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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個孤兒被賣了淨身,所以宮外也早沒了親眷。打聽他來往過的人,都是差事有交割的,一點兒疑處未有。

這樣的供案,彆說是給謝小盈,就連宋尚儀看了都說不出什麼,十分悻悻地起身賠罪,“是奴選人不力,為昭儀添憂,奴請昭儀責罰。”

謝小盈歎氣,“尚儀快請起,既連那內侍都說了,隻是他意外絆倒,這樣的事防都防不住,我如何能怪尚儀呢?”

杜充容微微皺眉,坐在謝小盈下首喃喃:“……乾乾淨淨,一場意外……”

謝小盈扭頭看了杜充容一眼,兩人視線相錯,彼此都從對方的眼神裡看到了一樣的懷疑。謝小盈便順勢讓宋尚儀等人都先退下,單獨留了杜充容商量,“杜姐姐,你怎麼想?”

杜充容謹慎開口:“臣妾那日與林修儀隔著一位胡充儀,因此看得並不分明。但臣妾是記得,是尹昭容特地叫二皇子換了個位置,然後碰巧宮人就灑了湯,尹昭容上前主動回護……因此,臣妾想,假若二皇子不換這個位置,尹昭容還會不會護住林修儀呢?若沒有誤傷二皇子,陛下昨日恐怕也不會如此震怒,姐姐就更沒必要生出這麼多的憂心。”

她將那日的事一說,謝小盈也想了起來。璟郎是與林修儀鬨了一會,尹昭容說了幾句,他才換到了林修儀與尹昭容之間的位置坐。如果沒有尹昭容這句搭腔,皇子照規矩都是要在母親的下首側,即便宮人灑了湯,最多是燙著林修儀,尹昭容也不必出手相救。

沒了誤傷皇嗣,這事情的意義一下子就會簡單許多。

為著一個林修儀,宗朔肯定不會動肝火,至多罵幾句沒規矩,謝小盈自然也不會為這事多思,最多照顧照顧林氏,隔三差五讓侍禦醫勤去看著些罷了。

歸根究底,這事之所以讓謝小盈覺得敏[gǎn],就是因為這樁事既涉及了一個尹氏,又涉及到了皇子。

經這樣一想,謝小盈頓覺思路清晰了起來。

正如宗朔所言,宮裡的醃臢事多,真想要盯著那內侍慢慢梳理調查,恐怕很是要耽誤一些時間。若這件事真是一場意外,謝小盈將大把人力物力精力都費在調查一個不起眼的內侍身上,說不準就要錯過尹昭容後麵的動作了。

與其浪費心力地抽絲剝繭,倒不如以靜製動、守株待兔。

“荷光,你去宮正司代我傳話。”謝小盈淡淡啟口,“那內侍,饒他一條活命,將他發派去離宮做苦役恕罪即可。但要宮正司尋人替我盯住了他,若有人中途來害那內侍性命,必要保住他,也要將害人者查出。此外,杜姐姐,你與林修儀說起來也算有舊。往後起,要勞煩你多多去飛霞宮,常探望修儀與璟郎,若她二人有一丁點兒不好,第一時間同我說,切莫耽擱。”

杜充容一聽就明白謝小盈的意思。

尹昭容既都與皇嗣攪在了一起,單看皇嗣與生母之後什麼情形就好了。

璟郎已不是嬰童,每日都要去前廷讀書進學,他的動靜,是最難隱瞞的。唯獨林修儀常日深居內宮,還是要讓自己人常去看看,方能知道底細。

她立刻應道:“請昭儀放心,我與林姐姐關係稱得上和睦,原先與璟郎也熟悉。飛霞宮裡我也有能探消息的人,如有什麼不對的地方,我會隨時來稟告昭儀的。”

謝小盈本想著,尹昭容既趁著端陽宮宴已然出了招,恐怕出不了幾日就會有下一步。卻不料,轉眼一個月過去,內宮裡風平浪靜,據杜充容稱,林修儀與璟郎都還算康健,並沒出什麼問題。唯獨有一點變化,就是林修儀與尹昭容前所未有的親密起來,時常領著璟郎到平樂宮拜訪,杜充容聽林修儀親口說,尹昭容還在為璟郎教導課業,十分儘心。

雖如此,謝小盈也沒敢放鬆警惕,令杜充容繼續與林修儀來往著。

轉眼七月,趕在無憂三歲生辰前,蓮月總算被安排回到了宮裡,一並入宮的還有萬裡迢迢自揚州發派來的接生婆子,與宗朔讓內侍省親挑選預備上的奶口。

蓮月之所以耽擱到七月才入宮,蓋是因為她在去歲年底也懷了身孕。四月生產完,落地得了個兒子。謝小盈想著她剛生完孩子,立刻就叫母子分離,實在太不是人,便叫她在家歇一歇,養好身體,待自己臨產時再入宮也不遲。蓮月其實比謝小盈更盼著要回宮去,因她自己生了一回孩子,才知道這事到底多疼、多磨人,想著自家娘子還要這樣再來一次,蓮月巴不得趕緊回到謝小盈身邊好好照顧。

因得知蓮月是要進宮侍奉謝小盈,謝小盈的二嫂更是主動表示願意幫襯,可以讓蓮月的兒子先到謝府上來住著,她會親自領人照看,必叫蓮月無後顧之憂。能得主家這般恩遇,蓮月與她丈夫愈發沒怨言,兩廂安排好,蓮月便急匆匆地回宮裡來了。

謝小盈已近八個月的身孕,頤芳宮裡將產房等都布置完畢。

懷孕到後期,謝小盈難免有些精力不濟,走路、坐臥,各有各的困難和不舒服,宮裡的庶務漸漸被杜充容接手過去,連楊淑妃都不再避嫌,親自往頤芳宮來看了謝小盈兩回,宗朔知道也沒說什麼。

眼下,荷光負責打理著整個頤芳宮的瑣事庶務,還要分神盯著無憂那邊的%e4%b9%b3母與婢子。蓮月已算是有經驗的仆婦,便貼身專照顧謝小盈的飲食起居,時常為她按摩小腿與腰部,好幫著謝小盈撐過最後這兩個月的關卡。

七月底,延京城最難熬的盛夏已至。

頤芳宮正殿內不敢鎮太多的冰,怕讓謝小盈受了寒。可不鎮冰又不夠涼快,謝小盈孕期畏熱,十分熬不住。

蓮月坐在謝小盈身邊給她打著扇,陪她坐在明窗下頭說著話,想轉一轉謝小盈的神。

兩人正聊著,杜充容上門求見。

因謝小盈近來心情躁得厲害,大部分宮務都是杜充容打點。她實在拿不到主意或做了決定須得知會謝小盈的事,才會上門來擾。謝小盈直接讓荷光把杜充容領到了內殿裡來,果不其然,是有老太妃身體不大成了,藥石罔醫,怕這幾日人就會過身,杜充容來報給謝小盈知曉。

謝小盈點了點頭,“知道了,今晚瞧見陛下,我也會同他說一聲。這事記得告訴奚官局,還得讓禮部和太常寺的人準備。”

杜充容稱是。

因提起太妃病了,謝小盈又想起了先前尹昭容的事,她不免問:“林修儀與璟郎近來可還好?“

杜充容聞言皺了皺眉,透出些欲言又止的意味,好半晌她才開口:“應當還好,臣妾近來去看過她兩次。修儀人似乎瘦了一些,氣色有些差。可臣妾問過給她扶脈的吳司醫,說是修儀一切都好,隻可能是照拂皇嗣,累到了。”

“累到了?”謝小盈奇怪,“璟郎大半時間都在前廷讀書進學,他身體也康健,飛霞宮又不是沒有%e4%b9%b3母,有什麼會累著林修儀的?”

杜充容搖頭表示不清楚,“臣妾也使人悄悄問了侍奉林修儀的婢子,她們說林修儀的月事像是不大好,連綿了一個月未儘。但她是生產過的女子,臣妾早先還在飛霞宮住的時候,便已知道修儀產後癸水不調,時多時少,似乎是留下了什麼病根。因這是婦人隱秘,尋常婢子也說不太清楚,猜是惡露不儘。”

杜充容同樣沒生育過,婢子怎麼說,便怎麼信了,但謝小盈一聽就覺得不對勁,“惡露不儘是大毛病,生育後兩個月便該察覺了,沒有孩子都快四歲了,才發現還有惡露不儘的道理。女子癸水是很重要的事,若有不好,合該查一查的。杜姐姐,你使人去一趟尚藥局吧,傳話給陳則安,叫他親自去給林修儀問一問脈。”

“陳禦醫是陛下下旨,專侍奉您的。”杜充容猶豫地望向謝小盈隆起的腹部,“昭儀眼下正是要緊時候,臣妾怎能請陳禦醫分神去看林修儀呢?”

謝小盈搖頭,決意道:“不妨事,就看一看,也耽誤不了陳則安多少工夫。那吳司醫未必靠譜,陳則安秉性敦厚,不會撒謊,你隨他一起去飛霞宮,看看林修儀究竟是什麼情況。不論是病還是什麼,查清楚了,你與陳則安直接來頤芳宮回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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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章 動了手腳 這女人,說不準是個對彆人狠……

杜充容使宮人去傳了陳禦醫, 跟著對方親自去了一趟飛霞宮。

昔年宮內的女科聖手高恕民,因沒能治愈皇後,再加上出了下毒那檔子事, 早早被皇帝逐出了宮, 更下旨不許他再入延京城。而今宮裡,陳則安成了數得上的侍禦醫。饒是當年宗朔還嫌陳則安醫術經驗都尚有不足, 這些年禦前侍奉的高壓,也逼得陳則安精進不少。

謝小盈這一胎,當下便是陳則安奉旨保著。此刻讓他去看林修儀,謝小盈估摸著, 用不了多久就能等到答複。

然而,謝小盈沒想到,她這一等竟等到天出暮色,也沒能等來杜充容與陳禦醫。她有些犯嘀咕, 便忍不住同蓮月嘟噥了幾句, 兩人正猜測著,杜充容總算發派了一個婢子來傳話。

“回稟昭儀, 林修儀的病情此刻有些急險了,充容與陳禦醫都脫不開身, 是以吩咐奴來稟報昭儀,請昭儀莫要憂慮。”

那婢子是杜充容貼身侍奉的,謝小盈識得她, 當下便追問:“不是說沒什麼大礙?怎又急險了?”

“陳禦醫說, 林修儀的症候並不是癸水失調,更非惡露之症,乃是婦人大出血。定是林修儀長久服食了什麼活血之物,導致血虧已有月餘, 情形十分緊急。單單是服藥調理已有些來不及了,陳禦醫此刻正在為修儀施針,盼能速速止血。杜充容也傳了宮正司的人來,欲將飛霞宮暫時封宮處置,還讓人立刻去查驗修儀這些時日的飲食茶餐,看是哪裡出了問題。”

謝小盈一聽就有些急了,女人若是因婦科問題大出血,由古至今都是很危急的。現代產育尚且有母親因大出血而過世,更何況這是沒有輸血技術的古代了。

她當即讓蓮月扶了自己起身,“那我得親自去飛霞宮看看。”

蓮月一邊上手,一邊卻勸:“娘子何必過去,不是有杜充容在麼?若娘子不放心,奴去喚荷光來,叫荷光去盯著。娘子身子重了,可不敢去血光之地。”

“人命關天,這有什麼的?”謝小盈不肯聽,扶著腰往外走。

但她剛出了正殿,湊巧遇到了從崇明殿回來的宗朔,大步流星地踏入頤芳宮。

宗朔還以為謝小盈是出來迎他,心裡竊喜,緊走了幾步上前扶住謝小盈手臂,嘴上還假裝道:“外頭熱呢,你出來做什麼?不嫌要出汗了?”

“陛下,我是要去飛霞宮。”謝小盈開門見山,“林修儀不大好,杜姐姐與陳禦醫都過去了,我不放心,想去看看。”

宗朔怔了一瞬,謝小盈並沒和他提起過端陽宴的後續,她的種種揣測宗朔一概不知,此刻頗為茫然,還奇怪地問:“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