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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侯歸來時 賞飯罰餓 4378 字 3個月前

旋,抬腿對著虎後頸的位置淩空踢去。

大蟲還沒等撲到車,半途就給人踹到了山壁上,摔得實在不輕。

它抖落腦袋上的泥灰,這下更氣了,怒吼一聲,發誓要同她拚個你死我活。

觀亭月揍老虎和揍人的手法不一樣,畢竟人懂得招式變化,知道如何閃躲討巧,而猛獸除了四肢發達餘下的就隻剩頭腦簡單了,加之塊頭大目標大,差不多是拳拳到肉,半個多餘的動作也無。

見她特地沒動用刀鞭,江流同雙橋兩眼發光,與有榮焉地挺起%e8%83%b8膛,若不是怕過於得意,簡直要當場給她叫好了。

“我姐和你家侯爺打架都是赤手空拳。”他挑起眉,“你們家侯爺收拾得了,我姐當然也不在話下。”

燕山本已下了馬,抱懷戳在邊上看,越看越感覺有些奇怪,觀亭月的身形隱約透著點凝滯,似乎不如平時那般行雲流水……

她到底還是留了情,沒下死手,給了那大蟲腹上一腳,讓它趕緊滾蛋。

後者實在委屈極了,先挨了一頓罵後挨了一頓打——關鍵是還沒打贏,隻好萬分淒苦地碎步小跑,竄進樹林裡。

江流二人如今底氣十足,叉著腰衝幾名親衛道:“如何,就說我姐姐厲害吧?”

觀亭月落地後朝前多邁了一步才站穩,她掉頭往回走,車裡的少年興衝衝地喚道:“姐!……”

“嗯。”她隻隨口應聲,卻沒什麼工夫搭理。

就在這時,燕山忽然皺著眉頭上前來,凝眸注視著她的麵頰,“你臉色怎麼這麼難看?”

觀亭月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臉。

“你什麼情況……哪裡不舒服?”

她嘴唇比先前青了不少,又想不起幾時受的傷,正要再問,觀亭月冷不防打了一晃,燕山連忙扶住她小臂。

這一觸之下才發現她的手竟十分冰冷。

“你……身上這麼涼?”

習武之人大多體格強健,況且她才活動了一番,怎麼也不應該是這樣。

燕山眼神複雜地上下打量了一遭,“該不會是,‘那個’老毛病犯了?”

觀亭月摁著腰腹的位置,借他的%e8%83%b8膛靠一會兒,低聲說道:“或許吧。”

鮮少聽見她如此語氣,恐怕不僅僅是不舒服那麼簡單,燕山目光左右閃躲了一下,猶豫片刻,索性將她攔腰抱了起來。

江流已經跳下車,不由慌張,“我姐怎麼了,方才也沒見著那大蟲碰到她啊?”

“與老虎沒關係。”他並不多作解釋,“先就近找個驛館落腳,彆的之後再說。”

*

前行二十裡有間小客棧,雖是簡陋了點,卻也夠他們一行暫時休息。

觀亭月的房間在二樓,她擁著被衾從窗外看出去,正好能瞧見雙橋探究地圍著馬廄裡的幾匹黑鬃打轉,把一眾坐騎鬨得好不煩躁。

房外突然響起兩聲輕叩。

門扉未曾掩實,一敲就開,燕山見她沒睡,便拎著湯婆子走進來。

觀亭月一看到他手裡的東西就覺得是救星降臨,動作自然地接到懷中,小心翼翼地擱在腹上,暖意頓時如同春風拂麵。

她無不滿足地輕歎一聲,仿佛要原地升仙了。

燕山勾了腳邊的凳子坐下,剛要說話,餘光瞥到一旁大開著的窗,終於斥責道:“抱熱水吹冷風,你跟一邊作死又一邊求醫有什麼區彆?”

“上麵沒起風。”觀亭月隻慢吞吞地解釋了一句,也不與之計較,此時此刻棉被中的溫暖足以讓她原諒所有人。

燕山將窗戶合上,瞧她這個樣子,忍不住皺著額頭問:“你怎麼……”

他欲言又止,“這麼多年了,你這病還沒治好嗎?”

“哪有那麼容易。”她不甚在意,“一直都是老樣子。”

因為周身回暖,觀亭月的氣色總算泛起健康的酡紅。

他視線落在她眉眼間:“可此前也沒見你疼得這麼厲害。”

觀亭月抱著膝蓋,將頭擱在上麵,悠悠地沉思了少頃,“大約也是那日下河的緣故吧……原本今天倒還忍得住,和那頭大貓鬥了一回,想來岔了氣。”

不久之前路過一座小村,因撞見附近的幾個孩童落水,她在料峭孟冬天裡跳下了河。所幸衣衫換得及時,並未染上風寒。

燕山聞言便抬起頭,語氣多有幾分慍惱,“身邊又不是沒人,你非得自己跳下去乾什麼?讓樛木他們幾人去救不就行了。”

觀亭月不怎麼放在心上地輕輕一笑,“你救人之前也會想得這麼多?那種情況之下,不還是四肢比腦子更快麼。”

他對此無話可駁。

梁上的霜雪化成了水,清脆地滴在窗沿邊。

燕山側目看著她一言不發地攏成一團,閉著眼睛,好像是要睡著了。

“……你,每個月都要這樣疼一回嗎?”

觀亭月並未睜眼,“還好,有時疼,有時不疼,全憑它心情。”

“既然如此麻煩,為何不尋個大夫好好的治一治?”

“找過大夫啊,怎麼沒找。”她撩起一隻眼皮,“當初還在前朝的時候,就尋了京城婦治科最高明的醫生來看過。”

燕山問:“那他怎麼說?”

“他說這病是因人而異,讓我去生個孩子就好了。”

燕山:“……”

生……生什麼?

觀亭月留意到他的反應,輕飄飄地一笑,“我也認為他是腦子有什麼問題,所以給了點錢打發走了。”

“後來,要忙的事情堆積成山,也沒工夫去生小孩兒。反正不是多了不起的大病,忍過一兩個時辰便是。”

他聽完,關注的重點倒是挺奇怪:“這麼說若是有閒暇,你就要去生孩子?”

觀亭月一時給懵了,沒太聽清:“什麼?”

燕山彆過臉:“……沒什麼。”

她發病時通常都有規律,最難熬的總是頭一天,左右就隻那一陣子,如今躺了一個多時辰,漸漸地就感覺洶湧的痛楚退卻下去,精神頭恢複不少。

觀亭月直起身,如釋重負地吐了口氣。

“我好多了,正好趕上日中。午飯之後咱們照常啟程吧。”

“不著急。”燕山略抬了抬下巴,“反正行李都已擱下,住半日是住,住一日也是住,何必趕這點時間。”

他如此說,觀亭月自是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燕大侯爺既然發話,那我可就睡了,你回頭彆秋後算賬,又怪我耽誤了行程。”

“你這就睡了?”

燕山愣了一下,無意識地瞥向門外,樛木正抱著個食盒在廊上等著,“中飯怎麼辦?”

她展開被子躺好,隨口道:“還不餓,睡醒了再吃。”

他見狀無法,隻好起身來,走出去幾步,又問:“湯婆子還要不要再燒一個?”

“不……”觀亭月剛開口,卻驀地打住,左思右想,好像多多益善也不錯,“嗯……燒一個吧。”

燕山眉眼有所緩和,遂一頷首,利落地行至門邊。

不承想才推開半個間隙,迎麵就瞧見江流直挺挺地站在跟前,活像個棒槌,一雙探究的鳳眼彆有深意地盯著他打量,幾乎快把“你不對勁”四個字頂腦門兒上了。

燕山挑眉:“有事?”

“我姐姐到底是什麼病?”江流懷疑地端詳他,“為什麼你會知道,你從哪兒知道的?”

他聞言意味不明地自鼻息裡發出一聲輕嗤,像是不欲和小孩子糾纏這個問題,摁著江流的頭繞了過去。

“自己去問你姐姐。”

江流:“喂……”

少年在後麵發愁。

燕山沿著台階往下走,心裡卻漫漫地想——怎麼知道的?

大概是那些年裡,他們趁大軍演練的機會溜進山狩獵,好幾次她都沒來由地要自己背她回去。▃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在將軍府裡操練的男孩兒個個長得挺拔結實,小豹子似的,背個姑娘家誰不是跟抗沙袋子一樣容易?

觀亭月卻偏偏不乾,她從最前麵帶頭領路,慢慢地落到了隊伍末尾,隨後突然就不走了。

大家都紛紛奇怪,她卻也不吭聲,臉上倒是裝得一副神氣活現的樣子。

少女澄澈的眼瞳在一乾男孩子中轉悠了一圈,倏忽一頓,又轉了回來,落在人叢裡最不起眼的地方。

觀亭月伸手一指,趾高氣揚地:“燕山,你來背我回家。”

彼時,她以為他在一眾少年中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傻小子。

但他隻是不懂,卻不是傻子。

第45章

夜裡下了場夾著霜的小雨,第二日天放晴,四周的空氣簡直凍殺人的寒涼。

馬車正停在客棧外,觀亭月才將行李遞給隨行的親衛,就聽見大堂裡的一個聲音慌裡慌張地喊道:“小姑娘……小姑娘……這個不能隨便玩的,快些還給我。哎!”

她回頭一看。

雙橋一手拿著癢癢撓,一手握著美人錘,十分新鮮地往自己背上招呼,仿佛打開了感觀的新大門,格外驚異。

對麵站著的廚娘滿臉無奈,偏生搶又搶不過她,急得原地跳腳。

“雙橋?”

觀亭月走過去。

“姑娘,這是你們家的小孩兒呢?”廚娘連忙訴苦,“我方才坐在門口捶背,她先還好好兒地在邊上瞧,後來不知怎麼就伸手來奪,你說這……”

“不好意思。”她看雙橋玩得高興,便摸出一點錢塞給對方,“小孩子沒見過,就讓她玩兒吧。”

儘管覺得能說出這番話來的長輩多半也是個“慈母多敗兒”的下場,但看在錢的麵子上,廚娘還是勉為其難地收下了。

雙橋一見她,連忙獻寶似的把兩件“神器”往她跟前遞,滿口的噫噫噫。

“我用不著,你自己拿著。”說完,觀亭月又糾正道,“這個叫‘癢癢撓’,那件是‘美人錘’,記好了。”

“還有,下回想要什麼東西,不能用搶的——來問我要,懂了嗎?”

她聽罷若有所思,緊跟著便開始無休止地念經。

“癢癢撓,癢癢撓……”

“美人……錘,美,人錘……”

被方才那一聲動靜引來的燕山抱懷戳在一邊圍觀了全程,漫不經心地說道:“你倒是寵著她。”

“雙橋的心智還沒跟上年紀,到底是個小孩子,也就隻能寵著了。”觀亭月聳聳肩,繼而瞅他,“再者,你當年學說話的時候,不也是這樣嗎?”

“哪裡一樣了?”燕山轉過頭,據理力爭,“我可沒她這麼蠢的。”

這客棧處在南來北往的要道之上,天才剛蒙蒙亮,幾個運送瓜果的小販便到門口討茶水喝,夥計給他們結完了菜錢,一眼望見驢背上大筐的時令果子,笑問:“今日怎麼比往常還要早,你們都不睡覺的嗎?”

“嗐,那不是下元節快到了。”小販端著茶碗,“趕著去城裡送貨,可忙著呢。”

“家家戶戶要祭祀,到處都缺貢品,就這些,一日還得拉三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