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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侯歸來時 賞飯罰餓 4392 字 3個月前

狽:“那、那是個意外,我以後不會了……”

接著又固執地反駁:“她要是跟我走,我可以讓她過上更好的日子,不必每天麵對這些刀光血影,難道不好嗎?”

“跟你走?”他模棱兩可地笑了一下,“能做什麼?在深宅內院裡%e5%90%9f詩作賦,對酒當歌?”

“殺幾個反賊你連同她對視都不敢,今後再碰上點事,到底你護著她還是她護著你?”

白上青:“我……”

燕山好似懶得聽他辯解,收起匕首轉過身:“彆費力氣了,她不是你能娶的女人。”

對方的語氣平鋪直敘,情緒幾乎不太高,但白上青總無端覺得撲麵而來的,有冷鐵蕭索的煞氣,這樣的氣息,他似乎曾在什麼地方見到過。

“閣……閣下,等等!”

當白上青喊出第一個字,青年已經出了十丈之遠,他腳步明明不緊不慢,再一眨眼,卻鬨鬼般地不見了蹤影。

眾人怔怔地盯著前方,不過轉瞬的光景裡,燕山人已至山下。

仿佛他專程來一趟,就是為了扯這一段忠告的。

*

城中的小院門上貼著被風雨吹舊的春聯,巷中傳來雞飛狗跳的聲響,八成是哪個頑童在造次。

江流靠在床上翻方晴給他帶來的話本小說,觀老太太則窩在屋中打絡子。

觀亭月獨自待在院內,彎腰修剪花圃裡種著的各類瓜果藤條,忽然,屋簷上撲騰著飛過一團灰白的影子。

她抬起頭來,發現是隻瓦灰鴿。

“信鴿?”觀亭月不禁低聲探究道,“誰家養的……”

正自言自語,院門驀地被人從外麵推開,含山上微涼的夏風讓來者帶進了這四方天地裡,她視線一轉,便有一頭毛發鮮亮的紅鹿給扔到了腳邊。

鹿身橫著一支羽箭,箭頭箭尾在外,幾近貫穿腹部。

觀亭月神色動了動,不明所以地望向前方。

燕山今日穿了件內斂輕便的鴉青勁裝,瀟瀟月色下,和滿院種類豐富的草木十分相稱,乍一看很像親戚……就是氣勢過於淩人,大概隻能是盆仙人掌。

他也不做解釋,站在那裡抱起雙臂:“你什麼時候也會用這種拐彎抹角的方式回絕人了?”

觀亭月聽了這句話,俯身拎起鹿角,將這頭走獸拖到院中僻靜處,言語不緊不慢地:

“白上青是個讀書人,自尊心比旁人更強一些。他功成名就,真心實意地來求親,我又何必當場拂了他的麵子。”

能傻了吧唧的在深山裡逮這麼多天的鹿,燕山是沒看出來什麼讀書人的自尊心,隻覺得還是個想法簡單的傻小子。

他視線跟隨著觀亭月,見她腳步未停,索性便彆過身。

“這麼會替人著想?”燕山壓下眉峰,冷冷道,“從前怎麼不見你對我留情麵?”

她在角落裡微微側目,答得理所應當:“正是因為以前待你不好,而今才要吸取教訓,免得重蹈覆轍。”

眼前的這一個就是她引以為戒的始亂終棄的下場。

燕山自嘲地一笑:“如此說來,倒是我‘前人種樹’,他們‘後人乘涼’了?”

觀亭月想了想,從善如流地聳聳肩:“你若是喜歡,也可以這麼理解。”

他聞言,感覺這個理由也不是不能接受,便似是而非地輕哼一聲,隨後又開口:“借‘白骨枯’救你弟弟是很見不得光的原因嗎?彆人能知曉,我就不能?”

燕山好整以暇地看她,“我們之間,到底誰對誰有意見?”

“不是城防機密?”她拔掉那支箭,“我告訴你,你就肯出借了?”

“不然你以為憑那個站不住腳的借口,白上青便會幫你找官府討要嗎?”他說完,又自問自答地接著道,“哦,確實不一定,畢竟他都在滿山頭地找鹿了。”

“……”

忘了還有這一茬,觀亭月深感無力地抬眸:“……他還在打獵?”

“勸回去了。”燕山攤開手,“不過會不會再上山,也難說。”

言罷,他輕慢地牽起嘴角,眉眼鉤子似的輕輕一彎,語氣卻很涼薄:“怎麼樣,需不需要我去大牢裡提兩個死囚給你?”

“他隻看過你殺人,怕是還沒見過你分屍吧。”

觀亭月難以言喻地盯過來:“我又不是變態,乾什麼非得把自己搞成一個殺人狂魔不可?”

這以後的日子還過不過了。

她在腰間挑了把刀試試鋒芒,“你不必多管閒事,我心裡有數。”

“隨你的便。”燕山似乎也沒有真的要去抓死囚的意思,“這件事目前先放一放。”

“明天有個地方需要你去。”

觀亭月疑惑:“什麼地方?”

“到時候再說。”他不答,“一早我會派人來接你,彆耽擱太久,有一陣路要趕。”

言罷便與她錯身而過,走出了院門,腳步消逝得很快。

觀亭月望著他落在地麵漸行漸遠的影子,心道:好大的口氣,我若是不去呢?

一回頭,剛好和腳邊死得十分安詳的紅鹿對上眼。

觀亭月:“……”

算了,拿人家手短。

她端詳起這頭品相不錯的雄鹿,發愁地叉腰。

先前要鹿血不過是順嘴找的借口,眼下真的送來了,該怎麼處理好……

片刻之後,她端著一隻粗瓷大碗走進江流房內。

少年正在床上翻話本,冷不防抬頭麵對如此血腥的場麵,笑容頃刻消失。

“姐,你那是什麼……”

觀亭月麵不改色地靠近。

“是幾位愛心人士特地弄來給你補身體的。”

她坐到床沿邊,不容置疑,“喝了它。”

江流看著碗裡混了滾酒的血紅,小心地咽了口唾沫:“這個,有什麼功效嗎?”

她認真說:“壯暘。”

“來吧,咱們家也隻有你能喝了。”

江流:“……”

他還是不是這個家裡最年幼受寵的小孩子了……

第20章

燕山的人到得很早,觀亭月才剛起,觀老太太就拄著拐杖進門,說外麵有個年輕的小將士來了。

“那孩子看上去沒幾兩肉,叫他進來吃點早飯也不肯,怪傻氣的。”

她看著自家孫女洗漱乾淨,正對鏡紮頭發,“巷子口還停了輛馬車,我看駕車的娃娃也一身輕甲軍裝,他們是一起的吧?”

觀亭月嗯了一聲,把頭繩用力一拉,穩穩地係起青絲,“是來找我的。”

“今天要出去一趟,可能晚些時候回來,奶奶不用等我吃飯了。”

“哦。”

觀老夫人從不問她去做什麼,要不要緊,危不危險。

似乎默認了她是這家裡當家的頂梁柱,因此無論她做怎樣的決定,老人家也絕不會乾預。

兩個少年人皆是天罡營的士卒,見了觀亭月後先禮貌地一點頭,隨即便請她上車。

馬匹踏著清晨潮濕的霧氣,載著三人搖搖晃晃地駛出了城門。

當兵的寡言少語,而觀亭月又不愛和不熟悉的人多話,於是這一路雙方都各自沉默著,寧靜得相安無事。

既然是特地備了車馬,所往之地必定和永寧城有些距離。

她在車內撩起簾子,眼見路途越來越荒涼,瞧著是朝郊外山中而去了。@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約莫耗去一個時辰的光陰,車駕最後在一片蒼翠青蔥的林間停下。

觀亭月鑽出馬車,打眼一望就認出——這居然是伏首山,之前石善明藏身的那個穀地。

四周仍舊有重兵把守,經過白上青遇襲事件之後,巡邏守衛還增加了不少。

彼時那名輕騎統領摁著佩劍衝她走來,頗為恭敬地抱了抱拳:“姑娘沿途辛苦,侯爺已在穀內等候,請隨我來。”

周遭大軍紮營的痕跡很重,天罡軍似乎刻意保護了現場,並未大肆破壞,所以石善明的營帳還保存得十分完整。

燕山就站在大帳前,正和一個將士說著什麼,餘光看見她靠近,才分開心神公事公辦地一頷首:“來了?”

他轉身示意道:“這邊走,有件東西需要給你看。”

觀亭月不知他們這幫人究竟在弄什麼玄虛,一麵打量四周,一麵不慌不忙地跟著。

主帥軍帳的後麵是又一個礦洞,裡頭卻不深,隻堆積著各類陳舊的鍋碗瓢盆,好似放置破爛的地方。

身旁的小將士舉著火把照光,燕山終於在洞中駐足,背對著她:“我記得你曾經說,觀家軍十數年前在這裡駐紮過?”

不明白他所問意欲何為,觀亭月點了下頭:“對。”

燕山:“由此看來,當初你爹也在山穀內停留過一段時間了?”

她想了想,並不否認:“是待了不久……怎麼?”

“既然這樣。”他自懷中取出一小疊信件似的東西遞上前,“此物你想必不會陌生。”

觀亭月狐疑地接到手裡——那是幾張破損的信紙,前麵兩頁有被火燒過的痕跡,汙濁得厲害,其中仿佛有文字。

但字跡大多模糊朦朧,像是沉寂了好些年的時光,泛黃且易折。

她試著辨認上麵的內容,開頭第一行字就是:

“吾弟林海”……

觀亭月雙目驟然一震,整個人瞬間打了個激靈。

這是寫給她爹的信!

她登時望向燕山,幾乎連聲音都有些變了:“你從哪裡得來的?”

後者不急著回答,反而提醒道:“你先看一看,認不認得出這是何人的字?”

觀亭月於是提起精神。

對方行文是以年長者的口%e5%90%bb下筆,觀家傳到她父親那一輩時,男丁並不興旺,能用得上“吾弟”二字的,隻有觀亭月的伯父,觀林海唯一的兄長。

“觀正風。”她小心地翻閱著書信,“應該是我大伯的筆跡。”

燕山:“你能確定?”

觀家世代忠良,曆代子孫多以武將聞名天下,幾十年前的觀林海雖然名聲顯赫,但在他成年之前很長一段年月間,其實是觀正風挑起的大梁。

“能確定。”

觀亭月大致讀了讀前麵兩封信,看內容多是軍情軍報,兄弟之間相互感謝出兵援助之類的。

燕山見她翻得認真,方才開始解釋:“這些信是天罡騎在一隻廢棄的火盆內找到的,伏首山從混戰起便已不再作為軍械庫使用,多年以來除了石善明並無外人涉足。叛軍占領山穀後,將觀家軍留下的舊物收拾至這座山洞內。”

“我猜測,觀老將軍當年興許是閱信之後放於盆中焚毀,但因為什麼原因走得匆忙,並不知信件沒有徹底燒乾淨,火便熄滅了。”

若是要燒的東西一口氣放得過多,倒也不無可能。

觀亭月微微讚同地頷首,繼續往下看。

起初二人還隻是兄友弟恭的問候,然而越往後翻,書信裡的氣氛便逐漸肅殺起來,大伯的言語間多次有提到“太後”與“帝黨”,文風也開始晦澀難懂,用了不少借代之詞,想必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