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頁(1 / 1)

來,在謝小盈的身上短暫停留。

他想起了什麼,問尹賢妃:“大公主呢?”

尹賢妃道:“公主哭得嗓子發啞,%e4%b9%b3母抱下去喂水了。”

宗朔眉頭深深蹙起,思忖須臾後吩咐:“二皇子與大公主都年幼,明日就不叫他們兩個來了,有大郎在靈前代他們儘孝足夠了。”

尹賢妃並不在這上麵與皇帝做任何爭辯,立刻低頭,“是,臣妾遵旨。”

謝小盈長舒出一口氣。

宗朔又對尹賢妃說:“皇後在世時仁愛,從不苛待妃嬪。賢妃多看顧諸人,暑熱重,若有受不了的,該進膳喝水休息就去,不必守死禮。”

尹賢妃繼續稱是,皇帝這才離去。

皇帝都這麼說了,尹賢妃果然改了策略,每隔半個時辰就放一批內外命婦到側殿內休息調整,叫大家輪流去,這樣既能維持殿內的陣仗,又能讓人人都得到休息。

謝小盈原本以為要熬上好一陣子的跪靈,不知不覺間就快結束了。

最後幾日,謝小盈湊巧趕上與楊淑妃一同休息,兩個人結伴往側殿走去,沒料想正聽到幾個外命婦圍在廊子裡交頭接耳地誇賢妃,既說她對待中宮恭敬,又誇她順從皇帝旨意,靈活應變,不愧是吏部尚書的女兒。

楊淑妃與謝小盈不動聲色地進了側殿,隨後她才壓著聲道:“皇後這還沒下葬呢,尹家就忙著給賢妃造勢,想做繼後了。”

賢妃到這一步,想要封後也不為怪。謝小盈原本怵她,但轉念一想,自己身上已無聖寵。皇帝不來頤芳宮的消息,過了這麼久,大家差不多總該知道了。她膝下隻有個女兒,沒有人再會看她不順眼,以後她比著林修儀過日子就是了。想到這裡,謝小盈反倒輕鬆地笑了一下,“任是誰,反正都與我沒有關係了。”

楊淑妃默然。

謝小盈在殿裡坐著揉了會膝蓋,宮人們進來給嬪禦上了涼茶。謝小盈端起杯子正要喝,楊淑妃卻又用胳膊肘頂了謝小盈一下,提醒她道:“你看。”

“怎麼?”謝小盈抬頭望去,楊淑妃指了一下剛剛進來奉茶的宮女,“那不是宜茹嗎?”

謝小盈想起來了,宜茹是皇後身邊體己的宮人。

她沒懂楊淑妃想說什麼,茫然地看了對方一眼。楊淑妃皺著眉頭問:“她怎沒殉了皇後?”

謝小盈渾身冒出雞皮疙瘩,低聲說:“不殉也好,活人殉葬太殘忍了,她既留下,定是仁安皇後願意叫她活下去,姐姐彆多管了。”

話畢,謝小盈著急地喝了口涼茶,作出不想與楊淑妃深聊的姿態。楊淑妃斜睨謝小盈,嗤了她一聲,倒也沒深究。

這日天黑之後,謝小盈方回到頤芳宮,她先換了衣裳洗了手,顧不得吃飯就去側殿看望無憂。

無憂不必再去哭靈,整個人精神頭都好起來了。她受到杜婕妤的啟蒙,愛上了畫畫,謝小盈去的時候,無憂正在拿畫筆往木家具上塗色,畫得亂七八糟。

謝小盈便叮囑%e4%b9%b3母,“看著點公主,畫畫的時候彆叫她吃手,%e8%88%94了墨汁進去可不好。”

她是怕這些顏料裡有什麼重金屬,女兒%e8%88%94到了就算犯個胃病,也是夠嚇人的。

但不知她是不是太緊張了,這個念頭剛冒出來,謝小盈腹間便泛起一陣絞痛。她下意識伸手去捂肚子,荷光見她動作,忙上前問:“娘子,你怎麼了?”

謝小盈倒吸一口涼氣,扶著牆往一邊靠著坐下來,“許是……要來月事了,肚子突然疼。”

荷光皺著眉說:“還不到日子啊,難道是跪得受了寒?奴去倒碗熱水來,娘子喝著看有沒有緩解。”

謝小盈不舒服,便不敢在女兒這裡多呆,她叮囑薛氏仔細照顧,由荷光扶著回了正殿裡。

她在床上艱難地躺下來,疼痛感非但沒有緩解,竟愈演愈烈。

室內燈火昏黃,搖曳的燭光像揮劍起舞的小人,在謝小盈眼前橫跳。

她咬牙忍著,問荷光:“現在什麼時辰了?宮門可上鑰了?”

荷光喂了謝小盈熱水,見她臉色慘白,不斷往外冒著虛汗,心裡也是慌張不已,她道:“華章門定是落鎖了,不然奴去求尹賢妃,請她開恩,咱們去傳陳禦醫來。”

謝小盈有點猶豫,她既怕自己隻是這幾日饑一頓飽一頓餓出了胃病,可這樣的疼痛又實在有些嚇人。

她閉了眼,虛弱道:“那就再等等,有粥嗎?我先吃一點,看能不能好轉一些。”

荷光反應過來,謝小盈回了頤芳宮就先去看女兒,還沒來得及用晚膳,興許隻是餓壞了。她忙起身去安排,叫人暖了熱粥,備了三道小菜,一並拿來給謝小盈吃。

謝小盈忍著不適,硬灌了自己半碗粥,然後躺下平複。

然而,謝小盈躺下連半個時辰的功夫都不到,腸胃中疼痛就愈加尖銳起來,她一陣作嘔,控製不住,隻來得及喊了一聲人,便伏在床邊吐了出來。

謝小盈一身虛汗,眼前都開始發暈,大半個頤芳宮的人都驚動起來,打掃的打掃,侍奉的侍奉,荷光撲在床邊攥著謝小盈的手,“娘子身上怎這樣涼?奴去傳禦醫吧!!”

都這個節骨眼了,謝小盈自然不會再忍,她輕輕點頭,囑咐荷光道:“求賢妃,也派人去找趙良翰……公主那邊,盯好,彆嚇到孩子……”

第124章 鉤%e5%90%bb之毒 謝小盈起初都隻是痛,吐過之……

夜色已深, 金福宮內一片寂靜。

皇帝正在寢殿內沐洗,準備安睡。內宦與宮婢們窸窸窣窣地忙碌著,都是用眼神與手勢交流, 無人敢放出聲音來, 唯恐觸怒皇帝。

自端陽節,皇帝在頤芳宮內大發雷霆離開後, 禦前的人便得了常路提醒,各個噤若寒蟬,仔細當差,生怕觸了皇帝黴頭。皇帝於金福宮獨宿已久, 常路起先還想壯著膽子給皇帝舉薦個人,但見杜婕妤被皇帝趕出頤芳宮那日的情形,常路就徹底息了心思。

皇帝自己不要人,他可不敢再給誰鋪路了。

連謝修媛都能在皇帝跟前吃掛落, 誰還能摸得透皇帝心思, 管他枕席之事?

裡頭貼身服侍皇帝的活計常路已不必親自做,他就立在殿外頭聽個傳。

他雙手抱著正發呆, 卻見一個內宦小心翼翼地跑到直房裡去,不多時, 趙良翰竟從那裡麵走了出來,往金福宮的角門去了。

常路心思微動,喊了人來頂他, 悄麼聲兒地跟上了趙良翰。果不其然, 他看到頤芳宮的內侍趙思明,滿臉涕淚地跪下來,拽著趙良翰的袍角,不知在求什麼事。常路心中冷笑, 任那謝修媛再得寵,跟著皇帝沒完的鬨性子,這不就有後悔的一天?

陛下可說了,從今往後,他再不會去頤芳宮,也決不讓人在他跟前兒提起謝修媛了。

想到這裡,常路往跟前兒走去。但他還沒貼近,便聽得趙思明痛哭道:“我們修媛疼得都打擺子了,還吐過了,不請禦醫恐撐不過去了!”

趙思明膽子本來就小,聽荷光說主人病得嚴重,要他去求趙良翰知會宮闈局,開了華章門好傳禦醫。趙思明嚇得一路瘋跑至金福宮,倒還惦記著此處是皇帝居所,沒敢放聲,強壓著嗓子哀求趙良翰。

趙良翰一聽便道:“你放心,我這就叫人去給你們開門。”

說完,趙良翰掉頭就要走,迎麵遇上了常路。

趙良翰匆匆一禮,常路雖沒阻攔他,但卻跟在身邊提醒道:“你樂意繼續為修媛做人情,咱家不管你。隻這事你斷不可捅到陛下跟前,修媛病與不病,都同陛下沒關係了。”:-)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常路碎碎叨叨,念得趙良翰都有些煩,他壓根沒理,徑直取了腰牌,叫了兩個小的跟著伺候,掉頭又出了金福宮,直接領著趙思明往華章門去,把他放到了前廷請禦醫。

待趙良翰去而複返金福宮,皇帝已換了寢衣,準備睡了。趙良翰剛往寢殿外一湊,常路就急赤白臉地攔人,“你做什麼!”

趙良翰說:“我適才送禦醫去頤芳宮的路上,聽禦醫說了兩句。腹絞痛的急症不可小覷,尋常胃腸症候,若吐了該有緩解,然修媛是越發越厲害,這等情形,我如何能不稟報陛下知曉?”

常路瞪大了眼,低罵道:“陛下說了,他再不想聽謝氏的事,這可是聖旨,你敢違抗嗎?”

趙良翰勾著嘴角冷笑,“常少監,奴敬重您是前輩,從不敢頂著您做事兒,奴雖賤命一條,可這輩子還沒活夠,不想跟著少監去死呢。”

常路一怔,險些要急眼,“你這什麼渾話!”

趙良翰斜眼看他,“常少監怎就不想想?若修媛真是觸怒陛下,陛下這老死不相往來的姿態,何不做給全宮上下看看?偏還藏著掖著,隻許金福宮的人知道,在外頭還護著修媛體麵?”

“那是因為陛下愛重公主!”常路嗤了一聲,“修媛損則公主損,這道理你不懂嗎?”

趙良翰快被常路氣笑了,常路真不愧是六歲就淨身入宮的內宦,於這男女之事上當真是半點不開竅,他索性道:“那請少監想想,若修媛今晚真有個三長兩短,你我二人知情不報,你覺得陛下來日能饒了咱們?”

常路正想說哪至於就這麼嚴重,話還沒到嘴邊,皇帝不知何時竟走到了門邊,看他二人鬥雞似的竊竊私語,宗朔皺著眉頭道:“你們在作甚?”

兩人被嚇得一身冷汗,後怕不已地跪在地上告罪。

常路一邊磕頭,一邊還忍不住用餘光盯趙良翰,生怕他就這麼直接說出來。

但他們今日運氣倒好,皇帝很輕易地饒過他們,沒責罰,反而抬頭望起月色,語氣有些悵然地說:“不知怎麼,朕今夜十分不安,竟有些難寢。”

“……”常路暗道不妙。

果然,趙良翰膝行兩步上前,“陛下,奴罪該萬死,適才頤芳宮的趙思明來報,謝修媛驟發急病,情狀危險,方請了吳司醫過去。”

宗朔聞言臉色驚變,他脫口問:“什麼病?可嚴重否?尚藥局今夜是誰當值?”

趙良翰便把趙思明說的如數報給皇帝,又說了尚藥局現下的人。

宗朔身上已換了寢衣,聽到這裡還是下意識想往外走,然他剛踏下幾步台階,又想起先前說過再也不去頤芳宮的話,生生刹住腳步,對趙良翰道:“你去頤芳宮盯著點,看有什麼情況,及時來報給朕。”

趙良翰稱是而起,匆忙地從金福宮裡退了出去。

常路趴在地上,心裡惴惴的,有些鬨不明白皇帝這是怎麼回事。

宗朔在庭院裡站了一會,他顯然情緒十分焦躁,嫌外頭悶熱,轉身又回了寢殿。

常路忙跟著進去侍候,這個節骨眼,交給彆人他也有些不放心了。他見皇帝坐在榻上發呆,便忍不住勸:“陛下,謝修媛吉人自有天相,時辰不早了,陛下不如先安置了。司醫既已去了,明日自會給陛下一個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