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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翻去,她幾乎是十頁十頁地往後翻,但翻著翻著,謝小盈就察覺到有些不太對……怎麼她翻開每一頁,打頭的第一個字都是“謝”?

謝小盈的動作忍不住慢了下來,因她不敢信,怎麼可能上頭都是她一個人?她改成了一兩頁一翻,上麵記的幾乎都是她!謝小盈留神看了一下時間,這已是成元七年,除間或會看到皇後之外,這彤史上竟再沒有第二個人了?待翻到七年五月之後,一下子空了好幾個月都沒有內容。謝小盈眉頭微皺,不由得問:“宋尚儀,這裡麵為什麼還有疏漏的內容?”

宋尚儀一向掌管彤史,何能不知道謝小盈究竟是想問什麼?她眉峰一揚,笑了起來,“昭儀,彤史不會有任何疏漏的。凡若有一次疏漏,那必是殺頭的重罪,常少監一向侍奉禦前,最知道規矩,不會隱瞞於尚儀局的。”

“……那這……”謝小盈抬起頭,對上了宋尚儀似笑非笑的目光。

宋尚儀見她想不起來,便委婉地提醒,“成元七年,陛下移駕素煙宮避暑,昭儀可還記得?彼時昭儀有孕,與陛下同往素煙宮,那邊是什麼情形,昭儀最清楚了。”

謝小盈滯了一晌,啞然。

那一年在離宮宗朔幾乎與她朝夕相處,隻她快臨盆的時候,宗朔才獨自住了半個月不到的功夫。

宗朔……那陣子竟沒找過隨駕離宮的杜充容與沈寶林。

她沉默地往後繼續翻,動作也越來越緩。宋尚儀含笑立在一側,心知肚明謝小盈在看什麼。

仁安皇後病重前,這上麵偶爾還會有凰安宮的記錄,再到後頭,六宮之中就是謝昭儀實打實的一人獨寵了。

皇帝漸漸不去凰安宮的事,謝小盈尚有印象。他二人曾有一段如膠似漆的時光,謝小盈也從這個彤史簿子上一頁頁翻過。那上麵記得簡單,但不妨礙謝小盈回想。

成元八年的盛夏,謝小盈始終記得從林間枝葉中透下來的那一汪日光。

宗朔將她抵在一棵很高大的老樹上,樹身有些潮,也很硌人,這些瑣碎的感受令謝小盈的回憶在眼前一點點變得清晰。宗朔在那一日說了心悅,他眼神裡閃光,有著不容置疑的認真。

明明那一天謝小盈覺得男人的言辭有些輕飄飄,可這一刻,謝小盈又遲來地感到了重量。

她翻著彤史,倒數第二頁的記錄在成元八年的臘月,是他與她。

再往後,大塊的空白,直到昨夜。

謝小盈怔忡地盯著上麵的字跡,徹底恍了神。

第133章 不怕爹爹 往常最愛自作多情的人,怎麼……

是日, 天還未暗,無憂便由%e4%b9%b3母領著回到了頤芳宮來。

謝小盈原本有話想問宗朔,聽到宮人稟報公主回來了, 謝小盈還興致勃勃地迎了出去, 沒想到回來的隻有女兒,沒有皇帝。

無憂自己從廊下跑到門前, 謝小盈蹲下`身子,捏了捏女兒的手,忍不住問:“你爹爹呢?”

“爹爹在罵壞人。”無憂朗聲回答,她今日紮了一對小揪揪, 因玩得瘋,眼下頭發已有些散亂了。謝小盈還沒聽沒明白,一邊給女兒整理頭發,一邊問:“罵什麼壞人?”

無憂歪頭想了想, 回答道:“我不認識, 是外頭的人。”

外頭的人?謝小盈這才反應過來,女兒指得是大臣?朝政上出事了?

她目光望向薛氏, 薛媽媽忙附耳過來解釋:“奴與公主隔得遠,就聽到了幾句, 大約與……楊家有關,趙常侍奉陛下口諭,令奴領著公主先回來。”

薛媽媽說完就退下了半步, 低著頭, 不敢看謝小盈的臉色。

因她們都知道,昭儀與楊淑妃關係非同小可,眼下雖為著陛下的心意不怎麼來往了,但尋常在內宮相見, 她們依舊是頗親厚的。

謝小盈一時沉默,沒說什麼。無憂拽著謝小盈的衣襟,臉上都是天真笑意,似乎丁點影響都沒受到,心情極好,“娘娘,爹爹罵壞人的嗓門好大呀!”

“那無憂怕不怕爹爹?”謝小盈趁勢問。

無憂咧著嘴,露出一排整齊的小%e4%b9%b3牙,“不怕!爹爹不會罵無憂的!”

謝小盈笑了,“人小鬼大,你爹爹真是把你寵壞了。”

說話間,謝小盈留意到女兒衣襟袖口都沾了些烏七八糟的墨汁,她喊來了另一位%e4%b9%b3母,交代道:“你先帶公主回去換身乾淨的衣裳,天冷了,彆叫她出去瘋跑,安靜玩一會,等陛下回來一起吃飯。”

那%e4%b9%b3母抱著無憂稱是而去,薛媽媽見謝小盈沒把公主交給自己,便知道她是有話要問,乖覺地立在原地。

果不其然,無憂一走,謝小盈便說:“無憂怎會不怕陛下發怒?是之前她已經遇到過嗎?”

無憂的膽量,謝小盈最是清楚。宗朔在頤芳宮裡向來是和顏悅色,最厲害的時候也不過是兩人私底下鬨彆扭時,他說得那幾句狠話,並沒有罵過人。無憂倘若第一次遇上宗朔發脾氣,怎可能不害怕哭鬨,像今日這般淡定從容?

薛媽媽立刻解釋,原是謝小盈先前臥病的時候,皇帝就已經在前朝發作過一次。那時候眾朝臣都在崇明殿正殿內,皇帝雷霆大怒,近乎咆哮。諸臣跪地伏求皇帝息怒,但亦有人不知輕重、繼續頂撞。

那才是無憂第一次遇到皇帝發脾氣,她本在偏殿裡,一聽這個動靜頓時嚇得嚎啕大哭。小女孩的哭聲最是尖銳,皇帝罵人罵到一半,冷不丁聽見女兒哭聲,竟硬生生地收住了後麵的話。任臣子們跪了一地,他掀袍就往外走,問趙良翰:“可是公主嚇著了?”

待見到無憂,宗朔趕忙又抱又哄,好說歹說才把無憂給安撫住了。還不忘給公主解釋,說他是懲戒貪腐欺民的壞人才會變凶,還教女兒善惡有彆、忠奸不同。後來無憂再遇上皇帝震怒,自己就知道“爹爹是在教訓壞人”,不哭不鬨,也不聞不問,自己玩自己的,一點都不害怕了。

謝小盈聽完愈發唏噓,宗朔能為無憂做到這樣地步,可不就是後世說得“女兒奴”?她沒察覺自己嘴角有笑,低聲嘟噥道:“……陛下待我,要是也能有對無憂的耐心就好了。”

薛媽媽聽了這話直想挑眉毛,陛下待您還不夠有耐心的?隻她這話萬萬不敢說,生怕一句話不對,得罪了昭儀,說不得就要被趕出宮去,再沒了做公主%e4%b9%b3母的體麵了。

謝小盈很快把薛媽媽給打發了下去,徑自在屋子裡坐著,控製不住地想,宗朔什麼時候回來呀?

她在屋子裡轉了幾圈,白天有六尚局的人分彆來回話,杜充容陪著,謝小盈還沒覺得有什麼。眼下女兒都回來,宗朔卻不回來,她實在有些惦記。

待到天色轉黑,謝小盈幾乎想打發趙思明去前頭問一嘴了,宗朔終於姍姍來遲。

謝小盈穿著一件厚實的大袖立在廊下等著,宗朔甫一踏入宮門便瞧見了她。兩人四目相對,宗朔三步並作兩步,急走到了謝小盈麵前,“晚上風大,你怎麼站在外頭了?”

往常最愛自作多情的人,怎麼眼下偏不解風情了?謝小盈抬眼瞪向宗朔,“自然是為了等陛下,不然呢?”

宗朔一怔,謝小盈口%e5%90%bb雖透著幾分惡劣,但語氣是親熱的。他一下子就笑開了,攥上謝小盈的手,連忙賠不是,“怪朕,前頭有些事耽擱了,該讓人回來與你說一聲的,等久了?”

“咳。”謝小盈不知道怎麼回事,還有點不好意思,“也沒有多久,就是……就是怕無憂餓了。陛下去更衣吧,咱們先用膳。”§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兩個人挽著踏入殿內,荷光與趙良翰在後頭對視一眼,也都跟著笑了。

這般場景,說是熟悉,可他們又多久不曾見到了?

一家三口其樂融融用了膳,謝小盈與宗朔都陪著女兒玩了一會,才讓%e4%b9%b3母將無憂抱回去洗漱安置。宗朔今日發了不小的脾氣,腦仁都有些痛,便對謝小盈說 :“咱們也早點安置吧。”

謝小盈本有話想問,硬生生地咽了回去,道了聲好,傳人進來服侍了。

她坐在妝鏡前摘珠釵發簪,順著銅鏡偷偷看後麵換寢衣的宗朔,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宗朔回身的空擋,似乎留意到了謝小盈的眼神,正待追問,卻又發現謝小盈立刻避開了目光,假裝無事地進了盥間。

好不容易等兩人都收拾完躺回床上,在謝小盈猶豫要不要與宗朔挑明的時候,宗朔翻了個身,直接壓到了謝小盈上方,“總偷偷看朕,你想作甚?”

謝小盈臉有點發燙,眼睛心虛地亂瞟,“……沒,沒有。”

宗朔輕笑一聲,手指碰了一下謝小盈的唇峰,“怎麼?昨日嘗了甜頭,今日還想要?”

謝小盈瞪他,昨天算什麼甜頭?!皇帝技巧生疏得很,簡直是隻顧自己快活,她勉強得了些趣而已!不過她眼下已知道為什麼了,憋得太久,影響了他發揮。

既都想到了這上頭,謝小盈便也不打算再忸怩下去,她目光往外眺了眼,示意宗朔從她身上下去,然後悄悄地趴到皇帝耳邊問:“陛下,我今天……看到那個彤史了,那個……那上麵是真的嗎?你真的沒有……”

話到嘴邊,謝小盈又有些不好意思往下問了。倒不是害羞,是她實在怕是自己自作多情了。萬一皇帝還幸過什麼宮女舞姬,隻對方身份低,不配上彤史呢?這話她委婉地問過了宋尚儀,宋尚儀雖說不會如此,但謝小盈仍是將信將疑。

宗朔這個人,說重視規矩,實在很重視。然而他已是登基近十年的帝王,若他真的想做點出格的事,憑內侍省與尚儀局,誰能管得住皇帝呢?

謝小盈不想自己鑽研了,決定索性問問宗朔。以宗朔的傲氣,不至於在這種事上撒謊。且對皇帝來說,他有什麼必要對一個嬪妃在自己的忠貞上編織謊言呢?

宗朔被問到這件事上,果然臉開始紅了。他起初並沒有特意想在這件事上有什麼節製,因他自小到大,沒有任何一個人對他的內闈事提出過任何要求。除了先帝的女人他不能碰,這普天之下的女子,儘可為他所幸。說難聽點,即便他看中了臣妻,硬要謀奪,最多是名聲難聽些,臣子豈敢道否?

他經曆的每一個女人,固然盼他的長久寵愛,卻無一人敢直言妒忌,無一人敢表露半點霸占君王的意圖。即便是謝小盈這樣愛吃味,在宗朔看來,她依舊守著禮數,不敢輕易瀉出情緒……隻是因為他上了心,才覺得她處處隱忍可憐,為著這份憐,他便心甘情願地對她好一點,多寵她一點,不願令她傷心,辜負這樣一個真心赤誠的女孩。

但宗朔也想不起來,到底是哪一個瞬間開始,他對旁人,竟再沒有半點興趣了。

他是真的隻想與她有魚水之歡,享受那份與她抵死纏綿的迷醉。

不知不覺的,他身邊、心裡,都隻容得下這一個人了。

宗朔覺得自己這樣有點癡,他是帝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