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盼著陛下能移駕平樂宮進晚膳,好商議一下先蠶禮如何處置。”

一聽是先蠶禮相關,常路也想了起來,馬上就是三月,皇後重病,定是沒法子主持了。皇後親蠶是辦與不辦,肯定還是要一句皇帝的準話才行,尹賢妃再代管六宮,歸根結底也不是皇後,她沒法子做這個主張。

隻賢妃非要今日見皇帝,常路不由得牙根泛苦。他實在不想把自己搭進去惹皇帝的不快……可他不去,還能支使誰呢?尋常內宦,這個節骨眼,沒等進殿估計就要被皇帝砸出去。常路沒法子,朝著尹賢妃一揖,親自往大殿去了。

趙良翰在外頭站班,斜著臉嘲笑常路。尹賢妃這還沒當上皇後呢,就敢這樣支使內侍省的少監。常路也不想想,倘若皇後薨了,真叫尹賢妃做了繼後,他們還能有安生日子?

常路瞪了趙良翰一眼,抬腳進了大殿。

他跪在底下,頭都不敢抬地把尹賢妃的話說報給了皇帝。

誰知,宗朔隻是沉默片刻,竟點頭道了好。

“就去賢妃宮裡吧。”

沒有人知道,宗朔其實是鬆了口氣。

他既想去頤芳宮裡陪一陪無憂,又實在有些怵了謝小盈。他想怪謝小盈心狠,但仔細思來,皇後那日,又何嘗不是因為察覺了謝小盈對無憂的一腔心血,才敢當眾激謝小盈失態?

如今換位處之,宗朔總算明白了一些。

第121章 【營養液21k加更】 楊淑妃愕然,直……

皇帝上一次至平樂宮, 還是三年以前。尹賢妃禦下再嚴,也管不住宮人們紛紛竊喜,覺得主人不僅得了掌宮的體麵, 馬上也有有了恩寵的實惠。

隻何念先臉色幽幽的, 立在明間裡,看著賢妃溫柔小意地為皇帝布菜, 躬著身子侍奉,遠沒有往日的清高疏冷。

似一支被折斷的梅。

“若蘅,你坐下來吧。”宗朔與謝小盈相處慣了,也不大適應宮妃再這樣謙卑恭順, 像個奴婢般侍候。

還好尹賢妃沒堅持,從善如流地落了座,陪著皇帝用完晚膳,才開口說起了正事。

宗朔凝神仔細考慮了一會。

皇後病重, 外朝風議諸多。魏國公被禦史彈劾過一回, 大概也是回過味來,竟上折乞骸骨, 請賜左右衛上將軍一職。宗朔倒不是不能容魏國公病退,他既退, 魏國公的長子倒可以被用起來,放到軍中去。但這個時候若準了魏國公的告老,隻怕皇後承受不住。

宗朔手指不自覺地敲著膝頭, 目光移到尹賢妃臉上。

“皇後親蠶……今年, 你便代皇後主持吧。”

四夫人位上共有兩人,雖淑妃位尊,膝下更有皇長子,但這份殊榮, 定是不能落在楊家頭上。尹賢妃無子上位,又為皇後忌憚多年,未嘗不是一個能分擔謝小盈身上沸騰物議的對象。且尹父乃是吏部尚書,掌百官選授考課。即便有些議論,憑尹尚書身份,也不會鬨出什麼事來,漸漸大家就能平息了對內宮的關注。

尹賢妃聞言,自是先起身推辭。宗朔堅定地表達了幾句,尹賢妃就順水推舟地應了下來,溫和道:“臣妾願為陛下與皇後殿下分憂。”

宗朔歎了口氣,不由問:“皇後身子如何了?”

尹賢妃說:“高禦醫說,虛不受補,隻能徐徐進藥,不敢用得太猛。且先將養著,等天氣暖了,許有轉機。”

“那就好好養。”宗朔按著額心,“胡充儀侍疾,朕是放心的。隻你還是要多看顧,朕敬重皇後,還是盼她能康複。”

尹賢妃心中嘲弄,皇帝若當真敬重皇後,便不會拿著顧家的奏章去凰安宮訓斥皇後了。皇後何其驕傲的性子,怎能忍得下這番羞辱?顧氏這一生,縱蠢笨了些,但以皇帝對中宮的維護,本是能好好過完一生的。可惜她眼高於頂,偏要處處逞強。但凡皇後能忍得下謝小盈這三兩年的榮寵,由得謝氏張揚輕狂,還不愁皇帝親自動手,將謝氏按下去嗎?林修儀是多好的先例。

然而恰恰林修儀是個懂得服軟的,前些年雖占了陛下的寵,卻在皇後跟前謹小慎微,讓皇後以為天下的寵妃都會這樣聽話好拿捏。豈不知謝小盈是個例外?

但人與人,縱使有諸多不同,其貪與欲,倒是相差無幾。這些日子,謝氏竟當真與皇帝鬨起性子,不正是給了她可乘之機?

想到這裡,尹賢妃嘴角彎起,“臣妾省得,陛下與皇後夫妻情深,臣妾感念,自然會多加照拂,萬望殿下早日康健起來。”

宗朔聞言滿意地點了點頭,“後宮有你在,朕也算是放心了。”

“臣妾原沒想著自己於陛下而言,能是個有用之人。”尹賢妃低垂首,輕聲喃喃,“如今能為陛下照拂皇後、看顧謝妹妹,臣妾十分感激。陛下近日可去過頤芳宮不曾?臣妾親自挑了不少花,讓尚功局送去了頤芳宮,一來是想著謝妹妹與公主都嬌貴,春日可該好好賞一賞,二來也是覺得,陛下政務繁忙,恐要錯過今年春色。陛下常去頤芳宮,若能順程看到,倒也不負臣妾一片心意。”

宗朔怔了一下,他仔細回想,昨日在東側殿外,倒確實看到了不少花盆。可惜盆裡花木大約被無憂“荼毒”過,花朵一片片凋零,被摘走了不少。

他想到這裡,便有些失笑,“原是你送去的,不錯,朕看過了,修媛……朕不知道,但公主一定是喜歡的。“

尹賢妃見皇帝笑了,也很高興。看來她是對的,與其拉下臉來直接去邀皇帝的寵,還不如將痕跡慢慢滲透進頤芳宮去。一花一木,一點香片,足夠皇帝在對謝氏慢慢失去興趣的同時,想起還有她的存在。她生出幾分得意,便忍不住說:“臣妾能用這樣的方式伴在陛下`身邊,已是心滿意足。但不知謝妹妹學會用香了不曾?陛下最喜歡的雪中春信,謝妹妹為著陛下,合該也常用這一味吧?”

宗朔聞言,臉色表情微微一僵,他短暫陷入緘默,過了好半晌才說:“沒有,她不愛用香。”

尹賢妃也是一怔。

她想過很多種可能,因皇帝定會給謝氏講說那些香的來曆。若謝氏忌憚她,說不準會用另兩味宗朔不常使的,可那樣就會有忤逆皇帝之嫌,宗朔會與謝氏生隙。若謝氏為了討好皇帝,專用雪中春信,便是給了她與宗朔敘說舊情的機會,提醒宗朔曾虧欠她什麼。

尹賢妃獨未想到,她都在宗朔跟前過了明路,表明了敢於承擔香料的種種問題,排除了謝氏的疑心,謝氏竟還不肯用她的香?

她靈機微動,露出些委屈的表情,低聲問:“謝妹妹莫不是討厭臣妾,才不肯用臣妾合的香?”

“不是,盈盈不是這樣的人,她隻是……”宗朔正欲解釋,卻突然想起了什麼。

謝小盈是吃醋,是不願他與旁的女人親熱,才不肯用尹賢妃的香。

隻他如今坐在這裡,若傳到謝小盈耳中,豈不是更為兩人的感情雪上加霜?

宗朔驀地站起身,很突兀地說:“朕還有些朝事沒處理完,就先走了,賢妃,親蠶禮的事你來辦,若有什麼不懂的,使人去問尚宮局。朕也會交代常路,令禮部襄助安排,你早些安置吧。”

尹賢妃錯愕地看著皇帝落難逃荒般地從平樂宮闊步而去,她先是茫然,接著是充起滿腔憤恨。

何念先看出賢妃情緒,借機上前,壓著聲說:“夫人莫惱,陛下他……一貫是這樣的。”

尹賢妃焉能聽不出何念先的話裡有話,她美眸橫瞪,遷怒道:“縱然他是這樣,本宮也須得留住陛下,方有機會誕育皇嗣!”

何念先被罵得垂首下去,臉色透出幾分難堪,一句話也不敢多說。

尹賢妃冷眼斜覷何念先半刻,兩人僵對,何念先的頭自然埋得越來越低。直到尹賢妃看不下去,輕聲開赦:“罷了,你也不必如此。”⊙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說完,尹賢妃扭頭進了內殿。

何念先落在後頭,本還有些猶豫,尹賢妃卻隔著珠簾折身回來,“不進來侍候,你還在等甚?”

……

三月,尹賢妃代表皇後祭先蠶、躬親桑,果然在外命婦中掀起不少震動。

一切都如宗朔所料,朝外的目光不再聚集在盛寵之下的修媛謝氏,畢竟她雖位列九嬪,卻在先蠶禮上並無超乎常人的一席之地。

賢妃領頭,淑妃次之,九嬪以胡充儀為代表,婕妤之下則有杜婕妤領頭。

誕育皇次子的修儀林氏與皇長女的修媛謝氏,仍隱在眾嬪禦之列。二人都是得過寵的嬪禦,在這樣出風頭的場合中,仍因家世不顯而要退避三舍。京中世家漸漸安了心,皇帝既不貪戀女色,寵愛嬪妃也都是點到為止,還有什麼值得挑剔的呢?

先蠶禮翌日,外命婦入宮拜了皇後空座,如常領勞酒宴。因皇後未至,勞酒宴走了個流程便散了。外命婦各自歸家,謝小盈借著這個機會,去了玉瑤宮,與楊淑妃說了會話。

大皇子開蒙,令楊淑妃的生活充實忙碌了不少,整個人也不如去年那般透著隱隱的沉鬱。

她在家中族學是正經讀過書的,並不像南方一些家裡,隻給女子讀閨訓等物,而是真真正正背過四書五經,學詩詞歌賦的。楊氏乃是簪纓世族,延京尚未成為都城之時,在舊時延陽郡內,楊家便是望族。帝後常說楊淑妃不懂規矩、跋扈,然而楊家的底蘊,卻是武將出身的顧氏與有胡族血統的宗氏無法比擬。

楊淑妃對宗朔,那是從骨子裡帶出的看不起。

如今為了孩子學業,楊淑妃實在是很費了些心思。她壓低著聲音對謝小盈說:“就怕琪郎在讀書上隨了他父親,那就真的開不了竅了!”

謝小盈聽得汗顏,“姐姐也不必太嚴苛,琪郎又不需要考科舉,能懂道理就夠了。”

楊淑妃搖頭,“我知道你什麼意思,琪郎今後最多就是個藩王,這還得指望以後他登基繼位的弟弟是個寬容的。可就算是藩王,也要懂民生,知仁善,免得到了地方上隻知搜刮民脂民膏!沒得給我丟臉。”

謝小盈反而沒想那麼遠,她腦子裡是快樂教育。身為皇子,以後又不用做卑微社畜,做好基礎教育和美識教育儘夠了。

兩人聊了一會孩子經,楊淑妃才問謝小盈,“你與陛下和好沒有?”

謝小盈被問得有些尷尬,她不太想和淑妃說與皇帝相關的事情,總覺得抹不開麵子。但她也知道淑妃是擔心她,便含糊地說:“哪輪得到我和陛下和不和好?總歸是謹慎侍奉,彆再觸他逆鱗就是了。”

但聽謝小盈這樣的口%e5%90%bb,楊淑妃還有什麼不懂的?她斜睨過去,隻道:“你且收著點,畢竟還有無憂,總要顧及孩子的。”

“我知道,陛下還是常來看無憂的。無憂與他親近,也是好事,我不會犯傻。就是……”謝小盈咬著牙措辭,“就是沒曾留過陛下而已。”

楊淑妃愕然,直截了當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