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匹黑色的駿馬正悠閒地吃著草,他頓時驚訝無比:“哪兒來的馬?”

裴凜之含笑說:“從海賊那兒收繳的戰利品,薛釗將它給我了。想是怕我下次救援不及時。”

蕭彧難得聽見他也調侃人,說:“甚好,甚好,有了馬,以後你打獵進城就方便多了。”他本來也一直想給裴凜之找個代步工具,然而這島上找一匹馬太難了,而且就算是有,也太貴了,沒想到這就送上門來了,真是意外之喜。

“以後郎君想去哪裡,我便帶你去。”裴凜之縱身一躍,輕巧地便上了馬,朝蕭彧伸出手,“郎君坐我身後。”

蕭彧抓住他的手,隻覺得身體瞬間淩空,下一秒便上到了馬背上,他這可是第一次騎馬,趕緊伸手摟住了裴凜之的腰。

裴凜之說:“郎君坐穩了,我們要出發了。駕!”他一夾馬肚子,撥轉馬頭,朝村中小跑而去。

雖然是最後才離開,但卻跟吉海魚兒差不多時間到家。吉海和魚兒見到師父騎的馬,新奇無比,兄妹倆圍著看了許久。

直到蕭彧提醒:“魚兒,該做飯了,你們還沒餓嗎?”

“對,對,我餓死了,要趕緊去做飯。”魚兒趕緊跑去淘米做飯。

此時已經近午,他們都還沒吃早飯,早就餓得前%e8%83%b8貼後背了。

不過餓一頓也沒什麼,大患已除,接下來日子就要太平多了,隻安心發展生產就好。龍虎山的山賊聽說這事之後,怕是要消停好長一段時間,他們可以過一段安定生活了。

吉山左臂上被流失擦過,傷口不深,隻是皮外傷,家中還有外傷藥,裴凜之已經替他簡單包紮過了,應該不會有大礙。這兩天醫館的大夫肯定沒時間,城內受傷的百姓和官兵太多,大夫完全忙不過來,這點小傷還是自己養養吧。

吉海和魚兒興奮得像兩隻小麻雀,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悅,跑來問蕭彧:“郎君,我大兄也可以住在家裡嗎?”

蕭彧說:“可以,跟吉海睡吧,讓二郎跟大郎睡一床。”先前為了照顧大郎的傷腿,一直都是單獨睡的,現在他的腿也好得差不多了,兄弟倆擠一張床應該不是什麼問題了。

吉海和魚兒得知這個肯定的答複,立馬就去告訴了兄長,沒多久,吉山就親自過來道謝了:“謝謝蕭郎君收留我們兄妹。待我修好房子,我們就搬回去。”

蕭彧無所謂地擺擺手:“無妨,就先住著吧。”

吉山張了張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蕭彧說:“有話你就直說吧。”

吉山說:“我之前失手殺了官差的事真的不會追究了嗎?”

蕭彧說:“這次剿滅海賊,你立了大功,稍晚讓凜之去替你去跟刺史要一個豁免令。”

“謝謝郎君!”吉山恭敬道謝。

蕭彧正在做菜,中午吃的是燉臘羊排骨,湯已經燒開了,散發出誘人的香味,吉山的肚子發出了“咕——”一聲長響,他尷尬地揉了揉肚子,吞咽了一下口水。

正在燒火的魚兒注意到了:“大兄你是不是餓了?”

蕭彧說:“肯定餓了,這都什麼時辰了,朝食還沒吃。再等一下,很快就好了。”

吉山本來要走的,聽他這麼說,便不走了,走到灶間,蹲在妹妹旁邊:“魚兒,大兄來燒吧。”

魚兒不答應:“我來就好,大兄你受傷了,要好好休息。”

吉山便蹲在她旁邊看她燒火,一邊去觀察做菜的蕭彧,沒想到這謫仙一樣的人,居然還會下廚做菜。

蕭彧見他沒走,便閒聊似的問:“吉山,你會開船嗎?”

吉山問:“你說那艘王船?”

“對。”

“學過怎麼開,但是沒上手操作過。”

蕭彧又問:“那你平時都做些什麼?”

吉山知道他指的是海賊的日常:“我跟著資曆老一點的人學武功、學怎麼開船,有時候會跟著大王去賣東西。”

“從商船上搶來的東西?都到哪裡去賣?”

“是的。主要是去番禺,偶爾也會去朱盧。”

蕭彧挑挑眉,走的地方還挺遠的:“你們海賊都駐紮在哪兒?不可能一直住在船上吧。”

“不是,我們有幾個落腳的地方。不一定去哪裡,看大王安排。”吉山說到這裡,猶豫了一下,“蕭郎君,我們大王會不會被砍頭?”

蕭彧扭頭看他:“他受了重傷,就算能活下來,官府應該也會將他砍頭示眾。”率領數百人圍攻州城的刺史府,這不是簡單的搶劫,算得上造反了,薛釗豈能讓他活下來。

吉山露出哀傷的神色:“其實我們大王人挺好的,他從不濫殺無辜,甚至還收留了不少無家可歸的老人和孩子,每次搶了錢和東西,都會分發給他們。大王說他是劫富濟貧。”

蕭彧聽到這裡,手頓了一下,這閔翀居然還是一個俠盜?“你說他不濫殺無辜,但昨夜的確有人在城裡殺人放火,那都是無辜的百姓。”

吉山%e8%88%94了%e8%88%94唇:“那應該是我們大王的結義兄弟二當家的人,跟大王有些不合,他的人不服我們大王管教。”

蕭彧將菜盛出來:“先吃飯,吃完飯我讓凜之去一趟州城。”他對能救下閔翀是半點把握也沒有,這樣一個人,雖然劣跡斑斑,但也有可取之處,問題是他們算是徹底的仇敵,救下閔翀,那就是給自己樹敵。

時已正午,他們開始吃新年的第一頓飯。

吉山坐在桌前,看著熱騰騰的羊肉湯,以及鮮活可愛的弟弟妹妹,室外明晃晃的陽光照射著,如此光明正大,與昨天相比,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這才是他一直以來渴望的生活,而不是躲在陰暗角落裡像老鼠一樣活著。

吃過飯,蕭彧叫過裴凜之,谘詢他救下閔翀的可能性。

裴凜之眉頭緊鎖:“郎君為何要救那賊子?”

蕭彧說:“我聽吉山說,那閔翀也算個劫富濟貧的俠義之士,並不濫殺無辜,濫殺的是他的結義兄弟,想來這閔翀也是個英雄人物,就這麼死了未免有些可惜。”

“我理解郎君惜英雄之心。但這人極度危險,郎君莫要忘了,是我射中的閔翀,是我們設計斷了海賊的後路,我們就是他最大的敵人,救他,其實就是在為我們樹立一個強敵。”裴凜之一字一句地說。

蕭彧點頭:“對,這些我也都想過。”

裴凜之看著蕭彧的眼:“然而郎君依舊想救他?”

蕭彧點頭:“嗯。”

裴凜之深深歎了口氣:“那我便去試試吧。”

第21章 閔翀

裴凜之離開之後, 蕭彧越想越懷疑自己的決定是否是正確的,他因為一時的惻隱之心,不僅將自己, 更是將裴凜之、吉山甚至是全村的村民都置於了危險之中, 閔翀一旦逃脫,可能便是他們的末日。

蕭彧心裡又暗暗希望薛釗不會答應裴凜之的要求,按照律法, 該如何便如何處置好了, 又或者閔翀乾脆就被裴凜之那一箭射中不治身亡, 這樣也就一了百了了。

直到天黑, 裴凜之都沒回來,蕭彧在家等得心急如焚,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是出了什麼意外嗎?不管什麼結果, 這個時間也應該談妥了,裴凜之又是騎馬去的,這個點也該回來了。難道是薛釗那邊出了什麼變故?

吃過晚飯, 裴凜之依舊不見蹤影, 蕭彧點了蠟燭, 在燈下翻閱裴凜之從薛釗那兒借來的書籍。

燈芯突然“啪”地響了一聲, 蕭彧抬起頭,揉了揉眼睛, 聽見外麵傳來了馬蹄聲,他一喜, 是裴凜之回來了, 趕緊起身走到窗邊, 掀開竹簾:“凜之, 是你嗎?”

裴凜之舉著火把,牽著馬站在院子裡,說:“郎君,我回來了。”⊕思⊕兔⊕網⊕

蕭彧趕緊打開門,裴凜之並沒有進屋來,而是說:“郎君來替我拿火把。”

蕭彧快步出去:“怎麼這個時辰才回,可吃過飯了?飯菜還在鍋——”他說到這裡,便停住了,因為他看到了馬上似乎還趴著一個人:“凜之,這是誰?”

裴凜之將手裡的火把遞給蕭彧:“閔翀。”

蕭彧幾乎被駭得魂飛魄散:“他、他、你、你怎麼把他帶回來了?”怎麼把個定時炸彈帶回家來了!

裴凜之將馬背上昏迷的人抱了下來:“薛釗答應放過他,但是在名冊上,他已經是個死人,他的‘屍體’交給我們來處理。”

“那他死了嗎?”蕭彧問。

“沒有,隻是昏迷了。箭穿%e8%83%b8而過,沒有傷及心臟,但也失血過多,能不能活就看他自己的命了。”裴凜之說。

蕭彧頭大,怎麼會變成這樣啊,真還不如乾脆死了呢,這可是個天大的麻煩。

裴凜之將人抱進屋裡,問:“郎君,將他放哪裡?”

蕭彧說:“先放我們床上吧。我去將雜物間清理一下,擺一張床進去。”他說的是雜物間是廚房後麵隔出來儲存雜物的半間屋子,家裡人太多了,房間嚴重不夠用,出了正月就準備修房子。

閔翀的傷口在後背,裴凜之將閔翀趴放在床上。

蕭彧拿著火把湊近照了一下,說:“箭頭好像還沒取出來。”那支箭正好卡在脊椎和心肺之間,大概是沒有傷及要害,所以沒有當即斃命,不過流了這麼久的血,想必也沒多少活路了。

“正是。”裴凜之看看閔翀,又看看自家殿下,忍不住歎了口氣,“我去收拾雜物間,不然郎君今夜沒法睡了。”

蕭彧說:“對不起,凜之,沒想到事情會這麼麻煩,我總是在給你添麻煩。”

“郎君無需跟我這麼客氣,凜之願意為郎君做任何事,前提是,不能讓郎君陷入危險之中。閔翀我是帶回來了,但如果他有任何威脅到郎君的地方,我定然會一劍結果了他。”裴凜之麵無表情地說。

吉海兄弟這時也聽到動靜起來了,他們敲門進來,看清床上的人,吉山激動萬分:“大王?!裴郎君真的將大王救回來了?”

蕭彧出聲製止他:“小聲點,以後這裡沒有你的大王,也沒有閔翀,他現在是個死人。”

“大——他死了嗎?”吉山嚇了一大跳。

蕭彧說:“還沒死,但是官府宣布他已經死了,以後再也沒有海賊頭領閔翀了。他現在身負重傷,能不能活看他自己的造化吧。”

吉海說:“郎君,讓他睡到我床上去吧,不能讓他占了你和師父的床。”

裴凜之說:“吉海,過來幫我搬東西。”

吉海聞言趕緊去幫他師父了,吉山也想去幫忙,被蕭彧叫住了:“你還受著傷,讓他們搬吧。”

裴凜之和吉海很快便將雜物間的壇壇罐罐挪到了廚房,騰出空間來,擺上木匠打的床,將閔翀抬到了雜物間。

抬人的時候,蕭彧也搭了一把手,發現閔翀身上滾燙無比,再摸額頭,簡直能夠煎雞蛋:“他正在發熱。”

裴凜之說:“他已是九死一生,薛釗也知道他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