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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好。”

“那還有吉山和吉海呢。況且郎君養殖的珍珠到明年差不多也能打撈了吧。”裴凜之說。

蕭彧忽然笑了起來:“對啊,最早一批放下去的珍珠都快一年了,不知道長成什麼樣了,開春後撈出來看看。要是可以了,就拿去給孟大哥交差。”珠核那麼大,隻要外層包上珍珠質,完全足夠交差了。

確定好這件事,蕭彧親自登門去請孟洪。孟洪聽說蕭彧想請他來管事,非常意外,他站起來朝蕭彧作了一揖:“蕭郎君如此信任洪,洪豈敢不答應。”

蕭彧雙手托起他的手臂:“那就謝過孟大哥了。往後你也就不必再下海了,明年的珍珠我替你想辦法解決。以後你就負責給孩子們上課,協助我處理家中的事物。”

“洪在此謝過郎君,定當儘心竭力輔助郎君。”孟洪再次作揖道謝。

蕭彧信任孟洪,當初說辦學堂,他二話沒說就來了,因為沒收過任何學費,孟洪也沒有拿過任何工錢,隻因他的兒子也在這裡上課,他便任勞任怨儘心儘力地堅持了這麼長時間。

他們這算是義學,但教書先生是要吃飯的。蕭彧打算年終的時候給孟洪發個紅包,感謝他一年來的辛勤付出。

這次他請孟洪來管事,一是因為他熟悉自家的情況,二來也是考慮到孟洪年近四十,身體已經因為常下海落下了風濕症,這樣的身體已經不適合下海采珠了。正好可以利用這個機會將他解救出來。

孟洪顯然也很清楚這事對自己意味著什麼,所以他對蕭彧感恩戴德。

當晚,新來的人注意到人們在院子裡點上巨大的篝火,男女老少都圍坐在火堆旁,家主則站在一塊木板前,給大家講著什麼。

不少人好奇地圍了過來,發現家主竟然在給人講課,教的是非常實用的算數。

這事讓他們非常不解,不是說十五歲以下的孩子朝飯後上課嗎,怎麼晚上也要上課?有大膽的人跟人悄悄打聽一下情況,才知道晚間的課是給村中的成年人安排的,主要是給大家掃盲。

這課沒有門檻,而且免費,誰都能聽,當然也包括他們。

而且除了家主教算數,還有一位孟夫子教大家識字讀書,一位裴郎君給大家講史。

這事給新來者帶來了巨大的心理衝擊,當初他們走投無路,眼看全家就要餓死在這個嚴寒的冬天,不得已才選擇賣身,心懷恐慌登上了一艘通往未知的船。他們早已做好有來無回的打算,準備客死他鄉了,沒想到這裡竟是一個溫暖和平、充滿希望的世外桃源,有些人甚至都有點遺憾沒有將家人一並帶來了。

登島後的第一天,一些人便意識到了一件事,這可能是他一生中做過的最好選擇。

第二日寅時起,所有六歲以上男丁都被叫起床,跟隨裴凜之操練,不僅跑步,還有打鬥技巧。彆看隊伍中那些孩子年紀小,一個個都練得虎虎生風。

新來的人一邊震驚一邊感歎,主家的一切都與眾不同,不僅習文,還要練武。

裴凜之的初衷是訓練村中年輕人防衛山賊跟海賊,如今這些賊都被剿滅了,為什麼還要繼續訓練呢,那自然是出於他的私心,將來這些人就是殿下的私兵,可以保護殿下。

而蕭彧的初衷更為簡單,就是想讓大家鍛煉身體,尤其是孩子們,畢竟家裡人多,又缺醫少藥,一個小風寒都可能是致命的,孩子們在裴凜之的訓練下,身體素質都極好,極少生病,給他省了不少麻煩。

朝飯之後,孟洪拿著重新造冊的名冊,宣布了新來男丁的去處,有技藝的都物儘其用,比如那個篾匠,就安排他去紙坊做鬥笠和油紙傘,陶工直接就去燒陶瓷,木匠便被安排去造船,茶農漁夫屠夫就暫時編排在幾個作坊伍中,到時候有需要了,再讓他們來幫忙。

沒有技藝的年輕人,一部分去墾荒,小部分去了青磚窯和石灰窯,半數以上被分配給了閔翀,因為他要訓練這些人當船員。

孟洪考慮得很周到,家裡所有的事都有專人負責,這樣就不容易出現紕漏。如果有人對自己的分配有異議,需要換崗位,隻要他能說出足夠的理由,就給他換。

任務一分配下去,馬上就被人領走了。現在天氣已經不算炎熱,正是乾活的好時機。

蕭彧早就看中了溪流對麵山坡下的荒地,村裡人陸陸續續地在那兒墾荒,不過由於效率低下,墾出來的地很少,現在他家有了足夠的勞力,完全可以再墾個十幾幾十畝地出來種糧食,雖然家裡糧食還是以購買為主,但能自己多種一些就儘量多種一些。

崖州有一點比較好,就是人少地多,荒地誰墾出來就是誰的。也有地主,他們喜歡從百姓手中購買熟田,但完全失去土地的佃農很少,因為他們在租種地主的地時還可以自己墾荒,再擁有一些屬於自己的土地,至於能不能保住這些土地不被地主吞並,那就要看他們自己的經營狀況。

閔翀的船終於開始動工了,他領著一群木匠和孟洪分配給他的人一起在海邊乾活,缺什麼就讓裴凜之去買。

家裡的采購任務平時都是裴凜之負責的,但他相當不樂意被閔翀支使,能支使他的隻有殿下。但不管他樂不樂意去跑腿,最終事情還是會落到他身上來,因為閔翀會跟蕭彧要求,蕭彧最後還是會找到他這裡來。

蕭彧對造船興趣濃厚,每天都要去海邊看一回,還跟閔翀提了水密隔艙的建議,讓他設計的時候多造幾個隔艙。

閔翀對他提的建議很意外,蕭彧看起來並不懂船,但水密隔艙的提法卻非常科學實用,看樣子蕭彧還真是個見多識廣的。

這日午後,蕭彧又去了海邊。發現海邊已經臨時搭建好了幾個簡陋涼棚,以幾根木樁支撐,上麵蓋著棕櫚樹葉和芭蕉葉,木匠師傅在棚子下做木工活。周圍還有十幾個人在鋸木頭,砍木頭等。

閔翀正在棚子下和那位從建業帶回來的木匠萬師傅說著什麼,見到蕭彧過來,也隻是看了一眼,並沒有打招呼。

蕭彧站在一旁聽了一會兒,發現萬師傅似乎很了解船的構造,不由得挑了挑眉,等他們停下來,便插了一嘴:“萬師傅造過船?”

萬師傅朝蕭彧恭敬道:“回郎君話,小人從前在老家的時候,造過小船,大船還是頭一回。”

“那也不錯,船都是相通的,你多幫幫閔當家。”蕭彧點頭說。

“是,郎君。”萬師傅立馬應承下來。

蕭彧等閔翀和萬師傅聊完了正事,這才說:“今日人比昨日少了不少。那些人都去了哪裡?”

閔翀說:“我這裡暫時用不著這麼多人,打發他們去幫助墾荒了。”

蕭彧挑挑眉:“你不用訓練他們嗎?”

“船員的主要職責是劃船、搬運裝載貨物,體力裴郎君已經幫我訓了,我隻需要訓練他們的水性。他們都是自吳越而來,水性普遍都不錯,所以也不用做太多訓練。與其在這裡浪費時間,不如讓他們去乾點活兒。”閔翀難得這麼詳細地給蕭彧介紹緣由。

蕭彧恍然點頭:“言之有理。”

“新船還需多久才能完工?”蕭彧繼續問。

閔翀說:“大約需要三四個月。”

“趕得及明年春天出發嗎?”蕭彧問。

“應當差不多。現在的問題是,除了我,沒人有出遠海的經驗,雖然兩艘船同時走,但也難免會碰上被衝散的意外。”

蕭彧突然想起了竇七爺:“我聽說升龍灣有個人曾經在海上漂泊了多年,去過南洋很多地方,後來是搭乘商船回來的。我一直想去請他出山,就是對方年紀有點大了,不知道身體是否還硬朗。”

“那還不趕緊去看看。”閔翀說。

蕭彧說:“閔當家有空嗎?不如我們現在就去,讓孟洪給我們帶路。”

“走吧。”

兩人回到家中,裴凜之又外出打獵了,他們叫上孟洪,一起去升龍灣。一直跟著蕭彧的吉海突然說:“郎君,要不還是等師父回來一起去吧。”

蕭彧看他:“為什麼?”

吉海說:“升龍灣跟我們有世仇,我們白沙的人從不去升龍灣,升龍灣的人也不來我們這裡。”:-)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蕭彧知道升龍灣民風彪悍,去年孟洪去采珠,就被升龍灣的幾個潑皮打劫,還受了傷,卻不知道原來是因為世仇:“有什麼世仇?”

孟洪解釋說:“是有這麼回事。多年以前,兩村之間曾經因為感情糾紛發生過械鬥,死傷不少。後來來往就少了,出海打漁采珠的時候,偶爾也會發生小衝突,但是大衝突並沒有發生過。”

蕭彧笑得有些無奈:“這樣的話,那還能請得動竇七爺嗎?”

孟洪說:“不好說,我們後來的,那些世仇跟我們沒什麼關係,應當不至於被算在內。”

“那我們去應該不會被打出來吧?”蕭彧笑著說。

吉海說:“有師父在就不怕了。”

閔翀看了吉海一眼:“走吧,光天化日的,又不是去打架的,還怕他們不成。”

“可是——”吉海還要反對,他師父說了,事關郎君的安危,半分險也不能冒。

蕭彧拍拍吉海的肩:“沒事的,升龍灣的人又不全都是瘋子。”

吉海看了看一行四個人,兩個沒有武功,萬一起了衝突,他真擔心保護不了郎君。

幾人出發去升龍灣,吉海臨走之前叫過魚兒囑咐了幾句,若是師父回來,讓他去升龍灣接郎君。

蕭彧知道吉海擔心自己的安危,也不怪他小題大作。幾人出了村子,經過石灰窯,再翻過一座不高的山,站在山上,便能看見下麵有一個凹型的海灣,村落就分布在海灣邊上,十分分散。

蕭彧感慨:“風景真不錯。”

孟洪說:“升龍灣的人一向以他們的風水為傲,這村裡人丁十分興旺。不過也非常窮,因為沒什麼地,完全靠打漁采珠為生。”

蕭彧覺得很意外,沒有地,那麼窮,居然還能人丁興旺。

幾人下了山,看見有人在山坡上收稀稀拉拉的黃豆,那人沒穿上衣,身上的皮膚被曬得黝黑,見到外人來,便停下來看著他們。蕭彧便用不太熟練的土話問路:“老丈,割豆呢。請問竇七爺家在哪兒?”

那老者抬手指了指村北,也就是升龍灣的最外沿:“那邊。”

蕭彧拱手道謝,便沿山路下去,進了村,便聽見了孩子吵鬨聲,見到又外人來,都上來圍觀。蕭彧相信這兒人丁興旺了,放眼望去,起碼有一二十個垂髫稚童,大多衣衫襤褸。

一個膽大的孩子擦了一把鼻涕。問:“你們是誰?找哪個?”

蕭彧笑眯眯地說:“我們找竇七爺。”早知道這邊孩子這麼多,就該帶點果子過來的。

“他家在這邊。”那孩子一路飛奔著朝前跑去。

孩子們真是熱情,蕭彧幾個便跟著過去,各家正在織網曬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