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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凶、雖深,卻在這樣的氣氛下顯得沒什麼欲望。

隻是一種情緒的發泄,是某種天然的交融。

萬籟俱寂,唯有風搖林枝,沙沙作響。

謝小盈在這樣的接觸中隱隱感受到了幾分皇帝的情緒,像憋悶,更像……委屈?

宗朔%e5%90%bb了她好一會才退開,他額間抵在樹上,仍保持著傾軋的姿態。

謝小盈感覺自己的心像是腳下被溪水滲透過的泥土,變得鬆軟。她伸出手,輕輕觸碰了一下皇帝的側腰。

“宗朔。”她喚,“……陛下是叫這個名字嗎?”

宗朔抬起頭,眼神裡竟是狂喜,“是,盈盈,再叫我一次。“

開口叫過第一次,謝小盈便卸下了心防。直呼一個男人的名諱有何難?她鎮定地笑,再次重複,“宗朔。”

宗朔長長呼出一口氣,顯得心滿意足,嘴角也緩慢地揚了起來,他終於鬆開手,放開了禁錮在謝小盈腰間的力量,轉而去勾謝小盈的手指。謝小盈很乖順地讓宗朔再一次握住了她,兩人目光交錯,宗朔滿腔衝動,更是有些忐忑。他捏著謝小盈的尾指,低聲說:“盈盈,你知道嗎,我……朕心悅你。”

謝小盈的心臟猛然跳動了兩下,感到些不可思議。

皇帝知道心悅是什麼意思嗎?還是她……是她錯會了心悅的意思?

宗朔被謝小盈探究的眼神激得有些羞赧,他抬起手,用掌心覆住了謝小盈的眼睛,“朕沒說胡話,你不要那麼看朕。”

突然的黑暗令謝小盈有些不適,她伸手想去拽開皇帝的胳膊,但皇帝一動不動,就這樣按著她的眼睛,又說了一句,“但你彆怕,朕不會做荒唐事。朕隻是想告訴你,朕有這樣的心意,你知道就可以了。”

什麼是宗朔口中的荒唐事?謝小盈不太敢去細想。

但她還是敏銳地從宗朔的口%e5%90%bb裡聽到了一點點努力被帝王掩藏的低卑,仿佛他剛剛說過的話,是什麼大逆不道、難以啟齒的事情。

謝小盈雖想不通,她有什麼魅力能讓宗朔說出這樣的表白。但以兩人的關係、以眼下的情境,宗朔總不至於是說謊。

——又沒有必要。

她就這樣握著皇帝的手腕,過了好半天,她才忍不住問:“陛下對彆人……說過這種話嗎?”

宗朔先是一愣,然後驀地鬆開手,他板著臉反問道:“謝小盈,你覺得呢?”

“……我就是不知道,才要問陛下啊!”謝小盈口%e5%90%bb無辜。

宗朔被謝小盈弄得竟有點氣,他恨恨道:“謝小盈,這種事你要自己去想,不能拿來問朕!朕該說的不該說的都對你說過了,你總不能什麼事都指望朕吧?”

謝小盈懵了一瞬,旋即又笑了。

皇帝這是害羞吧?

她不知道為什麼,心裡泛起一片很罕見的愉悅。這種愉悅讓她有種能夠平視宗朔的底氣,仿佛這一刻,男人手裡不再攥著她的命,並且恰恰相反,他將自己脆弱的尊嚴拱手奉上,交到了自己掌心。

既是真心……總要珍視。

謝小盈主動去摸了一下皇帝的手,“陛下心意,我會牢牢記住的,謝謝陛下。”

宗朔挑眉,有些不甘,“這就是你的回應?”

謝小盈在現代又不是沒談過戀愛,她當然聽得出皇帝在期待什麼,隻她對宗朔,暫時還說不出那樣的話。可對真心的人,謝小盈又不忍傷害,於是她想了想,有些巧妙地回答:“我都為陛下生育無憂了,還有什麼比這更好的回應?”

宗朔一想也是。

這就是男子與女子的不同。

女人這一生,都隻能係在一個男人的身上。謝小盈早已做了他的女人,還為他生育了孩子。她待自己,當然早就一往情深,自是不會有其他的可能。

他鬆了口氣,反倒愈發覺得有些歉疚。

話雖不易啟齒,但他合該早點說的。

謝小盈不肯對他訴諸同樣的話,是不是因為……她曾有過怨呢?

第107章 滑州潰堤 謝小盈激動不已,隔著屏風爽……

有些話說出口, 宗朔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輕鬆。

兩人坐在林間分吃了半隻烤雞,半隻烤鴿子,謝小盈第一次吃這麼原生態的烤肉, 木柴烤出來的雞肉外焦裡嫩, 竟還往下流油。宗朔掰了雞腿遞給謝小盈,謝小盈一時都不知如何下口。最後決定不管吃相, 直接上牙咬。

雞肉噴香,鴿子肉滑嫩。謝小盈吃得津津有味,宗朔就坐在旁邊幫她拆骨肉,一點點喂過去, 比自己吃還高興的樣子。偶有兩滴油沾在謝小盈臉頰,宗朔直接上手幫她蹭掉,絲毫不覺得嫌棄。

——最不該說的話都說了,宗朔眼下隻覺得自己應該是想做什麼, 就可以做什麼了。

兩人下午回了離宮, 謝小盈洗手換了衣服,先去看了無憂。

無憂如今自己會爬了, 宗朔便讓人打了一副巨大的床榻,四周都有圍欄的那種, 放在了衍意齋。

謝小盈去的時候,無憂正在那床上自己爬得歡。見謝小盈來了,她軟軟地喊了一聲娘娘, 然後就伸手要抱。謝小盈不肯抱她, 有意叫無憂自己多活動活動,小孩子身體要養得健壯才不容易生病。

宗朔換完衣服,問了幾句朝務上的事,在謝小盈身後踏進衍意齋。

看到謝小盈不嫌累地躬著身子, 陪在床邊和女兒說話玩耍,令宗朔升起一片心安。

他走過去,輕輕覆住謝小盈的手,極溫柔地看了她一眼。

謝小盈如今已知道宗朔在想什麼,回以一笑,她毫不拘謹地與宗朔十指相扣,一起逗了會女兒。

……

多日之後,豫王急奏,令北方緊張已久的洪水終究是在滑州潰堤。但豫王早有預料,已將滑州附近農田百姓遷走,洪水雖蔓延百裡,但百姓無損,隻是毀了莊稼。豫王手持宗朔密旨,當即開倉賑糧,在城中接濟災民,反倒為宗朔博得一片仁君明主的美名。

伴隨著滑州潰堤,還牽連出了當地貪腐,宗朔下旨令豫王親自押解相關官員入京,滑州刺史貪墨最多,城中糧倉幾乎半空,若非豫王早有準備,謝家自南方押送不少錢糧供給周旋,他怕是想賑濟災民也沒可能。

滑州刺史乃是中書令楊守的連襟,兩人的妻子從前是一母所出的嫡親姐妹。滑州刺史下了大獄,家財抄沒,恐怕難得善終。英國公夫人聞訊當夜過世,英國公府一片縞素。國公夫人一逝,楊家子嗣有朝官的一律丁憂,還沒考出功名的按律法也不得繼續科考了。三年以內,朝堂之上除了英國公本人,再無法有楊家人。

衝著這個,皇帝也把英國公夫人的誥命追封了回去,準其風光下葬。

至於滑州案,宗朔雷厲風行地著大理寺“從嚴、從重”的查辦,隻他仍住在養珍彆苑,並未親自回京主持。

七夕剛過,算日子該到無憂的周歲生日了,謝小盈想在離宮內為無憂辦周歲酒。

宗朔對她道:“你且等等,朕還有幾個人要讓你見一見。”

謝小盈有些奇怪,她有什麼人是需要宗朔幫忙安排見的?

兩日後,豫王入離宮,同行的竟有謝家次子與妻兒,謝小盈的嫡親二兄謝懷青一家。△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謝小盈如今是皇妃的身份,自是不能與外男相見。

宗朔讓趙良翰親辦此事,在排雲殿的側殿內安排了他們兄妹重逢。

一座紗屏隔開兩側,謝懷青帶著妻子劉氏與一雙兒女,跪在外頭叩首,“草民懷青拜見修媛!”

又是親人!

謝小盈激動不已,隔著屏風爽朗地喊:“二兄,二嫂!”

劉氏領著兩個孩子繞過屏風,又是一次施禮,然後把孩子介紹給了謝小盈,“這是妾與夫君的長子,叫雲闌,這是小女兒,叫雲姍。”

謝小盈記得她剛入宮劉氏就懷孕了,如今對方的大兒子已經三歲大,趴在地上撅著屁股會磕頭了。

女兒略小一點,隻有一歲多,劉氏自己抱著,讓謝小盈過目。

謝小盈看著雲姍白白嫩嫩的小臉,發自肺腑地笑了起來,“好巧啊,雲姍應該比無憂隻大一點點,她們正好可以一塊玩!”

說著,謝小盈便讓蘭星去傳%e4%b9%b3母來,“叫雲闌雲姍去和無憂玩吧,咱們坐著好好說話。”

劉氏十分緊張,她與這個小姑不是特彆相熟,從前小姑在府上的時候性子很是嬌蠻要強,對兩個嫂子頗有點不假辭色的意思。偏全家人都寵愛小姑,劉氏與長嫂陳氏妯娌兩個有默契,對待謝小盈始終是十分的謙卑忍讓。

原本想著小姑送到皇宮去,她們這輩子恐怕沒機會再見了,劉氏與陳氏都鬆一口氣。

誰也不曾想,謝小盈入宮後竟很得聖寵。謝家為了照應女兒,更是為了家族衍息,便決定讓二郎舉家遷至延京,專做皇城根腳底下的生意。劉氏與丈夫甫入京城,便在街頭巷尾聽到官宦人家的仆婦在聊皇帝的寵媵謝氏。

劉氏讓可靠的家生婆子出去探聽,真真假假的消息帶回來,唬得她一愣一愣的。什麼帝王專寵、彆苑嬌養雲雲……劉氏捂著%e8%83%b8口感慨,這真是飛上枝頭變鳳凰了!

於是她不免更加害怕和敬畏。

蘭星喊了兩個%e4%b9%b3母上來,一左一右地把孩子抱走。

謝小盈見劉氏眼巴巴的樣子,以為她是不放心,於是安慰道:“嫂嫂彆怕,%e4%b9%b3母都是我的人,定會好好照看他兩個的。是因今日阿兄在,我不便請他去我住的地方,否則咱們就能一同陪著孩子玩了。”

劉氏立刻解釋:“修媛誤會了,妾是怕自家孩子不懂事,冒犯了公主。”

“這麼大的孩子,有什麼冒犯不冒犯,嫂嫂太緊張了!荷光,快給阿兄和嫂嫂看座!”

荷光是謝二郎和劉氏都認識的府上丫鬟,有荷光來,他夫妻兩人都鬆口氣,沒有了先頭那麼緊張。謝小盈隔著紗屏,隻能看到謝二郎模糊的身影,“二兄如何帶著全家人都進京了?我也沒收到過家裡的信。”

“是父親吩咐我們來的。”謝二郎進離宮前在禮部被人教過規矩,一說話就從凳子上站了起來。

謝小盈忙擺手,“陛下不在的時候,阿兄坐著說話就好了。咱們還跟從前在家裡頭一樣,不用拘那麼多規矩。”

謝二郎猶豫了一瞬,到底還是坐了下去。他記得母親歸家時說過,妹妹在宮裡過得很好,與陛下感情也很好,尋常夫妻都未必有他們那般恩愛。母親說,妹妹性子還像小時候一樣天真,便可知在宮裡沒受過什麼磋磨。隻是小妹妹也做了母親,為了給家裡掙體麵,是受了大苦難。他們兄弟兩個都是當了爹、有了妻妾的男人,自然明白母親話裡的意思。

他敬重妹妹如今的身份,但私心裡,也希望與妹妹和從前一樣。小時候妹妹淘氣惹了禍,會大哭著找他來撒嬌,把他供到父母跟前去頂鍋。妹妹自小可愛,所以他……甘之如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