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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都成,讓他們在那個環境下觀摩學習一下,了解一下冶煉鍛打的流程。

他並沒有將人都送到州城的鐵匠鋪子,而是分散安排,州城下邊但凡有鐵匠鋪子的地方,他都去找過,總算都安排進去了,人分散了,也就不那麼容易引起人的注意。

知道鐵礦脈的人隻有蕭彧、裴凜之和孟洪,一開始連閔翀都沒告訴,畢竟私挖鐵礦的罪名太大了,越少人知道越好。

這日午後,蕭彧換上短打,又準備上山,他要去找茶葉,畢竟打鐵隻需要少數人就行,而寨中的婦孺都能夠勝任采茶的工作,如果有了茶園,賽人的基本生活就有了保障,他的茶葉來源也就有了。

賽人山寨附近沒找到茶樹,他要去家附近的山裡找找,他堅信崖州是有野生茶葉的。

閔翀叫住他:“等一等,有點事要問你。”

蕭彧看著他:“閔當家有事?”

閔翀說:“我且問你,你打算何時出海?”

蕭彧尷尬地笑了一聲:“而今貨物存儲量不夠,我打算明年再出海。”

閔翀說:“你一直在準備貨物,船員呢?你不會以為我和吉山就能把船開到海上去吧,沒風的時候,船就停在海上?”

蕭彧眨眨眼:“你的意思是現在就需要招募船員了?”

閔翀不耐煩地皺起眉頭:“你給我找來的人都是新手,你以為他們不經訓練就能出海?”

蕭彧笑起來:“抱歉,這是我的疏忽,我會立刻給你招募船員,需要多少人?”

閔翀說:“不僅要船員,至少再給我備一艘船,萬一遇上什麼意外,起碼還有一艘船可以協助。”

“你說的對,這叫不把雞子放在一個籃子裡,打了一個,另一個籃子的雞子還在。”蕭彧忙點頭,還要準備一艘船,而且現在那艘船也還要改造一下,底艙需要再多隔出幾個水密艙來。

“對了,閔當家,大船去哪裡買?大概需要多少錢?”買一艘大船恐怕不便宜,幾百兩銀子至少需要吧,他可沒有那麼多錢。

閔翀張開手指:“跟我那艘船同樣大小的,五百兩起。”

蕭彧苦笑搖頭:“這也太為難我了,除非挖出個銀礦來。”家中的紙坊、青磚窯和石灰窯賺的錢能盈餘的不多。

閔翀聽見他這話,扯了扯嘴角:“也可以自己造。”

“誰會造船呢?你會嗎?”蕭彧隨口問。

閔翀說:“給我找幾個木匠來打下手。”

蕭彧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你真的會造船?”

閔翀不理會他的驚訝,說:“造船之前,你還是替我找一些船員吧,我要出海一趟。”

蕭彧又不解了:“現在就出海嗎?可我東西都還沒準備齊整。”

“去廣州府轉轉,順便買龍骨。”

蕭彧不解:“買龍骨?”

“船的龍骨,沒有龍骨,船怎麼造得起來。”

蕭彧察覺到閔翀已經不太耐煩了,趕緊說:“我明白了。行,我立馬給你找人。需要多少個?”

“至少也要十五六人,以後出遠洋,一條船起碼要二三十人。”

人還挺多,又將會是一筆巨大的人工開銷,蕭彧都來不及愁悶,想到了另一件事:“對了,閔當家去廣州府,能不能幫我買點茶樹苗回來。”

閔翀皺眉:“我去哪裡找茶樹苗?”

“找不到嗎?要是很難找就算了吧,我去山裡轉轉,總能找到的。”

“再說吧。”

找十幾個船員村中尚且還能找出來,就是不知道能不能長期乾得下去,但以後出遠洋的船隊,至少還需要三四十人,到哪裡去找?

蕭彧忽然想起了孟洪說的那位竇七爺,當初他還打算去請竇七爺出山,後來招攬到了閔翀,他就打消了這個念頭,畢竟竇七爺年紀也大了,身體可能已經不行了。不過現在閔翀說還要造一艘船,是不是還要去請竇七爺來當個船長呢?如果他身體還硬朗的話。

蕭彧將招募船員的消息放出去,村子裡立刻就來了很多報名的人,大部分還是上次去接老人和孩子的那群人。大家都喜歡給蕭彧做事,因為他工錢給得高。

蕭彧挑了十幾個年富力強的,畢竟劃船是個體力活。

閔翀說馬上出海,其實也並沒有馬上,還是給了蕭彧準備貨物的時間,畢竟不能走空啊。

臨行前,閔翀將瓷窯裡燒出來的瓷器和紙坊裡的紙產品都裝上了船,去外麵看看能不能賣個好價錢。

蕭彧對此其實並不太看好,廣州設立曆史悠久,底蘊要比崖州厚得多,當地的物產應該不會比自己的差,甚至會更好。像瓷器紙張這些,拿到沒有掌握技術的東南亞、南亞和西亞地區,才能賣個好價錢。不過閔翀說要帶,自己也不能不讓帶,不可能開空船出去吧。

閔翀的船離開兩天後,颶風再次造訪了崖州。麵對颶風,蕭彧完全沒有了上次的從容淡定,上次他還能坐在家中聽風聲雨聲,這次則是坐立不安,不住地仰頭看天,對瓢潑大雨衝刷著院子裡的芭蕉樹熟視無睹。

裴凜之端了飯過來:“郎君,該吃飯了。”

蕭彧搖頭:“我沒有胃口。”

裴凜之安慰他:“閔翀縱橫海上十幾年,什麼樣的惡劣天氣他沒見過。這颶風是他離開兩日後才到的,他們的船又是順風,按照正常速度,早就應該靠岸了。”

蕭彧捏捏自己的太陽%e7%a9%b4:“希望如此。”

裴凜之說:“郎君吃點東西吧,要相信閔翀。郎君不正是因為相信他才救他的?”

蕭彧抬起頭,用黑白分明的眼睛看著裴凜之,然後勾起了嘴角:“你說得對,我應該相信他的能力。”

“吃吧。”裴凜之將筷子遞到他手裡。

蕭彧看著托盤裡的碗,有兩個飯碗,原來裴凜之也沒吃,便說:“一起吃。”

裴凜之點點頭,拿起筷子,跟蕭彧一起吃飯,一邊討論這場暴雨。

裴凜之說:“我剛剛去紙坊看過了,溪水暴漲,暫時還沒漲上來,如果再漲上來,紙坊怕是要被淹了。”

蕭彧停下來:“這麼嚴重?”

“河道太窄,田裡的水也出不去,都快成一片汪洋了。水都快將禾苗沒頂了。”

蕭彧皺起眉頭:“稻田裡溝渠太少了,不利於排水。回頭還是得修一修水渠,而且河道也要挖深挖寬。”

裴凜之說:“這可是大工程,需得官府動員才行。”

“那就同薛釗說,讓他出示公文,通知到各鄉各村,統一修水利。對了,筒車呢,沒被衝壞吧?”

中華文明發源於沃野千裡的中原地帶,南方因為地形複雜,降雨過多,常常受澇,糧食產量低,上千年來一直都不受重視,直到後來南宋朝廷偏安江南一隅,才開始重視南方農業的發展,有了“蘇湖熟天下足”的說法。

可見南方的農業是大有潛力可挖的,畢竟比起一年一熟的北方,一年二熟甚至三熟的南方優勢太明顯了。但要想發展好南方的農業,興修水利是無可避免的,否則就隻能像這樣看天吃飯。

“筒車沒有問題,還在轉呢。”裴凜之說。

蕭彧三兩口扒完飯,站起身,去換衣服:“我要去看一看。”-思-兔-在-線-閱-讀-

裴凜之說:“還下著大雨呢,等雨停了再去。”

蕭彧說:“不等了,這雨不知道下到什麼時候呢。有鬥笠蓑衣,不礙事。”

“那我陪你去。”裴凜之端起托盤,出門後交給吉海,親自去取了蓑衣給蕭彧披上。

出了院門,兩人走進漫天的水霧中,入目便是一個汪洋世界,家門口的稻田此刻已經變成了一片黃湯,隻餘下還沒抽穗的禾苗尖兒,出水口大開,但是水卻流的極其緩慢,因為外麵的積水也出不去。蕭彧皺眉,要是淹上兩天,這一季的收成基本就泡湯了。

村外更是一個水世界,去紙坊的路都被淹了,隻能蹚水過去。不少村民都在自家田邊忙活,試圖將田埂挖開,排出更多的水,然而無濟於事。溪麵比往常更是寬了一倍,水流洶湧,衝得筒車瘋狂地旋轉。

這降水量太可怕了,更加堅定了蕭彧要修水渠的想法。

他們蹚水去了紙坊,還好,當初就考慮到這一點的,紙坊修得比較高,水還沒漫上來。吳興義父子帶著學徒們還在紙坊裡做油紙鬥笠。這是他們新開發的一項業務,將紙刷上桐油,晾乾以後可以防水,用來做鬥笠。

崖州炎熱多雨,防水鬥笠既能防曬又能防雨,賣得極好。這次閔翀出去,就帶走了不少油紙和鬥笠。

蕭彧還在研究油紙傘的做法,暫時還沒完成。

蕭彧看了看,說:“吳師傅,雨太大了,水可能還會漲上來,這裡並不太安全,你們將東西收一收,儘量放高一點,彆泡了水,都回去歇著吧,等水退了再來。”

“好的,郎君。”吳興義答應下來,開始招呼大家收東西。

蕭彧去外麵轉了一圈,身上衣服被雨水打濕大半,倒是頭發挺乾燥,鬥笠的防水效果相當不錯。

魚兒見他回來了,忙迎上來:“郎君,我們什麼時候把蠶絲被做了啊?”

蕭彧想起來前段時間小丫頭們按照他的吩咐,將蠶繭煮了,然後用弓形竹將蠶繭拉開,十來個蠶繭套成一疊,然後曬乾備用。因為沒人知道怎麼製蠶絲被,所以就一直放在那兒等蕭彧來定奪。

“那就今天做了吧,都拿出來。我先去換身乾衣服。凜之,你也來幫我做被子。”蕭彧說。

裴凜之驚訝地指了指自己:“我?”他從來沒做過被子。

蕭彧說:“對啊,很簡單的,你幫我將蠶絲拉開就行。”

蠶絲被做起來確實簡單,準備一張寬大的席子,四個人分彆拉著蠶繭的一邊,用力一拉,就變成了一張極大極薄的蠶絲,一層層疊加上去,就成了一床厚厚的蠶絲被,外麵再用布包起來,用針釘上固定住。

因為崖州的冬天不算冷,被子就沒做得太厚,這些蠶繭就拿來做了兩床被子。等到冬天,就不用再蓋厚重的毛皮被了,可以蓋輕軟暖和的蠶絲被。

蕭彧滿心歡喜地將兩床被子抱進屋,打開櫃子,將被子放進去,有些興奮地對站在門口的裴凜之說:“哈哈,真有點想現在就變成冬天呢,可以試一下蠶絲被。兩床被子一床我的,一床給你。去年冬天你送我兔毛被,今年冬天我送你一床蠶絲被。”

裴凜之受寵若驚:“謝謝郎君。”

蕭彧將櫃子門關上:“謝什麼,我的不就是你的。”

裴凜之聽到這裡,分外感動,剛才其實他還在懷疑,殿下怎麼會懂這麼多的東西,竟然連蠶絲被都會做,他分明連蠶都沒見過,此刻他又不願意去懷疑他了,不管他是誰,都是自己的殿下。

颶風雨持續了四天,終於停了下來,田裡的禾苗被水泡了足足一天一夜,水下去之後,上麵掛滿了黃泥,蕭彧帶著家裡的孩子,潑水將禾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