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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是昌南伯的嶽丈,昌南伯你總該知道吧?是杜婕妤的長兄。他如今在咱們揚州做刺史,與家裡主君夫人頗有來往。佟亞台就是當初教過咱們娘子與大皇子騎馬的那位佟四郎的父親,他家清貴,高不可攀,是位直臣。可惜咱們到底身份不夠,能聽些朝中動靜,卻還是不知道魏國公究竟奏了何事”。

謝小盈聽得比荷光略明白些,都說縣官不如現管,謝家在揚州,昌南伯為揚州刺史,少不得收了謝家不少好處,才肯做謝家的保護傘。如今謝家生意做到了京裡來,昌南伯本人不在延京,但不妨礙將好處延續到嶽家,許尚書親自出麵,定是也收了謝家的禮……至於這佟家,能使喚得動的人,恐怕唯有皇帝。

皇帝出麵保了謝家。

謝小盈一時陷入沉默。

過了許久,她方開口:“蓮月,請你回去幫我勸勸阿兄與嫂嫂,這延京的生意不好做,不然還是回南方去吧……天子腳下,權貴當道。我不知哪日就會徹底失了聖寵,唯恐連累家人。叫他們避得遠一些,莫要卷入這旋渦來了。”

第119章 【評論10k加更】 他與謝小盈固然可……

當日天將將黑, 趙良翰便來了頤芳宮,接蓮月離開。

謝小盈讓荷光選了些綢緞首飾賞賜給了蓮月,叫她帶出宮去。一則是有心想讓蓮月日子過得寬裕一些, 再則也是彰顯她對蓮月的重視, 令成掌櫃能尊敬妻子。

趙良翰才把蓮月領走,謝小盈剛踏出正殿, 想去看一看無憂,卻不想迎到了皇帝。

頤芳宮內正在上燈,宗朔但見謝小盈一道綠裙斜影步出門來,被光映得滿身朦朧, 顯得十分遙遠。

宮人已高聲唱稟,宗朔不知為何,站在原地,竟生出幾分情怯。

宗朔滿腦子浮起紛亂的想法, 他已有二十餘日不曾來尋過謝小盈了, 不知她有沒有消了氣?見過了陪進宮的婢子,一定說了許多體己話, 她會不會心情爽朗一些?那婢子嫁在京裡,是從謝家出的門, 與謝家總該有所往來,不知有沒有將他為謝氏撐腰的事告訴謝小盈?

禦史大夫親自彈劾了魏國公以武將之身乾涉民生政事,禮部更是奏文要鼓勵百民科舉, 平民入仕。他做這些, 就是為了給謝家鋪路,希望謝家能有爭氣子弟考個功名出來,他立刻便能封蔭謝氏,好抬了謝小盈的出身, 再不令她在宮內難堪受辱。

縱使他在皇後麵前傷了她的心,這樣的捍衛與彌補,能不能讓謝小盈原諒他呢?

宗朔原地怔立之間,謝小盈已施施然迎上前來。

她叉手為禮,恭敬稱道:“臣妾拜見陛下。”

謝小盈低著頭,宗朔看不見她的臉,十分忐忑地說:“盈盈,不必與朕多禮。”

“臣妾正要去看無憂,陛下可要與臣妾一起?”

謝小盈總算抬起臉,宗朔忍不住仔細打量她,女人的臉上浮著淡淡的笑,可不知為何,宗朔卻分辨不出這笑意到底有幾分真。好在她說話的口%e5%90%bb到底是透著些家常,宗朔略平了平心情,頷首道:“好,朕也想無憂了。”

兩人順著遊廊往東側殿去,%e4%b9%b3母或許已經和無憂說過了,因此宗朔剛到門口,就隔著窗聽見無憂清脆地喊:“爹爹!爹爹!”

宗朔頓覺一片輕鬆,他掀袍大踏步進了側殿,無憂搖搖擺擺地撲過來,直接抱住了宗朔的大腿,撒著嬌地張手,“爹爹,要抱。”

“好,爹爹抱。”宗朔彎下`身,將無憂一把抱了起來。他掂了掂無憂,回頭喜道:“幾日不見,咱們公主漲分量了!”

謝小盈立在後頭,含笑看著他們父女互動,並沒有上前來,“是呢,如今讓無憂正經吃飯呢……陛下來得正是時候,勞您看顧一會無憂,臣妾得去瞧瞧無憂晚上的膳食準備得如何。”

說著,她便避開了。

宗朔看謝小盈去了另外的屋子,心裡有些不安,正想與她一起,不想無憂雙臂攀住了宗朔肩膀,小臉貼過來,十分依賴思念的樣子,又讓宗朔不得不將注意力先放到無憂身上。

無憂悄悄趴在宗朔耳邊,有些委屈地說:“我想爹爹了。”

宗朔頓生內疚,他這些日子光想著自己,不願到頤芳宮來受謝小盈的冷遇,卻難免疏忽了女兒。他忙抱著女兒進到裡頭,坐下來說:“爹爹也想念無憂,爹爹近來朝政忙碌,才沒能探望無憂,無憂不怪爹爹可好?”

無憂緩慢地點了兩下頭,隻還是纏抱著宗朔,舍不得撒開手似的。

宗朔見無憂這個狀態,立刻有些擔心。總不會是他來得少了,底下人怠慢了謝小盈母女吧?他問無憂,“爹爹都來了,無憂怎麼還不高興呢?”

無憂扁了扁嘴,一副要哭不哭的樣子。但她還不會很清晰地表達自己的意思,哼唧了兩聲,才含糊地說:“爹爹會走。”

宗朔最見不得無憂哭,女兒一這樣,他腦子裡再想不起與謝小盈還有什麼齟齬,脫口便道:“爹爹今天不走,即便走了,無憂想念爹爹,也可以來找爹爹啊。到時候你告訴娘娘,讓娘娘帶你來找爹爹,爹爹一準見你,好不好?”

誰知,無憂聞言竟搖了搖頭,悄悄趴在宗朔耳邊,很小聲道:“不能說。”

宗朔一愣,“什麼不能說?”

“想爹爹,不能說。”無憂眼淚幾乎就要掉下來,隻她還記得%e4%b9%b3母教過的事情,把聲音壓得十分低,“說了,娘娘傷心,無憂不能讓娘娘傷心。”

女兒懂事得讓宗朔感到一陣心疼,父母疏遠離心,受傷得定是孩子。他與謝小盈固然可以彼此置氣,但他怎麼能讓無憂夾在中間,平白受這樣多的委屈?

宗朔心裡衍起堅定,他必不能再與謝小盈這樣生分下去。便是為著女兒,他們也該像從前一樣親密,令無憂自此無憂。

……

兩個人一左一右陪著無憂吃了晚飯,無憂眼下會拿著勺子自己吃了,她吃得一直很乖,雖掉些飯粒,形狀稍狼狽了一點,但吃飯不走神、不鬨,實在是小孩子中難得的省心。

宗朔一點都不嫌棄女兒吃得滿身菜油,一直坐在旁邊拿著手絹,三五不時地伸過去幫著擦兩下。

哄著無憂吃飽飯,宗朔才起身與謝小盈離開。

他原本下意識地想去正殿,可往外走了幾步宗朔才察覺有些不對。

以往他與謝小盈在頤芳宮中漫步時,兩人都是並肩而行,如今謝小盈卻是同尋常嬪妃那樣,主動落後他一步。他剛站住腳,謝小盈便立刻定在了原地,低眉順目地候著,宗朔恍然間,還以為自己是去了林氏宮裡。

他有些頹喪,謝小盈竟還是在怪他。

“盈盈……”宗朔長長歎氣,“你就非要與朕這般嗎?”

謝小盈頭都不抬,“臣妾隻是恪守宮規,不知哪裡還令陛下不滿?”

宗朔往前邁了一步,不管謝小盈怎麼想,強勢地去抓起謝小盈的手,“朕讓蓮月進宮,都不能令你開心一二,叫你原諒朕的一時之過嗎?”

“臣妾沒有怨懟陛下,但陛下今日聖恩開赦,臣妾確實是十分感激。”

宗朔被生疏的口%e5%90%bb激得又有些著惱,然而謝小盈這樣的把戲實在重複了太多次,宗朔怒意剛生出半點,他便忽然反應過來。謝小盈這是明知自己不想聽什麼,故意用這種口%e5%90%bb來刺激他。宗朔索性不再與謝小盈兜圈子,他直白道:“朕今日要留下來。”

謝小盈愣了一瞬,抬起頭,宗朔果不其然從中捉到了女人的三分驚愕。

但隻是須臾,謝小盈便收回目光,溫和地應道:“當然,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陛下要留宿頤芳宮,臣妾定謹慎侍奉。”

說完,謝小盈就同從前一樣,喊了趙思明去傳膳,自己陪著宗朔回到了正殿之中。

謝小盈看到宗朔身上沾了些陪無憂用膳的飯點子,甚至還主動道:“陛下可要更衣?臣妾喊人進來伺候。”

宗朔不置可否,謝小盈就立刻傳了香雲香浮。

兩人短暫分隔開,謝小盈兀自去喝了口水,平了平心情。.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早晚還是會有這樣一天,她是皇帝的妃嬪,宗朔要傳幸,為著保命,謝小盈也不可能拒絕。然而她如今的心境卻與從前大不相同,謝小盈終於領會了近乎靈魂出竅的感覺,她完全可以接納這具軀殼的卑微與臣服。

一枚硬幣,擲到半空的時候,你就會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麼。

她要的是靈魂的尊嚴,孩子都生過了,這具身體,便隨便拿去給宗朔糟蹋就是。

兩人用了晚膳,宗朔沒話找話地說了幾句,見謝小盈興致缺缺,果不其然他就說要就寢。宗朔眼神裡的試探幾乎令謝小盈想要笑出聲了,他以為她有多大的膽子?皇帝禦幸,她難道還會誓死不從嗎?

謝小盈洗沐後很平靜地躺在了床上,提前就閉上了眼。

不多時,她聽到宗朔緩慢地靠近。

“盈盈……”宗朔大約是看到了她死魚一樣躺在床上的姿態,聲音裡透著點心虛。

謝小盈一動沒動地躺著,見宗朔半天不過來,才睜開眼。

宗朔就立在床畔,他換了寢衣,神情複雜地望著床上的謝小盈。

謝小盈故作懵懂,“陛下,怎麼了?”

宗朔不自覺地將手攥成拳。

再沒有比這樣更能羞辱一個男人的時刻了,他心悅的女人,用一種沉默的方式對抗他的親近。宗朔甚至情願謝小盈直接將他推出去,也好過讓他看到自己在謝小盈心中,竟是這樣的低劣之人。

他不是沒與謝小盈感受過抵死纏綿的興奮與巔峰,她快活時、喜歡時、想要時,都不是這樣的姿態。

她會用期待的目光等待他,會用鼓勵的話語在他耳邊反複呢喃,像某種咒語,令宗朔情不自禁地去配合她的節奏,滿足她的需求。

可如今,她不肯,卻不明白地拒絕他。她故意把自己放到這樣被動的姿態裡,好讓他知道,她已剝奪了那些他曾擁有的親密繾綣。

宗朔鼓起勇氣,才能迎上謝小盈的目光,“盈盈,你若不願,朕……不會強迫你的。”

謝小盈笑了,隻她笑得讓宗朔更慌張。

“哪有願與不願?”謝小盈輕聲說,“伺候陛下,原就是臣妾的本分。”

宗朔沉默下去,他當然知道什麼是本分,可比起本分,他更在意的是與謝小盈之間……曾經的情分。

大約是軟話說得多了,賠禮也賠得多了。宗朔隻覺自己沒什麼話不能與謝小盈直言,他索性掀起被子,挨著謝小盈坐了下來,“盈盈,朕知道你是想懲罰朕,沒關係,你再冷著朕,朕也都受得住。”

說完,他吹熄了帳子外的燈。黑暗之中,他摸索著靠近,伸臂將謝小盈攬進了懷裡。

謝小盈沒有掙紮,但也沒像從前那樣緊緊貼上來,就這樣僵硬地任他抱了一會。

片刻,大約是確定了宗朔沒有任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