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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明花作 Twentine 4390 字 4個月前

各自領鞭二十下,再行解釋。”

薑小乙與鐘帛仁躲在山坡上,看著下方層層火把。

薑小乙問:“這麼多的人,我們怎麼動手?”

鐘帛仁:“不急, 等等看。”

下方上來兩名行刑手,實施懲戒。長鞭抽打在兩名匪首的背上,傳來陣陣回聲。薑小乙聽得縮起了肩膀,說道:“這鞭子抽的可真實誠啊, 我還以為隻是做做樣子呢。”

“越是這樣的江湖組織, 規矩越嚴,否則就是一盤散沙。”鐘帛仁道。

二十鞭很快抽完, 刑敕與方天絨都是有功夫傍身的人,雖然背上鮮血淋漓, 卻也沒受什麼致命的內傷。

馬六山道:“將人帶入寨。各寨進三十人,其餘人在外等候。”

“機會來了。”鐘帛仁道,“人少是為了避免起衝突, 但對我們來說更方便得手。”

薑小乙與鐘帛仁趁著下方梳理人馬的功夫, 先一步入了寨。二人身法高明,一路上如入無人之境,迅速潛伏到議事廳的房梁上。

不多時,馬六山帶著刑敕與方天絨等人前來。馬寨主依然端坐上位, 刑敕與方天絨分坐兩旁,各寨的幾十名手下圍在四周。

馬六山看了看方天絨。

方天絨對眾人道:“現在乃多事之秋,有人想對我們遊龍山下手,你們應該感覺得出來。三哥之死絕對有蹊蹺。”他看向刑敕。“五弟,莫中了敵人的離間之計啊!”

刑敕冷冷道:“離間之計?我派了許多人保護叔父,隻有自己人才摸得清他的行蹤,敵人為何知曉?還有,葛鄞的失蹤你怎樣解釋?”

方天絨:“他真的不在我這兒。”

“那你的女人又藏在哪裡了?”

“這……嬋娘也不在我這裡。”

上座的馬六山開口道:“老四,既然你堅持人都不在你這兒,那就讓老五的人搜一遍寨。若是沒有,再行後續調查。”

刑敕冷眼看著方天絨。

“四哥,你敢嗎?

方天絨道:“有何不敢!”

房梁上的薑小乙瞧見這一幕,鼓囊起嘴巴,偷偷瞄向鐘帛仁。

果不其然,開始搜寨沒多久,就有人發現了那封勸降書。

手下將此物交給馬六山,馬六山掃了一眼,臉色驟冷。他將此信交給刑敕,刑敕看了一半,怒火中燒,一把拔出佩刀,劈向方天絨!

方天絨連忙翻身躲避,口中問道:“是何緣故?!為何拔刀相向!”

馬六山沉聲道:“老五,把信拿給他看!”

刑敕將信給他,方天絨閱後大驚。

“這不是我的東西!”

刑敕冷笑道:“我就說你為何如此偏袒老三,原來是一路貨色,虧我還打從心底敬佩過你,原來也是個貪生怕死的鼠輩!既然你們都已背棄遊龍山,那也沒什麼好說的了。”他舉起刀又要再上,被馬六山製止。“住手!”

方天絨道:“大哥,你要相信我啊!”

匪人多疑,馬六山盯著方天絨,心思百轉千回。

他冷冷道:“來人,先把他收押起來,事情原委我自會調查。”

深更半夜。

薑小乙與鐘帛仁潛伏在牢房附近。

鐘帛仁望著遠處道:“你使個障眼法,將人吸引到東邊,我去救人,等會咱們在西邊兒會合。”

薑小乙道了一聲好,兩人對視一眼,分開行動。

薑小乙一邊走一邊想,也是奇了怪了。她與鐘帛仁之間並沒有特殊交代什麼,好像隻是平平常常打了個招呼,她心裡便知道接下來的事該怎樣做,也清楚鐘帛仁會怎樣做,就像是曾經配合了許多次一樣。

薑小乙努了努嘴,來到牢房東邊,在臨近的幾間屋子的牆上都貼上了火符,準備好後,藏身房頂。她仰麵躺著,一邊望著夜空,一邊心中默默誦咒。很快符紙便燒了起來。她深吸一口氣,扯著嗓子大喊一聲:“走水了!快來幫忙啊!”喊完之後迅速撤離。

她在西邊的林子裡等了一會兒,鐘帛仁扛著暈厥的方天絨趕來了。

兩人碰了頭,並不多話,一路撤回了山腳藏匿呂嬋的地方。

“再有兩個時辰天就亮了,此處不易藏人,我們換一個地方。”鐘帛仁說道。

兩人一人扛著一個,轉到了一處山坳裡,林子茂密,旁側有一個小池子。薑小乙一身汗水,到池邊略作清洗,折回岸邊,查看呂嬋情況。

她撿起他隨身攜帶的扇子,看著上麵美麗的染色,心中思緒紛紛。

回過頭,林子裡,鐘帛仁也正看著方天絨。

薑小乙走過去問:“要勸降嗎?”

“自然要勸。”

“會不會答應呢?”

“我不知道。”鐘帛仁靜默片刻,說道:“我們給他這一次機會,他若不降,就隻能殺了他。”

薑小乙嘴唇抿緊,一言不發。

鐘帛仁問:“怎麼?舍不得嗎?”目光下垂,看到她手裡拿著的團扇,不由歎了口氣。“小乙,這不是兒女情長的時候。方天絨手下五萬兵馬,他自身也略有統兵之才,若他不降,將來會是一大麻煩。”

薑小乙:“我知道,交給你了,你一定要好好勸他。”

天色青青,薑小乙抱著膝蓋靠在樹乾上,望著池水發呆。她身旁躺著呂嬋,她仍昏迷著,臉上蒙著淡淡的憔悴。

薑小乙不時回頭,不遠處的林子裡,方天絨已經醒來,鐘帛仁點了他的%e7%a9%b4道,正與他說些什麼。山泉之聲淹沒了他們的言語。薑小乙隻看到方天絨的頭,一直深深地埋著。

大概過了兩刻,鐘帛仁走過來,眉頭微蹙,對薑小乙道:“把扇子給我。”然後再轉回林間。

這次又過了兩刻鐘,鐘帛仁再次回來,薑小乙問:“他同意了嗎?

鐘帛仁:“算是吧。”

薑小乙心中一喜,跳起來拍他。

“你真有辦法,你是怎麼勸他的?”

鐘帛仁道:“他猜出了這是朝廷的離間計,而且他覺得,遊龍山內有真正的叛徒存在,否則不會那麼輕易就找出刑鎔。他擔心自己的手下會被無辜牽連。如他所料無差,接下來那名叛徒就會想辦法對他的人馬進行殘害和收編。他要清理門戶。”鐘帛仁說著,將那扇子還給薑小乙。“這女人在他心中分量不低,我想他同意合作,與她也不無關係。你帶呂嬋進城,去找明書他們,待在客棧等我,不要出來。”

薑小乙:“那你們呢?”

鐘帛仁:“自然是要整合玉龍寨的人馬,準備打仗了。”

薑小乙:“我送她去客棧後,就回來幫忙吧。”

鐘帛仁上前兩步,站到薑小乙麵前。

以前她做男人裝扮,與他個頭差不了多少,當下恢複女兒身,她便要仰著頭看他了。

鐘帛仁淡淡道:“你已幫了太多忙了,這一場仗就交給我吧。”

“太危險了,你都沒有上過戰場呢。”

鐘帛仁聞言一笑。“是啊。”他說,“我都沒有上過戰場呢。”

在夜色的襯托下,這聲音愈發沉靜。

他抬起手,撚起她耳邊的碎發,輕輕撥到一旁。

有那麼一刻,薑小乙忽然覺得,不論是方天絨或是遊龍山,那些事物突然之間就離她好遠了。

他像是在看著她,也像是在回憶著什麼。他的神態裡藏著諱莫如深的悠遠,也藏著平凡無奇的酸楚。

她喜歡他此刻的眼神。

“在城裡等我。”他最後說道。

於是薑小乙帶著呂嬋進了撫州城。她背著這女人大半夜從窗子跳進客棧房間時,正好撞見明書。他並不認識薑小乙這幅樣貌,冷不防看見兩個女人,嚇得裹緊了衣衫。

“你們是什麼人?”他指著她們,質問道:“大半夜私闖民宅,我要喊人了!”

薑小乙把呂嬋放到一旁,抬手在明書腦門上彈了一下。

“這叫什麼民宅,這是客棧。”

“那也是我們的屋子,你到底是什麼人?”

薑小乙笑道:“我是你們少爺的好朋友。”

明書:“胡說八道,我們少爺的朋友我都認識。”

“剛剛結交的。”薑小乙坐到桌旁,自己倒了碗水喝下。

明書站在一旁打量她。

“我們少爺最近跟一個江湖流寇混在一起,你這做派怎麼同他那麼像?”↙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薑小乙瞥他一眼。

“看來你對他的江湖朋友不太滿意哦?”

明書哼哼兩聲道:“他帶著我們少爺都學壞了,我當然不滿意。”

薑小乙:“放心,他那朋友已經走了,換我來了。”

“換你?這是什麼意思?”

“便是你聽到的意思。”

明書圍著她轉了兩圈,心想著,這人剛進屋時,乍一看像個女土匪,但仔細瞧著,臉蛋姣好,身段多姿,眉目玲瓏,唇紅齒白,雖然性子有些張揚,但也不乏靈氣之美。

他眼珠一轉,坐到薑小乙對麵,語氣也變了,笑眯眯問道:“姑娘尊姓大名?”

“薑……”她頓了頓,想起鐘帛仁的話。“我叫薑小乙。”

明書撇嘴:“這天下姓薑的人怎麼這麼多呀。”他又問,“那敢問姑娘芳齡幾許?”

薑小乙:“你問這麼多是要做什麼呀?”

明書連忙擺手。“沒沒沒,隨口一問罷了。”他看向一旁的呂嬋。“這又是誰?也是少爺近期結交的朋友嗎?”

薑小乙沒有回答,兀自喝了會茶,道:“我們會住到你們隔壁的房間。”

明書:“少爺人呢?”

“你們少爺最近在忙正事,我們不要添亂。”

“他多久忙完?”

薑小乙放下茶杯,抿嘴一笑道:“我心裡有種感覺,會很快呢。”

兩日後,呂嬋醒了。

三天滴水未進,她已形同枯槁,躺在床上說不出話。

薑小乙小心喂給她水和食物,幫她引渡真氣。

大半日的功夫,她緩了過來,掙紮著坐起。

“你們究竟是何人?”

薑小乙涮了條熱手巾,回來扶著她靠在床頭坐好,幫她擦了擦臟兮兮的手腳。

“你不要急,我慢慢說給你聽。”

她把事情一點點講給呂嬋,呂嬋聽著,眼淚默默地流下。

薑小乙道:“你不要哭,這是唯一保全你們的方法。否則等朝廷大軍到了,你們誰也活不了。他投降韓琌,算是戴罪立功。他的手下還有你,都可保全。”她想了想,又道:“他是看了你的扇子才下定了決心,想來,你對他而言十分重要。”

呂嬋的眼淚依然在流。

薑小乙總覺得,那眼淚裡似乎藏著一份她尚不能理解的情感在。

她沒有再勸她,回到桌邊靜靜坐著。

一直到傍晚時分,呂嬋才開了口。

“謝謝你救我。”

薑小乙道:“我與匪幫立場不同,但我仍希望你們會有一個好結果。”

呂嬋淡淡一笑,不儘蕭瑟。

“那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