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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被你壓一頭,總好過從前被仁安皇後壓一頭。我不會多想,更不會妨礙你。小盈,你隻管放寬心,去爭你該爭的體麵回來,我是盼著你好的。”

淑妃說話一如既往的爽利,她眸子亦是亮的,謝小盈與她對視的時候,兩人仿佛仍是成元五年初相逢的模樣。

謝小盈禁不住輕笑,她晃了晃淑妃的手,低聲說:“姐姐,我從沒疑過你。說句大膽的,我們兩個好的日子,要比我與陛下好起來的日子可早得多呢。我同你,決不能就這麼生分了。”

“你這話確實大膽。”淑妃被逗樂了,兩人東倒西歪地笑了一會,淑妃的神色還是慢慢鄭重起來,“有一件事,小盈,我還是要提醒你,你可還記得對我起過誓?你現在也稱得上位高權重了,但千萬彆就此輕浮。君心難測,你有兩個孩子,最要緊的事還是保全你們自己。我家裡是個沒定數的事,若有朝一日出了什麼紕漏,該是我的命,我會認,你千萬彆莽撞攙和起來。為著無憂與小耐考量,你也不能衝動,知道嗎?”

謝小盈被提醒的一怔。

她沒有忘,成元六年的五月,淑妃曾逼她起誓,若兩人繼續往來,謝小盈必要答應淑妃,不管英國公府出了多大的事,她都不會站出來為淑妃求情。

白駒過隙,時光倥傯。不知覺間,一眨眼,竟已過去了五年。

謝小盈惘惘地,卻努力擠出了一個樂觀的笑意,“這麼多年都沒事,姐姐未免也太小心了。依我看,不至於的。”

“是啊,不至於。”淑妃安慰般地拍了拍謝小盈的手背,也是怕嚇著她,“不至於才最好。”

……

八月下旬,英國公府的世子夫人入宮拜見淑妃。

謝小盈特地叮囑了尚儀局,切莫太為難楊家人,該給淑妃的體麵,要同從前一樣給她。

宋尚儀知道謝小盈與淑妃一貫交好,自然稱是照辦,絲毫沒讓楊家人感到貴妃掌權之後,淑妃在內宮有任何的顏麵損傷。

來見淑妃的是她長嫂,因英國公夫人歿了,而今掌家務的自然便成了長媳。

雖是姑嫂,但楊淑妃入宮前,世子夫人早已過了門,兩個人相處過幾年,關係還不錯。家裡的事由長嫂來同淑妃交代,淑妃亦是肯聽的。隻長嫂到底和母親不同,世子夫人再想從淑妃嘴裡套些宮裡的事出去,便不大容易了。

世子夫人有些沒辦法。

畢竟,那到底是她的小姑,而不是她的親妹妹。

也畢竟,那小姑是一品的淑妃夫人,膝下撫育著皇長子,是如今楊家最後的指望與退路。

楊淑妃早已將玉瑤宮大殿內的宮人屏退了出去,讓青娥守在了大殿門口,她好同長嫂說體己話。

世子夫人正低低歎息,解下了腰間的一個繡囊,放到桌麵上推給了淑妃。

“娉兒,這是家裡冒死準備,叫我遞進來的。”

淑妃有些不解地接過來,拆開了那繡囊往裡看了一眼,裡麵竟是三顆黑色的丸藥。

“貴妃得寵至斯,縱她身家不夠,我們也還是擔心,陛下昏了頭,要立那商賈女為後。她畢竟膝下還有個三皇子,陛下寵愛他們母子,實在是人儘皆知。”世子夫人低聲解釋,“這丸藥一粒便足以要了人命,給你三粒留著傍身,甭管是喂給誰,你且記住,等到了最後關頭,隻要有人擋了咱們家琪郎繼位的路,你便想法子,喂他們一顆送人上路。家裡自會替你擺平善後,你不必怕,知道嗎?”

第150章 請立繼後 這一重矛盾若不解決,謝家如……

小耐出生的日子實在是延京城裡難得舒服的季節, 九月初,天雖涼快下來,卻還不至於冷。

頤芳宮裡栽的幾棵石榴樹長勢喜人, 結出了好些又大又圓的果子。

眼下無憂每天最快樂的時候, 應該就是指揮著宮人,拿著竿子從樹上打石榴果下來的時候。

看著碩果累累, 撲簌地落到青磚地上,無憂高興得跟什麼似的,小耐的%e4%b9%b3母也常抱著他來湊熱鬨,兩個孩子直拍巴掌, 都學宗朔咧著嘴笑。

謝小盈雖實在膩味了宮裡的筵席,尋常嬪禦辦宴,都是為了找個由頭請皇帝來撐場子。宗朔每日很主動地往頤芳宮來,這點需求於謝小盈而言全無必要, 因此小耐周歲, 她並沒讓人置宴。

隻是生活的儀式感,還是必不可少。

謝小盈讓人把西側殿稍微收拾了一番, 換了花木,結了彩帶, 紅石榴擺了滿盤討喜頭,正午的時候把楊淑妃、杜充容延請過來,一起吃了小耐的長壽麵。

這還是謝小盈頭一回張羅這樣私下的小聚 , 杜充容與楊淑妃坐到一席上, 她明明是那個常來頤芳宮的,卻依舊有幾分惴惴。

反倒是楊淑妃神態自若,毫無不適,懶怠地掀起眼皮去掃杜充容的表情, 嗤笑了一聲感慨:“充容少在本宮麵前裝相了,十年前又不是沒在宮外一塊兒玩過,入了宮倒要裝陌路人。充容不累麼?”

杜充容訕訕的,原是她刻意避開楊淑妃不想交往,恐為英國公府的身份所累。

好在楊淑妃並非不理解她,挖苦了一句就作罷了。

小耐被%e4%b9%b3母抱出來,軟嫩嫩的小孩最是討人喜歡。無憂跟在旁邊,像模像樣地給弟弟介紹人認識。

楊淑妃與杜充容輪流抱了小耐一把,小耐跟無憂小時候一樣不認生。乖巧地依偎著,不哭不鬨,討人喜歡。

到了傍晚,宗朔回來,謝小盈又換了身衣服,領著孩子單獨和宗朔吃了一頓。

看著膝下一兒一女的圓滿,謝小盈與宗朔俱是興致高昂。小耐吃了奶,很快就去睡了。謝小盈倒與宗朔推杯換盞地喝起了酒,兩個挽手坐著,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舊事。

坐在旁邊一句也聽不明白的無憂很快鬨了起來,擠到父母中間去,拖著宗朔的袖口追問:“爹爹不給小弟弟取名字了嗎?”

無憂已懂事了,知道每個人除了%e4%b9%b3名,還有一個大名是要父親賜的。

如她,雖然娘娘私底下都喊她無憂,可是外麵的兄弟都稱她的大名瑤瑤。

宗朔愣了一晌才想起來這樁正事,連忙應:“起起起,早起好了。”

他還埋怨似的瞥了謝小盈一眼,“你也是的,當娘的還不如女兒知道著急,怎不催問朕?”

謝小盈輕笑,她酒意已有些重了,熏熏然地歪靠著自己的小臂,慵懶道:“陛下重視小耐,這樣的大事,怎會忘了?何須我來催呀。”

宗朔對謝小盈這樣不拿自己當外人的態度十分滿意,他沒再責怪,手指沾酒,在桌麵上寫了個字,“盈盈,朕選了這個‘珩’字,你覺得好不好?”

謝小盈還沒說話,無憂就先趴過來看,“珩?哪個珩?我怎麼沒見過這個字!”

得,謝小盈本還想趁著酒勁勾一勾宗朔。這下好了,成人頻道一秒切換到育兒頻道。

她眼睜睜看著宗朔抱起無憂,往書房去了,作勢就要研墨拿筆,教女兒認字。

謝小盈伸了個懶腰,飯也吃得差不多了,她喊宮人進來收拾。

她立在槅扇後頭看了眼宗朔與無憂,心中不乏感慨——人到中年,果然為人父的說教欲,總會戰勝床笫間的情/欲。

任由父女兩個玩,謝小盈自去卸妝沐洗。待到她披了寢衣,趴回床上,喊荷光進來幫著塗潤膚的香膏油脂時,宗朔總算姍姍來遲。

他一眼看到曝露在床榻上皎潔如玉的美人背,一時間情生意動。

男人悄無聲息地走到床邊,不動聲色地從荷光手裡接過了香膏,挖出一大塊,輕輕覆到了謝小盈背脊下處,用力地揉勻塗抹開了。

手一換,謝小盈就察覺出了不對。宗朔掌間有繭,與女子光滑的手指截然不同。她側回首,正要拿宗朔打趣,卻不料對方先俯身,迎著%e5%90%bb上了她的唇。

荷光見狀,領著宮人忙從寢殿內退了出去。#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春帳下,兩人交談聲隱隱傳來。

一個在問:“你怎不等朕,自己回來躺著了?”

一個也問:“陛下心裡隻有女兒了,還要我等著作甚?”

……

成元十一年,便在這樣的平靜之中悄然結束了。

又是一年春好景,成元十二年的二月,延京城重新暖和起來。

緊接著就是親蠶禮,宗朔自然而然地下旨令貴妃代皇後職交辦。

不知不覺間,仁安皇後薨逝已有三年。放在尋常百姓家裡,夫主能守滿一年妻喪便不錯了,皇帝與元妻情深意篤,三年未立繼後,已是能寫入史書傳頌萬年的夫妻相和了。

正因此,朝臣們再也無法忍耐,各部尚書聯名上奏,請立繼後。

如果說去年的奏議,隻是小心翼翼的試探。今年的進言,於百官而言便是理直氣壯地進諫了。

國不可一日無君,六宮自然也不可無主。

皇後的政治身份於國家而言與皇帝幾乎是同等重要,先蠶禮哪能年年由貴妃領辦?

宗朔倒是早料到了這番諸臣這番話,立刻將奏文打了回去,“朕生母懿德皇後薨逝後,先帝十二年未立繼後,不照樣國泰民安、江山昌平?”

掐指算算,這都快二十五年過去了,誰還記得懿德皇後的事?

朝臣們啞然了半天,很快又反應過來,繼續上奏表態:“先帝不立繼後,那是慈父心腸。因先帝彼時已有嫡子,不再立中宮,則是為陛下考量啊!可仁安皇後去時,沒能給陛下留下嫡子,沒有嫡子,國祚不穩,儲君不繼,這哪兒成呢?”

宗朔等的就是這麼一問,他煞有介事地附和:“是啊是啊,先皇後無福,沒能給朕留下一兒半女,實在遺憾。沒有嫡子,確實是朕心頭一樁愁事。先皇後品德高尚,家境匹配,唯獨就是沒能生育子息。再立繼後,朕彆得不求,但求是個能生育的女子,保朕有嫡出子嗣才好啊!”

眾臣被皇帝感慨得有些傻眼,雖說大家也盼著繼後能誕下嫡子,這樣未來的皇位傳承就不會有太多爭議。可是,女子生育之事,哪裡是旁人能打包票的?

大家提議的這些女子,無不是高門貴女,或有才名,或有孝名,家世絕對都是匹配的,最多是容貌上有些參差,這個叫皇帝自己選一選就算了……可,保證生出孩子,還得是兒子……這就沒人敢承諾了。

當初先皇後作為太子妃被選定的時候,作為顧家女,她也是匹配太子的上佳之選。多少年來與皇帝亦是鶼鰈情深,素有美名。

誰能想到,皇後一直生不出孩子呢?

婦人家的毛病都是隱疾,也不是三兩日就能查出來的。

皇帝眼下挑繼後,旁的不管,但問生育,這不是把推薦人選的臣子給徹底難為住了?

不過這也沒法徹底打擊到朝臣們請立繼後的心思,有些激進的臣子,立刻把值得推薦的女子家中姐妹、姑嫂、母舅家的子嗣生育情況細細書陳於奏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