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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明花作 Twentine 4385 字 4個月前

王山心裡一定很急, 如果他真有爭功的打算, 必然要在重明鳥到達之前搞出名堂……”

薑小乙看著他逐漸凝重的臉色,道:“你對朝堂之事如此上心, 又是個讀書人,以後有機會考取個功名吧。”

鐘帛仁斜眼看她。

薑小乙笑道:“看你將各種關係利弊分析得頭頭是道, 想來也是個做官的好手。”

這話將鐘帛仁的思緒徹底拉斷。

她是褒是貶?是恭維還是暗諷?他什麼也瞧不出,最後隻留一聲長歎,背過手, 懶散道:“罷了, 確是多餘說這些。”

薑小乙過去,攬住他肩膀:“彆呀,你儘管說,我都聽!”

鐘帛仁轉身就走, 薑小乙調笑著,跟他一同回了屋子。

照鐘帛仁的判斷,遊龍山近期恐生大亂,他首先安排的就是那一屋子的書呆子。薑小乙將所剩無幾的錢都貢獻出來,讓他們明天一早就下山,去撫州城最南邊的客棧落腳。

明書說什麼都不肯走。

“要走少爺得跟我們一起走!”

鐘帛仁道:“我隨後就到。”

薑小乙在旁嬉皮笑臉。

“還有我,也隨後就到!”

明書:“少爺!”

鐘帛仁囑咐他們:“你們在客棧裡藏好。記住,我不到,不許出來。”

他語氣並不嚴厲,卻仍透著股不容置疑的果決,容不得明書再行反駁。

第二日一早,薑小乙主動送書生進城,鐘帛仁要她回來的時候帶些文房四寶。

薑小乙將明書他們送到客棧,安排好住宿,正準備去買筆墨的時候,變故忽生。

長街儘頭,人流竄動,有人慌張地跑了過來,大叫道:“出事了出事了!”

薑小乙跟著湊熱鬨的人群跑到街頭的一間賭坊外,裡裡外外包了幾層人,門口有人看管,不能再探。薑小乙遊走人群之間,身法靈巧,沉著守衛不注意,躍過圍牆,蹭到院子深處。

一間裡宅門口,有人抬著一個血肉模糊的屍首出來,眾家眷哭天搶地。

“老爺!老爺你死得好慘呐——!”

她小心觀察,見院裡還站著幾個山匪打扮的人。遊龍山各寨山匪衣著不同,這灰帶纏頭的打扮,是狼頭寨的人。

一名四十幾歲的婦人哭得梨花帶雨,與那群山匪道:“告訴老五,一定得給他叔叔報仇啊!”

……老五?薑小乙眯起眼,這難道是刑敕的親人?

“大夫人放心,我已派人向五爺通信!今日定要血洗太平寨!”

旁邊又有人道:“太平寨二當家昨夜就失了蹤跡,定是他乾的!他能跑去哪裡?”

“我看沒準是藏到玉龍寨了,賈奉同方天絨向來交好,賈奉死了,方天絨心裡定生不滿!”

“不滿又如何,賈奉死是活該!敢說出招安的屁話,他死有餘辜!”

“彆吵了!”那打頭的山匪道,“的確有可能藏在方天絨那,不過玉龍寨戰力強悍,與那狗慫的太平寨可不一樣……”

有人提議:“方天絨的姘頭在城裡,抓她換人!”

“好主意!”

薑小乙聞言一驚,方天絨的姘頭,那不就是染店的老板娘呂嬋嗎?

江湖仇怨,禍及親人的事薑小乙見過太多了。

憶起那晚在床下的所見所聞,薑小乙心道,你和方天絨都稱得上是磊落之人,你們還有兩個月就能成親,我就保了你這一次,算是成就一段姻緣吧。

那夥山匪已經出發去尋呂嬋,薑小乙跳出宅院,一路跟隨。

山匪們都騎著馬,薑小乙難以趕超,眼看他們離染店越來越近,薑小乙靈機一動,心中默誦神咒,變幻容貌。

她於路口站定,喊道:“站住!”

山匪回頭,見“呂嬋”穿著一身粗布寬衣站在後麵,衝他們道:“你們往這邊走,是想找我?”

雖說打扮有些奇怪,但在山匪眼中,她的確就是呂嬋無疑。

“抓住她!”

薑小乙扭頭鑽進小巷,馬匹進不去,山匪也下了馬追。他們原以為追捕這麼一個弱女子,應該不費吹灰之力,沒想到這“呂嬋”在巷子裡拐來拐去,像條泥鰍一般,最後繞到主街道,鑽進人群就沒了蹤影。

在他們衝進人群胡亂翻找之時,薑小乙已改道趕往染坊。

事情緊迫,薑小乙直接翻進了後院,她怕呂嬋見到“自己”嚇暈過去,又擔心男人的樣貌會讓她更加戒備,便變回了自己的原貌。

她推開房門,呂嬋正在桌邊梳妝,嚇了一跳。

“什麼人!”

薑小乙上去抓住她的手腕。

“跟我走!”

“你是什麼人?怎可如此無禮!來——”

薑小乙一把堵住她的嘴。

“不要亂喊!我是來救你的,你要是還想再見方天絨,就跟我走!”

許是她言語之間過於正氣凜然,呂嬋雖仍迷惑,卻也沒再喊人。

前方店鋪內傳來騷動之聲,薑小乙拉著呂嬋出門。“來不及了,等下再同你說事情原委,逃的時候你可不能搗亂!”

“等、等等……”呂嬋慌忙之間,拾起桌邊的團扇,收入腰間。

兩人來到後院,薑小乙抓著她的腰帶,腳下一跺,給她帶出了院子。

剛落地就聽見後院裡有人高喊:“跑了!做賊心虛!果然是他們乾的,給我搜!”

呂嬋經過初步的慌亂,已很快鎮定下來,她低聲道:“來這邊。”她對這附近地形更為熟悉,幾下功夫就繞到了北門口。兩人出了城門,剛入山不久,薑小乙忽然站住腳步。呂嬋問:“怎了?”

薑小乙俯身,耳朵貼在地麵上。

“來人了!”

她拉著呂嬋躲進樹叢,沒一會工夫,前方傳來錚錚馬蹄聲響,百十名狼頭寨的山匪呼嘯而過。他們手裡拿著兵器,身上沾滿血汙。有幾匹馬還拴著 繩子,拖著活人留下一路血跡。

呂嬋認出被拖拽的人,顫聲道:“是太平寨的人,到底出什麼事了?”

薑小乙心想,她大概還不清楚賈奉之死,她向其簡單說明,卻很敏[gǎn]地沒有提及那群惹事的殺手,隻說賈奉被人誤殺。

“今日刑敕的親眷慘死,狼頭寨的人都猜是太平寨二當家乾的,他們懷疑這人藏在玉龍寨裡,準備抓你與方天絨換人。”

呂嬋問:“你又是誰?怎會知道得如此清楚?”

薑小乙:“我是個跑江湖的,看你順眼才救了你,多了你也不必問。”

呂嬋咬緊牙關,眼中含淚,臉色憤紅。

“我們被人害了!三哥一定不是被誤殺的,我們不能上了賊人的當!”

薑小乙心下微驚,這呂嬋今竟能一眼看穿了戴王山計謀。

“這滿山的土匪,一旦亂起來,定會被有心人利用!剛剛那些人是朝著玉龍寨方向去的,我得快點見到天絨!”呂嬋從樹叢裡站出,“多謝姑娘相救,匪寨危險重重,我就自行前去吧。”

薑小乙從她的言語中,聽出了隱隱的懷疑。

說來也是,自己這麼憑空冒出來,又帶著如此多的消息,怎麼想都有些奇怪。

“彆啊。”薑小乙笑了笑,“你自己去就是找死。呂姑娘,咱們不要自亂陣腳,你先跟我來,我兄弟就在山腳處,我們先與他彙合,再想辦法。”

說完,她不給呂嬋反駁的機會,出手點了她的%e7%a9%b4道,扛著人掠過樹叢,奔向西邊。

臨近小屋,遠遠的,薑小乙看到了火光。她頭皮一麻,腳下更快,幾步來到林邊。一夥山匪砸了小屋,正在放火焚燒。跟之前那群人一樣,這些人同樣來自狼頭寨。刑鎔之死大大刺激了刑敕,而刑敕的瘋狂使得整個遊龍山都被怒火點燃了。

薑小乙看著那燒著的小屋,眉頭緊蹙。

那蠢書生呢?還在屋子裡嗎?

雖然已經見識過鐘帛仁的身手,可還是不免擔心,她丟下呂嬋,衝著那打頭放火之人便竄了出去——

氣息剛運到一半,眼前忽然閃過一道黑影。那人一手扳著她的肩膀,一手抓住她的後背,卸去氣力,向旁側敏捷一翻!

薑小乙在空中轉了半圈,仰頭落下,正好摔在那人身上,他再轉半圈,將她壓在身下。薑小乙瞪眼:“鐘——”他不等她出聲,抽手捂住她的嘴。

“什麼聲音?”

狼頭寨的山匪聽到動靜,朝樹林走來。Ψ本Ψ作Ψ品Ψ由Ψ思Ψ兔Ψ網Ψ提Ψ供Ψ線Ψ上Ψ閱Ψ讀Ψ

鐘帛仁臉色平常,眼神向上,手不知不覺摸到薑小乙身旁的玄陰劍上。

幸好那山匪眼神不佳,過來轉了一圈,毫無察覺。

房子燒完,他們打馬離去。

“去太平寨!走!”

鐘帛仁鬆開手,低聲道:“怎也不看看周圍,就這樣衝出去?”

薑小乙:“我怕你被燒死了!”

鐘帛仁哼笑兩聲:“我至於蠢成這樣?”

他們貼得近,他的笑震顫了薑小乙的心口,那氣息落在薑小乙的臉上,莫名讓她聞出一股寒香味道。

這氣味帶她回到悠遠的過往,讓她萬分熟悉。

四目相對,片刻後,鐘帛仁垂眸起身。

剛起了一半,薑小乙又給他拉了回來。

“不對。”她瞪著眼睛,“你……認出我了?”

鐘帛仁:“嗯?”

薑小乙:“你知道我是誰嗎?”

“你是誰呀?”鐘帛仁笑道,“兄台好像從未提過自己的名字,隻說姓薑,不如好好介紹下自己吧。”

薑小乙震驚道:“你還真認出來了!我變成女人了,你怎麼一點都不驚訝?”

鐘帛仁反問:“你怎麼總想令在下驚訝?”

薑小乙:“你就不覺得古怪嗎?”

鐘帛仁:“不過是變幻了形貌,總比我這種死而複生的人正常些。”

這話聽著,好像也有幾分道理。

“可……”

鐘帛仁等了一會,薑小乙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他起身,結果又被薑小乙拉住。

“我叫薑花,是道門中人,這是我的本來麵貌。我不是為了騙你,隻是行走江湖,男人的皮囊更方便些。”

鐘帛仁看著她拉住自己的手,淡淡道:“看起來,的確是做男人做慣了。”

她的目光也落到手上,之前做流寇打扮時,她總覺得鐘帛仁一介書生,細皮嫩肉。如今化作了女兒身,兩相對比,她才發現他的手其實很大,手掌修長,關節堅固,自己的手在襯托下,竟然又白又細。

她被他看得不太自在,收回了手,也瞥開了眼。

鐘帛仁倒是沒有躲,依然直直地看著她的臉龐,片刻後,來了一句:“以後就這樣吧,比起之前可順眼太多了。”

這由衷的感歎聽得薑小乙臉上一熱,怒道:“俗人!”

鐘帛仁懶懶一笑,點頭回應:“說得真對。”

第115章 多損呐你!

薑小乙也沒料到自己罵了人, 鐘帛仁竟是這種反應。她躺在地上,血液衝頭,臉是越來越熱。她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