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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林修儀不大好?不是太妃不大好嗎?”

尚藥局的奉禦上午便來同他說了,他也告給了禮部和太常寺的人。宗朔以為謝小盈隻是口誤,卻不想,謝小盈鄭重道:“兩碼事,林修儀也不大好,說是大出血,具體什麼情形我還不清楚,得過去看看。陛下同我一起嗎?”

宗朔這才正色,態度跟著慎重起來,“那朕過去看看吧,你歇著就好。”

他以為謝小盈是怕出了事要落責,或底下人拿不定主意,她才想親自過去。他若正忙著,這事讓謝小盈費心就罷了,此刻他既得閒,哪能讓大著肚子的謝小盈奔波?因此,宗朔便決定代勞一趟。

殊不知,謝小盈主動伸手拉住宗朔,跟上了他腳步,一道要往外走,“這事恐怕還有隱情,陛下,我定要親自看看才能放心。”

宗朔側首看了謝小盈一眼,但見女人神情裡有著罕見的嚴肅和認真。他一時有些說不出阻撓的話,便決定從旁相陪,便是有什麼,自己在,總不會出事。

兩人前後踏出頤芳宮,傳了步輦,同往飛霞宮去。

兩人甫踏進飛霞宮的大門,便察覺到這裡氣氛的不對勁,宮人腳步倉皇忙亂,正殿外還跪著十來個婢子內宦,宮正司的人俱已到了,正拿著名薄查驗。宗朔一看這架勢就知道,定是已顯現出了什麼蹊蹺。他臉色微微沉下來,知道謝小盈此來必有目的。他刻意走慢了點,等謝小盈走到身邊,側首問:“盈盈,你可需要朕幫你做些什麼?”

他剛剛隻聽了個大概,並沒了解細情,因此也沒想到會這樣嚴重。

謝小盈搖搖頭,事情都是杜充容在處理,她隻有猜測,並無實證,還不能和皇帝說。“咱們先進去,看看林修儀。”

宗朔既將後宮托給了謝小盈,自也不會隨意指手畫腳,當下便隱去了探究的衝動,先隨著謝小盈進了殿內。

早有宮人來稟報過,宗朔與謝小盈剛一到,杜充容就出來行禮迎接了。她臉色顯得有些白,像是被嚇住了。謝小盈更是聞到殿內空氣裡湧動著一些明顯的血腥氣,她懷著孕,本就敏[gǎn],腳步當下便頓了頓,停在原地,朝裡張望了幾眼,隨後問:“陳則安在裡麵?怎麼樣了?”

“……止不住血。”杜充容言簡意賅,語氣裡既有驚恐,更有慚愧,“臣妾前日來看林姐姐時,她尚且安好。臣妾奉昭儀令,與陳禦醫過來時才得知,自昨日晚上起,林修儀便大量血落,起不來床了。”

謝小盈愕然,一連串地追問:“怎麼突然這麼嚴重?這到底是吃了什麼?”

宗朔緊跟著也發問:“是中毒了?”

杜充容搖了搖頭,朝宗朔道:“回稟陛下,陳禦醫說,不是毒。因林修儀產後虛弱,身體虧耗嚴重,女科更是不大好,因此許多通血活血的食物、草藥,都可能導致修儀這個情況。但臣妾適才問過林修儀,當初高禦醫為她產後調理時,提醒過她這個事情。因此平日裡,林修儀的膳食十分注意這上頭,寒涼之物、下血之物,她都不敢碰的……這回必是被人動了手腳。”

說到最後一句,杜充容用一種暗示的眼神望向謝小盈。

謝小盈瞬間明白杜充容指的是誰,她張了張嘴,顧及到皇帝在,把想說的話又咽了下去。

宗朔留意到了二人打的啞謎,擰眉不悅,看著謝小盈,低聲抱怨:“朕與你什麼關係,竟還要瞞朕嗎?”

謝小盈苦笑,因顧忌飛霞宮眼下人多口雜,她垂首解釋:“非是要瞞著陛下,茲事體大,臣妾尚無實證,不敢平白汙他人名譽。”

宗朔一滯,也知謝小盈說得有理,他想了想,索性道:“那你同杜充容慢慢商議,朕進去看一看林修儀。”

謝小盈頷首,任宗朔往內殿去。但她並不著急查證,而是先問杜充容:“璟郎眼下何在?他下午進學隻一個時辰,此刻該在飛霞宮的,可見過他了?”

杜充容一驚,輕拍腦門,懊惱道:“哎呀,都怪臣妾,臣妾來時光顧著看林姐姐了,並未過問璟郎去處。”

謝小盈皺起眉頭,情緒惴惴,生怕這個節骨眼上璟郎被尹氏鑽了空子暗害或抱走,她立刻說:“先讓人去傳二皇子的%e4%b9%b3母,問問璟郎何在,天色晚了,皇子也該用膳了。這裡若無人能安頓他,便讓%e4%b9%b3母先抱著孩子到頤芳宮去避一避,趙良翰在那邊,能照看著。”

杜充容連忙喚人去傳,所幸的是,%e4%b9%b3母瞧見正殿裡的忙亂,早已抱著皇子躲在側殿裡,沒叫孩子輕易出去。飛霞宮封宮及時,有些想往外送消息的婢子內宦,也已被人綁了按在大殿外罰跪。

謝小盈鬆一口氣,問了%e4%b9%b3母幾句皇嗣的飲食安排,又讓杜充容親自去看了眼璟郎,這才放了心。她讓蘭星並%e4%b9%b3母一起,把璟郎暫且送去了頤芳宮,叫二皇子與無憂先玩一玩,也免得聽到正殿這邊的動靜嚇著。

因有無憂做幌子,宗璟很高興地便去找妹妹了。安頓好了孩子,謝小盈這才顧得上細問杜充容這邊的進展。

杜充容低聲道:“飛霞宮能碰到修儀飲食的人,俱在外頭了,宮正司的人正在盤問。這幾個月杜充容的膳食也都有留檔,尚食局的人派去查了,過不了多久就能有消息傳回來。”

謝小盈急切地追問重點:“那平樂宮使人去了嗎?”

“去了。”杜充容眉頭微微顰起,有些困惑道,“但我已問過侍奉修儀的錦書,她說在平樂宮的時候,因有二皇子在,所以修儀也很小心,除了喝過尹昭容的茶水,她並沒在平樂宮用過吃的。那茶水是花茶,因尹昭容也喝,所以林修儀才敢喝。是同一個壺裡到出來的,錦書說應當不會有問題。”

謝小盈一愣,她搜刮大腦中對宮鬥劇淺薄的印象,胡亂猜測地問:“茶水或許沒問題,那杯子呢?會不會是林修儀用的杯子有問題?”

杜充容眼神裡透出茫然,“據錦書說,尹昭容用的是一對透明的琉璃杯,因茶水倒進去,色澤清透,十分悅目,所以尹昭容特地這樣搭配。透明的杯壁,怎會有問題啊?”

謝小盈一聽也沉默了,就算放在現代,恐怕也難找到無色無味甚至無存在感的毒藥。當初她中毒,是因那宜茹將有毒的鉤%e5%90%bb烹水混進了濃茶裡,茶釅易澀,且宜茹用的毒量不大,她才沒能發覺。

可花茶就不同了,花茶味道大多清淺,若混了什麼不該有的東西,該是很容易分辨的。即便是杯子上沾了東西,若是透明的杯壁,也能一目了然的發現,古人上哪兒能找透明無色還能掛壁的毒藥啊?

然而,這一瞬間腦海裡的自我否決,突然又讓謝小盈感到思路清晰起來。

“……杜姐姐,你有沒有覺得,這種感覺特彆熟悉?”謝小盈喃喃地問。

杜充容不解,“什麼感覺?”

“就是這種……你明明直覺與她有關係,可她偏偏在這件事裡顯得十分乾淨。”謝小盈若有所思,“既是花茶,又是透明的琉璃杯,還偏偏是從一個壺裡倒出來的,且她跟著一起喝了……杜姐姐,你來我宮裡這麼多次,我可不是回回都陪著你用茶。何況你來的時候,哪能剛巧就趕上我也要喝茶,咱們偏要從一個壺裡往外倒水呢?”

招待客人,又不是表演茶藝。喊宮人奉茶,多半都是在茶房裡直接倒好一杯送到手邊上。除非主人特地吩咐,否則哪有宮人會巴巴兒地還把茶壺送到主人麵前去倒呢?

這樣一連串的舉動湊到一起,竟像是尹昭容早有準備,特地留著為自己剖白似的。

而且,茶水這個事,對謝小盈來說實在非常熟悉。

她就是因茶中的毒,尹昭容既被宗朔罰了,想必也會知道這其中的內情。謝小盈記得自己在現代的時候曾看過一些報導,講過罪犯的犯罪行為很多都受過影視作品或犯罪新聞報道的影響,潛意識裡去模仿自己看過的犯罪手段。

這兩件事之間冥冥的關聯,實在讓謝小盈覺得,不會是一場巧合。

杜充容被謝小盈這樣一說,當然也察覺了奇怪之處。就像端陽宮宴上出的事,怎麼查都乾乾淨淨,雖前後都與尹昭容相關,可她自己成了那個受傷的人,便讓人連疑都無從疑起。

“那昭儀打算怎麼辦?”杜充容到底經驗淺,顯出了幾分無措,她已在第一時間,做了自己權限範圍內儘可能多的事情。眼下,實在是沒了更好的主意。

謝小盈眼睛眯了眯,她想起尹昭容被燙傷那日,朝她投來的一眼。

這女人,說不準是個對彆人狠,對自己更狠的。¤思¤兔¤在¤線¤閱¤讀¤

“待林修儀這邊穩定了,我打算讓陳則安也去給尹昭容扶個脈,看看她的身子如何。”

第142章 一敗塗地(修) 謝小盈與宗朔這一手來……

陳則安費了一個多時辰的功夫, 施針灌藥,好歹是給林修儀止住了下血。

內殿的血腥氣比外麵還重,宗朔沒走到床邊就止步了, 隔著簾子安撫了兩聲。因久未見皇帝, 林修儀沒想到這個時候,還能等來宗朔, 當下便以為自己是不行了,一麵眼淚漣漣,一麵哀求宗朔,求他為自己做主、日後關照璟郎。宗朔態度倒是很明確, 內宮庶務,既交給了謝小盈處置,他便不會貿然再乾涉,因此道:“有昭儀為你主持, 自會還你一個公道。”

林氏曾暗中挑撥他與謝小盈的關係, 謝小盈非但不記仇,今日還能主動來照拂林修儀。宗朔怎麼想, 心中都頗為感懷,因此希望林修儀能將這好處記到謝小盈頭上。

這宮裡旁人依恃母族, 或許還有這樣那樣的盼頭,林氏卻已然沒有了。她昔年是靠聖寵晉身,聖寵一旦稀薄, 她於六宮內, 除了倚仗子嗣,再無其他立足之力。

內廷之中,女人間的明爭暗鬥,她已是個退場之人。

但正因退場, 林修儀反倒看得明白了三分。

皇帝這般姿態,與當年對仁安皇後的信賴與挺力有何分彆?

固然皇帝坐擁諸多內宮嬪禦,可對皇帝而言,再多的女人,永遠隻能在他屬意的那一個人手底下生存。

曾經,再得寵她也要匍匐於鳳座之前。

而今,鳳座之上雖已無人,可六宮大權,儘付昭儀謝氏之手。

謝昭儀……恐怕就是皇帝心目中,下一個可以依托交付的女子吧?

謝小盈在外頭交代完,也進來探望林修儀。她沒什麼顧忌,往床邊越走越近,林修儀抬起手臂伸出簾子想抓謝小盈,宗朔生怕對方有歹念,忙跟上去意圖要攔。謝小盈朝宗朔搖了搖頭,主動湊近,輕輕與林修儀纖瘦柴骨般的五指交攏相握。

林修儀眼淚霎時湧了起來,模糊了她的視線,她攀住救命稻草似的,哽咽著說:“……昭儀,我曾得罪於你,不敢求你諒我……隻璟兒年紀尚小,你……”

她曾糊塗過,卻在命懸一線時,看清了局勢。

哪知,謝小盈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