步而走,已經到了村口。

吉海興奮地抬手打招呼:“師父,大兄!”

說話間,馬車已經到了跟前,裴凜之激動地從尚未停穩的馬車上跳了下來:“郎君!”

吉海說:“師父,你昨日沒回,我們等了好久。郎君找你有事。”說著看了看蕭彧。

裴凜之滿臉驚喜:“郎君找我有什麼事?”聲音柔得能滴出水來。

蕭彧紅了臉,想反駁,卻無從駁起,便說:“是有個事要跟你商量一下。”

吉海跳上馬車,坐在他哥旁邊,說:“師父,郎君交給你了,我和大兄先回去了。”

裴凜之擺手:“去吧,東西要仔細點,都搬到我沒住的那個房間放好。”§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是,師父。”吉海應得很乾脆。

兄弟二人趕著馬車回去了,兩人在後麵慢慢走。

蕭彧問:“情況如何?”

裴凜之同時問:“郎君要同我說什麼?”

問題打了架,兩人又同時停下來,有些尷尬地笑了笑,裴凜之說:“郎君要問什麼?”

蕭彧問:“我是想問你,龍虎山那邊情況如何。”

“一切順利。現在已經在打剪刀和小刀了。”

蕭彧點點頭:“茶葉收了多少?”他將去年從北邊帶回來的茶農派到了賽人寨,指點賽人采茶炒茶,順便教賽人扡插繁殖茶樹苗。

“回來的時候去了一趟賽人寨,茶葉收得不多,茶樹太小了,還是得去買。”

“嗯。”

裴凜之問:“吉海說你有話同我說。”

蕭彧想起來那件事:“是這樣,我打算辦個雨具廠,專門做油紙傘和鬥笠。”

“雨具廠?”裴凜之沒聽明白。

蕭彧說:“就是作坊。專門做雨具的作坊,就不需要紙坊的人抽工來弄,專門安排幾個人來負責。打磨油紙傘的傘柄和傘骨特彆費時費力,但它並不是重活,可以交給村中的婦孺來做。她們從作坊領了削好的竹簽回去,一家老小都能幫忙做。”

裴凜之明白過來:“到時候按打磨好的傘骨給錢?”

“對。這樣我能儘快做出傘來,他們也能掙點錢補貼家用。這是一件雙贏的事,凜之覺得呢?”

“郎君的想法總是特彆新穎,但也非常實用,我認為可行。”裴凜之微笑點頭表示認可。

蕭彧開心地笑起來:“現在我們需要單獨弄個作坊,儘快與紙坊分家。”

裴凜之說:“那就再修幾間吧,咱家正好需要一處庫房。”

“對、對,跟我想到一塊去了,咱們確實需要一座大倉庫。”蕭彧興奮地抓著裴凜之的胳膊搖晃,渾然忘記了自己要跟裴凜之保持距離的事了。

裴凜之看著胳膊上的手,嘴角噙著笑:“也像北邊的房子一樣,修二層吧,紙易受潮,搬到樓上去儲存。”

蕭彧說:“好。”

沒想到崖州這樣的地方,一到冬春之交,便會出現極其嚴重的回南天,抹了石灰的牆上會滴下水珠,青磚地板上更是能積水,特彆痛苦。

這也是蕭彧為何要打凳子和椅子的緣故,南方潮濕的環境實在是不適合席地而坐。

每到這樣的天氣,紙坊的紙就得束之高閣,不能跟地麵牆壁接觸,四周還要放上大量生石灰吸水。因為受潮之後二次乾燥後的紙張會變得皺皺巴巴,嚴重影響品質。

蕭彧忽又感慨:“錢還沒賺回來,銀子便像流水一樣嘩嘩地淌出去了。什麼時候才能實現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