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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盼著她來出風頭,這樣一台戲,她不來做主角那才是白費本宮心思。”

幾個月前,她便想謀劃這樣一場盛宴,給謝氏一個徹底嶄露鋒芒的機會。

皇後養了半年的身體,竟當真養得氣色好起來。皇帝雖仍專寵謝氏,但漸漸也往凰安宮恢複起了走動。

皇後與謝修媛因不再逢麵,居然微妙地保持了某種和平,這有些出乎尹賢妃的意料。

尹賢妃讓何念先多番打聽,才從內侍省套出了一些舊事,得知昔日謝小盈謀寵,是憑著一次冰嬉驚豔了皇帝。

於是尹賢妃辛辛苦苦謀劃來了今日之機,隻為讓謝小盈能當眾出彩,好刺一回皇後的心。

付出這樣多,尹賢妃所期盼的,便是謝小盈當真有些冰嬉的本事,可彆當場叫旁人比下去,令她枉做功夫。

是日,謝小盈來得雖有點遲,但尹賢妃一看她的裝扮眼睛就亮了。

她披著一身梅紅灑金的鬥篷,內裡則是濃綠襦裙。初入宮闈時還顯得姿色平平的女人,在帝王這麼久的滋養下,竟然頗有豔色。

尹賢妃嘴角止不住的笑,不等謝小盈向她行禮,便攔下了人,直白地讚美道:“妹妹今日好生奪目。”

謝小盈被尹賢妃前所未有的熱情搞得有點茫然和警惕,她遲疑地假笑,“不敢當姐姐稱讚。”

尹賢妃知道謝小盈待自己不親絡,倒不硬湊,隻說:“陛下與皇後殿下尚未過來,妹妹先坐著喝點熱茶,暖一暖身子。等稍後陛下來了,咱們就開始今日的冰嬉賽。”

謝小盈點點頭,隨後入了席。

胡充儀與杜婕妤同她坐在一處,兩人先起身行了禮,寒暄了幾句,謝小盈才坐了下來。

她手裡抱著暖爐,本猶豫要不要先換了冰靴,下場去做做準備活動,正四處張望,謝小盈便聽杜婕妤問:“修媛今日也要下場冰嬉嗎?”

謝小盈來之前,杜婕妤其實就已經問過一圈了。

既然說得是要辦冰嬉賽,那自然是要女人們相互出來表演比試的。

胡充儀與杜婕妤都是延京城裡長大的,均會冰嬉,因此今日各自準備了節目,想抓住這個機會在皇帝麵前表現。

金婕妤是新羅人,極擅冰嬉,同樣有備而來。另外躍躍欲試的,還有陳才人和王禦女。

謝小盈聽杜婕妤如數家珍地報上來,有些詫異地挑眉,“大家居然都會啊。”

杜婕妤笑道:“臣妾等人是北方人,自然打小就在家裡冰嬉玩呢。反倒是修媛,臣妾問過一圈兒了,竟隻有您一個南方人會冰嬉,實在厲害。”

胡充儀與謝小盈關係雖微妙,這個時候也還是給麵子地奉承了一句,“是啊,謝修媛有膽魄,令人刮目相看。”

謝小盈這才發現她想得簡單了。

她本以為今日所謂的冰嬉賽,不過就是借著“賽”的名義,讓大家一起滑冰取樂,所以謝小盈腦海裡想的都是從前在滑冰場裡的場麵,大家各自玩各自的,不論最後怎麼爭這個輸贏,就是個集體娛樂項目。

但她觀察眼下的架勢,卻是一場正兒八經的“花滑表演賽”。

縱使謝小盈並不知道旁人水平如何,她也意識到,這是一個讓妃嬪們各自表演才藝,爭奪皇帝眼球的場合。

不管她是贏是輸,單是要下場,就已經進入了一場“爭”局。

謝小盈頓時失了興趣。

她沉%e5%90%9f片刻,轉而改了口,“哎呀,恐怕要讓兩位姐姐笑話我了。我以為的冰嬉,就是大家隨便上去滑一滑,玩個樂子,沒想到延京的冰嬉這麼有講究……那我今日還是不上場了,免得到時候貽笑大方。”

杜婕妤一怔,與胡充儀對視一眼,都露出了幾分意外。她二人見謝小盈今日盛裝,本以為她是拿定了主意要大出風頭,沒想到這樣三言兩語說下來,謝修媛立刻就打退堂鼓了?

謝小盈倒是沒覺得有什麼,笑得十分灑脫,“隻是兩位姐姐千萬替我保密,彆同旁人說起我的自不量力來。我在姐姐們麵前丟人就罷了,可不想後宮人人嘲我愚笨。”

以謝小盈如今盛寵,誰人敢笑她?胡充儀與杜婕妤便連忙說不會,兩人也都鬆口氣。

最得寵的謝小盈今日不上場,那皇帝的注意力勢必不會落在她身上,而是要分給內宮諸人了。

胡充儀與杜婕妤心口都有些難以遏製的激動,她們在宮裡被冷遇了這樣久,總算得到機會,能再為自己爭上一爭了!

不多時,林修儀、楊淑妃、皇後先後抵達。

楊淑妃原本也是極擅冰嬉的,但她今日一身素裝,提醒了諸人她尚有母孝在身,定然是不會下場了。

又過了一炷香的功夫,皇帝終於乘禦輦而來。

眾妃嬪起身拜見,每個人的語氣中都透著無法壓抑的興奮與期許。

“都起來吧。”宗朔的目光從眾人身上滑過,最後卻隻定在了謝小盈的臉上,“今日你們大可儘興冰嬉,朕要好好欣賞。能奪魁首者,朕必重賞之!”

第110章 【營養液18k加更】 (捉)尹賢妃聞……

宗朔一準許眾人上場, 杜婕妤便第一個從席間站起來,換了冰靴,表示願意“拋磚引玉”, 獻藝於前。

謝小盈雖然與杜婕妤談不上多親厚, 但也已經打過不少次交道。不知是不是與父母早亡有緣故,杜婕妤既有書香世家的優雅, 更存著非常颯爽的性格,她為人機敏,十分會說話。比起旁的嬪禦,謝小盈與杜婕妤坐在一起, 還是很能好好聊上幾句,從不會感到不自在。

眼下杜婕妤主動上場,謝小盈忙鼓勵似的給她鼓了鼓掌。杜婕妤沒想到謝小盈這麼給她麵子,回首露出感謝一笑。

杜婕妤的冰嬉並不複雜, 就是在冰上借著伴樂, 腳下滑動,上肢起舞。動作難度說起來並不高, 幸而杜婕妤姿容不差,做起來頗有美感, 待她一曲舞畢,謝小盈當即為她喝彩。宗朔以為謝小盈如今與杜婕妤交好,也跟著捧場稱讚了杜婕妤幾句, 賜下了首飾、皮毛的賞。杜婕妤被誇得麵含欣喜, 落落大方地上前謝恩。

後宮諸人都是久未與皇帝逢麵,更彆提能這樣說上幾句話了。大家被杜婕妤的待遇鼓舞,接二連三自告奮勇地登場。

謝小盈見狀就知道自己沒有猜錯,所謂“冰嬉賽“, 果然是為後宮女子們爭奇鬥豔準備的舞台。

她看著陳才人柔婉、王禦女妖嬈、金婕妤驚豔、胡充儀端莊……女子們各個都拿出看家本領,衝著上首的宗朔一個個拋出期待盼望的眼神。宗朔高居之上,三五不時發出對表演者品頭論足般的稱讚,皇後坐於其側,每每附和,緊跟皇帝的態度,施舍出各種樣式的賞賜。女人們從帝後言辭裡,小心翼翼挖掘他們對自己的態度,推敲著自己今日的表現,是否足夠贏得皇帝的青睞。

金婕妤是今日表演最亮眼的,她身姿豐纖有度,即便曾經貴為小國王女,但被宗朔多年如一日地往金福宮傳幸,王女的驕傲也早已被剝得一乾二淨。她毫不吝嗇於展示自己格外嫵%e5%aa%9a的身態,眉眼傳神間,俱是旖旎之意,藏著春思之情。

旁人都是穿著氅衣登場,唯獨金婕妤一身薄裙,忍寒而舞。白皙的肌膚被凍得遍體通紅,愈發誘人。

她以無限低卑的姿態,企圖著皇帝能夠再一次降以恩幸。因宗朔的寵愛,於彆的女人來說,或許是一己之私、或許是一家門楣之盼。唯獨對金氏來說,是通過宗朔的點滴垂憐,好為她的母國爭得一些朝貢的減免與長久的和平。

因國弱,莫說身為王女,她甚至不配在宗朔麵前保有一個為之臣民的尊嚴。│思│兔│在│線│閱│讀│

金婕妤這樣賣力,皇帝與皇後自然都是大加讚賞。她雖是最後一個亮相,卻贏得了最多的賞賜。

謝小盈看著金婕妤害羞帶怯地跪在前頭謝恩,她抱著慢慢降溫的手爐,頓時覺得好沒意思。

大家的表演都是好看的,並且各有特色。但正因為好,謝小盈才覺得今日所謂一賽,著實沒有意趣。

這些女人上場,所想得到的獎勵哪裡會是皇帝與皇後賞賜下來的那些冷冰冰的物件?

她們想擁有的是帝王寵幸,皇恩雨露。

千百種技藝,隻為在一個男人身邊乞寵。

謝小盈為她們感到不值,為這場景感到可悲,更為她自己感到可憐。

倘若她今日上場,憑著幾個點冰跳其實就能有七成勝算。現代花滑已經進步成了一種觀賞運動型的賽事,便在於其動作兼具難度與美感,是普通觀眾可以輕易入門去感知的美麗。她基本功固然無法與運動員相媲美,但糊弄糊弄一無所知的古代人總歸是沒有問題。

可謝小盈清楚地知道,她不能下場。

愛好,是用來愉己娛心的事。一個優雅美麗的愛好,如果能在取悅自己的同時,也吸引來旁人的欣賞,不論這人是同性或是異性,那自然是一份幸運。然而這種幸運隻是一種附加值,不該成為她培養這項愛好的目的。

謝小盈曾用滑冰贏得過同齡異性的傾慕,那是一種平等的追求,是她作為一個女性,錦上添花的成就。先織錦,後添花。主次之分、先後之彆,意義截然不同。

直至今時今日,她若踏下冰場,便是允許自己接納宮廷的同化,放縱她自己成為一個從裡到外都再平庸不過的帝王妃嬪,淪為一個依附皇帝喜惡而活的女人。

縱使君王有真心,謝小盈也清醒地知道,她不能邁出這一步。

她坐在席間,很難不留意到皇帝頻頻往她的方向投來期許的目光,兩人隔得遠,不便直接說話,但謝小盈還是能感覺出來,宗朔大約是在等著她上場。

他應該還記得她之前滑冰的樣子,他喜歡,也想看。

謝小盈刻意讓自己去忽略皇帝隱含期盼的眼神,他的所想與她的不願,就是他們兩人之間,永遠無法跨越的涇渭之彆。

宗朔與尹賢妃都沒料到,金婕妤退下之後,竟再沒有嬪禦表示想要下場冰嬉了。

尹賢妃心裡有些慌,這謝氏總不會是技不如人,臨陣退卻了吧?還是內侍省的人誇大言辭,這謝修媛作為一個南方人,壓根就不會什麼冰嬉?

她試探性地觀察皇帝,發現宗朔也以一種意外的表情,注視在謝小盈身上。尹賢妃定了定神,決定替皇帝開口道:“謝妹妹,你今日一身盛裝,難道不準備冰嬉一場,為陛下獻獻心思嗎?”

尹賢妃會主動提及她,令謝小盈登時有些意外。她不得已起了身,迎著上座一拜。

因皇帝知道她冰嬉的本事,謝小盈如果直接說她不會,難免要被宗朔拆穿。她思忖須臾,解釋說:“回稟賢妃夫人,回稟陛下,臣妾今日確實是想冰嬉,隻是不巧,晨起時似乎受了寒,眼下`身子不適,恐怕無法表演了。”

尹賢妃聞言十指攥緊,強忍暗恨,強笑道:“那還真是不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