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計,也真是不差了。”

謝小盈看不出繡工好壞,但蓮月說好,那多半是真得很好,她原地轉了個圈,蘭星往她肩上搭了一條薄紗帔子,謝小盈勾臂挽住,回身往鏡子裡看了一眼,端的是飄飄欲仙。新衣服終歸是讓人心情好,謝小盈很滿意,“這身兒確實不錯,比剛剛那身紅綠配的好看。”

話音方落,馮豐隔著屏風,語氣克製不住欣喜地稟報:“回稟美人,陛下至。”

謝小盈愣了幾秒,不可置信地反問:“陛下?陛下怎麼會來?”

沒等馮豐說話,一道頎長影子已由日光印在了謝小盈衣帽間外百子石榴的屏風上。

男人愉悅的聲音響起,“朕如何不會來?”

謝小盈下意識捂嘴。

宗朔繞過屏風踏入,蘭星與蓮月已跪在了地上,隻剩謝小盈孤零零地立著,纖纖弱弱一道倩影。一個多月沒見,人怎麼瘦了?宗朔一時有些心疼,上前兩步,手指落在謝小盈肩頭,替她將滑落地帔子往上提了幾寸,“怎麼穿這麼少?天兒還沒熱起來呢。”

“……我……妾試衣裳呢。”謝小盈說完話才回過神,太久沒見皇帝,她都快忘了怎麼上班了。低眉下去,謝小盈趕忙叉手補了一禮,“見過陛下。”

“月餘不見,倒和朕生疏了。”宗朔笑著把她雙手扒開,直接攥進掌心,拉著人左右轉了兩下,“不錯,這一身倒是很適合你。尚功局製的?朕要賞她們。”

謝小盈連忙阻止,“陛下可彆破費,為著這幾身衣裳,妾已經填進去好幾塊金圓餅上下打點了,陛下再賞,豈不全便宜了她們?”

宗朔聞言皺了下眉,“每年宮嬪裁製新衣都是她們的分內事,這怎麼還需要打點?你的手指縫兒也太寬了。”

謝小盈笑了笑,並沒想解釋。蓮月卻從旁輕柔開口:“回稟陛下,這原是奴的疏忽,不怪我們娘子。奴初入宮闈,不懂內宮規矩,去尚功局求她們裁新衣的時候,司製女官說奴去得晚了,若想讓謝美人趕在三月前換上新衣裳,已是來不及了,奴沒法子,才拿了錢過去,請她們幫幫忙。”

尚功局當時的話說得可沒蓮月轉述的這樣委婉,蓮月送料子過去的時候本也不晚,還是正月裡,那會兒謝小盈正得寵,尚功局的人答應得極爽快。

等到二月天漸漸暖和起來,蓮月忍不住去尚功局催了一回,對方才改了口。

彼時正逢皇後病下,林修儀與尹昭容分理六宮事,六尚局由此分成兩撥,尚宮、尚儀、尚服三局向尹昭容回事,尚寢、尚食、尚功三局向林修儀回事。尚功局的人最會見風使舵,見林修儀複寵,她們自然要幫著林修儀奚落清雲館的人一二。

好在謝小盈出手大方,她還就不信了,皇後如今隻是病了,又不是死了,尚功局的人真就能甘心給林修儀做心腹?她索性花錢開路,都不消拿出金條來,幾枚金圓餅下去,司製處的人便喜笑顏開,再不提來不來得及的事兒,連繡紋樣都派上了最好的針線宮女。

這種事,謝小盈根本懶得向皇帝告狀。

聽蓮月說完,她也隻是好沒趣地扭過頭,低聲輕斥:“既是已解決的事,還拿出來說有什麼用?你先下去。”

蓮月不敢反駁,躬身從“衣帽間”裡退了出去。

然而宗朔在宮裡已住了二十餘年,他一聽便察覺其中關竅,男人眉峰皺起來,很用力地握謝小盈的手,語氣裡透著幾分歉疚,“朕不來看你,讓你受委屈了?”

謝小盈猶豫了一會才誠實開口:“談不上什麼委屈,多花點錢的事罷了。妾比不上其他姐姐們家世煊赫,隻在錢上麵很有底氣,這個陛下也是知道的。”

她不打算讓宗朔去翻舊賬。

一來沒什麼用,捧高踩低不就是後宮裡最常見的事?她早打定主意不爭寵,花錢買樂子也在計劃之中,謝小盈並不為此憋悶。再來,謝小盈也清楚,林修儀如今是盯上她了。兩個人難免會有摩攃,她情願林修儀是在這種小事上折騰,也彆搞出下毒之類大事。

唯獨有一點,反正皇帝都已經知道這件事,謝小盈便想趁這個機會,也提醒一下宗朔——他到底是為什麼納自己進宮來的。

不求一生榮華富貴,她謝小盈家裡花了大價錢,宗朔總要保自己一世平安吧?

哪料想,皇帝聽了這話,腦回路卻與謝小盈完全走反了方向。

宗朔教訓道:“知道你謝家有錢,那錢也不是此等宵小配拿的。朕今日來,就是要在這上麵補你一回。”

“……啊?”謝小盈茫然。

宗朔卻鬆開手,“天還冷著,你先換回照常的衣裳,朕去外頭等你。”

說完皇帝轉身就出去了,謝小盈腦子一時跟不上節奏,在原地愣了片刻。

好在蘭星動作麻利,任由謝小盈發呆,她直接上手,伺候著謝小盈換回了應季的裳裙。

等謝小盈整理好衣服,從屏風後麵繞出去,步離寢間,走到外麵的明堂裡……她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常路領著約莫有一二十個內宦,齊齊立在屋內,滿滿當當站了三四排的人。

每個內宦手裡都捧著一個托盤,托盤上放著金燦燦的花頭簪。謝小盈識得這種簪子,還要多虧荷光介紹。因宗朔去年南巡,延京城裡不少人也趕著去江南走了一遭,帶回來了一種新的發型風尚,叫雙鬟望仙髻,女人們愛在發髻當中對/插兩長兩短的花頭簪,是以這種飾品一下也在延京城內流行起來。

謝家本就是南方人,這種簪子也給謝小盈備了幾支,都是赤金打造,上麵還鑲了紅綠寶石。

謝小盈粗略看了一眼,如今這些內宦送來的花頭簪,卻是更精致的樣子,有花頭鏤空,金絲纖細,有的簪首則飾以立體的足金雕花。這每名內宦的托盤裡都放著三對,二十個人跪在這裡那就是……66對??雖有66對,每一對之間卻並不重複。

——開玩笑呢,這是預備著讓宗朔專門賞後宮內眷的,若有一樣的,兩個寵妃撞到一起,豈不尷尬?

謝小盈此時還不知宗朔何意,她錯愕地望向對方,不解道:“……陛下這是做什麼?”

想把清雲館改成花頭簪博物館?

宗朔衝她揚首,輕鬆道:“去挑挑,有沒有喜歡的,喜歡的就都留下。”

黃金值錢,黃金工藝品那就更值錢!除了工本費,還得算手工費啊,哪家買黃金首飾的純按照克重賣呢?

饒是謝小盈有滿匣子的大金條,也還是被這場麵震住了。

她踟躕片刻,走到跟前對著那赤金的花頭簪看了一會,最後還是退了回來,無助道:“陛下,若是一對兩對的讓妾挑,妾還能挑出個好賴……這……這麼多,妾都看不出區彆了!如何能挑出喜歡的啊?”

宗朔點點頭,大手一揮,“那就都留下,喜歡的自己戴,不喜歡的拿去賞人。”

常路跪在下麵,聞言眼睛都直了。

謝小盈卻輕輕皺眉,走到了宗朔跟前,小聲說:“陛下,太多了……這不妥。”

宗朔笑起來,有些不解:“這有什麼不妥的?旁人若是沒見識過這陣仗就算了,謝小盈,朕還不知道你是什麼家底,你同朕客氣什麼?你父兄在外朝替朕補貼,朕自然私下裡也該補貼你,你不必覺得燙手。”

“不是一回事兒。”謝小盈堅持,“妾不用陛下補貼這個,金玉俗物,妾從父兄那裡得就夠了,妾對著陛下是另有所求。”

宗朔頭一次打謝小盈的嘴裡聽到“有所求”三個字,他立時精神起來,追問道:“你求什麼?”

話都已經說到這裡,謝小盈索性大膽直言:“妾求陛下庇護,妾要一生平安。”

她口%e5%90%bb難得鄭重認真,麵孔裡也透著小小的嚴肅,宗朔不由隨之正色。但正色不超過幾秒,宗朔便忍不住,哂笑一聲,“傻姑娘,這還用得著求?你既入宮,隻要朕的江山不亡,你自然是一生平安。”

謝小盈斜了一眼皇帝,心道自己說了白說,抿住嘴唇,懶得廢話了。

宗朔將她這般神色,卻視作了十足的委屈,他有些奇怪,“怎麼?這些日子還有人在彆的事上刁難你了?”//思//兔//網//

“……沒有,不是。”謝小盈無語極了,怎麼暗示皇帝不行,直說皇帝也不懂呢?

宗朔顧不上屋裡跪了這些人,實在忍不住,伸手拉過了謝小盈,將人從腰間攬住,小聲哄著問:“沒事,你同朕說,朕勢必為你做主。”

謝小盈歎息,看樣子宗朔的大男子主義又發作了,這樣糾纏下去恐怕沒完。她眼神一轉,迅速改口:“這樣吧,陛下為妾挑幾對合適的花頭簪好了。妾是小地方的人,審美不好,陛下見多識廣,自然更懂得何為美。陛下既要做主,便先把這個主做了吧。”

宗朔聞言果然大笑起來,注意力也被謝小盈轉移走。他把內宦一排排叫過來,端著簪子供他挑選。謝小盈挪了個繡墩挨著宗朔坐下,任由皇帝看著好的挑起來,往她的頭上比劃一番。

兩人一下午到最後什麼都沒乾,竟光挑這花頭簪了。

到最後,六十六對花頭簪,謝小盈一共得了二十一對。

常路鬆一口氣,命人趕緊把剩下的帶回金福宮收好……過段時間還有嬪禦要過生辰,等皇後鳳體康愈了還要有各地采女入宮,到時候隻怕皇帝餘下那四十多對不夠賞的,他還得再命右藏署的人抓緊製點新玩意。

夜色漸濃。

常路守在清雲館外,聽著裡麵你儂我儂的動靜,不由大感欽佩。

也沒見這謝美人使過什麼手段啊?

陛下怎就如此上心了?

第36章 【收藏5k加更】 荷光總算明白過來,……

宗朔翌日神清氣爽地從清雲館離開, 謝小盈爬起床,難得也一番饜足之態。

她頭發散亂地披著,因寢衣帶子鬆了, 露出了一片光潔圓潤的肩。謝小盈被宗朔攬著睡了一晚上, 男人體溫滾燙,冬天的時候不覺得, 如今天氣漸暖,兩人一處睡到後半夜就覺出幾分熱了。她這會兒臉色泛紅,從被子裡坐起來都不覺得涼。

蓮月取了外衫趕緊讓謝小盈先披著,免得受風。聽到了室內動靜, 荷光也領著萱辰進來伺候洗漱,滿麵都是大功告成的喜色,一繞過屏風就顯擺道:“娘子怎麼不再歇會?陛下走的時候特地交代呢,叫彆吵了娘子休息。”

謝小盈抬起頭掃了荷光一眼, 故意沒接話。

荷光愣了幾秒, 有些無措。

蓮月卻很快明白過來,上前接了荷光手裡的麵脂膏子, 悄聲對她說:“娘子興許還惱著你自作主張呢,你先出去候一候, 等娘子緩過勁兒再進來。”

荷光聽話地把東西交給蓮月,倒沒辯駁什麼,躬身退下去了。

等荷光出去, 蓮月一邊服侍謝小盈, 一邊低聲勸解:“荷光這丫頭是大膽了點,奴昨